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夜里带回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是我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姐。

他将我姐姐的头按进怀里，

语气不容置疑：

「雪儿为救我，流落在外多年，我必须给她一个名分。」

可世人皆知，我和摄政王早有婚约。

我苦苦相求，最终绝望接受。

第二日，我便跪在爹爹门前，

恳求他让我替三妹妹入宫选秀。

01

我到厅堂时，林雪哭到快要晕厥。

摄政王在她身后欲言又止，见我来了，像是见到救星：

「冰儿，快来劝劝你姐姐，太医说她现在不宜大喜大悲。」

林雪是我幼时走丢的姐姐，

当时因为贪玩掉下悬崖，

走丢了将近10年，

听说是摄政王从难民堆找回来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林雪寻声抬头，眼角挂着泪，露出了那张与我七成相似的脸，

这张脸与我记忆中的脸重合，

只是眼前人更加瘦弱。

我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声音哽咽：

「大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林雪又哭又笑:「二妹妹，你说笑呢，我们俩是孪生姐妹，我每日一照镜子就想到你，怎么可能记不得……」

我喜极而泣，取出手帕想替她擦眼泪，结果她头侧过去跟爹爹说：

「以前我在别人家做苦工，每日就趁空闲功夫，拼命记下我镜中的样子，想着有朝一日能借此找到妹妹，现在想想，真是招笑，就算我们是孪生姐妹，生活环境不一样，长的也不可能一模一样了。」

爹爹听完她说的话，眼神里充满愧疚:

「雪儿，日后冰儿有什么，你就有什么，这10年你缺失的，爹都慢慢补给你。」

听到这话林雪才笑出来，反复确定是不是真的。

我心中一阵苦楚，也不知道大姐姐在外10年经历了多少艰辛。

我爹认真点头，她这才心满意足，

林雪乖巧得把头靠在爹爹肩上，

这一幅温馨的画面，让我眼睛发酸。

姐姐回来了，娘在天上也为我们高兴吧。

突然我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眼神，我抬头看，林雪好奇地盯着我的手腕，露出喜爱的表情。

「那我想要那个。」

我爹沿着她的视线看过来，松了一口气:

「冰儿，你把手镯给你姐姐戴戴，改日我再带她去买个更好的。」

我有点不愿意:

「爹，这是我最喜欢的镯子。」

虽然大姐姐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但是为什么要拿我的宝贝来哄大姐姐开心。

「冰儿，一个粉色镯子而已，你姐姐喜欢就给她吧，我明日再送10个一模一样的给你。」

林雪听见摄政王帮她说话，眼神更加明目张胆，我竟从她的眼里读出了得意？

「那就谢谢妹妹了。」

她觉得摄政王都发话了，我不可能不给她。

可是我就是不给。

我立马用袖子把镯子遮住：

「我没说要给你，这是娘生前留给我的，其他镯子怎么可能一样。」

林雪即刻红了眼眶，边哭边走，说她继续当难民好了，

「二妹妹不喜欢我，我走便是，不用把娘拉出来压我。」

我爹离她近，把她拉了回来，意有所指:

「这个家只要我还在，谁敢不喜欢你？」

林雪可怜兮兮得低着头，像被欺负的小猫。

我爹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怜爱，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可转头见我时却又换了副模样，吹胡子瞪眼:

「没想到我林尚缘竟养了只铁公鸡！」

「既然不愿意给，那就谁也别带了！」

林尚缘强行从我手腕上夺过镯子，重重地往地上摔。

我目眦欲裂，快速伸手去接，却被我爹拦下，

镯子被摔得四分五裂。

我哭的撕心裂肺，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林尚缘冷冷地扫了眼我，冷哼离开:

「雪儿，我们走，去看看你的新房间，一个镯子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我边捡边哭，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

我爹头一次对我说出这么重的话。

之前他虽然严厉，

对我们轻则关禁闭，重则家法处置。

但从来都是以理服人，

今日强迫我把镯子让出来，

非常不像他的作风。

而且他凭什么把我娘留给我的镯子摔碎。

我越捡越伤心。

这时一道身影挡住了阳光，笼罩在我身上。

我抬头看，正是刚刚一直不说话的摄政王，他眉头紧紧皱着，眸子里尽是压迫和不悦:

「闹成这样你高兴了？」

「你姐姐走丢10年，这些年的每一天，她都过得苦不堪言，不过跟你讨要一个镯子罢了，林冰，我没想到你这么小气。」

02

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他最后的话在我脑海里回荡。

可是我反省什么？

那个镯子本来就是我的，

难道我不是想给就给吗？

只是为什么大姐姐一回来，无论她做什么，所有人都偏向她。

而且她对我好像敌意很大。

我姐姐以前并不这样，

我摆弄着手中的泥人，陷入回忆。

幼时我和姐姐最喜欢玩泥巴。

每次玩得脏兮兮，我娘都会无奈得给我们收拾烂摊子。

而我爹直接气的撸起袖子，拿竹条抽我们:

「真是反了天了，把你娘种的荷花弄得脏兮兮的，看我今天不抽死你两个小丫头片子！」

我娘被我爹逗笑了，拦着他:

「好啦！夫君，小孩哪有不调皮的，玩泥巴总比翻墙、打架好。」

我娘一开口，爹就听话地把竹条子扔了，搂着她宠溺得亲了一口:「幸好不是两小子，不然得把你累坏了。」

我和大姐姐想试一下，坏主意萌生。

我俩趁开始扔泥巴玩。

我爹在那撅着嘴讨要亲吻，我娘娇羞地轻轻推开他:

「别闹！孩子还在这呢！」

父母感情和睦，孩子活泼开朗，一幅多么温馨的画面。

如果我没有把泥巴砸在我爹脸上的话。

「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后来我和姐姐被罚跪一个时辰。

我姐姐本来是不用罚跪的，

可她非说是她砸的。

我爹冷哼一声说，

既然这么讲义气，就两个一起跪。

一起跪好啊，有人陪我聊天。

聊饿了，我们就一起偷吃莲子。

后来等我爹回来，

我两人已经吃饱喝足，睡得东倒西歪。

「你还担心她们饿坏了。」

「你看，她们机灵着呢！」

我爹示意娘看地上的莲蓬。

没想到我娘笑道:

「不愧是我楼梦兰的女儿。」

跟她一样聪明。

我爹和她开玩笑:

「什么啊，他们分明随的我！」

最后我娘抱我，我爹抱姐姐，回了屋。

没多久我爹升官，做了丞相，府里面的客人变多了，

时常会有小孩来院子里面玩。

我们很多新玩具，比如:弹弓、蛐蛐、风筝。

不过我和姐姐还是钟爱泥巴。

我们一般下午把泥人捏好，

等到第二天中午泥人晒干了，

再比谁的泥人漂亮。

那天我们如往常一样，手拉着手去找泥人。

不料看见一个男孩正在玩弹弓，想把我们的泥人射进池子里。

我生气地阻止他:

「你还不快给我住手！」

但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坏笑一声。

［扑通……扑通……］

泥人纷纷入水。

我气得把男孩推倒在地，男孩想还手，

大姐姐气喘吁吁地跑上去，挡在我面前:

［你凭什么破坏我们的玩具！］

那男孩一脸不在意:

［你们说那几个丑兮兮的泥人是你们的玩具？］

我觉得受到了侮辱，气的手紧紧捏成团，姐姐像是猜到我的心思，掰开我的手牵住，对着小男孩冷冷道:

［丑吗？难道你每天不照镜子吗？再怎么也比你长得好。」

「妹妹，我们去玩别的，不和这个丑胖子说话！］

后来那个小男孩哭着找我爹告状，我才知道，他是二皇子。

也就是现在的摄政王。

03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

姐姐变成这样一定是在外面受尽苦楚，

无论如何，她当年对我的好都不是假的。

我回过神，打算带着泥人去跟姐姐解释。

这时三妹妹破门而入，怒气冲冲地坐下:

「二姐姐，一直听你说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姐姐，结果我今天去看她，根本不是这样！」

原来她听说大姐姐回来了，特意去排队买了糕点送去，结果被无情赶了出来。

「你好凶，我刚把东西拿出来，就被打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糕点下了毒！反正我是不会再去看她了。」

「等等，你买的糕点上面是不是有芝麻？」

三妹妹点头，

我恍然大悟，大姐姐对芝麻过敏，她在外受尽了委屈，现在刚回来，正是敏感易怒的时候，你说她能不生气吗？

我跑着去找大姐姐解释，

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睦睦的，我不想让大家生了嫌隙。

我进屋的时候，她正在照镜子。

桌子上摆满了首饰，她也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衣服，脸涂着精致的脂粉，温柔极了。

林雪头也没抬，认真地试簪子:

「你又来干什么？」

「大姐姐，三妹妹不知道你芝麻过敏，你别怪她，她只是想和你亲近亲近。」

我笑着坐下。

「那你呢？你来也是为了和我亲近？」

我点头。

她冷笑一声:

「那看来我们的姐妹情也不过如此，还不值一个手镯。」

我连忙摇头，慌张拿出泥人:

「并非如此，大姐姐在我心里一直很重要。」

「你还记得这个泥人吗？我一直留到现在，每次想你的时候，我都会拿出来看看。」

林雪一愣，镜子记得人抬眸，眼神淡淡的。

我见她没说话，以为她想起来了，红着眼睛继续说:

「姐姐，你看它的眼睛，这是当时你拿珠串做的！」

我凑近，不料她勃然大怒，把泥人甩开:

「脏死了，什么东西都拿过来，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泥人摔向桌角，跟早上的镯子一样变得四分五裂。

我伤心地去把它捡起来。

看来她只是单纯觉得我烦而已。

也对，十年过去了，人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扔你一个泥人你就受不了了？我这10年受的苦，可是这个的十倍百倍！」

说着，她慢慢向我靠近，眼神里全是痛恨:

「你之前一定很庆幸吧？我不在，你就是丞相长女，摄政王准王妃，前途一片光明！」

「而我被拐10年！被打被骂，有时候甚至食不果腹！我们是同一个娘生的，长着一样的脸，凭什么你可以一直享尽荣华富贵，我却要受这种苦！」

她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她的力气很大，眼神凶狠得像一个恶魔。

我使劲摇头，脸色涨红，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就在我要晕过去的时候，我狠狠地踩她的脚。

她疼得跳起来，一个没站稳，摔了下去，裙子与桌角擦肩而过，被扯出开一个大洞。

我大口呼吸着。

我不明白大姐姐为什么这么恨我，明明她的失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能是屋内动静太大了，我爹冲了进来，见到这副场面，立马去扶林雪。

质问道:「你又来你大姐姐这里闹什么！」

林雪瞬间委屈地流出眼泪:

「爹爹，你别怪冰儿，她只是见爹爹给我买了这么多新衣、首饰，羡慕我……我都拿给她就是了……」

我爹低头看了看她衣服上的洞，气愤得给了我一巴掌:

「孽障！」

屋内一声巨响，

我脸火辣辣地疼，喉咙干涩地说不出话:「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为什么推她！」

「难道就只有她是你的女儿吗？你知不知道她刚刚想掐死我！」

林尚缘这才注意到我脖子上的红痕。

后来他到底相信谁，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罚我和大姐姐一人禁足半个月。

04

我爹其实之前没这么严厉。

大姐姐走丢后才变成这样的，

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娘去世后，他就变了。

我娘在大姐姐走丢后，日日哭泣，身体日渐虚弱。

我每日挂着眼泪，拿着泥人跟在她身后，

像是失了魂魄的疯子。

两人在池塘，一坐就是一天。

饭桌上，我爹每天变着戏法似的做饭给我娘吃，她也提不起兴趣，

就在我爹每天为此苦恼时，我娘发现自己有两月身孕了。

这件事让我娘精神好了一些。

我姐姐的失踪的事，成了家里不能提的禁忌。

后来我娘生下三妹妹后，身体落下病根，体质大不如从前。

我爹日日求医问药无果。

最后她油尽灯枯笑着离开了。

留下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儿和一个抱着小女儿的丈夫。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低头看着抽屉里碎了的手镯。

我想我娘了。

「二姐姐，让我看看。」

三妹妹打发完外面的侍卫闯进来，把我的脸扒拉过去:

「可算消肿了」

说着俏皮地眨眨眼:

「姐姐，今天是七夕！我看见摄政王在鹊桥等你了！」

镜子里的人影眼睛肿肿的，眼底乌青，我苦笑:

「他还在生我的气，怎么可能约我出去。」

三妹妹见我不信他，也不管我，自顾自地把漂亮簪子往我头上带:

「我说真的，我刚刚去买糕点的时候，看见他在鹊桥那等人了，手里好像拿着什么礼物，一看就是在等心上人，他能有几个心上人啊？你快点和我换衣服！」

我被三妹妹催着互换衣服，

被她这么一催，我也着急了，用粉脂遮了下肿肿的眼睛带上帷帽溜出门。

我摸着早就准备好的玉佩。

要是他等会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他，

然后我们去放花灯，去鹊桥上谈心。

我这样想着，长呼一口气，刚刚的烦恼暂时被我抛到脑后。

可还没到鹊桥，就遇到摄政王了。

他和一个女子迎面走来。

那女子戴着面纱，娇羞地靠在他肩上，语气期待:

「宇哥哥，我等会拿到衣服，就要立马换上！」

摄政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

「好，都依你。」

这声音我差点没听出来是我大姐姐林雪的。

我的心像被无形之手重重地拧了一下。

我的未婚夫和我的姐姐在一起了，

我心中五味杂陈，

难怪那日他那样说我。

「宇哥哥，怎么样？好看吗？」

林雪没多久就出来了，她娇俏地在摄政王面前转了一个圈。

摄政王眼里全是她，宠溺地拉过她的手亲了亲，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我。

「好看。」

我心中冷笑。

「那我好看还是我妹妹好看？」

她上去挽着摄政王的手臂，像一对甜蜜地恋人。

他犹豫着正要回答，结果余光看见了红着眼的我。

「冰儿……」

他慌张甩开林雪的手。

「摄政王，你有良心吗？」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他。

他想上前替我擦眼泪，我连连退后。

我现在的心得如刀绞一般，又闷又痛。

他还没说话，林雪先开口了:

「妹妹，你别怪宇哥哥，是我强迫他今天陪我的。」

我面无表情:

「那这件衣服呢？」

她故作自然:

「这件衣服是他送我的七夕礼物，如果你不喜欢，那我现在就脱了。」

她说着开始脱衣服，红着眼睛，委屈极了。

「够了！」

摄政王把她护在身后:

「我不就是给雪儿买了一件衣服？你有必要当众羞辱她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现在这场面，我倒像是棒打鸳鸯的。

我带上帷帽，心情低到谷底:

「那就解除婚约吧，这样你就可以把她娶进府，好好护着了。」

一句话让周围人瞬间恍然大悟，他们小声地议论着，说林雪是狐狸精，是破坏别人婚约的臭苍蝇。

林雪被骂得躲在摄政王身后直哭。

「你以为我不敢吗？」

摄政王把林雪搂进怀里:

「你这样泼辣恶毒，连雪儿半根手指头都不如！」

05

连林雪半根手指头都不如，

却是他当年以命相护的人。

我和摄政王的婚约，是他向先皇求的。

先皇一开始不同意，

直到那次意外。

皇上生辰，

墨宇当时还是二皇子，

他带着我偷偷溜出来，去屋顶上看星星。

「阿宇，你父皇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好了。」

我用两只手撑着头，仰望天空。

「我不准，我会让他同意的，你相信我好吗？」

墨宇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他的心砰砰直跳，强劲而有力。

我红着脸点头。

「你看，每年这个时候，天空中就会有6颗星星连成一块，是一个爱心的形状。」

他牵着我的手，往天上指。

我不相信:「你骗小孩呢！」

却也配合他，靠在他肩上。

「真的，出来了，你快看！」

我抱着怀疑态度抬头，还真是，一个小爱心。

低头却发现他一直盯着我:

「它们都在替我说爱你。」

我心脏怦怦跳动，仿佛要沉溺在他的眼神中。

「二皇子！皇上正找你呢。」

暧昧的氛围被一个小太监破坏了。

墨宇为难地看向我:

「冰儿，我马上回来。」

我点点头。

他匆匆离去，离我一人在这里独自赏星星。

就在我看的百无聊赖的时候，屋檐下几群侍卫匆忙走过。

说是有贼偷东西，被宫女撞见了，人现在还没抓到。

我吓得也顾不上等墨宇了，马上站起来想逃，结果却被飞过来的盗贼掳了个正着。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水都能呛死。

那盗贼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侍卫们把城门打开，否则要了我的小命。

正在我担惊受怕于他们的决定时，

墨宇跑了出来:

「别伤害她！我是二皇子，我换她。」

后来他被抓了过去，九死一生才逃回来。

皇上见他用情至深，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原来用情至深，到最后也会弃之如履。

我难受地看着鹊桥上相互依偎的两人。

哭自己白白付出的几年感情。

「姑娘，买花灯吗，很灵的。」

一个卖花灯的年轻商贩停在我面前。

我没抬头，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

「几文。」

那人给我比一个5的手势。

我把钱袋子扔给他，站起来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

「我全要了。」

没有男人，我自己也可以在七夕节放花灯。

某处，一黑衣男人悬坐在树干上。

一个侍卫将小河里飘着的花灯递给他。

「不是让你全拿来？」

侍卫如是说道:

「回禀皇……主子，林姑娘字条上写的全都是一样的。」

男人挑眉，好奇地摊开字条，上面写着:「辜负真心者，不得好死。」

「……」

06

第二日我让我爹把聘礼和定情之物给退了回去。

我坐在桌上喝茶，三妹妹不知是哪里听来的八卦，说得眉飞色舞:

「二姐姐要我说，你这婚早该退了，我觉得他根本配不上你，对了！听说他昨晚和林雪落水了，现在还卧床不起呢！哈哈哈哈，简直大快人心！」

三妹妹现在不叫林雪大姐姐了，笑得非常张狂。

我刚想让三妹妹笑小声些，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来人是摄政王府的李嬷嬷。

她弯着腰，语气恳求:

「小姐，您去看看我家王爷吧，他昨日受了寒，说什么也不肯喝药。」

我觉得很无语:

「我们婚事已退，他生病不生病，以后跟我没关系了。」

结果李嬷嬷听见这话直接跪了下来:

「小姐，奴婢求求您了，您就去看王爷一眼吧，否则奴婢回去交不了差……」

我迟疑了，她说的话我是信的，墨宇这人对下人特别严苛。

李嬷嬷是我和墨宇的传信人，也算是有些情分，她如今一把年纪，估计受不了杖刑。

于是我就跟着她去了摄政王府。

墨宇在床上眼神呆滞，余光瞟见我后，闪过一丝光亮:

「冰儿，你终于来了，对不起，昨日我不该那样凶你……」

「先别说了，把药喝了吧。」

「冰儿，我们不取消婚约好吗？那日是我太冲动了，我和雪儿真的没什么，我有我的苦衷……」

墨宇见我不说话，把头靠在我肩上，我躲开了。

「摄政王，你药也喝完了，我就先走了。」

我说完把药碗放在桌上。

墨宇皱眉:「你……林冰！你当真要与我分开？」

我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起身要走，

却碰到桌角，一个护身符从衣物里掉了出来。

墨宇看清是什么后，情绪激动:

「冰儿……我就知道你不忍心，不然你也不会随身带着我送的护身符。」

这是我被绑那次，墨宇为我求的护身符。

我觉得好笑，捡起护身符，走到墨宇面前，拿起剪刀，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剪碎:

「谢谢你提醒我，还有这个垃圾没扔。」

我说完把剪刀扔在桌上，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碗砸碎的声响。

07

等我回来已是晚上。

饭桌上，

我爹不满地问我:

「你今天去哪了？你大姐姐生病了也不去看望？」

我如实回答:

「回爹爹，我去了摄政王府。」

我爹听完立马摔筷子:「什么？他都与你解除婚约了，你还热脸贴冷屁股，你还要不要脸？」

三妹妹忍不住吐槽:

「爹，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是摄政王派人让我二姐姐去的，而且林雪和摄政王私下见面的时候，你不说她不要脸？」

我爹气的眉毛直立:「你说什么！小兔崽子，你现在敢这么和你爹说话了？」

我把三妹妹拉到身后:「对，女儿不要脸，所以请爹准许我替三妹妹入宫选秀，也省的我日日在家碍着爹的眼。」

我说的语气恭敬，恭敬地有些刺痛了他。

「二姐姐，我不要你替……」

我捂住她的嘴。

我爹气的差点把桌子掀了:

「林冰，你想替就替，你以为宫里是你爹说了算？」

我态度决绝，跪了下来:

「爹，女儿求你了，这是女儿唯一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

这话说得像是要与他断绝父女关系。

我爹把碗一摔:「行！你别后悔！」

可是我怎么会后悔呢？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家，离那些纷纷扰扰远远的。

08

这场选秀是太后组织的，

传闻皇上是太老了，所以一直无所出，所以太后很焦虑。

三妹妹眨了眨眼:

「二姐姐，我不骗你，他们真是这么传的。」

这皇帝老不老，身体好不好我一点也不在乎。

只要人好就行。

我会想尽办法获得他的宠爱，让自己在宫中过得好。

选秀那日，我相貌出挑，文采过人，被选中。

入宫前，我让宫中嬷嬷在外等候，三妹妹哭着不想让我走。

我宠溺地用手帕擦去她眼角的泪和鼻涕，仿佛回到小时候。

「三妹妹，你还记得我之前缝给你的花猫吗？」

她哭着点头，我忍着泪，让自己尽量笑着:

「你去把它拿来，我们俩互换，我拿到宫里去，到时候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于是她就乖乖地边哭边出去了。

我一个人看着周围熟悉的的房间，住了这么多年突然要离开，还有点不舍。

我娘要是还在，看着我出嫁就好了，

我心碎地四分五裂。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我以为是三妹妹，也没抬头看。

「确实该好好哭哭，未婚夫没了，亲爹也不喜欢自己，现在还要进宫去照顾那个不近女色的老皇帝，听起来就惨啊！」

林雪站在我身后，要帮我理理头发。

我厌恶地躲开，

她也不甚在意:

「怎么样？众叛亲离的滋味好受吗？」

她说着又凑到我耳边: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王爷不日便会上门向爹提亲，我马上就能成为摄政王王妃了，这都得谢谢我的好妹妹你呀。」

她伸手滑过我的脸庞，

我冷笑着，好心提醒她:

「姐姐，你说话还是注意些，这里都是宫里人。」

她听完之后笑得很张狂:

「这里是丞相府，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宫里人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剩下的话我听不见了，因为宫中嬷嬷进来给了她两巴掌:

「无视宫中王法，对柔嫔娘娘出言不逊，把她嘴堵上，掌㧽五十。」

「是！」

身后的小宫女们上前把林雪摁住，狠狠地扇着。

她说不出话，目眦欲裂，眼神似乎要把我撕碎，但没办法，她撕不碎我。

09

我入宫后，日子很平淡，皇上一次也没来过。

小宫女石红替我着急起来:

「娘娘，您生的这般好看，应该多出去走走，万一运气好，还能碰上皇上呢！」

她说其他宫里娘娘都是这么干的。

「那其他宫里娘娘见到皇上了吗？」

石红摇头，

我笑着让她去取糕点。

这时，我门口传来脚步声，我没在意，拿起书向平常一样，开始吟诗。

门外是个男人，身穿黄袍，身姿挺拔，年轻高大，根本不像传闻中的老。

这些日子，我偷偷给太监塞银子，打听皇上喜好和习惯。

这不，得知他今日来，我特意穿上淡粉色的衣服，梳妆打扮了一番，打开大门，在门口的石桌前，开始吟诗。

我见进来的人是皇上，被吓了一跳。

他轻笑:「别停，继续念。」

我随及挑了一篇关于相思的诗。

他坐在石凳子上，闭着眼睛好整以暇地听。

等我念完，他睁眼，饶有兴趣地问我:

「与朕说说，这篇诗表达了什么？」

他勾起嘴角，眸子里带着打趣和宠溺。

我差点迷失在他的眼神中，红着脸说:

「回皇上，这篇诗讲的是女子与男子在寺庙外偶遇，两人一见钟情，后来诗人多次经过寺庙却再也没遇上，表达的……」

「表达的是诗人的相思之情。」

「哦？是诗人的，还是你的？」

10

皇上自此经常来我宫中，说是我吟诗助眠……

他来的这些日子，冰月宫的伙食都好了许多。

我差点没忍住吃两大碗。

「就吃这么一点？」

皇上抬头看我，那双丹凤眼，就这样盯着我，我不争气地红着脸:

「回皇上，臣妾吃饱了。」

我想着等会让石红把菜收了，等皇上走了再继续吃。

「难怪这么瘦……」

「可是朕还没有吃饱，再陪陪朕好不好？」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非常震惊，纷纷低头。

皇上这是在撒娇？真是活久见。

他温柔地让我张嘴，

「臣妾不……」

嘴上说着不要，嘴巴却诚实地嚼吧嚼吧。

「委屈冰儿陪朕，作为补偿，多出来的朕喂你。」

好吧，虽然对我来说是个一种变相的奖励，但是我怕他天天这样含情脉脉地喂我吃饭，我会上火。

11.

没过几日，宫里竟下起了大雪，

石红跑回宫拿披风去了。

我用手去接大雪。

苏城很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

「喵∼」

我被一声猫叫吸引，好奇地上前查看，树丛下竟藏着一只白色小猫。

「哪里来的小猫，你娘呢？」

我看向周围，看着也不像有其他小猫的样子。

「你也没有娘了吗？」

我蹲下顺了顺它的毛，用石红端过来的馒头撕碎喂他。

「吃了我的东西，就乖乖和回冰月宫好吗？」

结果它吃完馒头就想跑，我跑上去抓它，不料撞到一面大墙。

「嘶…」

我痛得倒吸一口气。

「怎么样，疼吗？」

那面大墙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我才看清那人是皇上。

他身穿玄衣，厚厚的披风在他身上却显得气质不凡，俊朗的五官上沾了点雪，使他更有魅力。

他拎着小猫，微微蹙眉:「哪里来的小猫，要是让皇后知道，定要把宫里人都罚一遍。」

他说要想将小猫交给旁边的太监。

我出声拦住他:

「我可以养它吗？」

我猜可能是皇后娘娘不喜欢猫，所以后宫不准养猫，但只要我不把它放出冰月宫，应该可以吧。

「行吧，皇后怕猫，你别让它跑出去。」

我用力点头，从他手里接住猫，打算走回冰月宫，结果走几步，发现鞋子已经湿了。

算了走快点回去换吧。

我刚想加快速度，却被身后的人打横抱起，他把猫扔给旁边太监，语气带着无奈:「出来玩，也不知道换双鞋。」

他身上的木质香扑鼻而来，让我着迷想凑上去闻，但我克制住了，红着脸任由他抱我进宫。

我的心跳砰砰砰的，吵得我最后都不知道我是何时到冰月宫的。

夜里，我趁皇上在批奏折，拿笔给三妹妹写信:「妹妹，你最近过得可好？我在这里一切都好，皇上很疼我，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我侧过头见皇上没看过来，又继续写:「真正的皇上俊朗年轻，你还是要少听些传闻……」

我写的认真，都没有察觉到，旁边的人笑意越来越明显。

「对了你再帮我找找娘给我留的那个手镯，如果不在府里的话，我真不知道会把它落在哪里。」

说着我像做完了什么大事，伸了个懒腰，把信装进信封里。

这才发现，皇上正对着奏折笑。

我觉得他有点傻，处理公务还能笑这么开心，我爹每日去上朝的时候就没笑过。

11.

皇后召所有人去赏雪的那天，我起晚了，

我醒来时，石红跪在床前，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很久:

「娘娘，对不起，我应该早点为您准备好出门的衣物，我今日早早去浣衣局取，发现您的所有鞋子都是湿的。」

「一定是有人捣鬼，想让你故意搏了皇后娘娘的面子。都怪奴婢，求娘娘责罚。」

「好了，你先起来。」

我扶她起来，

谁这么蠢，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我，

我穿着布鞋到的时候，后宫的娘娘们全到齐了。

她们看见我的鞋子后，纷纷用手帕遮住嘴偷笑。

我也不恼，见坐在中间的皇后娘娘带着护甲，手撑着下脸，眸子冷冽，气场带着端庄和威严。

我发觉她冷着脸，神情有点不耐烦后，加快脚步，匆匆落座。

不料情急之下，差点踩在一枚簪子上，那根簪子尾朝上，头边下，夹在木板缝里，

踩上去瞬间就能把我的脚底戳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故意的？

我用力拔出簪子，向各位嫔妃头上比对:

「各位姐姐，这是谁的簪子？」

无人回应。

我放下簪子，向皇后娘娘露出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皇后娘娘皱眉:

「谁的？」

传闻皇后娘娘脾气不好，手段残忍，一出声，周围的人立马怕了。

她们小声议论着，

不知道啊，不是我的。

就在皇后娘娘的耐心几乎被磨完时，角落里的姜贵人认命的出声。

「我的……」

姜贵人是姜尚书的女儿，平时上朝他爹就经常给我爹使绊子，

如今我们同时进宫，她见不得我受宠，并因此针对我，我不惊讶。

「早说嘛，还你！」

姜贵人见我打算把簪子还她，瞬间放下紧张，伸出手。

但下一秒她见我我要做什么，慌了神:

「你！你别……」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装作拉弓的姿势，将发簪隔了10多米弹到了她的头发上。

簪子擦过她的发髻，虽然稳当落下，但姜贵人直接吓晕过去。

周围的嫔妃们也吓得张大嘴巴。

胆子可真小。

我转头看皇后娘娘，打算为自己的行为请罪，结果发现她也很震惊，震惊之中露出一丝欣赏？

我不好意思地甩可以下手帕入座。

「你的鞋呢？为什么穿这个出来？」

皇上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后。

他还穿着上朝时的衣服，应该是刚下朝立马就过来了，额头上还有薄薄的汗，他只看着我，眼里带着担忧。

周围的人都在行礼，他没理，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今日太着急，随便穿了一双就出来了。」

谁相信呢，他显然是没相信，给了皇后一个眼神。

皇后立马应下:「是，臣妾定将事情查清楚，给皇上一个交代。」

路上我用手帕给皇上擦汗。

他握住我的手，有些生气:「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不要出冰月宫了。」

说着，他又把我的手放在脸颊上。

「手冻的这么冰……」

可是这是皇后娘娘组织的宴席，这两天皇上虽然夜夜留宿冰月宫，但却从未和我有肌肤之亲。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许皇上只是一时兴起，那过后呢？我有什么底气拒绝皇后娘娘呢？

皇上见我沉默不语，像是猜到我的想法:「皇后那里不必担心，她不会罚你。」

他说的胸有成竹，像是对皇后娘娘了如指掌。

我心里有点堵得慌。

12.

刚回冰月宫，我就病了。

皇上把我抱到床上，我搂着他不肯放手:

「要抱……」

我浑身酸痛，一点也不想动。

他拿我没办法，把我搂紧。

他接过药，准备亲自喂我喝药

但我觉得好热，挣脱出来，

开始脱衣服，周围人纷纷退下，

他耳尖通红，让我别脱了，

我点头，心满意足地搂着他。

但突然又觉得有点难过，

他低头发现我正偷偷流眼泪，以为把我勒疼了，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脸捧在手里:

「不让脱就哭？」

他的手掌冰冰地很舒服，我蹭了蹭，委屈极了，两眼含泪看着他:

「为什么我爱的人都不爱我呢？」

眼前的人顿住了，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我听不清。

13.

「娘娘，你终于醒了。」

石红上前来扶我起来。

她见我四处张望，笑着说:

「皇上一早便去查看生辰宴的事宜了。」

「皇上特意吩咐，您今日就呆在冰月宫，哪都不用去，他晚上再过来。」

今日是他的生辰，我真是病糊涂了，起这么晚。

「石红，你去把我准备的东西取来。」

他的生辰宴，我必然是要去的，我是妃子，怎么可以缺席。

我特意穿了一身艳丽的衣服，涂了稍重的粉脂遮了遮气色。

皇上的生辰宴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大臣们喝酒，嫔妃们优雅地闲聊吃糕点。

中间的美人们正跳着舞。

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看见坐在高位的皇上，他今日穿着黄袍正和他身旁的穿着吉服的皇后，说着什么。

他们气质旗鼓相当，郎才女貌，十分养眼，旁人看了都忍不住想夸上一句。

我心里不是滋味，拿起酒杯就往嘴里灌。

突然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

我寻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是摄政王。

他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他不可置信我刚和他解除婚约，就进宫给他弟弟做妃子，

愤怒我选择他弟弟，也不选择他。

我撇撇嘴，收回视线。

「柔嫔，坐到朕旁边来。」

我转头才发现皇上盯着我们，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我立马雀跃做到他旁边去，生怕他误会。

我刚坐在他旁边，他就立马牵住我的手，眼睛看向台下，似挑衅，似得意。

我不用看也知道他看的是谁。

正当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他解释时，他先开口了:

「朕不是让你别出来，不听话。」

他眼神宠溺，话里带着责备。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

「我想陪着你。」

他眸子里暗波涌动，勾起嘴角，不再说话。

14.

宴席进行到一半，我以想出来透透气为理由出来了。

今日让石红出宫把我给皇上定制的衣服取回来，我想先看看，成品怎么样。

说着我加快脚步。

却撞到一个人。

我吃痛地扶着鼻子往后推。

发现那人是摄政王。

「冰儿，没想到你为了气我，竟然能进宫成为我弟弟的女人？」

我看向四周，确保没人，才回他:

「墨宇，你是不是小时候脑子被摔坏了，难道别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因为你，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吗？」

对面的人明显一愣，皱着眉:

「你一定是在说气话，冰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你相信我，我还是爱你的，我和雪儿的事，我迫不得已，她幼时因我在外漂泊多年，我不能不管她？」

幼时林雪确实是因为他走丢的，

那时母亲带我回祖父家玩了几日，

是他带着林雪去悬崖上玩才导致林雪摔下悬崖，失踪10年。

「那我呢？我欠你和她什么？」

「墨宇，你还记得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吗？」

墨宇迟疑了，两眼通红，捏紧拳头往墙上砸去。

他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答应只爱我一个，只娶我一个人。

「可是我弟弟也做不到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抓着我的肩膀，目眦欲裂。

「你不配和他相提并论，既然你欠我姐姐的，那就好好还债吧。」

「你好自为之。」

我甩开他的手，落寞回宫。

我心中五味杂陈，墨宇说的没错，我当时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跟我现在的生活天差地别，

我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15.

生辰宴结束后，我都没回去。

听说皇上去皇后那歇息了，

我笑了笑，把被子盖在头上，

林冰，你在想什么呢？

他是皇上，不可能只爱你一个。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强迫自己不要难过，不要胡思乱想。

可我心里还是很难过。

「冰儿，冷……」

夜里，皇上跌跌撞撞地进冰月宫。

我不敢置信地闭眼睁眼好几次。

「皇上……你不是在皇后那吗？」

「你想让我去那？」

他宽大的身体把我压倒，他骗人，身上明明烫的很。

我不说话，他见我眼睛红红的，无奈道:「我不喜欢她，不想去那。」

什么？他不喜欢皇后。

我心里咯噔一声，脸一下涨红起来:「那，那你喜欢谁？」

「明知故问。」

他轻笑一声，手不安分地钻进我的衣服，一路向上。

「皇上！……」

我羞地扭了一下。

「叫我名字。」

他吻住我，让我叫他阿玄。

「阿玄，你别乱摸∼」

「朕的女人，摸摸怎么了？」

他眸子里带着魅惑和动情，平日里正经的很，竟能说出这么无赖的话。

他牵制住我欲拒还迎的手，吻得越发用力，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冰儿，朕可以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一愣，委屈得流下眼泪。

他听见我和墨宇的对话了？

如果是墨玄的话，其实我是愿意相信他，

我想给他一个机会。

但是他是皇帝，做到这个谈何容易。

不过他愿意哄哄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反正每天有个美男常伴身边，也不错。

我感动地吻了吻他的喉结，把双手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手指从他的唇滑到喉结，再往下时手却被他握住。

他闷哼了一声，我们的呼吸缠绵，夜里翻云覆雨……

16.

第二天起来，我觉得我的身体都要散架了。

身上暧昧的青紫红痕，让我看了羞红了脸。

也幸好皇上一早就出宫和摄政王去处理公务了，否则他又要逗我。

「娘娘，丞相府的来信。」

我打开信封。

信里的消息向我劈来:

［摄政王要谋反。］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墨宇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他都当摄政王了还不够吗？

我心被揪着，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轿子也没坐，直接奔到皇后娘娘那里，差点把她宫里的嬷嬷撞飞了。

「柔嫔娘娘，您走路可得小心点，不然磕碰着了，皇上可是要找我们的麻烦的。」

那嬷嬷发髻都被我撞歪了，对我冷嘲热讽。

我眼下也顾不得这些。

直接跪在皇后娘娘面前:「皇后娘娘，求您借我一匹马和一把弓箭让我出宫。」

皇后娘娘正擦拭宝剑的手突然停下了，转头问我:「柔嫔，皇上刚走你就要跑吗？」

我立马摇头，把信给她看。

皇后知道消息后似乎并不惊讶:「你不怕吗？就你这小身子骨，去了也是添乱。」

「臣妾不怕，臣妾只怕皇上危难之际不在他身边，皇后娘娘你就让我去吧。」

我红着眼眶，不争气地掉了一滴泪。

墨宇阴险狡诈，我怕皇上有个三长两短，

我想着我在他身边，至少我也能和他相守在最后一刻。

皇后娘娘迟疑了，最后妥协了:「没有身孕吧？」

17.

皇后娘娘真奇怪，居然问我有没有身孕，

不过后宫一直没有一个嫔妃生出龙子，皇后娘娘定然也很在乎这件事。

我奔腾在去青山坡的路上。

从苏城到青山坡至少要两日的路程。

这几日雪还没有化完，冻人的很。

黑夜，

赶了一天的路，我都有点饿了。

打算在树下吃点东西。

我带了三个肉包子，虽然有点凉了，

但是吃着还是挺香的。

周围寒风萧瑟，

我左手握着火折子，右手把包子往嘴里送。

四面树丛嗦嗦作响。

火焰随风飘动，

这里人都没有，不会有鬼吧。

我害怕地越吃越快: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边吃边念。

就在吃完最后一口起身时，

火折子被风吹灭。

我惊呼一声。

头顶的雪纷纷落下，

树上有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慌张地连连后退，拿起弓箭就往远处射去。

「啊！」

似乎有人被射中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算上前查看，结果刚凑近，一群人跑出来押住我，我瞬间被包围。

来人穿着狗皮帽子和毛皮大衣，皱着眉捂着手上的伤口从黑暗中走出来，

但在看清我模样后，眉毛瞬间舒展:

「果然是个美人，给老子绑上带走，他娘的，疼死我了。」

他为什么要用果然？

我假装被吓晕了，被五花大绑地送上大当家的马。

路上他想调戏我，但我急中生智，途中休息时往自己身上涂了马屎，

他有些嫌弃，把我绑在马上，猥琐地说:

「小美人，等到了青山寨，再好好收拾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两天才到的路程，因为大当家的是个色鬼，第二天早上就到了。

我被他甩在了一张铺满动物皮毛的床上:

「小美人，从了老子，当我的大当家夫人吧！」

他怎么不把我的鼻子也堵上，这房间也太臭了。

他油腻地摸着我的手，把我嘴里的布丢了。

我喉咙干涩地说:「呕……早就听说大当家英明神武，我愿意做你的大当家夫人。」

我靠在他肩上，崇拜地看着他。

他果然受用，撅起嘴巴就要亲我。

我娇羞地推了推他:「大当家，不要这么心急啊，我好歹是城中的大家闺秀，我想嫁给你，但是你得尊重我。」

「我还不尊重你？小美人，我可是忍了一晚上没碰你，王八都没我能忍！」

他说着骄傲地仰起头。

我撇了撇嘴:「这哪里是尊重，在我的听说的传闻里大当家的可不是这样的。」

他听到这话，眼神里瞬间闪着金光，让我说说传闻中的他是什么样。

我勉为其难地说:

「传闻中大当家尊重女子，英勇善战，我们城中女子都说要嫁就嫁你这样的。」

他很是受用，点了点头说:「传闻中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端起包袱，把绑在我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我对他笑了笑，

他露出一副隐忍地表情:「看我婚后不收拾你这个小妖精。」

18.

这几天大当家对我还算尊重，没有对我动手动脚，甚至还问起城中姑娘出嫁的事宜。

他听说出嫁前，女子是不能见夫君的，他还特意给我换了间屋子，弄的还挺像回事。

这间屋子靠近柴房，里面的厨子是个大娘，特别爱说话，

我时常和她套近乎，刚开始她不理我，后来见我真的愿意嫁给大当家，才跟我聊了起来。

「我们大当家老厉害了，前两天绑了三个去城人，你老乡，你知道不。」

我摇头。

「这你都不知道？那天大当家一个人打趴了三个，过两天等那几个人的家里人送钱了，就撕票，怎么样！霸不霸气。」

我干笑:

「霸气，霸气。」

「他绑架的人里面有女人吗？」

她瞬间懂我:

「哎呀，这你不用担心，虽然那三个里面有一个女的，但是大当家只爱你的。」

我听的一哆嗦。

我猜这三个人是墨宇、墨玄和林雪。

我心生一计。

今日大当家挺着大肚子，拿出他记的单子，说成亲用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一副求我夸的他样子。

「大当家真是无所不能，就只缺最后一件事我们就可以成婚了。」

「还有一件事？」

大当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天他忙到起飞才讲这些东西凑齐。

「大当家别急啊，这最后一件事是最重要的！」

我安抚了他一下，做做样子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贪婪地闻着我手上的香味，让我继续说。

「我们城中姑娘成婚都是要有亲人在场的，你跟我结婚，得找几个城中人作证，这样我们的事情就算成了，日后我就算想跑都不行，只能一辈子被你拽在手心里。」

19.

大当家明显是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了，成亲那日，他把那三个苏城人绑在客位上。

我被他搂着去宴席上，见到墨玄时差点哭出来。

他俊俏脸上带着乌青，身上破破烂烂的，还带着血迹，头发也乱的不像话。

相比下来旁边的那两人，看着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墨玄见大当家娶的新夫人尽然是我，眼睛里充满不可置信，见大当家搂着我，杀气腾腾，恨不得卸掉他的胳膊。

「大家伙看看，你们的新嫂子，漂不漂亮？」

周围人立马举杯起哄:「漂亮！」

我转身，假装娇羞地躲进他怀里:

「你给他们松绑。」

大当家见我这么主动瞬间喜上眉梢，结果听见这句话后又严肃起来:

「怎么，你认识他们？」

他皱着眉，来回看他们三个人和我，

墨宇这时候抬头，发现他们口中的新嫂子是我，瞪大双眼，差点站起来，眼神里充满愤怒。

林雪则不同，她一点也不惊讶，表情有点得意和嘲讽。

我心虚道:

「不认识，但他们现在也算是我的娘家人，你这样给他们绑着，不合礼数。」

大当家若有所思:

「也是。」

正当我觉得应付过去了。

他却突然油腻地说:

「你亲我一口，我就给他们松。」

周围的弟兄们起哄着，大当家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放在我肩膀的手摩挲着。

我有点反胃，最后想着算了，就当亲了一只猪。

结果刚闭眼，就被人拉了过去。

再睁眼那只肥猪已经墨宇踢开了，他拿着刀用力地插入大当家的腹中，脸上溅的都是血，可怕极了。

青山寨乱了象，因为墨宇的暗军见墨宇出手，倾城而出，与土匪们打了起来，其中还混杂着墨玄的部分暗卫。

墨玄着急地把我拉进一处暂且安全的位置:「你去找个房间躲起来。」

我担忧地点头，转身就跑去了大当家的房间。

「你真卑鄙，竟然利用冰儿将我的暗军骗出来。」

墨宇拿着利剑和墨玄针锋相对，彼此实力不分上下。

墨宇见他不说话，继续威胁道:

「你觉得她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弃你而去？」

在墨玄出神之际，墨宇一剑朝他刺去。

而此时我已经在大当家房里找到弓箭，

眼看墨宇的剑就要刺进墨玄的胸口，我跑到他身后拉弓，射箭。

五只利箭穿过他的身体，他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为什么不躲？你知不知道刚刚，你差点死了！」

我生气地抱住墨玄，一股清淡的木质香扑面而来，我捏着拳头装作要打他。

他搂紧我，表情严肃又紧张:

「下回再有这种情况，乖乖呆在宫里等我回来，知道吗？」

我劫后余生地点头，

墨玄的怀抱总是让我觉得心安，

虽然答应了，但是我知道我下回还是不会听。

透过缝隙，我看见林雪正搂着满身是血的摄政王哭泣。

我看见这画面，心中没有喜悦，反而是一丝淡淡的忧伤和释怀。

林雪和墨宇要被墨玄如何处置，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墨玄把我搂在怀里，带我走出这个血腥之地。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

林雪突然捡起摄政王的刀就向我劈来。

她瞪大眼睛，眸子里都是恨意，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林冰！你个贱人！」

她恨我，恨我没有像她计划的被土匪糟蹋，恨我射伤了摄政王，毁了她的王妃梦。

我心中冷笑。

我刚想带着墨玄往后退，

他却先我一步转身，替我挡住了林雪的攻击，好看的眉毛微皱，迎面一脚把林雪踢开，剑连人一起飞了出去。

我跑上前扶住墨玄，他的后背被刺破了，再加上前几日受的伤，他咳嗽着吐了好多血。

我眼眶湿润，手慌忙捂住他的后背，可血怎么也止不住。

我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离别，看来我高估自己了。

我哭喊着:「阿玄，别死……」

这血太多了，我娘当时去世都没有吐这么多血，

老天你为什么这么残忍吗？

要让我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爱的人一个个都死在眼前。

20.

我再次醒来已经在冰月宫了。

墨玄在我旁边，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不解地问旁边太医:

「你说她没受伤，为什么晕了这么久？」

太医弯着腰，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

「皇上，柔妃娘娘只是受了惊吓，最晚明日就能清醒了！」

「昨日说明日，今日也明日，我看你们这太医院是越来越会糊弄朕了。」

他们交谈地太过激烈，以至于我醒了墨玄都没发现。

我咳嗽了一声，他见我醒了，松了一口气后惊喜地握住我的肩道:「昏了这么多日，可算醒了。」

我轻轻推开他，紧张地让他转过身来:「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他突然黑着脸:

「你还知道关心朕？我以为你会更关心地牢里中了五箭都没死的吉人。」

他说的吉人正是墨宇，上次我射中他五箭，箭箭避开要害，墨玄应该是误会了。

我戳了戳他的脸，笑着说: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他脸色更黑了:

「好，好得很，去吧。」

我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你和我一起去。」

21.

地牢里，墨玄双手捆在木桩上，身上破烂不堪，全是鞭子抽过留下的痕迹。

他貌似瘦了，眼下带着一起乌青，下巴全是胡渣，之前的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

其实他叛国证据确凿，如果老实一点，还能体面地度过这几天，直接安静等死就好了。

可是他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现在已经被打地只剩半条命了。

我让墨玄在门口等我，侍卫跟着我进来用脏水将人泼醒。

墨宇瞬间被冻醒，他见来人是我，眸子却闪过一丝喜悦，却又苦笑着说:

「冰儿，幸好你没有受伤。」

「幸好那个畜牲没有碰到你……」

我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鞭子。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也别自我感动了。」

他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冰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你忘了当初我们约定要相守一生吗？」

他说这话的嘴脸太过恶心，我反手一鞭子甩在他脸上，他嘴角瞬间裂开，他痛得闷哼一声。

「你也配说当初？」

「不是你自己说要和我解除婚约？然后又说欠我姐姐的，要对她负责？可你哪个字做到了？」

「你利用她完成你的计划，让她陷入叛国的争议中，现在她要因为你，被流放兰州！墨宇，你不爱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他轻笑一声后用受伤的眼神看着我:「冰儿，你说这话可太伤我心了。」

「我自私的话，当初怎么会为你，放弃皇位？怎么会为了从土匪窝救下你，暴露我的暗军，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我利用林雪完成我的计划又如何？墨玄为了让我暴露，还不是连你也愿意利用？」

他说到着向我投来深情的目光:

「冰儿，我和他不一样，他舍得利用你，我不舍得。」

我愣了一瞬，他以为我被打动了，被绳子捆着的手艰难地向我摊开，想让我过来。

不料先到的时候我的鞭子。

他惨叫着。

「你简直无可救药，如果当初不是你让林雪将计就计放出你叛国的消息，我怎么会连夜赶来，又怎么会被青山寨抓住。」

「让我猜猜，你应该答应了林雪，等你计划结束就会把我交给她处置吧？只是你没想到那大当家的贪财好色，在你和他谈成合作之前，就迫不及待要和我成婚，所以你别说的有多爱我似的，我在你眼里不过也是颗棋子而已。」

墨宇脸色变化很精彩，他没想到我能全都猜对，脸色由青转白:

「冰儿，我不信你现在对我完全没有情意了，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你那天为什么不一箭杀了我！」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目光恳求又害怕。

我冷笑着朝他慢慢走近，在他身上倒下药水:

「因为你祸害了这么多人，我不想让你这么轻易就死掉呀。」

药水浸透他的衣服，接触他的肌肤，他青筋爆起，扭动身体，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疼得说不出话来，又痒的要命，脸色惨白，使劲挣扎着，听见我说的最后一个字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晕了过去。

这是我从托三妹妹从宫外带来放大痛苦的药水。

这药水能保命，但敷用者一旦受伤，痛感瞬间放大10倍，伤口会又痛又痒，最后伤口反复溃烂，会把人活活疼死。

而墨宇要被斩首，

我从袖子里掏10瓶药水出来，一点一点浇在他身上。

斩首后什么时候能死透……就要看药效了。

我一瓶接一瓶地倒着，倒的过程中，在他的腰带上，发现了一个东西。

我嫌弃地用两只拇指捏着拿出来。

「这是什么？」

墨玄见里面没声了，走了进来。

那东西已经被血浸湿了，大致还能看出来是一个被剪碎的护身符。

我嫌弃地扔在水沟里:

「没事，捡到垃圾了。」

21.

我丢失的镯子，最后在墨玄那里找到了。

他把修好的镯子带在我的手上，失而复得的镯子上刻多了我喜欢的雪花，一点也看不出受损的痕迹。

我举起镯子在太阳下看:

「你去哪里修的，连上面的花纹都还原了！」

他欲言又止:

「其实是丞相给我提供的图样。」

我沉默了。

墨玄跟我说，其实我爹很想念我，经常在他那里打听我过得如何，也是他向墨玄提起这碎了的手镯。

「但他让我别和你说。」

墨玄说着停顿了，叹了一口气:

「他今日和我辞官说要告老还乡了。」

我红着眼睛，思绪乱做一团。

我爹如果真如墨玄所说的这么爱我，为什么要这么偏心。

既然这么在意我这个女儿，又为什么要把我娘留给我的镯子摔碎。

我想着擦了擦眼泪。

林尚缘迈着年迈的身体，转身看着这每日上、下朝的必经之路，留下不舍的泪。

以前每天经过时，只想着快点休致，没想到如今休致了，心里还有点不舍。

他这一生除了事业比较成功，其他的好像什么事也没干成。

年轻的时候，没看好大丫头，后来忙于公务，没好好陪夫人，老了老了，又学会偏心那一套，伤害了二丫头，剩下一个三丫头也恨他恨地要死。

「梦兰，你会不会怪我……」

「如果我当初没有进宫谋取官职，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离开我，我们一家四口就能其乐融融的过一辈子……」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林尚缘叹了一口气:

「梦兰啊，宫中勾心斗角，危险重重，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二丫头。」

以后山高路远，她恨我也好，

以后可能也无缘相见了。

林尚缘想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宫门口，他最后凝视了一眼远处，始终没人出现，老泪纵横地转身离去。

「爹！」

我最终还是没忍住打算来见他一面。

林尚缘见来人是我，既惊喜又难过。

我飞奔跑向他，他弯着腰张开手臂。

与幼时下朝我飞奔向他的画面重合。

22.

后来我有了身孕，墨玄把后宫遣散，只留了我一个人。

履行了他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是皇后死活不愿意走，

她说她这人言出必行，既然答应等皇上有子嗣了才离开，就要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才走。

我这才知道，皇后是太后最喜欢的宫女，后来被太后认下当养女，墨玄当上皇上，她便要将皇后许配给墨玄，

但是皇后志不在此，她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不想一辈子都呆在宫里，她想出去看看，

于是她和太后就有了这个约定。

皇后说着就把皇上推开，要听听我肚子里的动静:

「这里面居然有个小孩。」

皇后很少有这么反差的一面。

我笑呵呵地看着被挤到边上黑着脸的墨玄。

皇后翘着兰花指把糕点送到我嘴里。

「来，多吃些，这样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快快长大。」

墨玄阴恻恻地笑:

「对啊，多吃点，这样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像月儿一样白白胖胖的。」

月儿是我上次捡到的那只猫。

皇后侧头一看，一只白猫正瞪大眼睛盯着她，朝她走来。

「啊！来人，把它弄出去！」

墨玄心满意足地抱着猫，坐回他的位置。

三妹妹被我留在了身边，现在刚下学:

「姐姐，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肉包子！」

她跳着拎着包子进来，向皇上、皇后行礼后，把坐在床边的皇上又挤了下去。

三妹妹可能太高兴了，自顾自地将香喷喷的肉包子在我面前晃了晃，要喂我。

皇后一下就抢了过去:

「我来喂，你没有经验。」

「喂，这是我买的！」

她们就这样争了起来。

「我说你们……」

「都给朕出去！」

墨玄黑着脸把她们俩拎了出去，关上门。

我憋着笑地看着他。

他快步走过来，将肉包子掰下一小块吹凉送到我嘴边:

「阿……」

包子皮薄肉馅，一掰开，里面的油就流了出来。

我大吃一口，幸福地嚼吧嚼吧。

以后都这么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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