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鳄鱼爆爆猪的小说图书馆23号座位的青黛女孩青黛女孩剧情人物全文在线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2:59:02 

我在图书馆反复阅读一本冷门古籍,书里的公子墨尘竟从泛黄纸页中走出来。

他指尖划过我论文的英文标题:"姑娘的洋文,倒比我的策论还艰深。"

我熬夜写情书准备向男神教授表白时,他突然将宣纸按在书页上:"此等心意,当以锦帛承之。"

次日教授举起匿名情书:"‘见卿如观朝霞饮清露’——这是谁写的文言情书?"

后来我在书里发现新批注:"青黛染就云鬓色,终不抵卿眼底星。"

鳄鱼爆爆猪的小说图书馆23号座位的青黛女孩青黛女孩剧情人物全文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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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籍惊魂

潮湿的铁锈味儿和久未挪动的书页气息沉沉压下来。

是图书馆顶层古籍区特有的空气味道。

我把自己嵌在23号座位那个凹陷得恰到好处的沙发里。

像一枚生锈的硬币卡在柔软的旧缝口。

脊背僵硬地靠住那些冰冷的金属书架棱角。

指尖微微发凉。

小心避开书页边缘泛黄卷起的触感。

那粗糙如同风化的骨头。

我慢慢翻过一页《幽兰赋》。

指尖触碰的文字仿佛有微弱脉搏。

墨尘。

又是那两个字。

带着旧墨的涩味浮在脆薄的纸页上。

我忍不住抬眼。

视线穿过薄薄的空气尘埃。

在雕版印刷出的古旧轩窗旁。

他立在微缩的天井一角。

目光并不看向书中庭院的那丛瘦竹——那双深邃眼眸穿越泛黄的纸页和氤氲开的光尘。

笔直而沉静地落在我脸上。

已经不是第一次。

每次看到这处插图。

目光相撞的瞬间总是极短促。

短得像是昏黄光线下。

书页上的某个墨点无端晃动了一下。

他穿了身极素净的青衫。

站在那模糊的留白间。

身姿挺拔而孤清。

书册边缘压着我的指腹。

冰凉的。

像触碰着一捧存放太久的霜雪。

那种经年积累的死寂几乎凝成实质。

可他的目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我猛地合上书页。

那沉重而决绝的一声“啪嗒”。

在寂静的古籍区里突兀得如同炸雷。

指尖残留着纸张干冷粗糙的触感。

心脏却在胸腔里狂乱地擂着鼓点。

耳朵里嗡嗡作响。

“假的。”

喉咙有些发紧。

我低声对自己说。

试图驱散那荒谬绝伦的联想。

“一本发霉的古书,铅版印的,硬得硌手的纸……插图里的人还能盯着你?”

书脊硌着掌心。

坚硬的真实感压过来。

抬头望去。

高高的铁质书架如同沉默列。

把窄小的空间切割得更压抑。

窗外的日光勉强透过积了灰的铅丝网玻璃。

把窗下的地面割成一条条惨白的光痕。

又被那些黑黢黢的书架阴影吞噬。

只有离我最远的角落书架旁。

管理员老陈佝偻着背。

动作迟缓地整理着书脊上覆满灰尘的分类签。

空气几乎凝滞。

只有老陈偶尔翻书时纸张摩擦的、细微得几乎不存在的声响。

一个古书插图里的人而已。

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

我长长地、无声地吁了口气。

像要把胸腔里那股莫名憋闷的燥热都排出去。

定了定神。

我伸出指尖。

犹疑不定地。

又一次搭在那冰冷僵硬的《幽兰赋》封面上。

书页被我翻开。

动作轻得近乎卑微。

生怕惊扰什么。

这一次。

我看得格外慢。

字句像是艰难地淌过胶水。

手指悬停着。

一点一点挪到那幅曾让我不安的插图上——那带着几分萧索意味的天井院落、孤独的瘦竹旁……

那个青衫的身影不见了。

插图里的轩窗空荡荡的。

只有竹影错落。

投射在光洁的青石板地面上。

后背瞬间绷紧。

头皮一阵麻痒。

像有无数小虫贴着皮肤在爬。

寒意顺着脊柱猛地窜上来。

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空白的插图区域像一个沉默的深渊。

吞噬了先前所有存在的痕迹。

我死死盯着那片空白。

只觉得眼前的印刷字体全都扭曲变形。

像一群不安分的黑蚂蚁在爬动。

惊骇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勒紧了我的喉咙。

“我…我看错页了?”

喉管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

我挣扎着低语。

手指急切地、微微发颤地去捻书页的厚度。

确认页码。

没错。

就是这一页。

那几行描写寒竹精舍、主人公凭窗而望的小字清晰无误地印在留白附近。

可那个位置。

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

一声清晰无比的叹息在我右侧传来。

气息凉丝丝的。

拂过我耳廓皮肤上的绒毛。

“哗啦——”

手边那本厚重的《西方美学史讲义》连着我仓皇抬起的右肘一起滑落。

沉闷地砸在地毯上。

扬起几缕细微的、在惨白光线中清晰可见的灰尘。

心跳声在瞬间占据了所有听觉。

轰轰作响。

几乎要盖过一切。

脖颈僵硬得像块生铁。

我极其缓慢、一寸一寸地扭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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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墨尘现世

二十三号座位的边缘。

紧挨着我右边那个蒙着层暗褐色油渍的扶手位置。

空空的——本该是空空如也的扶手位置。

却有人倚靠在那处油光发亮的暗红色皮革扶手上。

青衫的衣料薄而挺括。

随着他倚靠的动作在扶手皮革上发出极轻微的摩擦声——那是丝绸掠过某种光滑表面时的细响。

一根修长的手指正微微屈起。

无意识地、带着点古旧的文人慵懒气度。

轻轻叩击着那块被磨得发亮的暗色木扶手边缘。

嗒…嗒…

指节轻磕在木质扶手上。

声音不大。

清晰得令人心悸。

节奏舒缓得不像来自此时此地。

我身体里的声音瞬间被抽空了。

耳边只有那规律的敲击声。

一下。

又一下。

血液似乎停止了奔流。

僵直地冻结在四肢百骸里。

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向上移动。

先是握着扶手的那只手——骨节分明。

皮肤是一种因常年待在书页中、不见天日而浸润出来的莹润苍白。

青灰色袖口探出半截手腕。

再往上——

青衫。

束发。

一张全然吻合书中气质的脸。

眉眼清寒深邃。

如同古籍里拓印下的墨痕山影。

鼻梁高挺。

轮廓带着刀锋般的冷锐。

唇色偏淡。

抿成一条直线。

显出一种超脱于外的疏离感。

只是此刻。

那双如同浸在千年砚潭中的幽深墨瞳。

正专注地凝视着我桌上摊开的文件夹。

那目光穿透物理空间。

精准地落在我摊开的论文稿件上醒目的英文标题上。

他忽然侧过脸。

目光。

真正地投射在我脸上。

那种专注的穿透力令人窒息。

瞳孔映着我身后高处透过铁架缝隙投下的光点。

也清晰地映着我此刻惊恐惶然的脸。

“姑娘的洋文…”

他声音不高。

如同山涧溪流滑过青石。

质地清冽沉稳。

只是微微一顿。

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仿佛初次发现世间奇异般的好奇。

“倒比在下寒窗苦读数载的策论,还艰深几分。”

大脑空白一片。

洋文?

策论?

策论不是……科举考试的那些玩意儿?

混乱的词句在脑中翻腾。

像一群横冲直撞的无头苍蝇。

恐惧带来的尖锐刺痛还在后背蔓延。

可眼前这个“人”。

或者说。

“书灵”。

他言语间的陌生和茫然又如此真实。

活脱脱一个刚从古籍里迈出的古人。

“你……”

喉咙发紧。

吐出一个字便顿住。

声音干涩得发颤。

“墨尘?”

他终于彻底转过身来。

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

像是确认什么。

随即微微颔首。

青衫随着这个细微的动作摆动。

“正是在下。姑娘……”

他的视线扫过我手中的《幽兰赋》。

又看看自身。

眉心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旋即松开。

带着一丝极浅的自嘲。

“似乎并非书中幻境,此地……甚是玄奇。”

他抬眼。

带着一种沉淀了太多时光的重量。

再次认真地、从头到脚打量着我。

从沾染了点点油墨印子的薄绒外套。

到磨毛了的浅色牛仔裤裤脚。

最终落在我因握着那本坚硬厚重的精装书而微微发红的指尖上。

目光沉静如水。

“……姑娘,何许人也?”

他问。

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地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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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纸上客

我花了整整三天时间。

勉强让这位来自遥远时空的纸上客理解了一些基本事实:我们不在同一个时空;他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那些印着奇怪字母的砖头是“课本”;而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下周那篇要命的西方美学史结课论文。

图书馆成了我们固定接头的地点。

他似乎只能在古籍区的特定区域或者我的二十三号座位附近凝实形体。

每次出现。

他的眼神总是先穿过书架的隔层。

安静地投向窗外灰暗天空下忙碌的现代校园。

带着一种无言的疏离感。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

倒映着窗外钢筋水泥世界的冰冷线条。

还有图书馆惨淡的光线。

“那些……铁鸟?”

他望着远处操场上空的几只麻雀。

眉头微锁。

清越的声音带着探究。

“缘何不惧人烟喧嚣?飞得这般……”

他斟酌片刻。

“笨拙?”

我憋着笑。

解释那是鸟类生态保护的成果。

他听着。

薄唇抿着。

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他的目光扫过走廊上推着电动车快速穿梭的学生。

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不快。

“纵是传谕的六百里加急,亦不得如此横冲直撞。此地……”

那清越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未免嘈杂失序了些。”

时间在惊惶与试探中往前爬。

墨尘的存在感日益清晰。

也从最初对现代物什的抗拒好奇。

慢慢转为一种沉稳静默的旁观。

图书馆的冷气像是浸透骨髓的寒冬。

裹挟着书页特有的陈旧气味。

沉甸甸地压在头顶。

每一寸空气都带着金属质的寒意。

台灯惨白的光照着一堆文献。

打印纸刺眼的白色与屏幕幽幽的蓝光刺得人眼睛发酸。

论文卡在“解构主义语境下的视觉符号学”这块啃不动的硬骨头上。

已经僵持了快一个小时。

手机嗡嗡震了一下。

屏幕亮了。

微信群里跳出管理员的通知。

点开。

赫然是下周西方美学史课最终成绩分布的通告。

那张冰冷的表格像一束探照灯。

残酷地将我们所有人的名字挂在高处示众——最高分,a+,属于沈教授的研究生助理,陈薇。

她是沈教授最得力的助手。

学院里公认的才女。

通知下面。

已经跟了一连串彩虹般的“给大佬磕头”“薇姐带我飞”表情包。

而我的名字。

“苏晚”。

孤零零地蜷缩在表格的中游偏下。

灰扑扑的一行。

毫不起眼。

像是被随手丢在角落里的一粒灰尘。

胃里有什么东西猛地沉了下去。

硬邦邦地坠在腹底。

指尖冰凉。

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电脑键盘边缘那点细微的磨损痕迹。

眼睛干涩发痛。

盯着那个遥远又耀眼的名字“陈薇”。

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反反复复滚过前天傍晚在教学楼外看到的画面——沈教授穿着熨帖的白衬衫。

肩背挺拔如同修竹。

正微微倾身。

侧耳听陈薇说着什么。

灯光很温暖地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时我和他们隔着一条开满紫叶李的小路。

花香淡得几乎闻不见。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不疼。

只是闷得发慌。

带着点难以言说的酸涩和……不甘。

目光在桌面无意识地游移。

落在手机屏幕上沈教授那张学院官网的个人照片上。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

站在一排排沉重的书架前。

下颌的线条清晰利落。

眼神疏离地望着镜头深处。

没有笑。

那种专注得仿佛能穿透纸张的力量感。

透过屏幕压过来。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桌面上那沓摊开的《视觉文化导论》扉页上。

晕开一片小小的湿润的灰色墨团。

视线瞬间被模糊的水汽侵占。

视野里台灯的光晕成了一片浑浊的毛边。

我慌得立刻低下头。

手指胡乱地去抹眼角。

触到一片湿漉漉的冰冷。

“不过一场比较而已。”

墨尘的声音突兀地自身侧响起。

带着特有的沉静底蕴。

在凝滞的冷气中落下。

沉稳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死寂。

我浑身一颤。

像是突然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岸边。

猛地扭过头。

他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我邻座的椅子里。

青衫在图书馆惨白灯光的映衬下。

显得尤为洁净疏朗。

没有丝毫被惊扰的匆忙痕迹。

他并未看我。

目光落在我电脑屏幕上刚敲下的那几行关于拉康“凝视理论”的分析文字上。

眉头微不可察地敛起一丝沟壑。

“兵家输赢,自有其时运机锋。”

他身体微微前倾。

离我摊开的书本更近了些。

那专注的姿态带着旧书里拓印出来的沉静韵律。

“胜负未定,苏姑娘……何故黯然神伤至此?”

他目光终于转到我脸上。

不锐利。

而是带着一种缓慢沉重的端详。

视线落在我还泛着红的眼角。

“哭?”

最后一个字极轻地落下。

不是疑问。

更像是一种确认。

图书馆顶楼特有的那种旧墨掺杂着微尘的清冷气息。

仿佛被他那句带着薄茧的关怀扰动了片刻。

“……没什么。”

我用力吸了下鼻子。

狼狈地胡乱擦干脸上的湿痕。

声音瓮瓮的。

带着浓重的鼻音。

“就是…写不出来。”

指尖泄愤似的戳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几行停滞的文字。

“这个理论……绕死人了!”

我指着屏幕上关于“视觉能指”的概念。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晦涩的英文字句。

眉头锁得更深。

视线在那些纠缠扭结的字符间缓慢移动。

片刻后。

他转向旁边一本翻开的、满是抽象艺术符号插页的书。

指着上面一处极简风格的环形图案。

“能指?”

他沉吟着。

指尖悬在那些冰冷的印刷符号上方。

“此等圆环……形同枷锁锁扣,与姑娘所言‘所指’何干?竟能指向那虚空幽渺的意象?”

他的手指修长。

莹润的指关节在纸张上方短暂停滞。

又迅速收回。

虚悬着不敢落下。

仿佛触碰这些现代印刷品都会玷污了他身上那层无形的古旧气韵。

“这就像你写的字!”

我脱口而出。

急切地想要找一个他能理解的切入点。

“比如…比如‘墨’这个字,笔画本身是‘能指’。”

我在手边一张草稿纸空白处用力划拉。

写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墨”字。

“它指向的那个黑黑的、写字画画用的东西,就是‘所指’!”

他眼神倏地一亮。

如同寒潭里投入星子。

紧蹙的眉峰似乎松动了一下。

盯着我纸上那个拙劣的汉字看了片刻。

随即了然地轻轻“哦”了一声。

那声音短促而清晰。

带着一种“原来如此”的顿悟。

一丝微弱的、自嘲般的弧度在他唇边极快地闪过。

似乎觉得这比较有趣。

“姑娘此喻,倒也贴切……”

他颔首。

目光再次扫过我屏幕上停滞的文稿。

“只是这‘所指’,其物尚存,易于体察。姑娘论文所述‘所指’之虚空幻影……”

他微微摇头。

眼神深邃。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怕是比庄周梦蝶,更为缥缈难及。”

我张了张嘴。

发现自己的反驳哽在喉咙里。

拉康符号学里所指物的虚无缥缈。

似乎真比庄子梦中扑扇的蝴蝶还难以捕捉。

一种混合着无奈和被理解的、莫名的酸楚涌上来。

他总能轻易点破我在迷雾中打转的困境。

墨尘忽然安静下来。

不再言语。

视线从电脑屏幕游移开来。

落在我桌角随意摊开的一本硬皮笔记本上。

那是我的草稿本。

页面潦草、飞溅着各种理论碎片关键词。

但偶尔情绪来了。

也夹带着几笔速写的涂鸦。

有窗边无精打采的绿植。

更多的却是一幅幅相似的侧脸轮廓——清冷。

专注。

下颌线条如削。

翻动时。

那些速写的线条一闪而过。

他的目光在那些模糊速写上停留了瞬间。

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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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情书代笔

夜色浓稠。

宿舍早就熄了灯。

只有书桌上的台灯在死寂里亮着一圈孤独惨白的晕。

白纸摊在眼前。

纯净得刺眼。

两个小时了。

纸上还是只留着开头几个力竭般歪斜的字:“沈教授……”

笔尖悬在“尊鉴”二字上方。

如同冻僵的蝶翼。

沉重而凝滞。

无数个版本的称呼和开头在脑子里像一团乱麻。

挣扎纠结得让人窒息。

“沈教授亲启”似乎太过正式生硬;“见信如晤”又显得自作多情得不合时宜……

心烦意乱时。

指尖总会下意识地摸索到书桌一角那本硬得像砖头的《幽兰赋》。

封面冰凉粗糙的麻布质感从指腹传来。

像是摸着陈旧的骨头。

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来回摩挲着。

仿佛寻找什么支撑。

就在我深吸一口气。

准备再次对着那张空白的纸艰难下笔时。

一个青灰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从我身侧的暗影里浮了出来。

由虚转实。

如同水墨在宣纸上渐渐晕开成型。

墨尘凝立在书桌旁仅存的一点狭小空隙里。

宿舍狭小的空间更衬托出他那身古旧青衫带来的奇异的“宽敞”感。

窗外对面楼的灯火早已熄灭。

只有桌上这盏孤灯的光晕包裹着我们两人。

还有桌上那张只开了个头的白纸。

灯光笼罩着他微垂的侧脸。

柔和地模糊了他眉宇间惯有的那点疏离料峭。

只留下灯晕氤氲出的轮廓。

他的目光落在我那几行枯瘦无力的字迹上。

停顿数秒。

“书信?”

他开口。

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清晰得像敲在冰面上的石子。

带着旧书里沉淀的沉稳。

“以寄情思?”

我心头猛地一跳。

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草稿纸上那个“沈”字的最后一笔歪歪斜斜拖了出去。

几乎将纸面划破。

“没……就是……感谢指导……”

声音干涩。

自己也觉得心虚。

他没再追问。

目光又移到我写下的那几个字上。

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像被什么东西硌住了。

“心意既诚。”

他侧过身。

声音不高。

却字字清越。

带着一种骨子里的文人持重。

“落于这等……粗疏纸页,恐失郑重。”

他的视线扫过我桌上那几页从打印店拿的、边缘起毛的a4纸。

那眼神如同扫视不合礼节的物件。

“此等心念,当以锦帛承之。方显……”

他微微一顿。

似乎在斟酌一个恰当的词语。

“分量。”

分量?

我的指尖下意识揪紧了揉出毛边的纸页。

一份打印在廉价a4纸上的表白信?

没等我回应。

墨尘已伸出手。

那只手指修长而匀称。

带着温润的玉石质感。

轻轻从我桌上放着的、练习书法用的空白宣纸稿中。

拈出崭新干净的一页。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慢条斯理。

他将那张雪白柔软的宣纸。

轻轻平铺在一直摊开着的那本《幽兰赋》上。

那本承载着他本源、封皮坚硬冰凉得像石块的书。

然后。

他微微屈身。

自宽大的青灰袖袍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指节弯曲的动作从容而带着韵律感。

仿佛在开启一方珍藏的古墨。

薄薄一层纸被揭开。

露出里面包裹的一小块物事。

灯光下。

是半方质地极细腻、色如点漆的松烟墨锭。

那墨锭乌黑油亮如小儿眼瞳。

在灯光下闪着润泽的光。

散发出清雅的松烟气息。

随着他指尖的捏取动作悠悠弥散开来。

他又自袖中摸出一枚用绢布仔仔细细卷好的物件。

青灰色的绢布层层展开。

露出一支通体漆黑油润、顶端微凹的毛笔——那是用来储水发笔的笔顶石砚。

水滴被小心地倾注在笔顶石砚的凹处中。

不多不少。

恰好盈盈一圈。

所有动作沉稳流畅。

没有丝毫多余的生疏气。

墨锭尖端在笔顶石砚那一汪清水里轻轻打着旋儿。

研磨的动作优雅恒定。

深黑墨色丝丝缕缕从石砚边沿晕开。

如同墨色的薄烟入水。

无声散逸。

我屏息看着。

竟忘了刚才几乎窒息的紧张。

宿舍里静得只剩下那轻微的墨汁荡漾声和他的呼吸声。

他执笔舔墨。

动作极其自然流畅。

仿佛这千百次演练早已刻入骨髓。

笔尖蘸饱浓墨。

悬停在洁白平整的宣纸之上。

墨**滴。

“心意何如?”

他微微偏过头。

终于看向我。

眼神沉静而专注。

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

从中抽取最原始的情感。

“但说无妨。”

宿舍窗外一片死寂。

远处的城市灯火只剩下遥远模糊的光斑。

台灯的光晕在他侧脸上投下明暗的界限。

那双如同古井幽潭般的墨色瞳孔里映着一圈灯光的微小亮点。

正静静地、沉沉地望着我。

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

在等我开口。

这……算是代笔?

我喉咙干得发紧。

心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冲撞着。

撞击声在耳膜里轰鸣。

脑子里混乱得像被暴风雨席卷过的芦苇荡。

所有关于沈教授的瞬间画面——阶梯教室里他挺拔的背影和低沉带磁性的嗓音;图书馆走廊外偶然相遇时他微微颔首的疏离;那一次小组研讨我磕磕巴巴发言后,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或许只是我臆想出来的肯定——所有碎片都搅在一起。

旋转着。

翻滚着。

想描述。

又发现任何词语在那种复杂心绪前都苍白得可笑。

“我……”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试着从一片狼藉中找到一点头绪。

“就是……那种……远远看见他就觉得很亮……比看见早晨喝了露水的花都……清楚的那种亮?对!就是……亮……”

声音低哑下去。

窘迫感瞬间爬上耳垂脸颊。

烫得像要着火。

这都什么破比喻!

我有些绝望地看向他。

几乎预见他紧锁的眉头和困惑的眼神。

然而墨尘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他并未看我描述的对象是否确切。

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微微动了动。

浮起些极淡的、如同涟漪般的什么东西。

转瞬即逝。

快得几乎抓不住。

他缓缓地收回了凝在我脸上的目光。

垂眸。

视线落回铺在书页上的洁白宣纸。

执笔的右手沉静而稳定。

悬腕提笔。

浓稠饱满的墨液凝聚在紫毫笔尖端。

手腕悬空。

笔杆垂直。

没有丝毫颤抖。

笔尖落向雪白宣纸的瞬间。

带着一种凝固了时间般的、绝对的定力。

第一个字落下。

笔锋是极正的起笔。

宣纸上的墨色一点点凝定。

台灯的光照着他低垂的侧脸。

专注得不染尘埃。

纤长的眼睫在下眼睑投下两小片浅淡的扇形阴影。

笔尖在他指间灵巧地挪移、停顿、转折、收束。

如同呼吸般自然。

宿舍里只剩下毫尖与宣纸摩擦发出的极细微的“沙沙”声。

那声音奇异地带着节奏。

像蚕食桑叶。

又像细雨落在竹叶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

粘稠地包裹着这间小斗室。

墨块特有的、混合着松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矿物味道的幽冷气息。

如同冰泉沁入空气。

一点一点驱散了之前窒息的燥热。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几分钟。

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手腕轻巧一抬。

笔尖自纸面提起。

完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收笔。

他轻轻放下了毛笔。

侧身让开一点空间。

并未言语。

只用眼神示意我。

我几乎是屏着呼吸。

指尖带着未褪尽的寒意和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小心地触到宣纸的边缘。

慢慢地……

将它从平滑坚硬的《幽兰赋》封皮上挪开。

铺在自己面前那点散乱着文具的桌面上。

宣纸雪白依旧。

灯光下能看见墨色浸透纸背的丝丝脉络。

上面的字迹墨色沉稳漆黑。

笔锋带着冷硬的筋骨。

却又在转折处蕴含着某种奇特的流丽之美。

自有一种磅礴疏朗的气势扑面而来。

每一个字都端正得如同拓印。

每个笔画的间隔都精准如丈量。

却又能奇异地感受到那字里行间流动的文气与……深情。

“见卿如观朝霞饮清露,朗朗而辉,皎皎无俦。心绪若秋塘骤雨,泠泠有声,不得稍驻。虽处室中,然心神常远驻于芳泽之旁,若寒蛩离枝,空绕林叶……”

后面还有一大段引经据典、词彩华茂的铺陈与叹惋。

辞藻之精美。

比我在图书馆啃过的任何一篇古代散文都璀璨。

我完全沉浸在那文采的晕眩中。

以至于后面他写的是什么。

字怎么组合的。

一时间居然都记不清了。

只觉得文字在他笔下像是有了灵魂的琉璃。

层层叠叠堆砌出灼目的光彩。

最终却又收束于谦逊而深沉的收尾——“不揣冒昧,恭呈尺素,伏望垂鉴微衷。”

我眼睛瞪得发酸。

视线在那些陌生又美丽的字句间反复逡巡。

嘴里喃喃念着那个亮得刺眼的比喻:“……见卿如观朝霞饮清露……”

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又酸又胀。

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和一种……终于被人精准触摸到心底最深处那块隐秘角落的冲击和茫然。

“墨尘……”

我抬头。

喉咙有点发紧。

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这写得也太好了……我……”

他静静地站在书桌和墙壁之间逼仄的缝隙里。

灯光只照亮他半边身子。

另一半隐没在黑暗里。

听到我的话。

他也只是微微侧首。

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得意的神色。

也没有被夸赞的喜悦。

有的只是一贯的沉静如水。

眼底深处仿佛积着千载的夜色。

“心意真纯,辞章乃其次。”

他平铺直叙。

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

只是在灯光下。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寒潭里极其细微的涟漪。

转瞬又没于平静的水面下。

快得让我怀疑是自己被那字迹迷了眼。

“纸墨终是外物。”

他顿了顿。

视线落回铺在桌上的那页情书。

眸色深沉难辨。

“唯望……不负所托。”

最后几个字。

轻得像一声叹息。

消散在台灯惨白的光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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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教授质问

我几乎是把自己钉在阶梯教室最角落那个冰冷的座位上。

木质椅背的寒意隔着两层衣物仍清晰地透进脊骨。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酸胀的痛楚和惊悸。

讲台上。

沈教授的声音低沉依旧。

带着清晰的穿透力。

讲解着康德的先验理念。

但我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耳朵里轰隆隆作响。

全是血液奔流的噪音。

视野的边缘被一种焦渴的锐角挤压得模糊不清。

桌洞里那张洁白柔软的宣纸如同烙铁。

滚烫地悬在意识深处。

散发着无声的威胁。

它现在就在背包内侧一个硬壳笔记本里夹着。

是偷偷塞进他信箱。

还是……夹在某本书里还回去?

“安静。”

低沉冷静的声线穿透背景的杂音。

将我猛地拽回现实。

沈教授的声音清晰地在阶梯教室上回荡开。

他修长的手指按住了话筒。

深褐色眸子里如同结着冰层。

视线无声扫过前排那两个还在低头发微信、亮着的手机屏在昏暗的阶梯教室里像显眼的靶子。

偌大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那双眼睛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

他目光重新回到讲台。

拿起讲桌上那份学生交上来的期中评述报告纸页。

“下面一份是……”

他顿了顿。

似乎在辨认那报告纸页上的署名。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

“……苏晚的。”

他的声音平稳报出我的名字。

报告?

我猛地抬起头。

不是那封信!

一股混杂着死里逃生般虚脱和更深重恐惧感的冰冷潮水瞬间淹没了后背。

然而。

下一秒。

我全身的血液几乎彻底冻结凝固。

沈教授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并未像往常一样翻动他面前放着的评述报告文件。

他的目光垂下去。

指尖却捻着另一样东西——

那张洁白柔软的宣纸!

那封墨迹淋漓的、承载着我所有惶惑期盼的情书!

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大脑瞬间空白。

尖锐的耳鸣声嗡地一声轰然席卷了所有的意识。

视野骤然收缩。

只剩下讲台上那一点点刺目的白色。

“这篇……”

沈教授的声音响起。

穿透了我耳中轰响的杂音。

带着一丝极不易察觉的停顿。

像是在审视什么极其陌生而奇异的东西。

“……关于后现代美学实践路径的构想,写得……”

他罕见的停住了。

眉头不易觉察地蹙起。

视线凝在手中那张薄薄的宣纸上。

我的指尖几乎要抠进冰冷硬实的塑料桌板里。

指甲掐得生疼。

空气成了冰冷的固体。

死死堵塞在喉咙口。

沈教授的目光在纸上缓缓移动着。

寂静笼罩了整个阶梯教室。

几百道视线如同无形的针。

时间被无限拉长。

粘稠得无法流动。

他的嘴唇似乎无声地动了一下。

似乎在一遍遍默念上面的某段文字。

终于。

他抬起了头。

清冷锐利的目光。

如同两道探照灯穿透阶梯教室滞重的空气。

笔直地、毫无阻碍地投射过来。

锁定了我这个缩在教室最后排、无人问津角落的幽暗存在。

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我僵在座位上。

连心跳都忘了。

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倒流冲进大脑。

眼前一片雪花乱闪。

只有那张雪白宣纸悬在视野中央。

越来越大。

越来越亮。

白得刺心。

他开口。

声音不高。

却像冰冷的金属物件砸落在这死寂的空间里。

每个字都清晰异常。

激起空旷的回响:

“是谁写的——文言情书?”

文言情书!

这四个字如同淬毒的冰凌。

瞬间钉穿了我的耳膜。

“嗯?”

阶梯教室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

嗡鸣的死水瞬间被打破了冻结状态。

数百道目光猛地被点燃。

如同骤然升起的探照灯。

灼热刺眼、杂乱无章地在我附近的位置横扫、聚焦、又狐疑地散开。

空气不再是凝滞的冰坨。

而是变成了滚烫翻腾的油锅。

每一个气泡炸裂都带着惊诧的窃语和探寻的视线。

我的脸像被无数无形的针尖刺着。

热得快要燃烧起来。

每一寸皮肤都在那些目光下无所遁形。

后背全是冷汗。

粘腻地贴着冰冷的椅背。

激起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我像鸵鸟一样深深埋下头。

恨不得整个人缩进课桌狭窄的阴影里。

心脏狂暴地撞着胸腔。

撞击声盖过了一切。

连带胃部都开始一阵阵紧缩痉挛。

绝望如同深海的冷水从脚底漫上来。

沈教授的目光依旧定定地锁在我脸上。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笑意。

也看不出怒意。

只绷着一种审阅古籍拓本时的、纯粹而冰冷的专注审视。

那种目光下。

似乎皮囊下每一丝细微的慌乱都无所遁形。

“下课后来我办公室。”

没有任何迂回。

没有多余的情绪。

冰冷的字句如同宣判。

清晰地落下。

沉重的教室门在身后合拢。

“咔哒”一声轻响。

隔绝了走廊上所有的喧闹。

整个世界瞬间被抽干了声音。

只剩下我粗重得不规则的喘息。

还有自己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空洞的、一声、又一声的回响。

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

扎得喉咙生疼。

我一步一步挪着。

双腿像是灌了铅。

每一步都沉重迟缓。

走廊两侧一扇扇紧闭的办公室门反射着惨白惨白的顶灯光线。

像一块块通往不同牢狱的界碑。

而那扇标着“沈立明”三个冷峻黑字的磨砂玻璃门。

就在视线尽头不断逼近。

终于站定在门前。

喉咙干得发紧。

像是堵满了灼热的砂砾。

抬手。

指节几乎无法弯曲。

冰冷的金属门把手表面光滑细腻。

却冻得我指尖瞬间缩回。

没有退路了。

我狠狠咬了下舌尖。

锐痛刺醒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勇气。

猛地握紧了那冰冷的把手。

用力向下压去——

“吱呀……”

门开了道缝隙。

办公室内特有的、混杂着书籍纸张油墨气和高级皮具保养油味儿的沉滞气息扑面而来。

办公桌后。

沈教授抬起头。

他脱了那件质感厚重的灰呢大衣。

只穿着熨帖笔挺的白衬衫。

衬得肩线开阔挺拔。

袖子挽到了小臂中间。

露出一截健康麦色的手腕和精致的腕表。

他正拿着一份厚厚的档案夹。

指骨分明的手指压在纸页上。

动作在门开的那一刻停驻。

他那深褐色、几乎不带温度的眸光从厚厚的档案夹边缘抬起。

穿过门口涌入的明亮光线。

锐利笔直地钉住站在门口的我。

“进来。”

声音平淡无波。

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随手将那份档案合拢。

放在桌角那一整排码得刀切般整齐的文件夹旁边。

动作简洁得不容置喙。

我几乎是挪进房间的。

反手带上门。

隔绝了走廊最后的嘈杂。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只有古老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嗒、嗒”声。

规律得如同催命的鼓点。

一下下敲打在我的神经上。

墙壁两侧巨大的玻璃文件柜肃穆矗立。

里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精装典籍。

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每一本都像是记录着审判的书页。

我僵硬地站在书桌前面几步远的地方。

手脚都找不到摆放的位置。

空气沉重得如同胶水。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阻力。

沈教授靠在宽大的黑色皮质转椅里。

并未立刻说话。

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脸上。

带着一种近乎解剖刀的、穿透层层表象的审视力道。

时间在无声的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十几秒。

但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他抬起手。

并没有去拿笔筒里的笔。

也没有翻开文件。

他的手伸向桌角。

指尖拈起了那张熟悉得令我心脏骤停的、洁白而柔软的宣纸。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喉咙口。

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纸。

指甲深陷入掌心柔软的皮肉里。

宣纸被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边缘轻轻提起。

它似乎在我眼前无限放大。

成了视野里唯一刺目的白色光点。

日光灯惨白的光线穿透宣纸背面。

清晰地映出内里那些骨力遒劲的墨色文字。

沈教授的目光缓缓掠过那些字迹。

如同在阅读一行行古老的碑文。

他看了很久。

久到我站得双脚开始发麻。

后背的冷汗几乎要把衬衫都浸透一层。

空气凝滞。

终于。

他的目光停在了第一行那个醒目的比喻上。

“见卿如观朝霞饮清露……”

他开口了。

低沉的声线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清晰地响起。

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涌动。

他的手指微微下移。

指腹极其缓慢地摩挲过那一行墨迹。

指腹缓缓地摩挲着那一行墨迹。

指节分明。

映着顶光在宣纸上落下一道清晰的阴影。

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他薄而线条冷硬的唇角。

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

不是开怀的笑容。

而是某种……近似于鉴赏珍玩时才会流露出的、极淡极淡的弧度。

那转瞬即逝的笑意如同冰冷的薄刃划过我的神经。

他抬眼。

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

嘴角那点意味不明的弧度迅速敛起。

回归毫无波澜的平静。

“苏晚同学。”

沈教授的声音平稳响起。

听不出任何情绪。

视线牢牢锁住我。

带着让人无所遁形的力量。

“这封信……”

他顿了顿。

那短暂的一瞬间对我来说却如同被钉在了火上反复煎熬。

“署名在哪里?”

他问。

指节轻轻点在那张宣纸末尾干净得如同崭新雪地的空白处。

大脑一片空白。

署名?

墨尘当时……写了那么多字。

通篇下来压根没有署我的名字!

甚至……连个落款都没有!

喉头像被砂纸打磨得生疼。

我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预先设想的“一时糊涂”、“朋友恶作剧”之类的搪塞在这个简洁冰冷的问题面前全都粉碎得无影无踪。

办公室的光线惨白得像解剖台。

我只觉得脸上烫得快要燃烧起来。

手脚却一片冰凉。

沈教授并未催促。

只是安静地、探究地看着我。

那目光像探针。

一点点深入。

剖析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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