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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辞退后,前男友跪求收购别生效全文阅读(周慕远彻底冰冷)最新章节_被辞退后,前男友跪求收购别生效全文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3:24:56 

公司上市庆功宴上,总裁男友当众开除我这个“实习生”。

“她连转正资格都没有。”他搂着新欢嘲笑我。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狼狈离场。

我低头轻笑:“周总确定要解雇我?”

手机突然震动——银行到账十亿的提示照亮他惨白的脸。

被辞退后,前男友跪求收购别生效全文阅读(周慕远彻底冰冷)最新章节_被辞退后,前男友跪求收购别生效全文阅读

法务总监匆匆闯入:“林小姐,星辰资本的收购文件…需要您签字生效。”

周慕远终于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

他偷走我专利时,我曾笑着说:“拿走的东西,我会让你跪着还回来。”

---

晚宴厅里,水晶吊灯倾泻下的光芒,几乎有些刺眼。香槟塔折射着过于璀璨的光,晃得人眼晕。空气里漂浮着昂贵香水、雪茄、以及刚刚上桌的顶级牛排混杂的奢靡气味,嗡嗡的人声像是无数只细小的飞虫,黏腻地贴在耳膜上。

我穿着最不起眼的黑色套裙,像个误闯入天鹅群的灰麻雀,缩在巨大落地窗边最角落的阴影里。手里一杯柠檬水,冰块早就化完了,杯壁沁出的水珠濡湿了指腹,带着一股黏腻的凉意。目光穿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人群,落在那个被簇拥在中心的男人身上。

周慕远。

启明科技的创始人兼总裁,今晚这场盛宴的绝对主角。他一身剪裁精良的手工西装,衬得肩宽腿长,俊朗的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正意气风发地接受着众人的恭贺。启明科技成功敲钟上市,他的身价一夜之间暴涨,俨然已是这座城市新晋的科技新贵。他身边的,是挽着他手臂、笑得明艳动人的苏晴——启明科技新上任的公关总监,也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周慕远的新宠。

我的存在,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碍眼。角落里,几道带着探究、怜悯或是纯粹看戏的目光,像细小的针,时不时刺过来。他们都知道我是谁——周慕远的前女友,一个在公司里挂着“实习生”名头、身份尴尬、早已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人。

“林晚?”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响起,打破了这角落短暂的宁静。

我抬眼,是苏晴。她不知何时挽着周慕远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眼底却藏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她微微歪着头,打量着我这身与宴会格格不入的装扮,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听清:“你怎么在这儿?这种场合……好像不太适合实习生吧?”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更多的目光聚焦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兴味。

周慕远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被遗忘在角落、落满灰尘的旧家具,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冰冷的漠然。他没有理会苏晴的“疑问”,径直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喧哗,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林晚,你明天不用来公司了。”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连背景音乐似乎都识趣地调低了音量。

“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周慕远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赤裸裸的轻蔑和厌烦。“我说,你被解雇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瞬间竖起耳朵的宾客,像是在宣判,又像是在向所有人展示他此刻无上的权威和决断力,“启明科技,不需要连转正资格都达不到的、不称职的员工。”

“噗嗤。”苏晴没忍住,掩着嘴轻笑出声,那笑声像银铃,清脆又刺耳。她往周慕远身边靠了靠,姿态亲昵,声音娇柔却清晰地飘散开:“慕远,别这样嘛。林晚她……虽然能力确实差了点,在公司也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好歹也‘实习’了这么久呢,给点补偿打发一下就好了呀。何必在这么开心的日子……”

她没说完,但那未尽的言语和姿态,比说出口的嘲讽更甚。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一种将我彻底踩进尘埃里的姿态。

周围的空气彻底凝固了。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又退去,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如同聚光灯,灼烧着我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那些目光里有惊讶,有鄙夷,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纯粹的、看一场精彩好戏的兴奋。我甚至能清晰地捕捉到几个昔日同事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是同情?还是庆幸被开除的不是自己?

我成了这场盛大欢宴里,一个突兀而滑稽的污点,一个即将被主人亲手扫出门去的垃圾。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带来一阵尖锐的窒息感。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让指尖冰凉麻木。周慕远冰冷的话语,苏晴那刻意放大的、带着羞辱的“求情”,还有周围那些针扎似的目光,混合成一股巨大的、令人作呕的洪流,狠狠拍打在我摇摇欲坠的自尊堤坝上。

十年。

整整十年模糊的光影在我脑中疯狂倒带、破碎。那个在廉价出租屋里,为了一个共同的梦想、一份简陋的商业计划书熬红了双眼,互相打气的雨夜;那些为了省下一顿饭钱,两个人分吃一碗泡面却笑得没心没肺的日子;那个简陋的实验室里,彻夜不眠记录下的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所有的画面都染上了此刻水晶灯刺眼的光晕,变得模糊而扭曲。那些支撑着我走过艰难岁月的温暖碎片,此刻被周慕远冷漠的眼神和苏晴得意的笑容,轻易地碾成了齑粉。

原来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隐忍、所有被刻意忽略的委屈和不解,都是为了铺垫这一刻的难堪。他站在云端,享受着成功者的欢呼;而我,被他亲手推下悬崖,成为他加冕仪式上最卑贱的祭品。

屈辱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四肢百骸。愤怒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咆哮着要冲破喉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尖锐的刺痛感勉强拉回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不能失态。不能在这里崩溃。绝不能让他,让他们,看到我的软弱和狼狈!

我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那股腥甜的味道像一剂强心针,奇异地压下了喉咙口的哽咽和眼底汹涌的酸涩。我强迫自己抬起头,挺直那几乎要被压垮的脊背,迎向周慕远那双毫无波澜的、俯瞰蝼蚁般的眼睛。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厚重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滞的阻力。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麻痒的刺痛。屈辱和愤怒的岩浆在胸腔里激烈地冲撞、沸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将我彻底焚毁。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灼烧般的注视中心,一个极其微弱、极其冰冷的念头,像深埋地底的种子骤然顶开了坚硬的冻土,破土而出。

时候到了。

这个念头带着某种奇异的、冰封千里的镇定感,瞬间浇灭了所有翻腾的岩浆。我甚至感觉到,紧绷到极致的嘴角神经,似乎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把被冰水淬炼过的刀锋,缓缓展露出的、最细微的一线寒芒。

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宴会厅里混合着香水、食物和人群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感,却奇异地让我的大脑更加清醒。我抬起头,目光不再闪躲,不再试图藏匿于阴影,而是直直地、平静地迎向周慕远那双写满不耐烦和冰冷驱逐的眼睛。

“周总,”我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了鸦雀无声的池塘,瞬间荡开了无形的涟漪。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水里浸过,“你确定……要解雇我?”

我的语调太平静了。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愤怒,没有哀求,甚至没有一丝被当众羞辱后应有的激动。这份诡异的平静,像是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浇在了原本等着看我痛哭流涕、狼狈求饶的看客们头上。

周慕远脸上那种掌控一切、驱逐麻烦的冰冷不耐,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英挺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他身旁的苏晴,脸上那精心维持的、带着优越感的笑容也僵了一瞬,随即化为更深的嘲讽:“林晚,慕远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能力不够,转正资格都没有,公司不养闲人。解雇你是按章程办事,你在这里纠缠不清,只会让大家更看不起你。识相点,自己走吧,别闹得更难堪。”她的话如同毒针,句句扎在痛处,试图彻底击垮我残存的自尊。

周围的议论声又嗡嗡地响了起来,带着困惑和更加浓烈的看戏意味。他们不明白,一个被当众宣布解雇、颜面扫地的“实习生”,哪里来的底气这样平静地质问总裁?

就在这片议论声和鄙夷目光交织的漩涡中心,我的身体里,却有一股冰冷的火焰在静静燃烧。十年隐忍,十年等待,所有的委屈、愤怒、不解,在这一刻,都被这冰冷的火焰锻造成了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

一阵低沉而持续的震动声,突兀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寂静。声音的来源,就在我垂在身侧的手包里。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聚焦在了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手包上。

周慕远的目光也瞥了过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更深的不耐烦。苏晴更是嗤笑出声:“怎么?还不死心?是哪个追求者又给你发安慰短信了?省省吧林晚,认清现实,这里没人……”

她刻薄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我已经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屏幕亮着,在宴会厅璀璨的灯光下,那幽蓝的光线并不刺眼,却像磁石一样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一条短信通知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中央。发信人:瑞士联合私人银行(ubs)。

通知内容简洁得令人心悸:

【尊贵的林晚女士,您尾号8888账户于本日20:47收到一笔跨境汇款,金额:cny1,000,000,000.00。当前账户余额:cny1,000,008,752.33。】

十亿。

那一长串的零,如同冰冷的钻石,在手机屏幕上排列组合成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天文数字。幽蓝色的荧光,像探照灯一样,骤然打亮了周慕远那张前一秒还写满掌控和轻蔑的脸。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围所有的喧嚣——议论声、音乐声、酒杯碰撞的脆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种真空般的死寂。每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我手中那方小小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屏幕。

十亿。

这个数字本身就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在每个人脑海里轰然炸开,炸得他们思维停滞,灵魂出窍。

周慕远脸上的表情,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冷酷的不耐烦,到瞬间的茫然困惑,再到看清那串数字后骤然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那双几秒钟前还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的眼睛,此刻瞳孔猛地收缩,如同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挺拔的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脚下昂贵的大理石地面突然变成了流沙。

苏晴脸上的嘲讽和得意彻底凝固、碎裂,最终扭曲成一种滑稽的、无法理解的惊恐。她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巴微微张着,像一条离水的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持续了大约三秒,或者一个世纪?时间的概念在此刻变得模糊不清。

“砰!”

宴会厅厚重的双开大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发出沉闷而突兀的巨响,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这诡异的寂静。一个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尖上冒着细密汗珠的中年男人,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脚步仓促、甚至有些踉跄地闯了进来。

是启明科技的法务总监,刘明远。平日里在公司以沉稳干练著称的他,此刻却脸色发白,呼吸急促,眼神慌乱地扫视着人群,像是在寻找失落的珍宝。

他的目光,越过一张张惊愕呆滞的脸,最终精准地、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急切,牢牢锁定在角落里的我身上。

他几乎是跑着冲到我面前,顾不上擦掉额头的汗,也顾不上周围聚焦过来的、无数道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他双手将那个厚重的文件袋微微颤抖着递向我,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敬畏而变了调,尖利得有些刺耳:

“林……林小姐!谢天谢地您还在这里!星辰资本(stellarcapital)那边……那边发来了最终确认函!关于……关于全资收购启明科技的协议!”

他喘了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带着巨大的重量砸在地板上:

“需要您……需要您作为星辰资本唯一授权代表,立即签字才能生效!”

“嗡——!”

如果说刚才的十亿短信是一颗炸弹,那么刘明远这带着哭腔的嘶喊,无异于在爆炸中心又引爆了一颗核弹。

整个宴会厅彻底炸了!

“星辰资本?!全资收购?!”

“我的天……我没听错吧?那个全球顶级的私募基金?”

“林晚?!她是星辰资本的代表?!授权代表?!”

“十亿……十亿……收购……天啊!启明科技刚上市就被收购了?!”

“她……她刚才被解雇了?!周总亲自解雇的?!”

巨大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空间,震惊、骇然、难以置信的尖叫和议论声几乎要掀翻华丽的天花板。刚才还带着怜悯或鄙夷看着我的那些人,此刻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恐、茫然、巨大的荒谬感,最终都化为一种看怪物般的、混杂着恐惧和敬畏的眼神,聚焦在我身上。

我依旧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部屏幕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幽蓝的光消失了,但十亿的数字和星辰资本的名字,却像烙印一样烫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我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掠过刘明远递过来的文件袋,最终,落在了周慕远的脸上。

那张曾经意气风发、英俊逼人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曾俯瞰我的眼睛,此刻被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和某种世界崩塌般的绝望彻底淹没。他挺拔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

隔着几步的距离,隔着鼎沸的人声,隔着十年不堪回首的岁月,我的目光,平静地、冰冷地,撞进了他那双被恐惧吞噬的眼底。

世界在周围疯狂旋转、轰鸣,尖叫和议论如同沸腾的潮水将我包围。水晶吊灯的光芒似乎扭曲成了无数破碎的光斑,在眼前跳跃、旋转。香槟塔折射出的炫光,此刻只让人觉得眩晕作呕。

但这片喧嚣的漩涡中心,却奇异地安静。我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清晰地捕捉到周慕远粗重、颤抖的呼吸声,捕捉到他喉结艰难滚动时发出的细微吞咽声,捕捉到他西装裤管下,膝盖骨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咯咯轻响。

刘明远还保持着递文件的姿势,手臂僵硬地悬在半空,厚实的牛皮纸文件袋像一个沉重的、烫手的罪证。他额头的汗珠滚落下来,砸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不是去接那份文件。

指尖冰凉,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镇定,轻轻拂过手机冰凉的屏幕。那幽蓝的光早已熄灭,但十亿的幽灵和星辰资本的名字,却像烧红的烙铁,清晰地烫在每个人的意识里,也烫在周慕远惨白的脸上。

我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穿透鼎沸的人声,牢牢钉在周慕远的眼睛深处。那里,曾经盛满了野心、算计和对我毫不掩饰的轻蔑。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碾碎的、世界崩塌般的巨大空洞和无法置信的惊骇。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被更疯狂的议论声吞没的前一秒——

“噗通!”

一声沉闷的、膝盖骨重重撞击在坚硬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穿了所有喧嚣。

时间,再一次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声音——尖叫、议论、倒吸冷气——全部卡在了喉咙里。几百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着,齐刷刷地、带着巨大的惊骇,聚焦在宴会厅的中心。

周慕远。

启明科技刚刚风光上市的总裁,今晚绝对的主角,那个一分钟前还高高在上、将我如同垃圾般扫地出门的男人。

他,跪下了。

双膝着地,以一种极其卑微、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倒在我面前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昂贵的西装裤瞬间被压出难看的褶皱,精心打理的发型散落了几缕,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角。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枯叶。

“晚……晚晚……”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破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绝望的哭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瞎了眼!是我被猪油蒙了心!”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曾经英俊逼人、此刻却涕泪横流、扭曲得不成人形的脸上,写满了最彻底的恐惧和崩溃。泪水混着汗水,糊满了他的脸颊,沿着下巴滴落,在他昂贵的西装前襟晕开深色的水渍。

“求求你……求求你!”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前膝行了一步,试图抓住我的裙角,动作慌乱得像一条濒死的狗,“别签字!求求你别签那份收购协议!启明……启明是我的命啊!是我全部的心血!你不能……你不能就这样毁了它!”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失去了所有逻辑和尊严:“我知道!我知道我混蛋!我偷了你的东西!那个核心算法……那个‘星图’……是我偷的!是我在你电脑里拷走的!我伪造了数据……我……”

他终于说出了那个深埋心底、腐烂了十年的秘密。那个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雨夜,他试图用酒精和成功掩盖的秘密。那个让他踩着我破碎的梦想,爬上今日高位的基石。

“是我偷的!”他嘶吼着,声音带着血淋淋的撕裂感,在死寂的大厅里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着耳朵的宾客耳中,“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不是人!”

他抬起手,狠狠地、用尽全力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皮肉撞击声在寂静中异常刺耳。他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留下清晰的指印。

“啪!”

又是一下。更重,更狠。嘴角渗出一缕刺目的血丝。

“你打我!你骂我!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他涕泪交流,眼神混乱而疯狂,只剩下最本能的、对失去一切的恐惧在驱使着他,“把我送进监狱!拿走我所有的钱!让我当众给你磕头!都行!只求你……只求你放过启明!放过它!那是……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是我们一起熬了多少夜,吃了多少苦才……”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是用那双被绝望和泪水浸泡得肿胀的眼睛,死死地、带着最卑微的乞求,仰望着我。仿佛我是云端的神祇,掌握着他生死的判官。

“我们的孩子?”我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像深冬里冻结的湖面,平滑,坚硬,没有一丝涟漪。这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怒吼都更令人心头发寒。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他狼狈不堪的脸,扫过他因剧烈喘息而起伏的胸膛,最后落在他沾着泪水和灰尘、卑微地跪在地上的膝盖。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在我冰冷的唇角缓缓漾开。那不是笑,更像是一把被冰霜覆盖的利刃,在月光下折射出的、最冷冽的一线寒光。

“周慕远,”我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精准地敲进他混乱的意识里,“你是不是忘了?”

我微微俯下身,靠近他,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瞳孔中自己冰冷的倒影,能闻到他身上混合了汗水和高级古龙水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十年前那个晚上,”我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刻骨的寒意,只清晰地送入他的耳中,“下着很大的雨。你拿走我的u盘,拿走‘星图’所有原始数据和核心代码的时候……”

我顿了顿,清晰地看到他因恐惧而剧烈收缩的瞳孔。

“我就站在门后。”我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之力,“看着你。”

周慕远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惨白得像一张劣质的纸。他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连跪姿都维持不住,整个人微微向后瘫软下去。那双被恐惧和泪水浸泡的眼睛里,最后一丝侥幸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看着你,”我重复道,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然后,我对自己说——”

我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他摇摇欲坠的躯壳,直抵灵魂深处那个腐烂的角落。

“拿走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着,一点、一点、全部吐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早已崩溃的精神壁垒上。

死寂。比之前任何一刻都更加彻底的死寂。

周慕远彻底瘫软下去,像一滩失去了所有支撑的烂泥,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巨大的、灭顶的绝望彻底吞噬了他,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筛糠般的颤抖。

我缓缓直起身,不再看他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堆被扫到路边的垃圾。目光转向一旁僵立如雕塑、脸色比周慕远还要惨白、眼神惊恐得如同见了鬼的法务总监刘明远。

“刘总监,”我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礼貌性的疏离,“文件。”

刘明远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他手忙脚乱,差点把那个沉重的文件袋掉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稳住,双手颤抖着,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恭敬地、惶恐地将文件袋和一支早已准备好的、笔帽都拧开了的签字笔,递到我面前。

“在……在这里!林……林总!”他下意识地改了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最……最后一页!签字栏!”

我接过文件袋,没有翻开。只是用指尖捻开牛皮纸的封口线,从里面抽出了最上面那份文件的最后一页。雪白的a4纸上,印着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款,而在最下方,需要签名的地方,清晰地印着:

【收购方授权代表签字:___________】

星辰资本(stellarcapital)的logo在页眉处,散发着低调而威严的冷光。

我拿起那支沉甸甸的金笔。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周慕远彻底绝望的、濒死般的抽气声中,在苏晴惊恐到极致的、几乎要晕厥过去的眼神里——

我的手腕稳定,没有丝毫颤抖。

笔尖落在纸上,流畅而清晰地划下两个汉字:

林晚。

笔锋收尾,干净利落。

“嗡……”

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瞬间通过了整个空间。时间在“林晚”二字落成的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回了轨道。死寂被更汹涌的声浪彻底撕碎。

“签了!她真的签了!”

“启明……启明没了!刚上市就被收购了!”

“星辰资本……我的老天爷!周慕远完了!彻底完了!”

“偷……偷来的东西……十年啊……”

“活该!真是活该!”

巨大的议论声、惊呼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再次席卷了整个宴会厅,如同爆发的山洪,比之前更加汹涌澎湃。闪光灯不知从哪个角落亮起,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嗅觉敏锐的记者终于找到了今晚最爆炸的新闻点。无数道目光,带着敬畏、恐惧、幸灾乐祸、或是纯粹的震撼,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钉在我手中那份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文件上。

我平静地将签好字的文件递还给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刘明远。他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双手抖得如同帕金森患者,几乎拿不稳那薄薄的一页纸。

“后续交割,按流程走。”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

“是!是!林总!明白!一定办好!”刘明远点头如捣蒜,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得更急。

我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看地上那滩彻底崩溃、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烂泥——周慕远。他甚至停止了颤抖,只是瘫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华丽的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随着启明科技的易主而飘散。苏晴早已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趁着混乱,像只受惊的老鼠一样溜走了。

我转过身,踩着脚下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稳定,一步一步,走向宴会厅那扇厚重的大门。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动地、带着敬畏和惶恐地向两边退开,为我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那些前一秒还等着看我狼狈离场的面孔,此刻写满了最复杂的情绪。探究、敬畏、恐惧、还有一丝丝无法掩饰的、对绝对力量的谄媚。没有一个人敢与我对视。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侍者慌乱地拉开。门外,是城市璀璨的夜色,灯火如星河般流淌。晚风带着初夏微凉的湿意,拂面而来,吹散了宴会厅里那令人窒息的香水和欲望的气息。

我迈步走了出去,将身后那片狼藉的喧嚣、崩溃的哭嚎、以及一个刚刚被彻底碾碎的旧世界,关在了那扇沉重的大门之后。

夜色温柔地包裹下来。一辆线条流畅、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优雅猛兽,无声地滑到酒店门口。穿着制服的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车门,垂手侍立。

我没有回头。

坐进车里,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皮革气息。车门轻轻合上,将外界所有的纷扰彻底隔绝。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来自瑞士的加密号码。我接通。

“林董,”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干练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文件已确认生效。星辰资本正式接管启明科技。周慕远的个人资产,包括其名下所有股权、房产、银行账户及投资,已按照协议及法院预先核准的资产保全令,于三分钟前完成全面冻结。他本人……已一无所有。”

“嗯。”我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投向车窗外急速倒退的流光溢彩。

“另外,”对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苏晴小姐名下所有由周慕远赠予的资产,包括那套江景公寓和几处奢侈品,也已完成追回程序。她本人似乎……受到了极大惊吓,目前去向不明。”

“知道了。”我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按既定方案处理后续。”

“明白。”

电话挂断。车内恢复了绝对的安静。

司机平稳地驾驶着车辆,汇入城市夜晚川流不息的车河。窗外的霓虹灯光变幻着色彩,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影,映照着我平静无波的脸。

十年隐忍,十年布局。从那个冰冷的雨夜,看着他偷走“星图”的u盘,看着他拿着我的“孩子”去换取锦绣前程,看着他一步步踩着我的尸骨登上高位……到今日,看着他跪在脚下,看着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眼前灰飞烟灭,看着他彻底跌入一无所有的深渊。

复仇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只有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如同深海般的平静,以及一丝……尘埃落定后的淡淡疲惫。

那些被偷走的岁月,被践踏的真心,被碾碎的梦想……终究无法真正回来。能回来的,只有被夺走的东西本身,以及加倍的利息。

车子驶过跨江大桥,宽阔的江面倒映着两岸的万家灯火,波光粼粼,如同洒落了满江的碎钻。

我闭上眼,靠在舒适的头枕上。冰冷的平静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无声地消融。

一个时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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