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我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小林，这个是……”

“不用说了，我知道。”

阿尔兹海默症，奶奶的记忆力不断衰退，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记录信息。

写好的字条按照时间穿成一串，每过一天就撕下一张，一直延续到高考结束那天为止。

时间最早的字体条上，还只有奶奶一个人的笔迹。

到后面，字迹变成了两种，奶奶写要做的事情，妈妈写日期。

当时间来到五月下旬，就只有妈妈的字迹了。

内容也越来越短，最后只剩下了“短信”这一件事。

我仿佛看到病床上的奶奶身体一天天虚弱，病情一天天恶化的样子。

“妈妈，只要我考上了好大学，奶奶是不是就能安息了？”

意外的是，妈妈并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

她站起身，关上房门，然后附身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奶奶一直都说，希望家里再出一个大学生，那不就是在说我嘛。”

“小林，难道你不想考大学了？”

“不是，但是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让奶奶安心了，妈妈，如果高考我失败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奶奶会不会也很难过，很失望。”

妈妈抱着我的头，安慰道：“不会的，小林，不会的，奶奶一直都很疼你，只要你过得好就好，希望你考上好大学，也是为你的将来着想，盼着你好，并不是在给你布置任务啊。”

“可是……”

我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房间门打开了。

“吃饭了。”

是爸爸进来喊我们吃午饭：“哎呀，我就说不要刺激小林嘛，他马上要高考了，你让他帮着收拾东西，不是刺激他嘛，行了，奶奶的遗物，我们来收拾，你这几天专心复习。”

“知道了，马上来。”

我说着，拿起饼干盒，准备放回原处，却又收住了“妈妈，我想把这个留下，可以吗？”

高考当天，来自奶奶的短息依然准时到达。

不同的是，这次发来的是语音。

“小林，加油，好好考。”

奶奶的声音沙哑而吃力，似乎为了说出这几个字，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我振作精神，走进了考场。

两天的考试都很顺利，我感觉至少发挥出了正常的水准。

然而，奶奶的短信并没有到此为止。

“小林，想好去哪个大学了吗？”

高考结束之后，每天早上八点，我都会收到同样的语音消息。

虽然分数还没有公布，但是按照我自己的估计，进入一所不错的985大学不成问题。

但是，究竟是按照奶奶的遗愿，报考物理专业，还是坚持我自己的想法去学法律，到现在我都还没做决定。

奶奶似乎也很着急，每天都在询问我同样的问题。

而我能做的，就只有逃避。

我的目光忽然扫了放在书桌一角的某物。

那是我在整理奶奶遗物时，留下的铁皮饼干盒。

没记错的话，里面好像还有一封信。

我正准备起身查看，却听到客厅传来父亲兴奋的呼喊声。

“683！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妈，您看到了吗！小林他考了672！妈，我就说小林可以的！他一定可以的！”

我能感觉到，父亲不只是在为我高兴，他的欢呼中还有着别的什么意思。

接着，父亲冲进了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