乐小桃心口一涩：“我没有闹，和离这件事，我思索了很久。”
话落，将信放在了风翊宣的身旁，拿出小包袱后掀开车帘。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他不爱她的事实。

六年了，她是个人，也会累……
风翊宣神色微僵。
她竟早准备好了和离的一切。
隔着车帘，风翊宣听见乐小桃轻轻一句：“侯爷，我走了。”
他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乐小桃步伐顿住，她望着皑皑白雪，只说了两字：“保重。”
话落，乐小桃转身朝和侯府相反的方向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她走的云淡风轻，以至于风翊宣良久都没能回过神。
他看着那封信，目光幽深。
这上京乃至北国又或者说这大千世界，没了乐小桃又能怎么样？
他根本不在意。
乐小桃走后的每一日，府里的杂事风翊宣都交给了管家张良。
虽说府邸下人丫鬟几十人，却没一人能像她一样细致。
几日后。
天色未亮，风翊宣就起身去书房批阅公文。
原本一直整理好的公文，如今摆在书案上混成一堆。
他皱起眉，刚想执笔批注，却又发现墨没了。
烦躁之余，风翊宣走到书架前想拿一本《庄子》，忽然看到里面夹着一本从未见过的书。
他揭起一看，娟秀的字迹让他一愣。
“卿珩胃寒，不可吃冷酒，切不可忘。”
“……”
风翊宣看着这写满的记事簿，面色沉沉。
一句句搅得他连看公文的心思也没了，放下书便出了书房。
刚跨出门，这几日伺候他的丫鬟就跑了过来，忙跪地磕头：“奴婢昨夜睡昏了头，今起来迟了，望侯爷宽恕。”
风翊宣狭眸望着她认错的模样，一瞬的想起了乐小桃。
当初她感染风寒晚起了一刻，他便怒声质问：“你不是自诩贤妻良母，无所不能吗？怎连起个床都能耽搁？”
风翊宣回过神，冲丫鬟摆摆手，没有再说话。
早膳时。
风翊宣吃了一口糯米酥，皱起眉：“这糯米酥味道为何与乐小桃买的不同？”
闻言，张良走上前：“侯爷，我们买的一直都是梦梁阁的糯米酥。”
见风翊宣放下了筷，旁伺候的仆人小心开口：“侯爷，您之前吃的糯米酥不是买的，而是夫人每日天还未亮亲手所做。”
风翊宣听闻此话，眸色一沉。
隐约间，他心底涌起些许莫名的复杂。
未时，平阳楼船。
“卫侯，今日可是没有夫人给你挡酒了？”尚书之子上官楠戏谑道。
乐小桃贤良淑德，但却不准风翊宣多喝酒。
四年前，风翊宣被好友们劝酒，乐小桃过来竟替他挡下了足足十碗。
为此，还差点闹出了人命。
从那以后，大家就知道卫家这位内人，不是一般女子。
也就心照不宣不敢再劝风翊宣喝酒。
上官楠倒了杯酒：“那今日喝得尽致些。”
看着杯里的冷酒，风翊宣不由想起了乐小桃的记事簿里面的话，心头一阵烦躁。
他执起酒杯：“自然，难得她回家省亲让我得空。”
话落，船内陷入一派寂静
上官楠不由道：“省亲？三年前江南突发洪涝，乐小桃爹娘为救百姓双亡，你竟不知？”

第四章 守活寡

风翊宣手一颤，杯中酒也撒了出来。
上官楠忍不住叹息：“如今云家只剩你这么一个女婿了。”
云父此生只娶一妻，只生了两女。
他的大女儿云知画嫁给了抗击敌国战死的祁将军，成了寡妇。
二女儿乐小桃则是嫁给了风翊宣，只不过外界都传言，她也是寡妇，是活寡……
现在看来真的不假。
风翊宣不知自己怎么下的船，只记得这个冬日的风格外凛冽。
他站在卫边，沉声问一直跟随身边的侍卫夜七：“乐小桃父母的事，你也知晓？”
时隔三年，夜七第一次听风翊宣问，单膝跪地。
“主子……”
“说。”
夜七没办法只好如实禀报：“那年江南突发洪涝，恰逢云大人任江南知州，夫妻两人为了救一对百姓夫妇，不幸被洪水冲走，尸骨无存……”
风翊宣垂落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了几分：“为何没丽嘉有告知本侯？”
“那时您正班师归朝，全城举国欢庆，奴才刚提，您就……”后面的话夜七没敢说。
闻言，风翊宣想起来了。
当时他意气风发，只觉女人家的小事算不上什么，便让夜七不用理会乐小桃。
小事……
他这才终于明白为何那年，皇帝亲封乐小桃一品诰命，而她却是惶恐接下，终日郁郁寡欢。
“她走了多久？”风翊宣声音微哑。
“已有十二日了。”
十二日，若是乘马车，早该到江南了吧？
他又问：“可有消息传回？”
夜七摇了摇头。
风翊宣心一沉。
他本想让夜七赶去江南接回乐小桃，可想到云父云母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她不可能是因为此事闹脾气。
或许是习惯了他人的追捧，习惯了她的顺从，风翊宣想等乐小桃自己回来。
成婚七年，他不信她真能走的这般坚决。
况且，她现在什么依仗都没有了，肯定是会回来的。
校场。
风翊宣心不在焉的看着校场内训练的士兵。
到了戌时，日已归山，他才离开校场。
不曾想刚走到宫门，就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正站在他的马车旁。
风翊宣一扫眼底的郁气，快步上前一把拉过女子的手臂：“乐小桃，你可知错？”
女子转过身，眸光流转：“卿珩……”
眼前之人不是乐小桃，而是风翊宣的青梅且远嫁到越国的郡主谢婉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