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求我复合,我让他滚远点(江砚白周凛沈栖迟)最新章节_前男友求我复合,我让他滚远点全文阅读
我正蹲在超市货架前抢最后两盒打折车厘子,后背突然被人抱住。
勒得死紧。
带着那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雪松香水味。
我浑身汗毛倒竖,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岁岁…我好想你…”滚烫的呼吸喷在我后颈,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江砚白。
这双手我太熟了,闭着眼都能画出骨节走向。曾经这双手给我暖过脚,擦过泪,也…毫不留情地把我推下深渊。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松开!”我声音冷得掉冰渣,用尽全力掰他箍在我腰上的手臂,指甲狠狠掐进去。
他吃痛,松了点力道,却没放。
“不松!岁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听我说…”
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窃窃私语。我甚至听到一个小姑娘小声问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抱着阿姨哭啊?”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胳膊肘,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一顶!
“呃!”他闷哼一声,捂着肋骨踉跄后退。
我趁机挣脱,转身,像看一滩烂泥一样看着他。
江砚白。
三年没见,他好像更扎眼了。量身剪裁的黑色大衣衬得肩宽腿长,那张曾经让我神魂颠倒的脸,此刻写满憔悴和卑微,眼底全是红血丝,下巴冒着青茬。昂贵的皮鞋沾上了点超市地上的泥水印子。
真他妈讽刺。
当年那个在我面前永远昂着下巴、用眼缝看人的天之骄子,现在像个乞丐一样,在生鲜区的鱼腥味里,求我回头。
“沈栖迟,你他妈有病?”我弯腰,捡起刚才挣扎时掉在地上的车厘子盒子。鲜艳的果子滚了一地,沾着灰,像一颗颗廉价的血珠子。
“岁岁…”他又要上前。
“站那儿!”我厉喝,指着他鼻子,“再靠近一步我喊非礼,你信不信?”
他僵在原地,痛苦地看着我,喉结剧烈滚动:“我们谈谈…就五分钟…求你…”
“谈?”我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把捡起的车厘子狠狠摔进购物篮,发出“哐当”一声响,“江砚白,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谈你当年是怎么把我当傻子耍?还是谈你那些数不清的‘好妹妹’?”
“不是那样的!我跟她们都断了,早就断了!我心里只有你!”他急切地辩解,声音都在抖,“我知道我混蛋,我该死!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断了?”我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胸腔里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哦,对,是断了。断在我像个傻逼一样,捧着亲手给你熬的汤,在你公寓楼下等了你五个小时,结果等到你和那个小模特搂搂抱抱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断在你手机里那些露骨的聊天记录被我翻出来,你还理直气壮地说‘男人逢场作戏很正常,你懂事点’的时候!”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指指点点。
江砚白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我那是…”
“闭嘴!”我打断他,声音尖利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江砚白,你贱不贱啊?”
我一步步逼近他,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和哀求,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无穷无尽的恶心。
“当初是你说的,沈栖迟,你这种普通家庭出来的女孩,配不上我江砚白。玩玩可以,认真?你也不照照镜子。”
“是你说的,我做的饭是猪食,我买的衣服是地摊货,带你见我的朋友是给你脸了,结果你还嫌我朋友不够档次,丢你的人!”
“是你,在我爸住院急需手术费的时候,甩给我一张卡,说‘拿了钱,以后别再来烦我’。江砚白,那钱我后来一分不少还给你了!连本带利!你现在又跑来演什么深情戏码?”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回去。
他高大的身形晃了晃,脸色灰败,眼神绝望得像濒死的困兽。
“我后悔了…岁岁…我真的后悔了…”他声音哽咽,竟然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油腻的超市地砖上!
周围一片哗然!有人举起了手机。
“我错了!是我眼瞎!是我混蛋!”他仰着头看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还有半分当初矜贵公子的模样?“没有你,我这三年过得跟行尸走肉一样!我试过别人,不行!谁都不行!只有你…只有你沈栖迟!”
他试图抓住我的裤脚。
我像躲瘟疫一样猛地后退一大步,胃里一阵抽搐。
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尊严扫地的样子,我以为我会痛快。可没有。只有一种深深的、彻骨的悲凉和荒谬。
五年。
我最好的五年,喂了狗。
“江砚白,”我看着他,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
我弯腰,捡起地上最后一颗滚落的车厘子,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他那张曾经让我痴迷、如今只让我作呕的脸上!
深红的汁液在他昂贵的白衬衫领口炸开,像一朵丑陋的污秽的花。
“滚。”
我吐出这个字,清晰,冰冷,不带一丝犹豫。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下一次,就不是一颗车厘子了。”
说完,我再没看他一眼,推着购物车,挺直脊背,在无数道惊诧、探究、同情的目光中,径直走向收银台。
后背挺得笔直,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掐得生疼。
收银员扫码的时候,手都在抖,看我的眼神充满敬畏。
走出超市大门,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不是害怕。
是气的。
还有…一种迟来的、巨大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淹没上来,堵得我喘不过气。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不用看,肯定是他。
陌生号码,但归属地是本市的。短信一条接一条,疯狂地涌进来。
「岁岁,我知道你恨我,打我骂我我都认!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三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你在哪?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岁岁,回我电话!求你了!」
「我不能没有你…」
我把那个号码拖进黑名单。世界瞬间清静了。
可那股憋闷感,却挥之不去。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我闺蜜,林溪。
“喂?岁岁!你在哪呢?刚才群里炸了!有人拍到你在超市大战渣男前任?江砚白那孙子给你跪了?!”林溪的大嗓门穿透耳膜,带着十足的兴奋和不敢置信。
我疲惫地靠在公交站牌上:“嗯。”
“卧槽!真的假的?!你让他滚了?干得漂亮啊姐妹!!”林溪在那头激动地尖叫,“快!快跟我讲讲细节!老娘要爽一下!”
听着她咋咋呼呼的声音,那股压在心口的沉重感,似乎松动了那么一点点。
“没什么好讲的,”我扯了扯嘴角,看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就是一条癞皮狗,踢开了而已。”
“踢得好!”林溪斩钉截铁,“这种渣滓就该有多远滚多远!岁岁我跟你说,你现在可是我们姐妹圈里的英雄!你不知道,江砚白那孙子这几年装得人模狗样的,圈子里谁不知道他当年干那些破事?也就你傻,还捂着他那点烂名声…”
林溪的话像一根针,轻轻戳破了我强撑的平静。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pua了整整五年,还觉得是自己不够好。
“溪溪,”我打断她,声音有点哑,“我有点累,先挂了。明天公司见。”
“哎?行行行,你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带我们楼下新开的那家巨好吃的提拉米苏!庆祝新生!”林溪体贴地挂了电话。
公交车来了。我投币上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霓虹闪烁,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玻璃外。我靠着冰冷的车窗,闭上眼。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很多画面。
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江砚白。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好看得不像真人。他捡起我掉在地上的书,声音清朗:“同学,你的《百年孤独》。”
心跳漏了一拍。
后来才知道,那本《百年孤独》,是他精心设计的开始。就像他这个人,华丽的开场,注定孤独又狗血的结局。
热恋时,他确实把我捧在手心。会因为我随口说一句想吃城南的蟹黄包,开车来回两小时去买。会在冬天的深夜,把我冰冷的脚捂在他怀里。会抱着我,一遍遍说:“岁岁,你是我捡到的宝贝。”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大概是他带我进入他的圈子开始。
他的朋友,非富即贵。看我的眼神,带着礼貌的疏离和不易察觉的轻蔑。他们聊的跑车、游艇、海外资产,我插不上嘴。我努力融入,学着品红酒,认名牌,小心翼翼地说话,生怕给他丢脸。
他开始挑剔。
“沈栖迟,你怎么又穿这种淘宝货?跟我出去很丢人知不知道?”
“你能不能有点品位?带你见客户,你连话都接不上。”
“我朋友的女伴都是常青藤毕业的,你呢?一个普通本科,拿什么跟人比?”
起初是委婉的嫌弃,后来是赤裸的贬低。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自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要更努力才行。
于是,我拼命工作加班,想证明自己。赚的钱,大部分花在了给他买礼物、置办行头上。他心安理得地收下,偶尔夸一句“懂事”,就能让我开心很久。
直到那个暴雨天。
我爸心梗住院,急需二十万手术费。我慌了神,哭着打电话给他。他那边很吵,有女人的娇笑声。
“砚白,我爸他…”
“钱是吧?”他打断我,语气冷漠,“卡号发我。沈栖迟,这是最后一次。拿了钱,以后别再来烦我。我们结束了。”
电话被挂断。冰冷的忙音。
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浑身湿透,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后来,钱到账了。我咬着牙,没动。求遍了亲戚朋友,借遍了网贷,加上自己所有的积蓄,凑够了手术费。
我爸出院后,我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整整三天。然后,拉黑了江砚白所有的联系方式。换了工作,搬了家。
像蜕掉一层皮。
那二十万,我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加上高额利息,一分不少地打回了他当初转账的那个账户。
附言只有两个字:「两清」。
我以为,这就是终点。
公交车到站。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租住的老小区。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灭。我刚掏出钥匙,脚步猛地顿住。
我家门口,堆满了火红的玫瑰。
一大片,像燃烧的火焰,几乎堵住了门。浓郁得发腻的香气扑面而来。
花丛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丝绒礼盒,上面系着夸张的蝴蝶结。
一张卡片插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是熟悉又令人作呕的字体:
「岁岁,对不起。重新开始,好不好?——砚白」
怒火“腾”地一下直冲脑门!
我冲上去,一脚踹翻了那个碍眼的礼盒!盒子滚落,里面掉出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
玫瑰被我疯了一样扯烂,踩碎!鲜红的花瓣和汁液沾满了廉价的白色运动鞋,像血。
“江砚白!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对着空荡荡的楼道嘶吼,声音在墙壁间回荡,带着崩溃的哭腔。
没有人回应。
只有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玫瑰香气,无声地宣告着他的阴魂不散。
我靠着冰冷的防盗门,滑坐到地上,精疲力尽。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混着地上的花瓣碎屑。
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固话号码。
我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几秒后,我狠狠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江砚白,”我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淬着冰,“你是不是觉得,下个跪,送点花,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就能把过去一笔勾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偏执的急切:“岁岁,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我知道你生气,你恨我!你怎么发泄都行!那些花…你不喜欢?没关系,明天我换别的!你喜欢什么?告诉我!”
“我喜欢你离我远点!”我几乎是咆哮出来,“江砚白,收起你那套自我感动的把戏!你让我恶心透了!”
“恶心?”他似乎被这个词刺痛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受伤的愤怒,“沈栖迟,我放下所有尊严去求你!我他妈长这么大没给人下过跪!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消失!永远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听不懂人话吗?!”我气得浑身发抖,“你那些廉价的眼泪和玫瑰花,只会一遍遍提醒我,过去的我有多蠢!多贱!被你这种人渣耍得团团转!”
“我不是人渣!”他吼回来,喘着粗气,“我承认我错了!我混蛋!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这三年我过得生不如死!没有你,我他妈就是个空壳子!”
“那是你活该!”我冷笑,“江砚白,收起你那套深情的说辞。你怀念的,不过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你当神一样供着的傻子沈栖迟!可惜,那个傻子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他再开口,声音低得可怕,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沈栖迟,我不会放弃的。你是我的,以前是,以后也必须是。我们之间,没完。”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听着忙音,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疯子。
他彻底疯了。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上班。
刚进公司大楼,前台小妹就用一种欲言又止、混合着八卦和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栖迟姐…早…”
“早。”我勉强扯出个笑容,快步走向电梯。
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门重新打开。
穿着深灰色高定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姿挺拔,气质冷峻。是我们公司最难搞、也最年轻的合伙人,周凛。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低下头,缩到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周凛是出了名的眼睛毒、要求严,最讨厌员工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电梯上行,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凝滞。
就在我以为煎熬即将结束时,电梯在16楼停下。门开。
外面,赫然站着江砚白!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蓝色妖姬,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休闲装,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深情的微笑。
“岁岁!”他看到我,眼睛一亮,无视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径直就要走进来。
我脑袋“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周凛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冰冷的视线扫过江砚白,最后落在我瞬间惨白的脸上。
“这位先生,”周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一侧,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江砚白进来的路,“电梯超载。”
江砚白这才注意到周凛,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那种公子哥的傲慢:“超载?这电梯才几个人?我找沈栖迟。”
“现在是工作时间。”周凛语气平淡,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沈助理,认识?”
我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砚白:“不认识。麻烦让让,我要迟到了。”
“岁岁!”江砚白急了,试图推开周凛,“你还在生我气是不是?你看,我特意买了你以前最喜欢的蓝色妖姬!你说过蓝色代表永恒的爱…”
“噗嗤。”
一声极轻的嗤笑响起。
是周凛。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讽刺的弧度,看着江砚白,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永恒的爱?”周凛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目光转向我,“沈助理,你品味…挺独特。”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也彻底激怒了江砚白。
“你他妈谁啊?!”江砚白猛地推了周凛一把,眼神阴鸷,“我跟岁岁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周凛纹丝不动,只是掸了掸被江砚白碰过的西装袖口,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他眼神更冷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保安。”周凛对着电梯里的内线通话,只说了两个字。
江砚白脸色铁青:“你敢?!”
“这位先生,”周凛的语气毫无波澜,“骚扰我司员工,扰乱办公秩序。请自重,否则,后果自负。”
他的气场太强,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江砚白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
电梯门终于合上,隔绝了江砚白那张扭曲愤怒的脸。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周凛。
空气死寂。
我后背全是冷汗,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周…周总,对不起…”我声音干涩,艰难地开口。
周凛没看我,目光直视着前方跳动的楼层数字,声音听不出喜怒:“沈栖迟,处理好你的私人感情。别让它影响到工作。”
“是…我知道了,周总。”我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
电梯到了顶层。门开,周凛大步走了出去,背影冷硬。
我深吸一口气,跟在他后面,感觉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一上午,我都心神不宁。
江砚白那个疯子,竟然找到公司来了!周凛会怎么看我?同事们会怎么传?
果然,午休时,茶水间就成了八卦集散地。
“诶,看见早上楼下那男的吗?开保时捷来的!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找沈栖迟的!”
“看见了看见了!好帅啊!不过看着有点凶…沈栖迟命真好,这种极品前男友还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我看是纠缠不休吧!你们没看见栖迟早上那脸色,跟见了鬼似的!”
“我听说…那男的是个富二代,以前好像挺渣的,把栖迟伤得不轻…”
“啧啧,那现在又回来深情款款?演给谁看呢?”
“谁知道呢?不过咱们周总早上那气场…啧啧,护犊子似的!你们说,周总是不是对栖迟…”
“嘘!别瞎说!周总那是什么人?能看上…”
议论声在我端着杯子出现在茶水间门口时戛然而止。
几个女同事尴尬地看着我,眼神闪烁。
“栖…栖迟,你也来倒水啊?”
我没说话,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接水。滚烫的开水溅到手背上,疼得我一哆嗦。
“栖迟,”平时跟我关系还不错的李姐凑过来,小声说,“那男的…还在楼下大堂等着呢,保安都赶不走,说要见不到你就不走…影响挺不好的,你要不去…处理一下?”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我。
江砚白!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我放下杯子,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像要逃离什么。
刚走到电梯口,就撞上从办公室出来的周凛。
他手里拿着文件,看到我杀气腾腾的样子,脚步一顿。
“去哪?”他问。
“楼下。”我咬着牙,“处理垃圾。”
周凛深邃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看穿了我强装的镇定下汹涌的愤怒和难堪。
他抬手,按了电梯下行键。
“我跟你下去。”
我一愣:“周总,不用麻烦您,我自己能处理…”
“你现在是我的员工。”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喙,“在我的地方闹事,影响的是整个团队。效率点。”
电梯门开,他率先走了进去。
我只好跟上。心里乱成一团麻,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大堂里,果然一片狼藉。
江砚白像个门神一样杵在正中央,几个保安围着他,脸色难看地劝说着。那束刺眼的蓝色妖姬被随意扔在前台桌上。不少员工进进出出,都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看到我出现,江砚白眼睛瞬间亮了,推开保安就要冲过来:“岁岁!”
下一秒,他看到了我身边的周凛,脚步顿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又是你?”
周凛没理他,径直走到前台,对保安主管说:“张主管,麻烦清场。无关人员,立刻请出去。再纠缠,直接报警处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堂,带着绝对的权威。
保安们立刻有了主心骨,态度强硬起来:“先生,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们报警了!”
“报警?”江砚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指着周凛,对我吼道,“沈栖迟!你就让这么个东西来对付我?你就这么狠心?!”
“江砚白!”我忍无可忍,走到他面前,隔着几步远,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早就结束了!撕破脸皮很难看,你给自己留点体面行吗?”
“体面?”他红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我的体面在你三年前头也不回地走掉时就没了!沈栖迟,没有你,我要体面有什么用?!”
他的偏执和疯狂让我心底发寒。
“这位先生,”周凛上前一步,挡在了我和江砚白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他比江砚白略高一点,气势上完全碾压。“这里是办公场所,不是给你表演深情戏码的舞台。沈栖迟小姐明确表示拒绝你的纠缠。你的行为,已经构成骚扰。”
周凛拿出手机,调出录音界面,屏幕对着江砚白,语气冰冷而公事公办:“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关于‘多次发送淫秽、侮辱、恐吓或者其他信息,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条款吗?或者,你想去派出所冷静几天?”
江砚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死死瞪着周凛,又看向周凛身后面无表情的我,眼神里充满了被羞辱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绝望。
“沈栖迟…”他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希冀,“你就这么看着他…这么对我?”
“是。”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江砚白,请你离开。立刻,马上。否则,我会申请法律保护。”
最后一丝光,从他眼中彻底熄灭。
他踉跄了一下,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那双曾经盛满傲慢和深情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灰败的死寂。他死死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的样子刻进骨头里。
几秒后,他猛地转身,撞开挡路的保安,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冲出了旋转门。
那束被遗弃的蓝色妖姬,花瓣散落了一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和廉价。
大堂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我和周凛。
我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身体晃了晃,一股虚脱感袭来。
“谢谢周总。”我低声道谢,声音干涩。
周凛收起手机,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上去工作。”说完,转身走向专属电梯。
没有多余的安慰,也没有探究的眼神。干脆利落得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公事。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在同事们复杂的目光中,走向员工电梯。
日子似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江砚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也没有疯狂的短信和电话轰炸。
我松了口气,努力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周凛的项目要求极高,细节抠到令人发指,加班成了常态。但奇怪的是,这种高强度的专注反而让我暂时忘记了那些糟心事。
周凛对我的态度,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冷脸。只是,偶尔在我熬夜赶出近乎完美的方案后,他审阅时,会极轻地点一下头,或者吝啬地丢下一句:“效率还行。”
这已经算是来自“冷面阎王”的最高褒奖了。
我以为,江砚白终于放弃了,或者至少是知难而退了。
事实证明,我太天真。
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那天下班很晚,快十一点了。老小区的路灯坏了好几盏,光线昏暗。
我刚走到单元楼下,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雪松香水味猛地袭来!
阴影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扑出来,一把将我死死抱住!
“岁岁…岁岁…”滚烫的、带着酒臭的呼吸喷在我耳畔,手臂像铁钳一样勒得我喘不过气。“别走…求你别走…”
是江砚白!
他喝得烂醉如泥,眼神涣散,身体沉重得几乎要把我压垮。
“放开我!江砚白你放开!”我惊恐地挣扎,用力捶打他。
“不放…死也不放…”他像块牛皮糖,粘得更紧,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我知道错了…我改…我都改…你回来好不好…我们结婚…明天就去领证…我把所有财产都给你…签协议…”
恶心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我用尽全身力气,膝盖猛地往上一顶!
“嗷——!”他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捂着下腹弯下腰,终于松开了钳制。
我趁机后退好几步,心脏狂跳,后背全是冷汗。
“江砚白!”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颤,“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跟踪我?堵我家门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气,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疯狂。
“报啊!你报啊!”他嘶吼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让警察把我抓走!最好关我一辈子!沈栖迟,没有你,我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去死啊!”积压了太久的怒火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口不择言地吼了回去,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你死了干净!别他妈再来恶心我!”
吼完这句,我自己都愣住了。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着。
江砚白也愣住了。他看着我满脸的泪水和眼中的恨意,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酒醒了大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个苦涩到极致的惨笑。
“好…好…”他踉跄着后退,眼神空洞,“沈栖迟…你真狠…”
他深深地看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有绝望,有怨恨,还有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然后,他转身,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抱住膝盖,无声地痛哭起来。
不是因为不舍。
是因为恐惧。
我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低估了江砚白的无耻和下作。
几天后,一封匿名邮件在公司内部小范围流传开来。
邮件标题恶毒又醒目:「揭秘!市场部沈栖迟的‘上位史’:靠前男友铺路,攀上合伙人周凛?」
邮件内容更是极尽污蔑之能事。
说我当初能进这家顶级公司,全靠前男友江砚白(邮件里隐晦地暗示他是某集团太子爷)动用关系打点。说我被江砚白甩了之后,立刻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年轻有为的合伙人周凛身上,利用工作之便百般勾引,手段下作。甚至附上了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一张是超市门口江砚白跪在我面前的模糊侧影(特意截掉了他的脸,只突显我的“冷漠”),一张是公司大堂周凛挡在我身前、江砚白愤怒指着他的画面(看起来像是我依偎在周凛身后),还有一张是我深夜加班后,周凛的车恰好驶出地库的抓拍(暗示我们关系不正当)。
邮件写得绘声绘色,真假掺半,极具煽动性。
一时间,公司里流言蜚语四起。
我成了众矢之的。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充满恶意的窃窃私语。
“看着挺清高的,原来这么有手段…”
“怪不得周总对她不太一样…”
“啧啧,前男友是富二代,现目标是合伙人,胃口真不小!”
“听说她以前就被包养过?现在又故技重施?”
“周总不会真被她蒙蔽了吧?”
恶毒的揣测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我去洗手间,听到隔间里同事肆无忌惮的嘲笑。去茶水间,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人瞬间噤声,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
巨大的压力和屈辱几乎要将我压垮。
我把自己关在工位上,脸色苍白,手指冰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是江砚白。一定是他!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了。是周凛办公室。
我心头一紧,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周总。”
“来我办公室。”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该来的总会来。我做好了被质问甚至被辞退的准备。
推开厚重的办公室门,周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放着打印出来的匿名邮件。他脸色冷峻,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解释。”他言简意赅,把邮件推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冲上喉咙:“周总,这是污蔑!邮件是江砚白发的!他因为我拒绝复合,怀恨在心,故意造谣报复!”
周凛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审视着我,仿佛在判断我话语的真实性。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几秒后,他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你和江砚白的关系,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但邮件里涉及公司声誉,也涉及我的名誉。”
我的心沉了下去。
“周总,我…”
“沈栖迟,”他打断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第一,你进公司,是否凭借了江砚白,或者其他任何人的不正当关系?”
“没有!”我斩钉截铁,直视他的眼睛,“我是通过三轮正规面试,凭自己的简历和能力进来的!当时的面试记录和评分,hr部门都有存档!”
“第二,”他盯着我,一字一顿,“你对我,是否有邮件里暗示的那种,超出工作范围的非分之想?”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气又急:“绝对没有!周总,我对您只有下属对上司的尊重!我努力工作,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生存!我对天发誓!”
我举起手,因为激动,声音都在发颤。
周凛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绪飞快地掠过。他没有让我发誓,只是靠回椅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知道了。”
就这三个字?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回去工作。”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淡,“这件事,我会处理。”
“周总…”我有些不敢相信。
“还有,”他抬眼看我,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处理好你的麻烦。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是。”我心情复杂地退出了办公室。
当天下午,公司内部系统发布了一条措辞严厉的公告。
公告明确谴责了匿名发送不实邮件、恶意诽谤同事的行为,强调公司坚决维护员工的合法权益和名誉,对这种破坏团队和谐、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绝不姑息。技术部门已锁定邮件发送源头,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同时,公司重申,所有员工录用均严格遵循公平公正原则。
公告一出,公司里那些流言蜚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虽然私下的揣测不可能完全消失,但至少明面上,再也没人敢公然议论。
我知道,这是周凛的手笔。
心里五味杂陈。有感激,但更多的是沉重。欠他一个大人情。
江砚白这一招,太阴毒了。不仅想毁了我,还想把周凛拖下水。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窜出来咬我一口。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我夜不能寐。
周末,是林溪的婚礼。
我强打起精神,换上了精心挑选的伴娘礼服。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却难掩憔悴的自己,我深吸一口气。
今天是小溪最重要的日子,我不能给她添堵。至于江砚白…他应该不至于疯到在别人婚礼上闹事吧?
婚礼在一家临湖的五星级酒店举行,草坪仪式,浪漫而温馨。
看着林溪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她憨厚可靠的丈夫,在亲友的祝福中走向幸福,我真心为她高兴,眼眶忍不住湿润。真好,她找到了对的人。
仪式结束,晚宴开始。气氛热闹而融洽。
我去了一趟洗手间,补妆。出来时,在灯光略暗的宴会厅外走廊,被一个人影堵住了去路。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雪松味。
江砚白!
他竟然真的来了!而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混进了婚礼现场!
他显然也喝了酒,但没上次那么醉,眼神阴鸷而清醒,死死地盯着我。
“岁岁,”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最后问你一次。回到我身边。”
“滚开。”我冷着脸,想绕过他。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沈栖迟!你别逼我!”
“逼你?”我用力想甩开他,却甩不掉,“江砚白,到底是谁在逼谁?!你发匿名邮件污蔑我,还不够吗?!”
他眼底闪过一丝狼狈,随即被更深的疯狂取代:“那都是你逼我的!你不理我!你让那个姓周的护着你!你宁愿跟那种冷冰冰的工作机器在一起,也不要我?!”
“对!我就是宁愿跟周凛那种‘工作机器’在一起,也比跟你这种烂人强一万倍!”我口不择言地吼回去,只想彻底激怒他,让他放手。
果然,“周凛”两个字彻底点燃了他!
“工作机器?”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陡然变得凶狠而怨毒,猛地将我按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压过来!“沈栖迟,你装什么清高?!他能给你什么?他能像我一样了解你吗?知道你身上哪里最敏感?知道你…”
“啪——!”
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江砚白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他慢慢转回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嘴角却勾起一抹扭曲的笑。
“打得好…”他舔了舔嘴角,眼神疯狂,“沈栖迟,这是你自找的!”
他猛地低头,带着酒气和暴戾的气息,就要强吻下来!
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放开她。”
一道冰冷至极、带着绝对威压的声音,如同寒流般席卷而来。
我和江砚白同时僵住,循声望去。
走廊明亮的灯光下,周凛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挺括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手里端着一个香槟杯,姿态看起来甚至有些闲适,但那双眼睛,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原,蕴藏着风暴。
江砚白看到周凛,眼底的疯狂更盛,非但没松手,反而把我箍得更紧,挑衅地看着周凛:“周总?又是你?这是我和我女朋友的事,轮不到你管!”
“女朋友?”周凛嗤笑一声,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他停在距离我们两步远的地方,目光锐利地扫过江砚白抓着我手腕的手,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强迫女性,涉嫌猥亵。江先生,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你他妈少吓唬我!”江砚白吼道,但底气明显不足,眼神闪烁。
“吓唬?”周凛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酒店安保系统很完善,这条走廊,”他抬手指了指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圆点,“有24小时监控录音。江先生刚才的精彩言论和举动,应该都被清晰地记录下来了。”
江砚白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我的手。
我趁机挣脱,躲到了周凛身后,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周凛没有看我,只是冷冷地睨着江砚白:“现在,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我‘请’安保人员把你‘请’出去,顺便把这段监控交给警方处理?”
“你…!”江砚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凛,又看看躲在他身后、满眼戒备和恨意的我,眼神里的疯狂、愤怒、绝望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片灰败的死寂。
他知道,他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沈栖迟…”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不甘,有怨恨,有绝望,甚至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你够狠…”
说完,他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垮塌下去,踉踉跄跄地转身,背影狼狈而仓惶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廊里只剩下我和周凛。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委屈涌上来,我靠着墙壁,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汹涌而出。精心化的妆肯定花了,但我顾不上了。
周凛转过身,看着我哭得一塌糊涂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没说话,也没递纸巾。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等我哭得差不多了,抽噎声渐渐平息,他才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少了几分平时的冷硬:
“哭够了?”
我胡乱地抹了把脸,鼻音浓重:“…嗯。”
“妆花了。”他陈述事实。
“……”我有点窘迫。
“去整理一下。”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婚礼还没结束,林溪在找你。”
他居然知道新娘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低着头快步走向洗手间。
镜子里果然惨不忍睹。眼睛红肿,眼线晕开,像个熊猫。
我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重新补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走出洗手间,发现周凛竟然还在原地等我。他背对着我,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身形挺拔。
“周总…”我小声开口。
他转过身,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似乎在确认我没事了。
“走吧。”他率先迈步。
我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心里乱糟糟的。今晚他帮了我,又一次。我该说什么?谢谢?好像太苍白了。
“周总,”我鼓起勇气,“今晚…谢谢您。又给您添麻烦了。”
“嗯。”他应了一声,脚步没停。
“那个…邮件的事,还有这次…真的很抱歉…”我艰难地开口。
他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走廊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少了几分凌厉。
“沈栖迟,”他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直白的告诫,“烂人就像沼泽,你越挣扎,陷得越深。最好的办法,是绕过去,头也不回地走掉。别让脏东西,拖住你前进的脚。”
我怔怔地看着他。
“明白?”他问。
“…明白。”我重重点头,胸腔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和力量。
他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向前走。
看着他挺拔冷峻的背影,那句“烂人就像沼泽”在我脑海中反复回荡。
绕过去?
江砚白像跗骨之蛆,他肯放过我吗?
婚礼晚宴的气氛依旧热烈。林溪见我回来,关切地拉着我问了半天,我含糊说遇到个醉鬼纠缠,已经解决了。她见我神色如常,又有周凛在场,便放下心,继续去招待宾客了。
我坐在角落的位置,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周凛被几个生意伙伴围住交谈,举止从容。
宴会进行到尾声,新郎新娘开始挨桌敬酒。
突然,宴会厅中央巨大的led屏幕,原本播放着新人的甜蜜婚纱照,画面猛地一闪,切换了!
出现的,赫然是江砚白那张苍白憔悴却带着疯狂笑意的脸!
全场哗然!
林溪和她丈夫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全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褪去,一片冰凉!
他要干什么?!
只见屏幕里的江砚白,直勾勾地盯着镜头,眼神涣散又偏执,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宴会厅,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各位!打扰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砚白!沈栖迟的前男友!那个她爱了五年、也恨之入骨的前男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惊愕、鄙夷、同情、看好戏…各种眼神像针一样扎过来!
“岁岁!”屏幕里的他深情地呼唤着我的名字,表情痛苦,“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可我爱你啊!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我知道你现在攀上了高枝,看不上我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怨毒而扭曲,矛头直指人群中的周凛,“周总!周凛!你手段高明啊!抢别人的女人很爽是吧?!”
周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如刀。
“岁岁!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江砚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涕泪横流,“都是拜你所赐!你满意了吗?!”
他猛地从旁边拿起一个酒瓶,对着镜头高高举起,眼神里是毁灭一切的疯狂:
“沈栖迟!今天,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记住我!记住是你逼死我的!”
说着,他作势就要把酒瓶往自己头上砸去!
“啊——!”现场一片惊恐的尖叫!尤其是女宾客,吓得捂住了眼睛。
林溪尖叫着:“保安!快关掉!关掉大屏幕!”
混乱中,我反而诡异地冷静了下来。
看着他拙劣的表演,看着他眼底那丝疯狂下掩藏的、对死亡的恐惧和犹豫,看着他高高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的酒瓶…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怒意席卷了我。
五年了。
他永远这样。用伤害自己来威胁我,用极端的方式来绑架我的愧疚和同情。
这一次,我受够了。
就在现场安保人员冲过去要切断电源,江砚白手里的酒瓶也终于带着一丝犹豫和恐惧砸向他自己的额头边缘(刻意避开了要害,只划破了一点皮,渗出点血丝)的瞬间——
我猛地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大步走向宴会厅前方,一把抢过了司仪手里的话筒!
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冰冷、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响彻全场:
“江砚白!”
屏幕里正要表演“痛苦倒地”的他,动作猛地僵住,愕然地看向我这边。
“你不是要死吗?”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冷笑,“别光说不练啊!砸!往太阳穴上砸!用力点!我替你打120!”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狠绝的话惊呆了!
屏幕里的江砚白,更是彻底懵了,举着破酒瓶,血顺着额角流下来,样子滑稽又狼狈。
“怎么?不敢了?”我嗤笑一声,眼神像淬了冰,“你也就这点出息!除了用下跪、跟踪、造谣、自杀威胁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恶心我,你还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转向台下或惊愕或复杂的宾客,声音清晰而稳定:
“各位来宾,抱歉打扰了林溪的婚礼。让大家看笑话了。”
“我叫沈栖迟。屏幕里这个正在表演自杀闹剧的男人,江砚白,确实是我前男友。”
“我们在一起五年。这五年里,他出轨成性,冷暴力,pua我,把我贬低得一文不值。在我父亲重病急需救命钱时,他甩给我二十万,让我‘拿了钱滚’。”
“我用了两年时间,连本带利还清了他的‘施舍’。”
“我离开他,换了工作,搬了家,想重新开始。是他,像条疯狗一样,一次次纠缠不休!下跪,送花,跟踪到我家,在公司造谣污蔑我和上司,现在,又跑到我最好朋友的婚礼上,演这出以死相逼的戏码!”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但更多的是宣泄的痛快:
“江砚白!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表演!你的眼泪,你的血,你所谓的‘深情’,在我这里,一文不值!只会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你不是要死吗?好!我成全你!”
我拿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然后,将手机对准了话筒。
一个清晰的、带着醉意和傲慢的男声,通过音响,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岁岁,你听我解释…我跟她真没什么!就是玩玩!那模特身材是火辣,但胸是假的,摸着哪有你的舒服…」
「逢场作戏而已!男人在外面应酬,不都这样?你懂事点行不行?」
「你爸要二十万?行,卡号发我。沈栖迟,拿了钱,以后别再来烦我。我们结束了。」
「你这种普通家庭出来的女孩,能跟我五年,该知足了。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
录音不长,只有短短几十秒。但每一句,都清晰地展现了江砚白最真实、最卑劣的嘴脸!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赤裸裸的录音震惊了!
屏幕里的江砚白,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一片死灰!他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手里的破酒瓶“哐当”掉在地上。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恐惧和被彻底扒光羞辱的崩溃!
“不…不是…”他徒劳地摇着头,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有力的辩驳。
我冷冷地看着他,对着话筒,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江砚白,听到了吗?这才是你。”
“你这副恶心的真面目,我珍藏很久了。”
“现在,带着你这身烂透了的骨肉,滚出我的世界。”
“永远。”
“再敢靠近一步,我保证,这段录音,会出现在你爸江董,还有你们公司所有董事的邮箱里。”
“我说到做到。”
说完,我关掉话筒,将它塞回已经彻底石化的司仪手中。
没有再去看大屏幕上江砚白那副失魂落魄、如丧考妣的死人脸,也没有理会台下那些震惊、复杂、甚至带着点敬畏的目光。
我挺直了脊背,像一个终于卸下千斤重担的战士,一步一步,穿过寂静无声的人群,走向宴会厅的大门。
阳光正好。
透过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暖洋洋地洒在身上。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醇香和甜点的气息。
我搅动着杯子里浮着拉花的拿铁,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距离那场惊世骇俗的婚礼闹剧,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江砚白,彻底消失了。
像一滴水,蒸发在了空气里。
听说他被他那个位高权重的爹狠狠收拾了一顿,连夜送出了国,去了某个鸟不拉屎的分公司“历练”。圈子里的风言风语传得很快,他那点破事成了人尽皆知的笑柄,彻底社死。
挺好的。
世界终于清净了。
公司里关于我的流言,也随着江砚白的彻底消失和周凛的冷处理(以及他对我工作愈发严苛的要求),渐渐平息了下去。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少了探究,多了点…敬而远之?大概是被我婚礼上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彪悍作风震慑住了。
林溪度蜜月回来,抱着我嚎了半天,说对不起我,让我在她婚礼上受了那么大委屈。我笑着拍她后背:“行了行了,你婚礼够‘精彩’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周凛…还是那个周凛。冷面,毒舌,要求变态。项目推进会上,依旧能把我的方案批得狗血淋头。
“沈栖迟,你的市场分析是闭着眼睛做的吗?数据支撑呢?逻辑链条呢?拿回去重做!下班前给我!”
“是,周总。”我接过被画满红圈的方案,面不改色。
只是,偶尔在加班到深夜,他丢给我一份还温热的宵夜时,会说一句:“吃完再弄,效率高点。”
或者在我终于交出一份让他勉强点头的方案后,会吝啬地评价一句:“这次,脑子在线了。”
仅此而已。
足够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溪发来的微信。
「宝贝!晚上老地方火锅!必须来!给你介绍个大帅比!我老公的发小,刚从国外回来,青年才俊!比那个姓周的冰块脸有意思多了!保证合你胃口!」
我失笑,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不去。加班。」
「加个屁班!周扒皮又压榨你?等着,姐去公司捞你!」后面跟着一排菜刀表情。
我笑着放下手机。
窗外,阳光明媚。梧桐树叶在风里轻轻摇晃,落下斑驳的光影。
生活好像终于回到了它该有的轨道。
平静,踏实,带着点忙碌的充实,和对未来的…一点点不确定的期待。
搅动咖啡的勺子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微苦,回甘。
“叮咚——”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微凉的风。
我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阳光勾勒出一个穿着简单白衬衫的高大身影,他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正朝这边看来。
光线有点晃眼,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看到玻璃门在他身后轻轻晃动,映着街角梧桐树的新绿,还有一片,干净得没有一丝阴霾的蓝天。
(全文完)
步步为营总裁的追妻日记文立哲陆屿洲文娇小说篇(白天喊叔叔,晚上叫老公,)最近更新(文立哲陆屿洲文娇)在线下载阅读(宁洛泽傅方柔江城)的故事高潮迭起与秋日同眠宁洛泽傅方柔江城无删减篇番外篇上线!可叹惊鸿一瞥苏采薇沈如霜宁修远小说一口气阅读最终篇章(书荒必看)带娃碰瓷摄政王反被套牢裴琰礼程书宜彩蛋(确诊后,带崽回古代认绝嗣摄政王,)终极反转+(裴琰礼程书宜)免费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