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还有50天，我怀了秦俞舟的孩子。

他开心的贴着我的肚子，说这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出成绩的那天，我被人从教学楼上推下去。

再醒来，我的小腹扁平。

病房门外我听到了秦俞舟和继子的谈话。

“爸，都怪那个女人！要不是她怀孕，也不会耽误我的学习！”

“我当时想在学校有人可以照顾你，才娶了你的班主任。”

“没想到她居然在你高考前怀孕，惹得你分心。我答应过你妈妈，你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决不允许有人阻碍你！”

我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压抑着哭泣。

原来曾经的爱情和亲情都是假的。

我只是个工具人。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留下的意义。

1

“学校的监控视频查到了吗？”

一脸桀骜不驯的秦逸站在他的父亲前。

看起来毫不畏惧，满不在乎。

“推你裴姨的前你不是已经提前踩好点了吗？”

“还是年轻，做事毛毛躁躁。我又看了遍，把所有能拍到的东西都毁了。”

秦俞舟温和的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知道你心里有气，裴莺的孩子本来还能保住，我已经给你解决了。”

秦逸一把推开：

“那个贱种没了又怎么样，能让我加六十分吗。”

“我考不上燕大！周围的人都笑话我。”

秦逸的模样像他妈妈。

“真是小孩子脾气。”

看着这唯一的儿子，秦俞舟一脸无奈。

“我答应过你妈妈，这辈子就只会有你一个孩子。我也没想到裴莺会怀孕，明明每次都在她的牛奶里加避孕药。”

“都是你没用！”

秦逸狠狠跺了跺脚，带着满心愤怒跑开。

秘书站在一旁。

“dna报告出来了吗？”

秦俞舟靠在墙上，点着烟。

“秦总，那个胚胎是您的。”

“呵。”秦俞舟勾起嘴角，“我还以为那个女人给我戴绿帽子，没想到还真是我的。”

“秦总，接下来怎么处理。”

“等会问问裴莺看没看见推她的人，没看见最好，要是看见也不能怪我心狠。听说医院出了那个能删除记忆的电疗。”

秘书面露犹豫。

“那个技术还不成熟，副作用可能会变成傻子。”

秦俞舟抽了口烟，叹气。

“我也没办法。万一裴莺真的傻了，我秦家又不是养不起。但我的儿子绝不能有残害继母兄弟的丑闻。”

“我会好好补偿她的。”

我靠在门上，感觉心脏痛的好像死掉。

怪不得。

我嫁给秦俞舟一年，明明没做过措施，却一直没有怀孕。

原来他从没想过和我有一个孩子。

摸着平坦的小腹。

当初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

只想在讲台上挥洒青春。

可阴差阳错嫁给了秦俞舟。

他带给我一个家，和一个只比我的小十岁的继子。

在知道怀孕的时候我本来就没想现在告诉秦逸。

他正是高考冲刺阶段。

虽然青涩的男生说过希望有个弟弟妹妹，但我也不愿他分心。

没想到。

一切都是谎言。

躺在床上，我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

装作刚刚醒来。

秦俞舟双眼泛红，一脸心疼。

“莺儿，你终于醒了。”

“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你也是不小心，怎么能从台阶上掉下来呢，是不是没看清路。”

他紧紧的盯着我。

想看透我的内心，看我记不记得摔倒的时候。

被子下的手死死攥住，这样的疼痛能带给我理智。

我不想变成傻子。

“老公，我不记得了。”

我脆弱的躲在他的怀里。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们再让医生检查一下好不好？”

“好。”

躺在检查床上。

我似乎看到了当时意识模糊时，医生对站在一旁的男人说。

“秦总，您看这已经能看到胎儿的四肢，孩子很健康。”

“能看出男女吗。”

“是个男宝宝，以后肯定和您一样帅气。”

隔着呼吸面罩。

我最后一句听到的是。

“可惜了。”

2

住院的时候。

学生来探望我。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只说是个小手术。

孩子们考出理想分数的喜悦不能被我破坏。

学习委员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她最后留下。

“裴老师，你知道秦逸去哪了吗，这段时间没有人能联系上他。”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小腹就隐隐作痛。

“老师也不知道。”

我强颜欢笑。

“老师您对我们那么用心，像妈妈一样事事操心，我们都很感激您。”

妈妈？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

当初秦俞舟娶妻，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谁不知道秦家出了个痴情种。

哪怕夫人难产而死也从未再娶。

我和秦俞舟只是领了结婚证，周边没有人知道。

面对叛逆的少年。

我尽心尽力。

帮助他从班级倒数第一，一步一步的走到全年级第一。

知道秦逸喊不出我妈妈。

我也从不强求。

看着本来冰冷的少年，渐渐融化。

“裴老师，贴吧里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我都相信您。”

贴吧？

我拿起手机。

进入熟悉的页面。

那里现在讨论的热火朝天。

我的照片被涂上红色的大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没有师德！”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居然是被包养的情妇！”

图片有我从豪车里下来。

男人的脸被打上厚厚的马赛克。

“据说还怀孕了，高考那么重要的时间，这老师真不负责。”

“都怪她！我没考好。”

“我也是。”

跟贴的名字那么熟悉。

曾经亲切的喊我裴老师的人挥舞着伤人的利刃。

最开始知道怀孕。

我也在考虑影响。

可这个关键时刻换班主任的影响似乎更大。

我不想耽误学生。

忍受着怀孕早期的恶心、嗜睡，每天6点陪着晨读，晚上11点才回家。

现在这一切似乎是一场笑话。

“这是真的吗？堂堂一中高三班主任居然这么不负责？”

“应该是吧，你没看之前全级第一秦逸居然没考上燕大。”

“最新消息，这个老师在学校摔下去流产了。”

“摔的好！这是活该！”

“

…

无数的跟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把我当作一个高考后的谈资。

我不相信秦禹舟父子看不到这些讨论。

可是他们没有一句解释。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高三陪读老妈子而已。

还不称职。

收到学校停职的通知。

我丝毫不意外。

打开邮箱，看着大洋彼岸的回复。

曾经无数次纠结的offer。

终于下了决心。

3

第二天。

要出院的时候。

没有人来接我，只有助理。

他告诉我。

宁青莲来了，秦俞舟走不开。

每次都是这样。

这位秦逸生母的妹妹，隔三差五就上门，生怕我这个继母伤害他家的少爷。

回到老宅，还没进门。

我就听见秦逸的声音。

“爸，当初你还不如娶宁姨，她是知根知底的家人，还全心全意对我们。我后悔了，当时一岁多你问我的时候，我不该哭闹。”

“哎呀，小逸，你怎么能这么说。”

推开门，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和秦俞舟父子坐在一起，看起来多像一家人。

婆婆也在。

本来欢声笑语的大厅，突然变了气氛。

宁青莲看见我，笑盈盈的：

“姐姐来了，小逸还小，刚刚说的话就是闹着玩，姐姐肯定不会计较的。”

秦逸厌恶的看着我：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宁姨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多么恶毒，专门挑我快高考的时候怀孕，如果不是她，我今年就能考上燕大。”

婆婆抱着她的好孙子，心疼的不得了。

打量着憔悴的我：

“当初就说不要娶个外人，我儿子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非得娶你这个么爬床的玩意。”

“娶了后就希望你能提高孙孙的成绩，结果这么一件事你都办不好，真没用。”

“居然还敢偷偷怀孕。你这种边城来的下等人，怎么配生我们秦家的孩子。幸亏摔下去流了，不然我也得把那个贱种杀了。”

这副样子和初见时和蔼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给秦逸辅导间隙，婆婆给我倒茶。

恳切的请求我：“小逸很聪明，就是不愿意好好学，只要裴老师真心教他，他一定会考上燕大。”

我知道秦逸也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

可从那天早上我赤身裸体被发现在秦俞舟床上，一切都变了。

“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居然能爬上学生父亲的床。”

“我不知道…”

感觉世界崩塌的时候，秦俞舟握住我的手，

说会对我负责。

听着婆婆一口一个贱种。

我希望秦俞舟开口。

明明当时他也期待这个孩子，给孩子买的东西还在婴儿房。

可是他却是愣愣的盯着名义上的小姨子。

眼里全是痴迷。

“青莲，你这次来打算待多久？”

婆婆拉着宁青莲的手。

“伯母，我丈夫前段时间没了。”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

“怎么会这样？”秦俞舟错愕。

“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留下我自己一个人。”宁青莲垂下头。

“姐夫，小时候有和尚给我算命，说我命格贵重，寻常人压不住。我当时还不信，这都我第三个丈夫，没一个长命的。现在我无处可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从不信鬼神之说。

可我知道有人信。

当时婆婆拿走我的生辰八字，人家说旺家，她才勉强给我笑脸。

看着眼睛发亮的婆婆。

她和蔼的挽住宁青莲的胳膊。

“青莲，你就先住在秦家，我看见你就感觉像自己的亲闺女。”

“家里房间多，我记得阿舟旁边那个就不错。”

秦俞舟回过神，“可以。”

“姐夫…”娇滴滴的美人那副全心依赖的样子哪个男人怎么能拒绝。

“好哇！宁姨你就住下，我看见你可亲切了。”

少年乖巧的让宁青莲抚摸头顶。

“听说宁姨还是国外名校毕业的，和那种边城出身的人才不一样。”

我愣了一下。

边城教育落后，几年才能出一个重本。

当时走出家乡的时候，父老乡亲凑钱送我上学。

在一中任教，也会有学生不服我的管教。

但是少年会站出来。

“人家老师比你们这些有几个臭钱的人好多了，不想听就滚。”

“呀，姐姐，你还在这呢。”宁青莲一脸惊讶。

我靠着可怜的自尊站了那么久。

“莺儿，你刚出院快坐下休息…”

秦俞舟紧张的要来扶着我。

“姐夫，我不知道房间在哪，你能带我去吗。”

“好。”

伸出的双手转向了其他人。

任由我像个垃圾被丢在大厅中。

“刚从医院回来，快来人带她下去消毒，不知道有没有粘上什么脏东西。”

婆婆掩着鼻子。

佣人强硬的拉着我去往浴室。

冰冷的水打湿我的衣服。

“有些人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好意思回来。”

“那还不是秦家心善。”

我听着他们阴阳怪气的话，已经麻木。

4

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我拿着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主卧里没有人。

“青莲…”

包含情欲的声音从旁边的卧室传出。

门留了一条小缝。

我的丈夫背对我坐在床上。

他的身前跪坐着女人。

“姐夫，你这从裴莺怀孕后，憋坏了吧，让青莲帮帮你。”

宁青莲的手按在男人的裤子上。

秦俞舟有些犹豫。

“青莲，我有妻子，这样不合适…”

宁青莲眼里含泪：

“姐夫，这是青莲自愿的，你就把我当作姐姐，姐姐九泉之下也肯定不会怨你。你难道不想吗～”

我看过前秦夫人的模样。

宁青莲与她起码七八分相似。

秦俞舟阻止的手失去力量。

女人娇媚一笑，垂首下去。

真恶心。

我一天没有吃饭。

冲进卫生间的我，吐出来的只有胃酸。

这就是秦家的痴情种。

真是可笑。

我整理好自己的东西。

结婚一年。我在这里最多的东西就是打印出的教案。

其他的也就装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其中还有一袋老家人带来的牛肉干。

从小照顾我的王叔来这打工。

他穿了新买的衣服。

举着大大小小仔细包装的袋子。

“这是家里特地给莺莺带的特产。”

佣人望向脏兮兮的袋子，眼睛里全是鄙视：“秦总有洁癖。”

王叔望向地面，忙道歉：“对不起，袋子在火车上搁了一路，里面不脏的。”

他拿出纸巾跪在地上擦拭。

“放角落就好。”

佣人没有给我说，直到看到垃圾桶里熟悉的包装。

我才知道王叔来过。

他从下午三点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二点。

最后就给我的是短信里的道歉。

“莺莺，叔给你丢人了。”

是我对不起他。

拖着行李箱下楼。

我遇到了秦逸。

他有些慌张：

“你干什么去，虽然你配不上秦夫人的称呼，但给你口饭吃还是可以的。”

我看着眼前的少年。

“高考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失误？真的是因为我吗？”

“是！爸答应过我，只会有我一个孩子。你利用我接近我父亲，还怀上那个贱种！”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现在躲在家里！”

我看着眼前一脸狠意的少年。

秦逸基础很差，为了让他进步。我翻烂了教材。

给他安排适合自己的计划。

看着他从倒数第一，到及格，到中游，到上游。

呕心沥血。

全喂了狗。

“小逸。”

脖子上全是吻痕的宁青莲出现，拉着秦俞舟的手，假装贴心：

“姐姐她可能是看见你羞愧。想出去散散心，姐夫外面就要下雨了，你拦着姐姐呀。。”

秦俞舟看见我的行李箱，脸色阴沉。

“让她去！自己做错了事，还耍脾气。”

我最后一次看了曾经动心过的男人。

虽然他比我大十几岁，可是岁月带来的魅力可以引得无数女人前仆后继。

“裴莺，你走出这扇门，再回来你就得跪着求我。”

秦俞舟看着我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

“姐夫！我的嘴好痛，你帮我拿药好不好？”

宁青莲嘟起嘴撒娇。

“爸。那女人没走多久肯定会回来的，你不是说她最害怕打雷天了。”

秦逸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像是自言自语。

“对，你裴姨父母就死在打雷天里，每次她都得让我抱着睡。一会儿她就会自己回来。”

吃完饭，窗外电闪雷鸣。

雨越来越大。

秦俞舟放下手中看不下去的文件。

“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裴莺可能在回来的时候迷路了，她总是这么迷糊。”

正想调出监控看看。

管家拿着电话慌张的跑过来，还差点摔倒。

“李叔，身为秦家的下人，你怎么冒冒失失的。”

秦逸心不在焉的玩着手机。

“少爷，刚刚警察打来电话。”

“山下出了车祸，死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5

“啪。”

男人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

少年即将闯关的游戏传出“gameover”。

现在却没人在意。

“爸，那个死掉的女人不可能是裴莺对不对？”

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的秦逸整个人都慌了，脸色惨白。

“对，怎么可能是她，这说不定只是哪个倒霉蛋。”

秦俞舟坐在沙发上，好像很淡定。

但捡起文件的是微微颤抖的手。

“啪！”

别墅突然断了电。

窗外闪电划过。

“反正也是闲着，我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蛋居然敢死在我秦家门口。”

秦逸装作好奇。

“爸陪你一块去。”

两个人心里都有些慌张。

“姐夫，小逸，你们不要走好不好，我害怕。”

宁青莲还想拉住秦俞舟。

“这说不定只是个路人，怎么值得你们去看脏了眼。”

“青莲，你乖乖待着，我们马上就回来。”

秦俞舟毫不留情的抚开女人的手。

“还不快去拿伞！”

男人面色阴沉，直接闯进雨幕里。

站在别墅门口，能看到山脚下闪烁的警灯，还有那冲天的火光。

“再开快点。”

秦逸大叫着催促司机。

闪电再次照亮大地。

车停在火光前。

“路上的监控调来没？”

死死的盯着迟迟没有扑灭的火焰，秦俞舟接过平板。

那是裴莺。

她的身影在偌大的树林中是那么渺小。

雨下的那么大。

打湿了她单薄的衣服。

她在发抖。

明明，明明只要她服软，自己怎么可能真的不要她。

“啊…”

巨大的雷鸣声响起。

他看见那道纤瘦的身影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莺儿！”

秦俞舟面无血色，喊出声。

他看着裴莺踉跄的走出监控的视野。

空白的屏幕后。

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和车辆爆炸的声音。

手上没有了力气，平板落尽泥土。

“爸！”

秦逸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失态。

秦俞舟的思维一片空白，等到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靠近了火场的边缘。

保镖想要阻止他。

“先生，别再靠前了！”

“爸，你冷静一点。”

他死死抱住父亲的身体。

“滚！”

秦俞舟声音嘶哑。

他推翻了自己的儿子，直接冲进了火场。

烈焰灼烧他的身体。

秦俞舟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

他只是感觉，自己一定要来看一眼，看一眼什么呢？

“…快把姐夫拉出来！你们这些废物！”

被硬生生扯出来的时候，宁青莲扑进他的怀里。

“姐夫，你吓死人家了。”

被医生检查身体的时候。他突然清醒。

自己是疯了吗？

还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女人，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火终于扑灭。

“秦总，这里面的人已经烧糊了，分辨不出样貌。”

手下小心翼翼的来禀报。

看着地上烧焦的尸体，秦俞舟没办法把它和记忆里的裴莺联系起来。

裴莺那身雪肤，曾经是他最爱的地方。

“啊。”

宁青莲看见眼前可怕的情景失声尖叫。

“姐夫，那是什么！你快把它处理了，真是晦气。”

秦逸咽了咽口水。

“小姨，那可能是，是裴姨。”

“怎么可能，姐姐说不定现在躲在哪里看着。她就想吓吓你们。”

回过神的秦俞舟整理了凌乱的衣服，像是被说服。

“对，这肯定不是裴莺。”

“秦总，我们需要把尸体带走查明身份。”

警察告知。

“你们快带走。”

宁青莲捂着鼻子，空气里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看着越来越远的车。

秦俞舟拿出手机。

按下了那个熟悉的电话。

6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秦俞舟一次一次的拨打。

可是只有机械的女音。

再一次喝尽杯中的威士忌。

“姐夫，已经很晚了，我们去休息吧。”

宁青莲目光期待，手已经暗示的放在他的大腿上。

秦俞舟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曾经和前妻那么相似的面容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开口道：“别做多余的事，你是小逸的小姨。”

宁青莲愣怔地看着他，委屈道：“姐夫，我爱你……”

爱？

不，她眼里不是爱。

那是对权利和金钱的欲望，他曾经见过最纯洁的爱慕。

扔下女人，他走上楼梯。

路过秦逸房间，他听到里面的哭泣。

“奶奶，我好像做错事了。”

即将成年的少年心虚的向疼爱自己的长辈倾诉。

“高考的时候我不该偷偷喝酒，我没想到自己会考不上燕大。我也不是故意推裴姨的，我只是只是不想有另一个孩子分走你们的爱…”

秦俞舟发力攥紧了手中的酒瓶，踢开了房门。

“秦逸，你太令我失望了。”

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老婆”两个字。

怒火被高兴取代，他笑道：

“裴莺，你还是低头了，我知道小逸的事不怪你…”

“请问是死者裴莺的丈夫吗？”

“什么？”

对面的声音无比冷静，再次重复。

“这是我们从死者身上的手机复原的数据，您是裴莺女士的丈夫秦俞舟先生吗？”

“爸，是裴姨吗？我可以给她道歉，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滚！”

秦俞舟第一次这么吼他的儿子。

被宠坏的少年脸色惨白。

前妻去世的时候，他抱着襁褓，发誓会对他们唯一的孩子好。

“你对孩子这么凶干什么？”

婆婆护着孙子。

“不就是个下等地方来的的女人，都是你惯的，脾气这么大。”

“当初我就该让你娶青莲，是小逸的亲小姨，算命又说她命格贵重，不比裴莺好。”

“如果是青莲，你和她生的孩子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宁青莲上来听见这话，一脸娇羞。

“妈，你不用说了。”

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秦俞舟森冷地凝视着所有人。

婆婆一下子哑火了。

身为秦氏集团的掌权者，他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插手，哪怕是他的母亲。

“我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命格。我只相信我自己。”

“秦先生，秦先生，您妻子的遗体请问您怎么处理？”

通话还没挂断。

秦俞舟不耐烦。

“随便你们怎么处理，扔了，埋了，都不用给我说。”

从那天起，秦俞舟越来越少回家。

明明只相处了一年。

可是房间每一处地方都有裴莺的影子。

有次参加酒会回来。

他醉醺醺的躺在沙发上。

恍惚间他看到了裴莺，戴着那副土土的黑色框架眼镜，看起来有些生气。

“你怎么又喝那么多呀？”

温柔的指腹按上他的头顶。

“没办法，为了应酬，不要生气老婆…我想喝你做的醒酒汤…”

宁青莲哄着：

“好，老公。我就给你去做。”

秦俞舟猛地睁眼，抓住女人的手腕：

“是你！”

“呀，老公你捏痛我了。”女人眼泪汪汪。

“你喊我什么？！”

酒精让秦俞舟头痛欲裂。

“老公呀，婆婆已经答应让我进门了，毕竟姐姐已经死了…”

“闭嘴！闭嘴！”

故意遗忘的事实如此轻易的被提起。

男人的怒火到了爆发的边缘。

“你就这么缺男人？你老公刚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爬我的床。好，我成全你。”

看着笑容灿烂的宁青莲，他直接把别墅的保镖都喊来。

“这个女人，你们随便玩。”

“不要，不要！”

宁青莲惊恐的看着面前不断靠近的男人们。

“姐夫！你嫌弃我爬床！我不知廉耻！可是裴莺那个贱人不也是偷偷爬上你的床！”

无视身后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哀嚎，他只想回到和妻子的房间。

那里还残留裴莺的气息。

躺在床上。

他想起了裴莺充满爱意的眼睛。

想起每个寂静夜晚的陪伴。

想起来她的一颦一笑。

没有人知道，那个混乱的晚上，不是裴莺走错了房间，而是他心中的欲念犯下的错。

看着身旁空无一人，他终于明白。

自己已经爱上了裴莺。

7

“goodmorning，ying。”

“goodmorning。”

我看着各种肤色热情的同学，十分满意现在平静的生活。

“你的男朋友又来送你啦。”

苏丽挽着我的手打趣。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只是我的恩人。”

我再一次解释。

那次从山上下来，雷雨天的创伤刺激让我以为自己要死在无人的角落。

是谢琅救了我。

他说他的侄女就是我班里的学生。

看着班里平凡无奇的学习委员，谁能想到她是谢家这一辈最受宠爱的女孩。

我坐在病床上，沉默。

“我已经不是老师了。”

谢琅深邃的眼神直视我：

“裴老师，我相信你。”

“就是啊，裴老师，我们好多人都在担心你，帮你澄清。”

女孩急切的拉着我手。

“谢谢你们。”

但我还是准备离开，因为想换个环境，想体验新的生活，也是因为邮箱里期待已久的offer。

我从没去过国外。

幸亏有谢琅。

我没有拿过秦家的钱，所以生活有些拮据。

他帮我找的物美价廉的公寓，帮我联系兼职。

生活被工作和学习填满。

我越来越少想起国内的人和事。

谢琅会在每个下雨天来陪我，温暖的怀抱拂去了曾经的伤痛。

直到谢琅向我求婚。

在满天烟花中，男人单膝下跪，微微颤抖的手举起精美绝伦的钻戒。

这是我的第一枚钻戒。

这个人带给我新生。

带给我未来的希望。

我怎么忍心拒绝他。

可是，国内的我还有没有解决的事。

“谢琅，你愿意等等我？”

他把戒指放进我的手里，做出承诺。

“我永远在你身后。”

坐在一中门口咖啡店里，几年过去，这里是一点也没变。

风铃响起，秦俞舟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来。

岁月抹去了他的英俊和魅力。

看着西装下鼓起的肚子，眼下的青黑，和记忆里的形象判若两人。

“莺儿！你还活着！”

他伸出手想来摸我。

看着被烟草熏黑的手指，我只想作呕。

“是。我还活着，很遗憾吧。”

“不，莺儿，老婆，小逸知道错了，是他自己犯的错耽误高考，和你没关系。我也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伤害你，对不起…”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悲伤的男人，心里早就没有半分波澜。

“只是这些吗？”

他愣了愣。

“当初推我下楼的是谁？在贴吧里造谣我的是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看着心虚的男人。

我漠然的看着他。

“还有我们发生关系的那天晚上，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

“莺儿！”

秦俞舟跪在地上求我，他的声音在发抖。

“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爱你，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爱上你，只是我没有发现…”

“哗—”

杯子里的咖啡全部浇在他那张厚脸皮上。“秦俞舟，你不要说爱这个词，让我恶心。”

扔下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

“签好快递给我，我们不要再见了。”

看着门口亲自来接我的谢琅。

我勾起唇。

“堂堂谢总这么清闲，身为大老板居然摸鱼。”

“老板来接老板娘去吃饭，不算摸鱼。”

男人轻柔的搂住我腰。

“我还没答应你呢。”

我拉了拉谢琅的脸。

“这么英俊的脸怎么那么厚呢。”

8

国内的冬天比较冷。

天上还下起了雨。

谢琅的车刚从公司出来就被人拦下。

是秦俞舟父子。

淋成落汤鸡两个人毕恭毕敬的对着未降落的车窗。

“谢总，您最近有没有开发新城的打算，秦家可以无条件的帮助您。”

秦家的生意这几年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一落千丈，

“我有个曾经在一中上学的儿子，听说贵家千金也曾呆过，说不定还是同学。”

曾经心比天高的秦逸现在只能俯首做小，当做拉近关系的工具。

车窗缓缓降落。

率先探出头的女孩子扮着鬼脸。

“我可没有这样狼心狗肺的同学。”

谢琅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落在讨好的男人身上。

“你们太吵了。”

秦俞舟顾不上擦干眼前的雨水。

听说谢总有个深爱的未婚妻，在女人面前总得装的心软。

透过降落的车窗。

他看到了被温柔捂住耳朵的女人。

是裴莺。

雨越下越大，雷声似乎吵到了女人。

她微微皱眉。

谢琅抱着她，哄着。

等到人再次睡去。

谢琅眯了眯眼：

“今天签好字，我还能留你们秦家一条活路。不然…”

秦俞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裴莺消失后，家里的股票一天比一天跌。

为什么曾经的合作伙伴变成了敌人。

…

浑身泥水的回到家。

秦俞舟看着狭小的房间。

秦母在家里破产的时候就瘫痪在床，吃喝拉撒得有人照顾。

曾经的宁青莲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照顾秦母的免费保姆。

她畏畏缩缩。

除了秦家，她也无处可去。

感觉丢人的秦逸早在回来的路上就跑去了网吧。

秦俞舟知道自己已经晚了。

从放弃裴莺那一刻。

他的人生就完了。

他再次点开那个拨打过千次万次的号码。

还是已经听烂的机械女音。

“老婆，对不起。我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