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节毒医嫡女：暴君的心尖宠（墨仙儿）_毒医嫡女：暴君的心尖宠墨仙儿最新章节
1 穿越毒谋
“五小姐，该喝药了。“
粗粝的声音刺入耳膜，我猛地睁开眼，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正捏着我的下巴，另一只手里的药碗冒着诡异的热气。浓重的苦味中夹杂着一丝甜腥——是砒霜！
我本能地抬手打翻药碗，滚烫的药汁溅在婆子手上，她痛呼一声松开了钳制。
“小贱人敢反抗！“婆子面目狰狞，扬起巴掌就要扇下来。
身体比思维更快反应，我抓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扭，同时一脚踹向她膝盖。婆子惨叫着跪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这不对劲。我明明在实验室调配新药，怎么会...记忆如潮水涌来——苏瑾，忠勇侯府嫡女，生母早逝，继母周氏视我为眼中钉...
我穿越了！
“说，谁让你来的？“我掐住婆子喉咙，拇指按在她颈动脉上。
婆子眼中闪过慌乱：“老、老奴是奉夫人之命给小姐送补药...“
“补药？“我冷笑，捡起地上残留的药渣捻了捻，“附子、乌头、砒霜，好一剂大补汤！“
婆子脸色刷白：“你、你怎么会...“
没等她说完，我抓起枕边的金簪抵住她咽喉：“回去告诉周氏，她的手段我记下了。滚！“
婆子连滚带爬逃走后，我浑身脱力地瘫在床边。这具身体虚弱得厉害，我搭上自己的脉搏——脉象沉细而涩，舌苔发青，典型的慢性中毒症状。
环顾四周，这闺房简陋得不像嫡女住所。梳妆台上铜镜映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唯有那双杏眼明亮锐利，与记忆中现代的我如出一辙。
“小姐！“一个满脸是血的丫鬟跌跌撞撞冲进来，“赵妈妈她...“
我心头一紧，记忆浮现——翠微，我的贴身丫鬟。看她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我扯下袖口干净布料，从床底暗格摸出个小瓷瓶。
“别动。“我按住她，用自制的金疮药轻轻敷在伤口上，“忍着点，很快就好。“
翠微瞪大眼睛：“小姐何时会医术了？“
“梦里学的。“我随口敷衍，手上动作不停。这药是我穿来后偷偷配的，没想到先用在了翠微身上。
包扎完毕，翠微突然跪下：“小姐，赵妈妈说要打死奴婢，是奴婢偷听到夫人和二小姐商量要在赏花宴上害您...“
我扶起她，心中冷笑。看来这侯府比想象中更险恶。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那些害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翠微，从今天起，咱们主仆二人要在这狼窝里杀出一条血路。“我捏碎手中的药碗，瓷片割破掌心，鲜血淋漓却不觉疼痛，“欠我的，我要他们十倍奉还！“
2 胭脂藏毒
天刚蒙蒙亮，我就被一阵刺痛惊醒。抬手摸向颈侧，指尖触到一片细密的疹子。铜镜里，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这是体内毒素在慢性发作。
“小姐，该梳妆了。“翠微端着水盆进来，看到我的脸后手一抖，水洒了大半，“这...这可怎么好？今日夫人要带您和二小姐去参加尚书府的赏春宴...“
我盯着镜中的病容，思绪飞转。周氏昨日刚下毒失败，今日就要带我出门，定是想在众人面前坐实我体弱多病的形象，为日后“病逝“做铺垫。
“把我那盒胭脂拿来。“我指了指梳妆台最下层。
翠微面露难色：“小姐，那盒已经见底了...“
“无妨。“我从枕下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我这些天偷偷收集的材料：茜草根、蜂蜡、茶油，还有一小包从厨房顺来的明矾。
翠微瞪大眼睛：“小姐要自己做胭脂？“
“不止胭脂。“我将材料摊在桌上，取来研钵开始研磨。前世实验室里的记忆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化妆品化学可是我的选修课。
茜草根研磨成粉，与茶油混合加热，加入蜂蜡定型。明矾单独处理，提纯后得到近乎透明的结晶。这些简单的材料，经过配比调整，就能做出遮盖力极强的胭脂膏。
“小姐何时学的这些？“翠微看我熟练操作，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书上看的。“我随口应付，将制好的胭脂点在脸上试色。铜镜中的病容顿时被健康的粉红掩盖，连那些细小的疹子也看不出来了。
翠微惊叹不已：“这比铺子里卖的还好！“
我嘴角微勾。现代化学的产物，当然比古代的强。这盒胭脂里我还加了微量消炎成分，能暂时抑制毒素引起的皮肤反应。
“小姐，夫人派人来催了。“外头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
我迅速画完最后的妆容，镜中人已看不出半点病态。翠微帮我换上那件半旧的藕荷色襦裙，腰间系上一条素白绸带——这是孝期未过的象征，也是我对周氏无声的抗议。
刚踏出房门，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嘲讽：“哟，五妹妹今日倒是精神，莫不是回光返照？“
一袭桃红裙装的苏瑶站在廊下，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夸张的动作叮当作响。她身后站着几个丫鬟婆子，都掩着嘴偷笑。
我懒得理会，径直向前走去。苏瑶却不依不饶地拦住我：“听说昨儿赵妈妈来给你送药，被你打伤了？真是不识好歹！“
我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二姐姐消息真灵通，莫非那毒药是你亲手调的？“
苏瑶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开玩笑的。“我故作天真地眨眨眼，“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
“够了！“周氏从正屋走出来，一身华贵的绛紫色衣裙，发间的点翠凤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冷冷扫了我一眼，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片刻，眉头微皱，显然对我的健康状态感到困惑。
“瑶儿，上车。“她没再多看我一眼，拉着苏瑶上了最豪华的那辆马车。
我被安排在后面那辆小马车里，车厢狭小闷热，还散发着一股霉味。翠微心疼地看着我：“小姐，您忍忍...“
“无妨。“我掀开车帘一角，观察着府中布局。马车经过西侧角门时，我注意到几个小厮抬着个草席包裹的东西往后门去，草席缝隙间露出一只青白的手。
“那是...“
翠微压低声音：“是浆洗房的张婆子，听说昨儿夜里突发急病死了。“
我心头一跳。张婆子...记忆里是少数对原主友善的下人之一。
“什么症状？“
“听说是高热不退，浑身起红疹，口吐白沫...“翠微突然捂住嘴，“小姐，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没回答，心里却已有了猜测。这症状不像普通疾病，倒像是中毒。
马车突然停下，打断了我的思绪。尚书府到了。
赏春宴设在尚书府的后花园，各府女眷三三两两聚在亭台水榭间。周氏带着苏瑶径直走向最热闹的牡丹亭，那里坐着几位诰命夫人。
我故意落后几步，观察着地形。花园西北角有片竹林，隐约可见几个丫鬟打扮的人进出——应该是下人活动区域。
“苏五小姐？“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头看见个穿杏黄衫子的少女，圆圆的脸上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正忐忑地看着我。
“我是工部侍郎家的柳依依...“她声音越来越小，“上次诗会...多谢你的手帕...“
我迅速搜索记忆——原主曾在柳依依被茶水弄脏裙子时递过手帕。看来是个知恩图报的。
“柳小姐好。“我微笑着行礼。
柳依依眼睛一亮：“你脸色好多了！上回见你，苍白得吓人...“
正寒暄间，竹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嘴里喊着：“快请大夫！又倒了一个！“
我心头一动：“柳小姐稍等，我去看看。“
循声找去，竹林后的下人房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正倒在床上抽搐，症状与翠微描述的如出一辙。
“别碰她！“我拦住要上前扶人的婆子，“这可能是疫症，会传染。“
众人闻言纷纷后退。我趁机检查了患者——瞳孔放大，皮肤灼热，脖颈处有密集红疹。掰开她的嘴，舌苔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
“最近府上有多少人这样病倒？“我一边把脉一边问。
“连张婆子在内，已经五个了...“一个年长些的丫鬟回答。
我心中了然。这是典型的乌头碱中毒症状，而且看传播方式，很可能是水源污染。
“取纸笔来。“我快速写了个方子，“按这个抓药，熬成大锅汤，所有接触过病患的人都要喝。“
“这...“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信任我这个外人。
“我是忠勇侯府嫡女，自幼学医。“我面不改色地撒谎，“若耽误了治疗，尚书大人追究起来...“
一抬出尚书名号，下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我指导他们隔离病患，又让人去检查水井——果然在井壁发现了可疑的药渣。
“苏瑾！你在这里做什么？“苏瑶尖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母亲找你半天了！“
我转身时已换上惶恐表情：“二姐姐，我迷路了...正好看到有人生病...“
苏瑶嫌恶地捂着鼻子：“下贱人得的病你也碰？脏死了！快走，李夫人要见你！“
被拽走的瞬间，我瞥见那个年长丫鬟偷偷把药方塞进了袖子里。
回到宴席上，端坐主位的李夫人正和周氏说着什么，见我来了，上下打量几眼：“这就是苏五小姐？看着倒还齐整。“
周氏笑容僵硬：“小女体弱，平日少见人...“
“听说苏五小姐精通医术？“李夫人突然问道。
我心头一跳——消息传得这么快？
“略懂皮毛罢了。“我低头作羞涩状，“家中有些医书，闲来翻阅...“
“谦虚了。“李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氏一眼，“我府上大夫说，你开的方子很对症。“
周氏脸色变了：“瑾儿何时学的医？我怎么不知道？“
“母亲贵人事忙...“我怯生生地说，“女儿不过是照着父亲书房里的医书自学...“
一句话，既解释了医术来源，又暗示了周氏对嫡女不闻不问。
李夫人眼中闪过赞赏：“倒是个聪慧的。“
宴席散后，周氏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回府的马车上，她终于发难：“谁准你在外头卖弄医术的？“
“女儿只是见人命关天...“我佯装害怕。
“闭嘴！“周氏一巴掌扇来，我早有准备，假装被车颠簸躲开了。
“母亲别生气。“苏瑶幸灾乐祸地插嘴，“五妹妹这是想出名想疯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周氏冷笑：“既然你这么爱治病，从今儿起，府里下人的病都归你管！“
我低头应是，心中暗喜——正合我意。接触下人才能建立自己的情报网。
回府后，我立刻让翠微去打听府中病患情况。果然，这两日又有三个下人出现类似症状，都被隔离在西跨院的杂役房里。
夜深人静时，我偷偷溜出闺房，摸到西跨院。病患情况比尚书府的更严重，有两个已经昏迷不醒。
“去我房里拿药。“我对值夜的小厮说，“就说是大小姐让取的。“
小厮将信将疑地去了。我趁机检查了水井，同样发现了毒物痕迹——而且浓度更高。看来周氏不仅想害我，还在清除府中“不听话“的下人。
小厮取来的药是我这些天偷偷配制的解毒剂。喂给病患后，最轻的那个很快停止了抽搐。
“多谢大小姐...“恢复清醒的婆子泪流满面，“老奴这条命是您给的...“
“别声张。“我塞给她一包药，“每日三次，连服三天。“
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装乖，夜里偷偷治病。不到半月，府中下人对我的态度明显不同了——水总是最热的，饭菜总是最先送的，连周氏派来监视我的丫鬟也开始睁只眼闭只眼。
这天，翠微带回个消息：“小姐，门房说外头有个药铺伙计找您。“
“药铺？“
“说是回春堂的，姓林。“
我隐约记得这个回春堂——京城最大的药铺，据说背后有太医院的关系。
在后门见到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剑眉星目，一身靛蓝布衣也掩不住通身的书卷气。
“苏小姐。“他行了个标准的揖礼，“在下回春堂少东家林沐阳，受尚书府所托，特来谢您的救命之恩。“
我挑眉：“李夫人太客气了。“
“不仅如此。“林沐阳压低声音，“您开的解毒方子，家父看了赞不绝口，想请教其中几味药的配伍原理。“
原来如此。我那个方子里用了些现代医学理论，可能引起了专业人士的注意。
“举手之劳。“我故作高深，“令尊若感兴趣，改日可详谈。“
林沐阳眼中闪过惊喜：“家父说，若苏小姐不嫌弃，回春堂愿免费为您提供所需药材。“
这可是意外之喜！我正愁没渠道获取珍稀药材呢。
“那就却之不恭了。“我递给他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清单，“这些药材，三日后能否备齐？“
林沐阳扫了一眼，眉头微蹙：“前几味都好说，只是这雪山灵芝...“
“有问题？“
“倒也不是。“他沉吟道，“只是此物珍贵，需从特殊渠道...“
我懂了，这是要加钱。我褪下手上的玉镯——原主生母的遗物之一：“这个抵药钱，够吗？“
林沐阳连忙推辞：“苏小姐误会了，家父的意思是...希望能与您长期合作。“
合作？我心头一动：“怎么说？“
“您医术高明，家父想请您帮忙改良几个古方...“他压低声音，“利润三七分，您七。“
这么大方？我眯起眼睛：“令尊不怕我个闺阁女子信不过？“
林沐阳笑了：“能一眼辨出乌头碱中毒的人，岂是寻常闺秀？“
交易达成。三日后，我收到了第一批药材，还有一本手抄的《本草纲目》，书页间夹着张地契——是城西一处僻静小院的。
“家父说，那里清净，适合苏小姐研究医术。“送货的小厮传话道。
我摩挲着书页，嘴角不自觉上扬。终于，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自己的第一份产业和第一个盟友。
然而好景不长。这天请安时，周氏突然宣布：“瑶儿的及笄礼定在下月初六，届时全京城的贵女都会来。瑾儿，你负责接待各府小姐。“
我低头应是，心中警铃大作——周氏怎会给我露脸的机会？必有蹊跷。
果然，苏瑶得意洋洋地补充：“母亲说了，要五妹妹当场表演医术，给宾客们开养颜方子呢！“
原来在这等着我。当众行医等于自降身份，传出去会严重影响我的婚事前景。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女儿医术粗浅...“我佯装惶恐。
“就这么定了。“周氏不容拒绝地说，“对了，听说你最近常去西跨院？“
我心头一紧：“女儿奉母亲之命，为下人治病...“
“倒是孝顺。“周氏冷笑，“既如此，把他们的卖身契也一并管了吧。“
苏瑶在一旁掩嘴偷笑。我瞬间明白了——周氏这是要把染病的下人甩给我，既省了药钱，又能把可能的死亡责任推到我头上。
“女儿遵命。“我乖巧应下，心中却已有了计划。
当晚，我秘密约见了林沐阳。
“林公子，有笔大生意，不知回春堂敢不敢接？“
3 棋逢对手
“小姐，您真要穿这件？“翠微捧着那件半旧的藕荷色襦裙，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我对着铜镜将最后一根银簪插入发髻：“旧衣才衬得起我’体弱多病’的形象。“说着，从妆奁底层取出个小瓷盒，指尖沾了点淡青色膏体，在眼下轻轻晕开。
铜镜中的少女顿时多了两抹病态的暗沉。
“小姐这是...“
“扮猪吃老虎。“我勾起嘴角，将特制的胭脂点在唇上。这胭脂看似普通，实则含有我从林沐阳那里弄来的特殊成分，接触皮肤会暂时麻痹神经——当然，我事先服了解药。
前院已传来喧闹声。今日是苏瑶的及笄礼，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来了。
周氏特意“关照“，要我当众展示医术，无非是想让全京城都知道苏家有个不务正业的女儿，将来议亲时自然就低人一等。
“走吧，该我们登场了。“
宴席设在花园的芙蓉榭。数十张矮几呈扇形排开，正中主位上坐着周氏和苏瑶，旁边是几位诰命夫人。
苏瑶一身大红织金襦裙，发间金凤衔珠步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瑾儿来了。“周氏笑容慈爱，眼中却闪着冷光，“快给各位夫人见礼。“
我规规矩矩地行礼，故意让袖子沾上茶水，显得笨手笨脚。几位夫人交换了个鄙夷的眼神。
“这就是苏家五小姐？看着确实不大灵光...“
“听说生母去得早，没人教导...“
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听见。周氏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诸位见谅，小女自幼体弱，少出门见人。“周氏假意维护，实则火上浇油，“不过她于医术一道颇有天赋，今日特意让她为各位展示一番。“
一位穿绛紫褙子的夫人笑道：“既如此，不如请苏五小姐为我们诊诊脉，开些养颜方子？“
满座哄笑。闺阁女子当众行医，与江湖郎中何异？这是要当众羞辱我。
我低头绞着衣角，佯装惶恐：“女儿才疏学浅...“
“五妹妹别谦虚了。“苏瑶娇笑着打断我，“你连乌头毒都能解，诊个脉算什么？“
话中陷阱明显——若我推辞，就是承认之前救人一事是假；若我真诊脉，就等于自认低贱。
“既如此...“我怯生生抬头，“女儿斗胆请诸位夫人出题考校，若答不上来，甘愿受罚。“
周氏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道：“也好。钱夫人，您近日不是总说失眠多梦？不如考考她。“
那位钱夫人伸出肥白的手腕。我搭上三指，装模作样地诊了片刻：“夫人可是夜不能寐，白日又心悸气短？“
“这...“钱夫人脸色微变，“确实如此。“
“此乃肝火旺盛所致。“我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可取菊花、决明子各三钱，煎汤代茶饮。“
钱夫人将信将疑地记下了。接着又有几位夫人出题，我都用些不痛不痒的方子应付过去。
周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本想看我出丑，没想到我竟应付得有模有样。
“苏五小姐果然精通医术。“一道尖细的女声突然插进来，“不如与我手谈一局，输者当众献艺如何？“
抬头看见个穿鹅黄褙子的少女，瓜子脸上满是挑衅。记忆闪回——这是兵部尚书之女孙若薇，苏瑶的闺中密友，棋艺号称京城贵女第一。
满座哗然。这是明摆着要逼我出丑。闺阁女子学医已属另类，精通棋艺的更是凤毛麟角。
周氏眼中闪过喜色：“瑾儿，孙小姐盛情，你可不能推辞。“
“女儿棋艺粗浅...“我佯装为难。
“五妹妹别怕。“苏瑶假惺惺地安慰，“输给孙姐姐不丢人。“
我咬了咬下唇：“那...恭敬不如从命。“
棋盘很快摆好。孙若薇执黑先行，一上来就摆出凌厉攻势。我故意下错几步，让她吃掉几个白子。周围响起窃笑声。
“苏五小姐还是专心学医吧...“
“这棋下得，连我八岁的弟弟都不如...“
孙若薇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落子更加咄咄逼人。我垂眸掩住笑意，在棋盘右下角落下一子。
这一子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将之前所有“失误“连成了陷阱。孙若薇浑然不觉，继续进攻。我步步退让，直到她黑子大军深入敌阵——
“啪。“白子轻响，屠龙之势已成。
孙若薇脸色骤变，举棋不定。周围议论声渐渐安静。又走了十几步，黑子已回天乏术。
“承让。“我轻声道。
满座寂静。孙若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起身掀翻了棋盘：“你使诈！“
棋子哗啦啦洒了一地。我佯装惊吓后退，实则趁机将袖中药粉撒在她袖口。这种药粉遇汗会产生奇痒，但发作需要时间。
“孙小姐此言差矣。“一位穿湖蓝长袍的男子突然开口，“苏五小姐棋风看似散乱，实则步步为营，最后一子更是神来之笔。“
众人这才注意到，芙蓉榭外围不知何时站了几个年轻男子。
说话的正是为首那个，约莫二十出头，一身素雅长袍，腰间却悬着柄乌木鞘长剑。他面容俊朗，但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却异常鲜红，像是抹了胭脂。
“参见三皇子殿下！“周氏慌忙起身行礼。
三皇子？我心头一跳。记忆里这位皇子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却颇得皇帝宠爱。
众人慌忙行礼。三皇子萧煜随意地摆摆手：“本宫路过听闻棋声，冒昧打扰了。“
孙若薇立刻换了副面孔：“殿下明鉴，臣女只是一时失手...“
“输了就是输了。“萧煜淡淡道，“孙小姐莫非想赖账？“
孙若薇脸色煞白。当众献艺对贵女来说是极大的羞辱，何况她刚才态度嚣张，现在骑虎难下。
“臣女...臣女...“她突然抓挠起手臂，“好痒！“
众人愕然。孙若薇已经顾不得形象，拼命抓挠手臂和脖颈，很快抓出一道道血痕。我冷眼旁观——药效发作得比预计还快。
“快请大夫！“周氏慌了手脚。孙若薇可是兵部尚书的掌上明珠，若在苏府出事...
“让我看看。“我上前握住孙若薇的手腕，趁机将解药抹在她脉搏处，“像是风疹，需立刻服药。“
孙若薇已经痒得涕泪横流，哪还顾得上刁难我。我装模作样地开了个方子，让人速去抓药。
“苏五小姐医术果然了得。“萧煜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连下毒解毒都如此娴熟。“
我心头一震，强自镇定：“殿下说笑了，臣女不懂什么毒...“
“是吗？“他轻笑一声，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那这是什么？“
我这才发现袖口沾了点药粉。该死，刚才撒药时不小心蹭上的！
“殿下明鉴，这只是普通香粉...“
“乌头、曼陀罗、白芷...“他竟一一报出成分，“混合后遇汗则痒，半时辰后自解——苏五小姐好手段。“
我背后沁出冷汗。这人竟对毒药如此了解！
“殿下既知药性，想必也知解法。“我索性抬头直视他，“不知臣女可否请教一二？“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有趣。今夜子时，西跨院海棠树下，过时不候。“
说完，他转身离去，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众人注意力都在孙若薇身上，没人注意到我们短暂的交流。
宴席草草收场。孙若薇被紧急送回家，周氏精心准备的及笄礼被我搅得一团糟。
回房后，翠微兴奋得手舞足蹈：“小姐，您什么时候学的棋艺？太厉害了！“
“梦里学的。“我随口敷衍，心思全在萧煜身上。他为何约我见面？是威胁还是拉拢？
夜深人静，我换上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将几瓶药和银针藏在袖中。刚推开房门，却见廊下站着赵妈妈——周氏的心腹婆子。
“五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赵妈妈眯着三角眼，手里灯笼照得她满脸褶子像干裂的树皮。
“睡不着，去园子里走走。“
“老奴陪您。“
我早料到会被监视，微微一笑：“好啊。“
走到花园假山处，我故意一个踉跄，将袖中药粉撒在赵妈妈裙摆上。这药粉会吸引附近野猫。不到片刻，几只野猫窜出来，疯狂抓挠赵妈妈的裙角。
“哎哟！滚开！“赵妈妈手忙脚乱地驱赶野猫。我趁机闪进暗处，直奔西跨院。
海棠树下，一道修长身影负手而立。月光勾勒出他利落的轮廓，夜风吹动衣袍，恍若谪仙。
“殿下久等。“我福了福身。
萧煜转身，月光下他的脸色更显苍白，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苏五小姐果然胆识过人。“
“殿下谬赞。“我直视他，“不知深夜相召，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萧煜从袖中取出个小布袋，“只是想请教苏小姐，此物何解？“
袋中是一小撮暗红色粉末，气味辛辣中带着腥甜。我沾了点捻开，心头一震——这是混合了蛇毒的慢性毒药，中毒者会日渐衰弱而死。
“赤链蛇毒，混以朱砂和断肠草。“我沉声道，“中毒者三月内必亡，且症状似痨病，不易察觉。“
萧煜眼中精光一闪：“果然识货。那解法呢？“
“需要先确定中毒深浅。“我示意他伸手把脉。
萧煜却摇头：“中毒的不是我。“
“那殿下为何...“
“子时已过，苏小姐请回吧。“他突然下了逐客令，“三日后同一时间，带解药来换你想要的东西。“
我心头火起：“殿下这是何意？“
“交易。“月光下，萧煜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你为我解毒，我保你在苏府平安——各取所需。“
我眯起眼睛：“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知道你生母是怎么死的。“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却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你...“
“三日后，我要看到解药。“说完，他纵身一跃，竟轻飘飘地翻过了三米高的院墙。
我呆立原地，手心全是冷汗。萧煜不仅知道我下毒，还知道我生母的死因...他到底是谁？
回房路上，我不断回想萧煜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经过周氏院落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必须尽快把她嫁出去！“周氏的声音尖锐刺耳。
“急什么？“这是苏尚书的声音，“瑶儿的婚事还没定...“
“你懂什么！那丫头今天在众人面前露了脸，连三皇子都注意到她了！万一...“
“三皇子？“苏尚书声音突然紧张，“他怎么会来？“
“我哪知道！总之那丫头留不得了，王侍郎不是想续弦吗？就定她！“
我心头一凛。王侍郎年过五十，前两任妻子都是被活活打死的。周氏这是要我的命！
次日一早，我刚起床，翠微就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赵妈妈带人来了！“
赵妈妈领着两个粗使婆子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翻箱倒柜。
“夫人丢了一对金镯，老爷命各院搜查。“赵妈妈阴笑着掀开我的床褥，“哟，这是什么？“
她手里举着个小布包——是我藏的药材。周氏这是借搜查之名，想抓我把柄！
“不过是些安神的香草。“我镇定道。
“香草？“赵妈妈冷笑，“怕不是害人的毒药吧！带走！“
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住我。挣扎间，我袖中银针滑入掌心，正准备出手——
“住手。“一道清冷声音从院外传来。
所有人齐刷刷跪倒：“参见三皇子殿下！“
萧煜一袭月白长袍，负手而立。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朦胧光晕，恍若天人。
“本宫路过苏府，想起昨日棋局，特来请教苏五小姐。“他看都没看赵妈妈一眼，“怎么，苏府就是这样待客的？“
赵妈妈面如土色：“老奴...老奴奉老爷之命...“
“苏尚书那儿，本宫自会解释。“萧煜淡淡道，“还不退下？“
赵妈妈一行人屁滚尿流地跑了。我惊魂未定地看着萧煜：“殿下这是...“
“交易的一部分。“萧煜从袖中取出封信，“王侍郎今早已离京赴任，你的婚事暂时无虞。“
我接过信，是吏部的调令，日期竟是今天！王侍郎被紧急派往边关，至少一年内回不来。
“殿下为何帮我？“
“我说了，交易。“萧煜突然咳嗽起来，一抹猩红溢出唇角。他迅速用手帕擦去，但我已看得一清二楚——那血呈暗紫色，是中毒症状！
“殿下中毒了？“我脱口而出。
萧煜眼神骤冷：“苏五小姐，好奇心会害死猫。“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丝毫看不出病态。
我握紧调令，心中翻江倒海。萧煜身中奇毒，却假装是为别人求解药；他知道我生母的死因，又及时出现解我危难...这一切绝非巧合。
三日后，我带着精心配制的解药来到海棠树下。萧煜早已等在那里，今夜他穿了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解药。“我递上瓷瓶，“口服三日，辅以针灸排毒。“
萧煜接过，却不急着查看：“不问是谁中毒？“
“殿下想说自然会说。“
他轻笑一声：“明日辰时，赵妈妈会带你去城外的慈云寺上香。“
我心头一跳：“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不，这是教学的第一课。“月光下，萧煜的眼睛亮得惊人，“想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光会下毒可不够——你得学会杀人。“
4 毒与药之间
慈云寺的钟声在晨雾中回荡，我紧了紧帷帽，跟在赵妈妈身后踏上石阶。昨夜萧煜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你得学会杀人“。他到底要带我看什么？
“五小姐快些，误了吉时夫人要责怪的。“赵妈妈不耐烦地催促。
我故意放慢脚步：“妈妈先行一步，我脚踝有些疼。“
赵妈妈冷哼一声，加快步伐消失在拐角。我立刻转向一条偏僻小径，按照萧煜给的路线，来到寺庙后山的竹林。
竹叶沙沙作响，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惊得我差点叫出声。
“殿下这是要吓死我吗？“我压低声音，看着突然出现的萧煜。他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劲装，腰间配剑，比平日更添几分凌厉。
萧煜不答，只递给我一套粗布衣裳：“换上，跟我走。“
我躲在巨石后迅速换好衣裳，将发髻拆散挽成村妇样式。萧煜打量我一眼，突然伸手在我脸上抹了两把土。
“这样更像。“
“去哪？“我拍开他的手。
“看戏。“
萧煜带着我七拐八绕，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内里却别有洞天——十几个黑衣人正在整理兵器，地上铺着一张京城布防图。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造反？
“别出声。“萧煜附在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看仔细了。“
黑衣人首领正在训话：“...今夜子时，趁三皇子去醉仙楼时动手。记住，要活口，主子要问他那批军械的下落。“
我心头一震，看向萧煜。他面色如常，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诮。
离开山洞后，我迫不及待地问：“那些是什么人？为何要抓你？“
“宰相府的暗卫。“萧煜轻描淡写地说，“他们怀疑我查到了江南军饷贪污的证据。“
“那你为何带我看这个？“
“教学演示。“萧煜突然转身，一把匕首抵在我咽喉，“若你是他们，此刻已经死了。“
我僵在原地，冰凉的刀刃紧贴皮肤，能清晰感受到动脉的跳动。
“杀人不是目的，只是手段。“他收起匕首，“重要的是知道为何杀人，以及如何全身而退。“
我摸着脖子，心有余悸：“所以今天是要教我...？“
“解毒。“萧煜转身走向竹林深处，“我付了学费的。“
竹林尽头有间茅屋，陈设简单但药材齐全。萧煜脱下外袍，露出精壮的上身——苍白的皮肤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疤痕，最新的一道横贯左胸，尚未完全愈合。
“伤你的人很专业。“我检查着伤口，“再偏半寸就中心脏了。“
萧煜挑眉：“你懂这个？“
“人体结构是医者基本功。“我示意他躺下，取出银针，“现在说说你的毒。上次的解药见效了吗？“
“咳血少了，但每日寅时仍会发作。“
我搭上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脉象沉而涩，时快时慢，是典型的混合毒素反应。但奇怪的是，毒素似乎被某种内力强行压制在肝经附近，没有扩散。
“你练的什么功？竟能控制毒素走向？“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连这都能诊出来？“
“毒素在肝经附近形成淤积，显然是人为控制的结果。“我取出银针，“我要用针引导毒素排出，会有些疼。“
“无妨。“
第一针刚落下，萧煜的肌肉就绷紧了。随着针数增加，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但一声不吭。当针引到肝俞穴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这穴位危险。“
“所以要快准狠。“我挣开他的手，“别干扰大夫。“
针尖刺入的瞬间，萧煜浑身一震，一股黑血从针孔渗出。我迅速用瓷杯接住，血液散发出淡淡的腥甜味。
“曼陀罗、乌头、雷公藤...“我嗅了嗅，“还有一味...是西域血蟾蜍？“
萧煜目光一凛：“你如何知道？此毒在中原罕见。“
“医书上见过。“我含糊其辞，总不能说在现代实验室分析过类似样本。“这毒至少在你体内三年了，谁下的？“
“重要吗？“
“毒性因人而异，知道下毒者身份有助于判断动机，从而推测可能使用的毒物组合。“
萧煜沉默片刻：“我舅舅，当今宰相。“
我手一抖，银针差点掉落。这可是惊天秘闻！
“针要继续吗？“我强作镇定。
“继续。“
接下来的治疗在沉默中进行。我全神贯注地引毒，萧煜则闭目调息。当最后一根针拔出时，他已浑身湿透，但气息平稳了许多。
“三日后再来一次。“我收起银针，“这期间不要运功，否则会加速毒素扩散。“
萧煜突然睁开眼：“你为何不问宰相为何害我？“
“与我无关。“我低头整理药箱，“我只负责解毒。“
“聪明的回答。“他轻笑一声，“作为回报，教你第一课——如何用簪子杀人。“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萧煜演示了如何将普通发簪变成致命武器。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簪尖对准这个位置，“他站在我身后，手把手教我动作，“用力一刺，可瞬间致命。“
他的胸膛紧贴我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我心跳突然加速，赶紧退开一步。
“我该回去了，赵妈妈该找我了。“
萧煜不置可否，递给我一个小包袱：“药材和银两，在你闺房后窗下挖个地窖，建个药房。“
我惊讶地接过：“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你救了尚书府的下人，名声在外，周氏迟早会发现。“萧煜系好衣带，“有备无患。“
回到寺前院，赵妈妈果然在到处找我。我编了个迷路的借口，她骂骂咧咧地带我上了回府的马车。
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应付周氏，夜里偷偷挖地窖。萧煜每隔三日便来治疗一次，每次都会教我些保命技巧——识别毒药、挣脱捆绑、利用环境反杀...
这夜，我正在地窖研磨药材，头顶突然传来敲击声。推开伪装成地板的木板，萧煜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寅时发作，比昨日更甚。“他声音嘶哑，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赶紧扶他下来。刚搭上脉，就发现不对劲——毒素突然扩散到了心脉附近！
“你运功了？“
“不得已。“萧煜咬牙道，“今日有人行刺。“
我立刻点燃更多蜡烛，取出银针和准备好的药汤。但当我掀开他的衣襟时，愣住了——他心口处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形如展翅的鹰，颜色暗红，正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这是什么？“
“...家徽。“萧煜呼吸越来越急促，“别管这个...先解毒...“
情况危急，我顾不得多问，迅速下针。但这次毒素异常顽固，银针刚刺入就被弹开。
“不行，得换方法。“我翻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以毒攻毒的方子，会很难受，但能暂时压制...“
萧煜一把抓住药瓶：“你确定？“
“不信我？“我挑眉。
“信。“他一饮而尽，随即浑身痉挛，青筋暴起，“啊——！“
我死死按住他，防止他伤到自己。药效发作时如万蚁噬心，但能刺激身体产生抗体对抗原有毒素。这是我在现代学到的免疫疗法，在古代堪称离经叛道。
“坚持住！“我压在他身上，双腿钳制住他不断挣扎的身体，“再忍忍！“
萧煜突然睁开眼，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充满野性的痛苦。他猛地翻身将我压在下面，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你是谁？！说！“
我拼命拍打他的手臂，眼前开始发黑。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时，他突然松开手，颓然倒在一旁。
“抱...歉...“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随即昏死过去。
我大口喘息，顾不上喉咙火辣辣的疼，立刻检查他的状况。脉搏虽弱但已趋于平稳，毒素暂时被压制住了。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萧煜才悠悠转醒。我靠在墙角打盹，听到动静立刻惊醒。
“感觉如何？“
萧煜慢慢坐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有效。“
“那就好。“我揉着酸痛的脖子，“下次别掐大夫。“
他目光落在我颈间的淤青上，眉头微皱：“我毒发时会失去理智。“
“看出来了。“我递给他一碗药，“喝了，补气血的。“
萧煜接过药碗，突然问道：“你那以毒攻毒的法子，跟谁学的？“
“自创的。“我面不改色，“传统疗法太慢。“
“危险但有效。“他一饮而尽，“像你这个人。“
我正想反驳，外面突然传来翠微的呼唤声。天已大亮，萧煜必须离开了。
“今晚别来了。“我送他到窗边，“你需要休息。“
萧煜翻窗而出，却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苏瑾。“
“嗯？“
“谢谢。“
没等我回应，他已消失在晨雾中。我摸着脖子上的淤青，不知为何，嘴角微微上扬。
三天后，苏瑶突然带着一群贵女来“拜访“我。她一身华服，众星捧月般站在我院中。
“五妹妹，孙姐姐特意来看你。“苏瑶笑得甜美，“她说上次多亏你妙手回春，特地来道谢呢。“
孙若薇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假笑。我一眼就看出她们来者不善。
“孙小姐客气了。“我福了福身，“不过是举手之劳。“
“苏五小姐医术高明，我们今日特来讨教。“孙若薇使了个眼色，几个贵女立刻围上来，“不知可否为我们诊诊脉？“
这是要当众考我。若诊不出来，就是徒有虚名；若诊出来却涉及隐私，更会得罪人。
“荣幸之至。“我微笑应下，“不过医者讲究望闻问切，不如我们先聊聊？“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我用现代心理学技巧，引导她们谈论各自的“小毛病“——失眠、头痛、经期不调...然后针对每个人的性格和心理需求，给出不同的“治疗方案“。
对爱炫耀的，我推荐罕见的香料配方；对多愁善感的，我讲些玄之又玄的五行理论；对真正有病的，则悄悄塞给她们有效的药方...
等她们离开时，原本团结的小团体已经出现了裂痕——有人觉得我医术高超，有人则认为我是装神弄鬼。最重要的是，她们开始互相猜忌，再难联手对付我。
“小姐真厉害！“翠微送客回来后兴奋地说，“孙小姐刚才和马小姐差点吵起来呢！“
我笑而不语。分化瓦解，这是萧煜教我的。不过用心理学手段离间人际关系，可是我的原创。
夜深人静时，我正在地窖配药，头顶突然传来三声轻叩——是萧煜的信号。我推开暗门，却见他脸色比往常更苍白，手里还拿着个包袱。
“给你的。“他丢给我包袱，“明日周氏会带你去参加安国公府的赏菊宴。“
我打开包袱，是套湖蓝色衣裙，料子上乘但款式保守，不会抢主人风头又足够体面。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抖开衣裙，一枚玉佩从衣褶中掉落。
萧煜弯腰捡起，指尖在玉佩上摩挲了一下：“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暂时借你。“
玉佩温润如水，上刻一只展翅雄鹰，与他胸前的印记一模一样。
“为何给我这个？“
“安国公世子好色成性，这玉佩能让他知难而退。“萧煜淡淡道，“记住，明日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出认识我。“
我心头一紧：“你也会去？“
“嗯。“他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对了，你脖子...还疼吗？“
“不碍事。“我下意识摸了摸淤青。
萧煜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我的伤处。他的手指冰凉，却让我浑身一热。
“抱歉。“他低声道，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我呆立原地，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
5 嫁妆迷局
安国公府的菊花在秋阳下开得正盛，金灿灿一片晃得人眼花。
我站在廊下阴影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萧煜给的玉佩。
这半日来，已有三位夫人对我佩戴的玉佩投来惊诧的目光，而后态度突然变得恭敬起来。
“苏五小姐。“一个穿杏色褙子的夫人主动搭话，“令堂可是江南程家的？“
我心头一跳。原主生母确实姓程，来自江南望族，但在我记忆中并无特别之处。
“夫人认识家母？“
“年轻时有过一面之缘。“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玉佩，“这花样...很特别。“
我还想追问，苏瑶突然插进来：“五妹妹怎么躲在这儿？安国公世子正找你呢！“
她不由分说地拽着我往花园深处走，拐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
亭中站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面色虚浮，眼下青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世子，我把五妹妹带来了。“苏瑶声音甜得发腻。
安国公世子眯着三角眼上下打量我，目光像黏腻的蛇信子舔过全身：“久闻苏五小姐医术高明，本世子近日心口疼，可否请小姐诊治？“
他说着就伸手来抓我手腕。我后退半步，故意让玉佩从衣襟间滑出。世子的手猛地顿住，脸色刷地变白。
“这...这是...“
“家传玉佩。“我故作天真，“世子不是要看病吗？“
世子额头冒出冷汗，连连后退：“不、不必了...突然好了...“
苏瑶一脸错愕：“世子？“
“本世子想起还有要事！“他仓皇而逃，差点被自己的衣摆绊倒。
苏瑶恶狠狠地瞪我：“你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啊。“我无辜地眨眨眼，“二姐姐，我们回去吧。“
回府的马车上，周氏脸色阴沉如水。今日安国公夫人明显对苏瑶不冷不热，反而对我客气有加，这显然打乱了她的计划。
“瑾儿。“周氏突然开口，“你今年十七了吧？“
“是。“
“该议亲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威远侯前些日子丧偶，正寻续弦。虽年长些，但家底丰厚...“
威远侯？那个六十多岁、虐死三任妻子的老变态？我强忍怒火，低头作羞涩状：“全凭母亲做主。“
周氏满意地笑了。我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尽快把我这个眼中钉嫁出去，还能换笔丰厚聘礼。
回到闺房，我立刻取出纸笔，写下几个字条交给翠微：“一份给林沐阳，一份...放在西跨院第三棵海棠树下。“
夜深人静时，我在地窖里清点药材。萧煜给的雪山灵芝已经研磨成粉，配上其他几味药，能制成无色无味的迷药。正当我专心配药时，头顶传来三声轻叩。
“下来吧。“我头也不抬地说。
萧煜轻盈地跃下地窖，黑衣劲装衬得他越发修长挺拔。他看了眼我手中的药粉：“迷魂散？“
“改良版，见效快无副作用。“我收起药粉，“今日多谢你的玉佩。“
“物尽其用而已。“萧煜靠坐在药柜旁，“听说周氏要你嫁威远侯？“
消息真灵通。我点头：“你有办法？“
“不急。“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纸，“先看看这个。“
纸上记录着近半年周氏娘家的商队往来，其中几次交易对象赫然标着“西域胡商“。
“胡商怎么了？“
“这些不是普通商人。“萧煜指着几个特殊符号，“他们是北狄皇室的暗桩，专营情报和...毒药。“
我心头一震：“周氏娘家通敌？“
“未必知情，但肯定有猫腻。“萧煜收起纸卷，“我需要你帮忙查证一件事——你生母的嫁妆单子还在吗？“
“应该被周氏霸占了。“我皱眉，“你怀疑...“
“程家当年富甲江南，陪嫁中必有西域珍宝。“萧煜眼中精光闪烁，“若其中有北狄贡品，就能证明周家与胡商勾结已久。“
我沉思片刻：“嫁妆单子在账房，由周氏心腹把守。“
“你那个贪财的庶弟苏承，最近不是常去账房’学习’吗？“萧煜意味深长地说。
我眼前一亮。苏承是周氏所出的嫡子，今年十五，贪财好利，常去账房“帮忙“，实则中饱私囊。
“我明白了。“
次日一早，我“偶遇“了去账房的苏承。
“三弟。“我柔声唤住他，“听说母亲让你学着管家了？真了不起。“
苏承得意地昂起头：“那当然，我是要继承家业的！“
“姐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故作犹豫，“我娘留下的嫁妆里有个翡翠镯子，听说在账房库房...能不能帮我找找？“
苏承警惕起来：“你要那个做什么？“
“下月是父亲寿辰，我想把镯子供在佛前祈福。“我眼中含泪，“听说娘亲生前最得父亲喜爱，若用她的遗物祈福...“
苏承眼珠一转，显然在打什么主意：“我帮你找，有什么好处？“
“若能找到，姐姐绣个香囊给你。“我压低声音，“里面放些安神的药材，读书时能提神醒脑。“
我知道苏承最近被周氏逼着苦读，准备科举。果然，他立刻答应了。
三日后，苏承鬼鬼祟祟地来找我：“五姐，我找到了些东西...“
他从袖中掏出几张泛黄的纸，正是生母嫁妆的部分清单。我快速浏览，目光锁定在一行字上：“西域夜明珠一对，北狄贡品“。
“就这些？“我佯装失望，“没有翡翠镯子吗？“
“库房里根本没有镯子！“苏承愤愤道，“母亲说程氏的嫁妆都锁在库房，可我翻遍了也只找到几件不值钱的！“
我心中冷笑。果然被周氏私吞了。
“三弟别急。“我递给他一个香囊，“这是提神醒脑的，你先用着。对了...这事千万别告诉母亲，免得她怪你乱翻东西。“
苏承闻了闻香囊，满意地走了。香囊里确实有提神成分，但还有一种特殊香料——能让人对金钱异常敏感。这是我从萧煜给的药方中改良的，专门为苏承准备。
又过了五日，府中突然爆发激烈争吵。翠微气喘吁吁地跑来报信：“小姐！三少爷和夫人吵起来了！老爷也被惊动了！“
我故作惊讶：“怎么回事？“
“三少爷非说夫人私吞了先夫人的嫁妆，带着老爷去库房查账，结果发现好些贵重物品都不见了！“
我连忙赶往前院。账房外围满了下人，里面传来苏尚书的怒吼和周氏的哭诉。透过窗缝，我看到苏承正指着一本账册大声嚷嚷：
“父亲你看！这页被撕过！分明是有人做了手脚！“
苏尚书脸色铁青，周氏则面如土色。我悄悄退开，深藏功与名。那香囊果然起了作用——苏承对金钱的执念被放大，自然会追查到底。
当夜，苏尚书罕见地来到我的小院。
“瑾儿。“他神色复杂，“你生母的嫁妆...为父会命人重新整理，该是你的，一分不会少。“
我低头作感动状：“多谢父亲。女儿只想要些母亲生前用过的物件，留个念想...“
苏尚书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你是个孝顺的。“顿了顿，他又道，“威远侯的事...为父会再考虑。“
我心中冷笑。分明是嫁妆追回后，我的“价值“又提高了，舍不得随便嫁出去了。
三日后，几个大箱子被抬进我院子。周氏站在一旁，眼神怨毒得像要在我身上戳几个洞。
“瑾儿，这些是你生母的遗物。“苏尚书亲自打开箱子，“你看看...“
箱中大多是衣物首饰，虽贵重却无特别之处。但我注意到一个小木匣被随意丢在角落。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封泛黄的信笺和一幅小巧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容貌与我七分相似，怀抱一个约莫两岁的男孩。孩子衣领微敞，锁骨处隐约可见一个暗红色印记——形状像展翅的鹰。
我心头剧震。这分明与萧煜胸前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是...“我强自镇定。
苏尚书看了一眼：“哦，这是你娘和她表姐的孩子。那孩子后来走失了...“
我小心翼翼收起画像，余光瞥见周氏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当夜，我将画像带给萧煜看。月光下，他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化为一片复杂。
“这是我。“他轻抚画像，“但我从未见过这女子...“
“我娘是你姨母？“我皱眉，“那我们...“
“不可能。“萧煜斩钉截铁，“我查过族谱，母亲没有姐妹。“
“那这画像...“
“我会查清楚。“萧煜收起画像，突然话锋一转，“周氏最近会有大动作，你小心。“
“什么大动作？“
“她与威远侯的婚事已经谈妥，三日后下聘。“
我如坠冰窟：“父亲明明说...“
“苏尚书今早已被调往江南查案，半年内回不来。“萧煜冷笑，“周氏这是要趁他不在，把你卖了。“
我攥紧拳头。难怪今日周氏突然说要带苏瑶去外祖家小住，只留我在府中“养病“。
“我有三天时间准备。“
“不必准备。“萧煜突然说，“嫁给我。“
我差点咬到舌头：“什么？“
“假订婚。“他神色如常，“三皇子妃的身份，足够吓退威远侯。“
我心跳突然加速：“这...太冒险了。“
“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沉默了。确实，这是最快捷有效的解决方案。但假订婚意味着我们要在人前扮演恩爱，甚至可能惊动皇帝...
“好。“我最终点头，“但有个条件——帮我查清画像的真相。“
“成交。“
萧煜离开后，我辗转难眠。画像中的孩子若是萧煜，那他与我生母是什么关系？为何他坚称母亲没有姐妹？周氏看到画像时的惊恐又是为何？
次日一早，翠微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夫人带着二小姐突然回府了！还、还带了个道士！“
我心头一紧。周氏这是要提前动手？
“那道士说府中有妖孽，要挨个院子搜查！马上就要到咱们这儿了！“
我迅速冷静下来：“去把地窖入口藏好，然后...“我在翠微耳边低语几句。
翠微连连点头，匆匆去了。我则取出早已备好的药粉，撒在房间各处。这药粉遇热会散发特殊气味，能让人产生幻觉。
刚布置妥当，院门就被粗暴地推开。周氏带着个尖嘴猴腮的道士闯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道长，就是这丫头。“周氏指着我，“自打上月落水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还会些邪门医术...“
道士眯着三角眼打量我，突然抽出一把桃木剑：“妖孽！还不现出原形！“
我佯装惊恐后退：“母亲！这是做什么？“
“闭嘴！“周氏厉喝，“道长说你被妖邪附体，今日就要驱邪！“
道士挥舞着桃木剑逼近，口中念念有词。我暗中观察房间温度——正午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撒了药粉的帘幕上，药效应该快发作了。
果然，道士突然停下动作，眼睛瞪得溜圆：“那、那是什么？“
他指着空无一物的墙角，面露惊恐。周氏和婆子们顺着看去，也开始惊叫起来。
“有黑影！““在房梁上！““啊！它过来了！“
一群人吓得屁滚尿流，争先恐后往外逃。我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心中毫无波澜。药效只能维持一刻钟，但足够我转移重要物品了。
然而就在我收拾画像时，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果然是你搞的鬼。“
我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周氏的心腹赵妈妈站在门口，眼中闪着阴冷的光。她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正一步步逼近...
6 假凤虚凰
赵妈妈手中的剪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一步步向我逼近。我背靠着妆台，手指悄悄摸向藏在抽屉里的银针。
“小贱人，你那点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赵妈妈狞笑着，“夫人说了，只要留口气就行...“
剪刀猛地刺来！我侧身闪避，同时银针出手，精准扎在她手腕穴位上。赵妈妈惨叫一声，剪刀当啷落地。
“你——“她惊怒交加，另一只手朝我头发抓来。
我早有准备，袖中滑出一个小纸包，迎面一扬——特制的辣椒粉。赵妈妈顿时捂着眼睛哀嚎起来。我趁机一脚踹向她膝盖，这婆子轰然倒地。
“赵妈妈，“我蹲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回去告诉周氏，再敢来惹我，下次就不是辣椒粉这么简单了。“
赵妈妈连滚带爬地逃了。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周氏这是要撕破脸了，我必须加快行动。
“翠微！“我唤来心腹丫鬟，“去林沐阳的药铺，按这个单子抓药。“我塞给她一张纸条，“记住，要快！“
翠微刚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我警觉地转身，却见萧煜不知何时已站在房中，黑衣劲装衬得他越发挺拔如松。
“殿下下次能不能走正门？“我抚着狂跳的心口。
萧煜不答，目光落在地上的剪刀上，眼神骤冷：“周氏动手了？“
“嗯，不过没得逞。“我收起银针，“假订婚的事安排得如何？“
“明日圣旨会到。“萧煜从怀中取出一卷纸，“先看看这个。“
纸上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形如展翅的鹰，却多了些诡异纹路，与我生母画像中孩子身上的印记极为相似。
“这是...“
“北狄皇室的秘纹。“萧煜声音低沉，“只有直系血脉才会有的胎记。“
我心头一震：“那你...“
“我母亲是南陵公主，与北狄毫无瓜葛。“萧煜眉头紧锁，“但这印记确实与我身上的一模一样。“
“会不会你母亲...“
“不可能。“萧煜斩钉截铁，“我查过玉牒，母亲是今上亲妹，绝无虚假。“
我若有所思：“那幅画像中的孩子，我父亲说是母亲表姐之子...“
“我会继续查。“萧煜突然话锋一转，“明日接旨后，你要入宫谢恩，做好准备。“
我心头一紧。入宫意味着面对皇帝和后宫嫔妃，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我需要知道更多细节。“我直视萧煜的眼睛，“假订婚到什么程度？需要维持多久？万一...“
“三个月。“萧煜干脆利落，“三个月后，我会’发现’你心有所属，主动退婚。这期间，我们需要在人前表现得...亲密。“
他说“亲密“二字时，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很不习惯这个词。我不由好笑，这位冷面皇子也有不自在的时候。
“演戏而已，殿下放心。“我故意凑近一步，仰头看他，“不过殿下确定不会假戏真做？“
萧煜眼神一暗，突然伸手扣住我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我无法挣脱。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吸拂过我的唇瓣：
“苏小姐，玩火会自焚。“
我心跳突然加速，却强自镇定：“彼此彼此。“
萧煜松开手，转身走向窗口：“明日见。“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我摸着发烫的后颈，半晌才平复呼吸。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次日清晨，一队锦衣太监敲开了苏府大门。
“圣旨到——“
全府上下慌忙跪迎。周氏脸色铁青，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我跪在最末，低头作恭顺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尚书嫡女苏瑾，温良恭俭，德才兼备，特赐婚于三皇子萧煜为妃，择日完婚。钦此——“
满府哗然。周氏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着我。苏瑶更是直接尖叫出声：“怎么可能？！“
太监总管李公公皱眉：“苏二小姐是对圣旨有异议？“
周氏赶紧捂住苏瑶的嘴：“小女失态，请公公见谅。“
我恭敬地接过圣旨，手指微微发抖——不是装的，是真的紧张。这圣旨来得太快太顺利，反而让我不安。
“苏五小姐，皇上口谕，请您即刻入宫谢恩。“李公公和颜悦色地说。
我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裙，随李公公上了马车。一路上，他时不时打量我，欲言又止。
“公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主动开口。
李公公叹了口气：“老奴只是奇怪...三殿下向来不近女色，怎会突然...“
“缘分这种事，谁说得准呢？“我故作羞涩。
马车驶入宫门，我的心跳越来越快。皇宫巍峨壮丽，却处处透着压抑。穿过重重宫门，终于来到御书房外。
“苏五小姐到——“
我深吸一口气，低头入内。刚一进门，就感到数道目光齐刷刷射来。我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额头贴地：
“臣女苏瑾，叩谢皇上恩典。“
“平身。“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缓缓抬头，终于见到了当今圣上——约莫五十出头，面容与萧煜有三分相似，但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萧煜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朕听煜儿说，你医术不凡？“皇帝开门见山。
我心头一跳。萧煜连这个都说了？
“回皇上，臣女只是略通皮毛...“
“她救了尚书府数十口。“萧煜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儿臣的顽疾，也因她缓解不少。“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既如此，朕倒要考考你。“
他示意一旁的太医拿出一套银针：“朕近日头痛难眠，太医院束手无策。你若能缓解，朕重重有赏。“
我心头警铃大作。这是试探！治好了未必有功，治不好却可能万劫不复。
“臣女斗胆。“我接过银针，暗中观察皇帝面色，“请陛下准臣女先诊脉。“
皇帝伸出手腕。我三指轻搭，凝神细诊。脉象弦紧而数，舌苔薄黄...是肝阳上亢之症。
“陛下是否常觉头晕目眩，尤以午后为甚？“
皇帝挑眉：“不错。“
“此症需平肝潜阳。“我取出银针，“请陛下准许臣女在太渊、合谷两穴下针。“
太医们交头接耳，显然对我的选穴有异议。但皇帝摆了摆手：“准。“
针入三分，轻捻慢提。片刻后，皇帝长舒一口气：“确实轻松不少。“
我暗自松了口气，又开了个药方：“菊花、钩藤各三钱，煎汤代茶饮。“
皇帝接过药方，递给一旁的太医：“看看。“
太医仔细查看后，面露惊讶：“此方简单却对症，臣竟未想到...“
皇帝满意地点头：“果然有些本事。难怪煜儿中意你。“
萧煜适时上前，握住我的手：“儿臣与苏小姐一见如故。“
他的手温暖干燥，指腹有常年练剑留下的薄茧，此刻却微微发抖——是装的，还是毒发的前兆？
“好，好！“皇帝大笑，“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
我心头一震。这么快？萧煜不是说三个月后解除婚约吗？
离开御书房，萧煜带我穿过御花园。四下无人时，他立刻松开我的手，脸色也变得苍白。
“你毒发了？“我低声问。
萧煜摇头，却突然一个踉跄。我赶紧扶住他，触手一片滚烫。
“还说没有！“我强行拉过他的手腕把脉，顿时变了脸色，“毒素侵入心脉了！必须立刻...“
“不能在这里。“萧煜咬牙道，“跟我来。“
他带着我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僻静的宫殿。殿前匾额上书“静心殿“三字，似是皇子居所。
刚进内室，萧煜就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我赶紧锁上门窗，扶他上床。
“上衣脱了。“我命令道，同时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
萧煜勉强解开衣带，露出精壮的上身。苍白的皮肤上，那个鹰形印记此刻竟泛着诡异的红光！
“这是...“我惊疑不定。
“每月十五...都会这样...“萧煜声音嘶哑，“毒素随之活跃...“
我来不及多想，迅速下针。但这次银针刚碰到皮肤就被弹开，根本无法刺入！
“不行...“我额头沁出冷汗，“得换方法...“
我从荷包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我用雪山灵芝配制的解毒丹：“先服下，暂时压制。“
萧煜吞下药丸，痛苦稍缓，但印记的红光仍未消退。我咬咬牙，取出匕首在掌心一划，鲜血顿时涌出。
“你做什么？“萧煜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以血引毒。“我将血滴在他的印记上，“我的血有些特殊...“
这是我从现代带来的知识——某些毒素会对特定血型产生反应。我的O型血或许能中和毒素。
血滴落在印记上的瞬间，竟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像是烧红的铁块被浇了冷水。萧煜浑身剧震，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更惊人的是，印记的红光渐渐暗淡，最终恢复正常。萧煜的呼吸也平稳下来。
“有效...“我松了口气，正要包扎伤口，却被萧煜一把抓住手腕。
“你的血...“他盯着我掌心的伤口，眼神复杂，“为何能解这毒？“
“巧合吧。“我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萧煜突然低头，舌尖轻轻舔过我掌心的伤口。温热湿润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差点惊叫出声。
“你——“
“果然...“萧煜抬头，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震惊，“你的血里有...解药成分...“
我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萧煜刚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迅速拉好衣服，我也赶紧擦净手上的血迹。
“殿下？“一个侍卫在门外唤道，“皇上召您即刻去御书房。“
萧煜应了一声，转向我低声道：“今晚子时，老地方见。“
离开皇宫时，周氏派来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我正要步行回府，一辆华丽的马车却停在了面前。
“苏小姐。“车帘掀起，露出一张俊美如玉的脸，“在下安国公世子，可否有幸送小姐一程？“
是上次那个被我玉佩吓跑的世子！我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玉佩今早被翠微收起来了。
“多谢世子美意，但...“
“苏小姐不必客气。“世子笑容殷勤，“您即将成为三皇子妃，本世子理当效劳。“
我狐疑地上了马车。世子态度大变，必有所图。
果然，马车刚驶离宫门，世子就压低声音道：“苏小姐可知三皇子为何突然求娶您？“
“世子此言何意？“
“本世子只是好心提醒。“他故作神秘，“三皇子近日处境不妙啊...“
我心头一跳：“愿闻其详。“
“有人向皇上密报，说三皇子私通北狄。“世子凑近我，呼吸喷在我耳畔，“而苏小姐您...似乎也在查些不该查的事？“
我强自镇定：“世子多虑了。“
“是吗？“世子冷笑，“那苏小姐可知，您生母程氏的死，与北狄使节有关？“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查这个？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
“本世子只想要个答案。“世子突然抓住我的手，“三皇子胸前的印记，是不是与程氏画像中孩子的一样？“
我猛地抽回手：“停车！“
马车停下，我头也不回地冲下车，背后传来世子的冷笑：“苏小姐，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回到苏府，周氏和苏瑶竟在门口“恭迎“，脸上堆满假笑。
“瑾儿回来了！“周氏亲热地拉住我的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母亲好准备宴席啊！“
我强忍恶心抽出手：“母亲客气了。“
“五妹妹好福气啊！“苏瑶酸溜溜地说，“不过三皇子性子冷僻，前两个未婚妻都莫名其妙死了呢...“
我懒得理会她们的阴阳怪气，径直回房。刚关上门，翠微就急匆匆跑来：
“小姐！您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当年伺候先夫人的刘嬷嬷还活着，就住在城外的庄子上！“
我眼前一亮：“安排一下，我明日就去见她。“
夜深人静，我如约来到西跨院海棠树下。萧煜早已等在那里，月光下的身影修长孤寂。
“安国公世子找你了？“他开门见山。
我点头：“他似乎知道很多。“
“他是宰相的人。“萧煜声音冰冷，“今日皇上召我，就是问北狄的事。“
“你真有危险？“
萧煜不答，反而问道：“你为何查程氏的死？“
我沉默片刻，决定坦白：“我怀疑她的死不是意外，而且...可能与你的身世有关。“
萧煜眼神一凛：“说清楚。“
我取出那幅画像：“这孩子身上的印记与你一模一样。我父亲说是母亲表姐之子，但...“
“但我母亲没有姐妹。“萧煜接过画像，手指微微发抖，“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篡改了玉牒。“萧煜声音低沉，“十八年前，北狄曾派使节来朝...“
我心头一震：“与我母亲去世是同一年！“
萧煜猛地抬头，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苏瑾，我们必须去一个地方。“
“哪里？“
“程氏生前最后居住的别院。“萧煜一字一顿，“那里藏着所有答案。“
7 地牢定情
天还未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从梦中惊醒。翠微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小姐！出大事了！三皇子...三皇子被指控谋反，已经下狱了！“
我猛地坐起，睡意全消：“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子时！皇上震怒，下旨抄查三皇子府...“翠微声音发抖，“现在满城都在传，说...说小姐您是同谋...“
我赤脚跳下床，一把推开窗户。远处街道上火光点点，隐约传来马蹄声和喊叫声。周氏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快！
“翠微，把我药箱拿来，还有那个蓝布包袱。“我迅速换上便于行动的衣裙，“你去后门看看，有没有人守着。“
翠微刚出去，屋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我立刻摸出枕下的银针，对准声源处。
“是我。“一道黑影轻盈落下，竟是林沐阳。他平日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满是焦急：“苏小姐，快跟我走！“
“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了！“林沐阳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周氏已经带人往这边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甩开他的手：“萧煜怎么样了？“
“天牢重地，暂时无恙。但你...“林沐阳话音未落，院外已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婆子的叫骂声。
“来不及了！“林沐阳急得跺脚，“从屋顶走！“
我迅速权衡利弊——现在逃走，等于坐实了同谋罪名；留下周氏也不敢立刻杀我，毕竟我还是名义上的三皇子妃。
“你走！“我塞给林沐阳一封信，“按上面说的做！“
林沐阳还想说什么，院门已被撞开。他只好纵身一跃，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几乎同时，房门被粗暴地踢开。周氏带着十几个家丁闯进来，烛光下她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鬼。
“把这个谋逆犯上的贱人拿下！“
两个壮硕婆子冲上来扭住我的手臂。我佯装挣扎，实则暗中观察——除了周氏的心腹，还有几个陌生面孔，八成是宰相府的人。
“母亲这是何意？“我故作惊慌，“女儿犯了什么错？“
“闭嘴！“周氏一巴掌扇来，我偏头躲过，她更怒了，“你与三皇子勾结谋反，证据确凿！来人，把她关进地牢！“
我被粗暴地拖出房间。路过正院时，看到苏瑶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我的玉佩——萧煜给我的那枚。
“五妹妹放心，“她假惺惺地说，“等你死了，我会好好’照顾’三皇子的。“
我冷笑一声，突然发力挣脱钳制，一个箭步冲到苏瑶面前，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抢回玉佩，顺便将藏在指缝间的药粉弹进她袖口。
“啊！“苏瑶尖叫后退，“你干什么？“
“临别赠礼。“我微微一笑，“姐姐很快就会感受到了。“
家丁们再次抓住我，这次绑得更紧。我被推搡着穿过重重院落，来到苏府最偏僻的角落——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石屋。
铁门开启的瞬间，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我被狠狠推了进去，重重摔在潮湿的石地上。
“好好享受吧。“周氏阴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明日一早，就会有人发现你’畏罪自尽’了。“
铁门轰然关闭，黑暗吞噬了一切。
我静静等待脚步声远去，才从袖中摸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刚才挣扎时从婆子头上顺来的。三两下解开绳索，我开始检查这间地牢。
石屋不足五平米，三面石墙，一面铁栅栏。墙角有一堆发霉的稻草，地上还有暗褐色的血迹。栅栏外是条狭窄的走廊，尽头有微弱的灯光。
我摸向发髻，幸好翠微给我梳头时插的那根空心银簪还在。拧开簪头，里面是几粒药丸——解毒丹和强效麻醉剂。
服下一粒解毒丹，我开始思考对策。周氏说明早要我“自尽“，意味着今夜还有时间。林沐阳应该已经按计划行动了，现在关键是联系上萧煜...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我立刻躺回原位，假装仍被绑着。
“...殿下这边请...“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殿下？难道是...
脚步声停在我的牢门前。透过睫毛缝隙，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萧煜！他穿着囚衣，脸色苍白如纸，但腰背依然挺直如松。两个狱卒恭敬地站在他身后，眼神呆滞，明显被下了药。
“你们退下。“萧煜命令道。
狱卒木然离开。萧煜立刻蹲下身，手指轻抚过我手腕的勒痕：“伤着了？“
我睁开眼，惊讶地发现他眼中竟有一丝心疼：“你怎么在这里？“
“宰相’好心’安排我们见最后一面。“萧煜冷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袱，“吃吧，有毒。“
我打开包袱，是几块精致的点心：“宰相送的？“
“嗯，说是断头饭。“萧煜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他巴不得我们立刻暴毙。“
我掰开一块点心闻了闻：“砒霜，够直接的。“随手丢到角落，“你那边情况如何？“
“天牢比这里舒服些。“萧煜轻描淡写，但我注意到他右手不自然地颤抖着，“皇上给了三天期限，若找不到证据...“
“我们会被公开处决以儆效尤。“我接过他的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毒发了？“
萧煜想要抽回手，但我已经摸到了他紊乱的脉搏。更令我震惊的是，这脉象与我中毒时一模一样！
“你也中了赤链蛇毒？“我压低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萧煜眼神一凛：“你怎么知道是赤链蛇毒？“
“因为我也中过！“我掀起袖子，露出手臂内侧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十岁那年，周氏下的毒。“
萧煜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他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衣领，露出胸前的印记：“这个，你也有吗？“
我摇头：“没有。但画像中那个孩子有。“
“那就对了。“萧煜声音低沉，“这毒只对带有这种印记的人有效。“
我心头一震：“所以周氏给我下毒是因为...“
“她认错人了。“萧煜冷笑，“她真正想杀的是我。“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我一时难以消化。周氏想杀萧煜？为什么？而且萧煜说毒只对带有印记的人有效，可我明明也中毒了却没有印记...
“不对，“我突然想到，“如果你我中的是同一种毒，为什么我的症状比你轻那么多？“
萧煜刚要回答，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嘈杂声。他脸色一变：“宰相的人来了！快躺下！“
我迅速躺回原位，萧煜则站到栅栏边，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几个锦衣侍卫拥簇着一个紫袍男子走来。借着昏暗的灯光，我认出这就是当朝宰相杜如晦——萧煜的“舅舅“，也是指控他谋反的主谋。
“殿下考虑得如何了？“杜如晦笑容可掬，“只要交出那半张地图，下官可保苏小姐全尸。“
萧煜面无表情：“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何必装傻？“杜如晦叹气，“北狄皇室宝藏图，你母亲临死前交给你的那半张。“
我心头一跳。宝藏图？这就是萧煜被陷害的原因？
“本王生母是南陵公主，何来北狄皇室一说？“萧煜冷笑，“杜相编故事也要有个限度。“
杜如晦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那殿下如何解释这个？“
画轴展开，赫然是那幅我生母抱着孩子的画像！但与我手中的不同，这幅画像完整无缺，背景处还多了一个穿北狄服饰的女子。
“十八年前，北狄长公主携幼子入京和亲，途中遇袭。“杜如晦慢条斯理地说，“公主重伤不治，幼子失踪。巧的是，同年南陵公主’病逝’，而她的儿子——也就是殿下您——突然得了’怪病’。“
萧煜纹丝不动，但我注意到他指尖微微发颤。
“更巧的是，“杜如晦继续道，“苏小姐的生母程氏，当年正好救过一名北狄女官。而那女官，据说是带着北狄皇室秘宝逃出来的。“
我的思绪飞速运转。如果按杜如晦所说，萧煜其实是北狄长公主之子，那他与南陵公主...
“杜相此言，是在质疑皇上亲妹的清白？“萧煜声音冰冷，“好大的胆子。“
杜如晦不以为意：“下官只是好奇，为何殿下身上的印记与北狄皇室秘纹一模一样？为何您中的毒与北狄皇室处死叛徒用的毒相同？“
“够了！“萧煜厉喝，“若无实证，休要污蔑本王！“
“实证就在苏小姐身上。“杜如晦突然看向我，“程氏死前，把另半张地图藏在了她女儿体内。“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在我体内？！
“胡说八道！“萧煜挡在我面前，“杜如晦，你敢动她一根手指，本王让你九族陪葬！“
杜如晦哈哈大笑：“殿下还是先担心自己吧！明日午时，若再不交出地图，就别怪下官...剖开苏小姐的肚子找了。“
说完，他扬长而去。侍卫们架起萧煜，粗暴地拖走了他。
“记住，“萧煜被拖走前最后看了我一眼，“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但我懂他的意思——不要轻举妄动。
铁门再次锁上，地牢重归寂静。我躺在潮湿的稻草上，脑海中思绪万千。
杜如晦的话有几分可信？萧煜真的是北狄皇子？我生母与这一切有何关联？
最重要的是——那半张所谓的宝藏图，真的在我体内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尽头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来的是个狱卒，手里端着一碗水。
“喝吧，上路前润润喉。“他将碗从栅栏缝隙递进来。
我接过碗，假装喝了一口，实则将水倒进袖口。狱卒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开。
确认他走远后，我立刻检查这碗水——果然下了药，但不是致命的，而是强效麻醉剂。看来杜如晦真想活剖我找地图！
我从银簪中取出麻醉解药服下，然后开始思考对策。越狱不难，我袖中还有能腐蚀铁锁的药粉。难的是如何救出萧煜，并洗清谋反罪名。
正思索间，墙角突然传来轻微的“沙沙“声。我警觉地看去，只见一块石板被缓缓移开，露出一个狭窄的洞口。
“小姐！“翠微的脸出现在洞口，“快过来！“
我惊喜交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林公子指的路。“翠微递给我一套丫鬟服饰，“他说您看了信就明白。“
我迅速换上衣服，从洞口钻出。狭窄的地道弯弯曲曲，通向府外一处废弃的民宅。
林沐阳正在那里等候，身边还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药铺的老掌柜，萧煜安插在回春堂的暗桩。
“苏小姐，“老掌柜递给我一封信，“殿下吩咐，若他出事，一切听您调遣。“
我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子时三刻，东南角楼，以焰为号。“
“殿下还给了这个。“老掌柜又拿出一个小木盒。
盒中是一枚精致的烟花，旁边还有张字条：“放于高处，可召援兵。“
我心头一暖。萧煜这是把最后的底牌交给了我。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林沐阳回答。
我迅速做出决定：“林公子，麻烦你去找刘嬷嬷，问清楚我生母临终前的事。翠微，你去准备这些药材。“我写了个单子给她，“老掌柜，天牢可有我们的人？“
“有，但不多。“
“足够里应外合就行。“我取出随身携带的几个药瓶，“这些药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力但不伤性命，分给可靠的人。“
众人领命而去。我换上一身男装，带着烟花悄然离开。
京城的夜晚并不平静。街上巡逻的士兵比平日多了一倍，各处城门都加强了戒备。我避开主要街道，沿着小巷向天牢方向摸去。
天牢位于皇宫东南角，是一座独立的石砌建筑，四周高墙环绕，守卫森严。我躲在对面屋顶，静静等待时机。
子时三刻，天牢东南角的塔楼突然冒出一缕青烟——萧煜的信号！我立刻点燃烟花，射向高空。
“砰“的一声脆响，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奇特的蓝色火焰。几乎同时，天牢内传来一阵骚动。
借着月光，我看到几个黑影从不同方向接近天牢，其中一人身形修长，动作矫健如豹——是萧煜！
他逃出来了！我心头一喜，正要前去接应，突然发现一队弓箭手正悄悄爬上周围屋顶——是埋伏！
“小心上面！“我大喊一声，同时将手中药粉撒向最近的弓箭手。
药粉随风飘散，几个弓箭手立刻开始剧烈咳嗽，失去了行动能力。但这暴露了我的位置。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取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箭矢被一剑劈落。萧煜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边，衣衫褴褛但目光如炬。
“走！“他一把揽住我的腰，纵身跃向另一处屋顶。
身后箭如雨下，但萧煜身法极快，几个起落就甩开了追兵。我们躲进一处废弃的祠堂，暂时喘口气。
“你没事吧？“我借着月光检查萧煜的伤势。他手臂有一道箭伤，但不严重。
“小伤。“萧煜抓住我的手，“你不该来。“
“我不来，谁救你？“我取出金疮药给他敷上。
萧煜突然将我拉近，额头抵着我的：“杜如晦的话，你信了几分？“
“一分都不信。“我直视他的眼睛，“但关于你身世的部分，值得查证。“
“如果我真是北狄皇子...“
“那又如何？“我打断他，“我只知道，你是萧煜，这就够了。“
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在我们之间洒下斑驳的光影。萧煜的眼神渐渐柔和，他抬手轻抚我的脸颊：
“苏瑾，若此次能脱险...“
“嘘。“我按住他的唇，“等脱险了再说。“
祠堂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禁军！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萧煜立刻熄灭蜡烛，将我护在身后。我则摸出最后一点迷药，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祠堂外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三殿下！末将奉皇命，护您入宫面圣！“
我和萧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皇命？难道皇上改变主意了？
“小心有诈。“我低声道。
萧煜点头，朗声回应：“可有凭证？“
一块金牌从窗口抛入。萧煜捡起查看，脸色微变：“是御前侍卫统领的令牌。“
“能信吗？“
“别无选择。“萧煜握紧我的手，“跟紧我。“
我们走出祠堂，只见外面站着数十名铁甲侍卫，为首的正是御前统领本人。
“殿下恕罪。“统领单膝跪地，“皇上已知真相，特命末将来护您入宫。“
“什么真相？“
“杜如晦通敌卖国，已被拿下。“统领沉声道，“他陷害殿下，是为夺取北狄宝藏图。“
我心头一震。局势逆转得太快，简直难以置信。
萧煜却异常冷静：“带路。“
在重重护卫下，我们向皇宫行进。途中，萧煜突然在我耳边低语：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
“同生共死。“我接上他的话，感觉他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
皇宫的轮廓在月色中渐渐清晰，而我们的命运，也将在此刻迎来转折...
8 真相与抉择
皇宫的朱漆大门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森严。御前侍卫统领举着火把在前引路，铁甲侍卫将我和萧煜围在中间，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
我紧握着萧煜的手，掌心全是冷汗。这一切转变得太快——前一刻还在生死边缘，下一刻就被“护驾“入宫。太过蹊跷。
“别怕。“萧煜捏了捏我的手指，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见机行事。“
穿过重重宫门，我们被带到一处僻静的偏殿。殿前侍卫比别处多了一倍，个个神色肃穆。
“殿下请。“统领推开雕花木门，“皇上在里面等您。“
殿内烛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正疑惑间，屏风后转出一个明黄身影——正是当今圣上。他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煜儿...“皇帝的声音沙哑疲惫，“朕...错怪你了。“
萧煜纹丝不动：“儿臣不敢。“
皇帝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杜如晦已经招了。他勾结北狄，意图打败我朝江山...“
我心头一跳。杜如晦这么快就招了？以他的城府，怎会轻易认罪？
萧煜显然也有同样疑虑：“父皇如何让他开口的？“
“严刑之下，岂有不招之理？“皇帝冷笑，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我医者本能发作，上前一步：“陛下龙体欠安，容臣女...“
“不必。“皇帝抬手制止，“朕时日无多，今日叫你们来，是有要事相托。“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上面刻着展翅雄鹰的图案——与萧煜胸前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是...“
“北狄皇室的信物。“皇帝眼神复杂地看着萧煜，“你胸前的印记，不是胎记，而是北狄皇室特有的’鹰纹’。“
我屏住呼吸。果然，杜如晦说的部分是真的！
萧煜面不改色：“父皇是说，儿臣并非母妃亲生？“
“不，你是南陵的亲骨肉。“皇帝摇头，“但这印记...是你出生时，北狄大祭司偷偷种下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萧煜既是南陵公主亲生，为何会有北狄皇室印记？
皇帝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十八年前，北狄大祭司预言’鹰纹者将一统南北’。北狄王便派人潜入我朝，在刚出生的皇子身上种下印记，意图日后相认。“
“所以杜如晦...“
“他是北狄埋在我朝最深的棋子。“皇帝冷笑，“这些年他处心积虑接近你，就是为了确认印记的存在。“
我恍然大悟。难怪杜如晦对萧煜的毒如此了解，他本就是下毒之人！
“那苏小姐生母程氏...“萧煜突然问道。
皇帝神色一黯：“程氏当年救下的北狄女官，带出了半张藏宝图。杜如晦追杀她多年，最后...“
“杀了我娘。“我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皇帝默认了我的话：“程氏临终前将图藏于你体内，是希望有朝一日...“
“陛下！“萧煜突然打断，“儿臣斗胆，请御医为苏小姐诊脉。“
皇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怀疑她体内真有异物？“
“若无实证，杜如晦不会如此笃定。“
皇帝沉吟片刻，拍了拍手。屏风后走出一位白发御医。
“给苏小姐看看。“
御医恭敬地请我坐下，三指搭脉。片刻后，他眉头越皱越紧：“苏小姐脉象奇特...似有异物在...“
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掀开我的袖口，在小臂内侧发现一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疤痕。
“这是...“
“幼时种痘留下的。“我随口编造，实则完全不记得这疤痕来历。
御医摇头：“不对，这切口...是有人做过手术！“他转向皇帝，“陛下，臣需要金针探位。“
皇帝点头应允。御医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金针，轻轻刺入我的疤痕处。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我咬唇忍住。
金针抽出时，针尖带着一丝暗红色物质。御医将针置于烛火上烤灼，那物质竟发出淡淡的蓝光！
“是了！“御医激动道，“这是北狄秘制的’血藏术’，可将物品藏于人体血脉中多年不坏！“
皇帝和萧煜同时变色。我则完全懵了——我体内真藏了东西？
“取出来。“皇帝命令道。
御医面露难色：“需特殊药引，否则异物会随血脉游走，危及性命...“
“什么药引？“
“与藏物者血脉相连者的...心头血。“
殿内一片死寂。我娘已死，这世上哪还有与她血脉相连的人能取心头血？
“我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声音来源——萧煜。
“殿下不可！“御医惊呼，“心头血取之伤身，重则殒命！“
萧煜却已解开衣襟，露出胸前的鹰纹印记：“我与苏小姐血脉相连。“
“什么？！“皇帝霍然起身，“煜儿，你胡说什么？“
萧煜不慌不忙：“儿臣幼时曾偶然看到母妃的日记，上面记载着...苏瑾是母妃的亲生女儿。“
我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我是南陵公主的女儿？那程氏...
“不可能！“皇帝厉喝，“南陵只生了你一个！“
“母妃写道，她诞下的是龙凤胎。“萧煜声音平静得可怕，“但当时北狄威胁日甚，为保皇室血脉，她将女儿托付给挚友程氏抚养，并让程氏假称怀孕...“
我浑身发抖，眼前浮现出那幅画像——娘亲抱着的小男孩是萧煜，而我...是那个被藏起来的小女孩？
“荒谬！“皇帝怒拍桌案，“南陵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预言。“萧煜直视皇帝，“’鹰纹者将一统南北’...但若鹰纹者有两人呢？“
皇帝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几步：“你的意思是...“
“北狄大祭司只说对了一半。“萧煜轻抚胸前的印记，“真正的预言是：’双鹰交汇，天下一统’。“
御医突然惊呼：“苏小姐！你的脖子！“
我茫然低头，只见锁骨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印记——与萧煜胸前的鹰纹一模一样，只是方向相反！
“双生印记...“御医激动得声音发抖，“古籍记载，有此印记者，血脉相连，生死与共！“
皇帝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他看看我，又看看萧煜，最终长叹一声：“天意啊...“
“陛下，“我强忍震惊，“可否容臣女见杜如晦一面？“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杜如晦被关在天牢最底层。曾经意气风发的宰相，如今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阴冷如毒蛇。
“苏小姐...“他嘶声笑道，“终于来取地图了？“
“我只想知道，“我强忍恶心靠近他，“我娘是怎么死的？“
杜如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程氏？她是为了保护你，自愿服毒的。“
我胸口如被重击：“详细说。“
“那日我带人围住程府，逼她交出藏宝图。“杜如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知道逃不掉，就当着我的面吞下剧毒，然后说...’图在我血脉里，你们永远拿不到’。“
我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娘亲竟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保护了我...
“后来呢？“萧煜冷声问。
“我命人剖开她肚子找图，却一无所获。“杜如晦狞笑，“直到三年前，我从北狄古籍中查到’血藏术’，才明白图被她藏在了女儿体内。“
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这个恶魔...他竟敢如此亵渎我娘的遗体！
“周氏知道吗？“我咬牙问。
“那个蠢妇？“杜如晦嗤笑，“她只知奉我之命给你下毒，哪会想到其中奥妙？“
原来如此！周氏给我下毒是受杜如晦指使，但她不知道真正要杀的是萧煜！
“最后一个问题，“我深吸一口气，“我爹...苏尚书参与了多少？“
杜如晦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他可是程氏之死的最大帮凶！“
我如坠冰窟。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证实还是让我浑身发冷。
“够了。“萧煜揽住我的肩，“我们走。“
离开天牢，我整个人都是木的。萧煜默默陪在我身边，直到回到偏殿才开口：
“要见苏尚书吗？“
我摇头：“先解决周氏。“
皇帝已命人去“请“周氏和苏尚书入宫。等待的间隙，萧煜带我去了御花园透气。
月光如水，花影婆娑。我站在一株海棠下，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萧煜...“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我们真的是...“
“兄妹？“他轻笑一声，“御医说了，双生印记者血脉相连，但未必是血亲。“
“什么意思？“
“可能是灵魂伴侣，也可能是...“他顿了顿，“命中注定的盟友。“
我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无论如何，“他轻声道，“我都会护你周全。“
我心头一暖，正想说些什么，侍卫来报周氏和苏尚书到了。
周氏被带进来时还一脸茫然，看到我后立刻露出狰狞之色：“小贱人！你怎么...“
“闭嘴！“皇帝厉喝，“跪下！“
周氏这才发现殿上坐着的是皇帝，顿时瘫软在地。苏尚书也好不到哪去，面如土色地跪在一旁。
“苏爱卿，“皇帝冷冷道，“你可知罪？“
“臣...臣不知...“苏尚书声音发抖。
“十八年前，程氏之死，你可有参与？“
苏尚书浑身一震，下意识看向周氏。周氏立刻尖叫：“皇上明鉴！程氏是病死的，与臣妇无关啊！“
“是吗？“我上前一步，“那为何杜如晦说你亲眼看着程氏服毒？“
周氏脸色刷地变白：“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我步步紧逼，“你这些年给我下的毒，都是杜如晦给的。“
“胡说！“周氏歇斯底里，“是老爷默许我这么做的！他说程氏的女儿不配活着！“
苏尚书猛地跳起来：“毒妇！你敢污蔑本官！“
两人狗咬狗的场面令人作呕。皇帝不耐烦地摆手，侍卫立刻将两人按住。
“苏瑾，“皇帝看向我，“你想如何处置？“
我愣住了。这一刻我幻想了无数次——手刃仇人，为娘报仇。但真到了抉择时刻，我却犹豫了。
杀了周氏容易，但那些未解的谜团呢？我爹到底参与了多少？娘亲的遗体下落何方？还有...
“留她一命。“我最终道，“但我要知道所有真相。“
周氏如蒙大赦，立刻磕头如捣蒜：“我说！我什么都说！程氏死后，老爷命人将她...“
“住口！“苏尚书突然暴起，竟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周氏刺去！
电光火石间，萧煜飞身上前，一掌击飞匕首。侍卫们一拥而上，将苏尚书死死按在地上。
“苏爱卿，“皇帝冷笑，“这是要杀人灭口？“
苏尚书面如死灰，不再言语。周氏则吓得尿了裤子，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带下去。“皇帝厌恶地摆手，“苏瑾，你亲自审。“
我被带到一间静室，周氏已经瘫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
“说吧，“我冷声道，“我娘死后，你们把她的遗体...“
“烧了。“周氏机械地回答，“老爷说...不能留全尸，免得被人发现中毒迹象...“
我胸口一阵剧痛，几乎喘不过气来。娘亲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我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周氏茫然摇头：“老爷只说...你是程氏偷人生的野种...“
“那为何杜如晦要杀我？“
“我不知道...“周氏突然抓住我的袖子，“瑾儿，我错了！看在我养你多年的份上...“
“养我？“我冷笑，“是虐我吧？“
周氏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都是老爷逼我的！他说...说若我不折磨你，就休了我...“
我甩开她的手。这个女人到死都在推卸责任。
“最后一个问题，“我站起身，“我娘的遗物...你们烧了吗？“
周氏摇头：“老爷留了些...说是值钱的...“
“在哪？“
“书房...暗格里...“
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周氏撕心裂肺的哭喊：“瑾儿！饶了我吧！“
我没有回头。
苏尚书被关在天牢另一间囚室。见到我，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瑾儿...“
“别这么叫我。“我声音冰冷，“我只问一次——为什么要害我娘？“
苏尚书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什么事？“
“朝廷与北狄的秘密和谈...“苏尚书低声道，“当时我是礼部侍郎，负责接待北狄使团...“
“你出卖了朝廷？“
“不！“苏尚书激动起来，“是杜如晦！他勾结北狄使团，意图谋反！程氏偶然听到他们的密谋，跑来告诉我...“
“然后你出卖了她？“
苏尚书颓然低头：“杜如晦威胁我...若不说出告密者，就杀我全家...“
我胸口如压巨石，几乎窒息。娘亲是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推向死亡的...
“我的身世，“我强忍泪水，“你知道吗？“
苏尚书摇头：“程氏怀你时，我们已经分居。她说是远房表姐的孩子，我...我懒得深究...“
“所以你任由周氏虐待我？“
“我...我以为你不是我的种...“苏尚书突然跪下来，“瑾儿，爹错了！你饶了爹吧！“
我看着他涕泪横流的样子，只觉得无比恶心。这个男人，懦弱、自私、卑鄙...根本不配为人父。
“皇上会处置你。“我转身离开，“好自为之。“
走出天牢，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萧煜站在台阶下等我，身影挺拔如松。
“结束了？“他问。
我摇头：“才刚开始。“
皇帝给了我们三天时间准备取图手术。这期间，我回了一趟苏府，从书房暗格中找到了娘亲的遗物——几封信件和一本日记。
日记最后一页写道：
“瑾儿，若你看到这些，说明娘已经不在了。你不是苏家的孩子，但你有更高贵的血脉。你哥哥会保护你，就像他的印记会守护你的印记一样。记住，双鹰交汇之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时...“
我合上日记，泪如雨下。娘亲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她用生命为我铺就了这条路。
萧煜轻轻揽住我的肩膀：“手术准备好了。“
我擦干眼泪，随他走向御医院。无论体内藏着什么，我都将面对——为了娘亲，为了萧煜，也为了我自己。
9 双鹰交汇
御医院内烛火通明，十余名御医严阵以待。我躺在特制的玉床上，手腕被柔软的丝带固定。萧煜站在一旁，已换上白色单衣，胸口处隐约可见鹰纹的轮廓。
“苏小姐，请放松。“首席御医手持金刀，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臣要先取殿下三滴心头血为引。“
我侧头看向萧煜。他面色平静，唯有紧抿的嘴角泄露一丝紧张。当御医的金针逼近他心口时，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床单。
“别怕。“萧煜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会太疼。“
金针刺入的瞬间，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三滴鲜红的血落入玉碗，与早已备好的药汁混合，泛起奇异的光泽。
“请殿下退后。“御医示意萧煜让开，将混合好的药液涂在我手臂内侧的疤痕处。
药液接触皮肤的刹那，一股灼热感直窜心尖，我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疤痕处开始发红发烫，像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异物开始移动了。“御医紧盯着我的手臂，“苏小姐，请忍耐。“
金刀划开皮肤的疼痛远不如药液带来的灼烧感。我额头沁出冷汗，视线因疼痛而模糊。恍惚间，感觉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是萧煜，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
“看着我的眼睛。“他命令道，“不要想别的。“
我望进他漆黑的眸子，那里仿佛有整个星空在流转。疼痛似乎减轻了些。
“出来了！“御医突然惊呼。
我勉强抬头，只见御医的金钳从我手臂中夹出一粒黄豆大小的暗红色晶体。晶体表面布满细密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
“血凝晶。“御医小心翼翼地将晶体放入盛有萧煜心头血的玉碗，“北狄秘术，可将信息封存于血脉多年。“
晶体遇血即融，玉碗中的液体逐渐变成淡金色。更神奇的是，液体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纹路——是地图！
“果然如此！“萧煜声音紧绷，“这就是杜如晦要找的...“
御医将液体倾倒在特制的羊皮纸上，纹路立刻清晰地显现出来——半张精细的地图，上面标注着数个北狄文字。
“这是...“我强撑起身子，“北狄在我朝的据点？“
萧煜仔细查看地图，眼神越来越亮：“不止。这些标记...是军械库和密道！杜如晦想利用这些发动政变！“
皇帝闻讯赶来，看到地图后脸色大变：“立刻调集禁军，按图索骥，一网打尽！“
“父皇且慢。“萧煜却出言阻止，“杜如晦狡猾多端，这地图来得太容易...“
“殿下的意思是...“御医若有所思。
“可能是陷阱。“我接过话头，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杜如晦故意让我们找到这地图，引我们入彀。“
皇帝沉吟片刻：“那依你之见？“
“将计就计。“萧煜与我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开口。
计划很快敲定：萧煜率一小队精兵“突袭“地图上标注的主要据点，制造我们中计的假象；而我则利用从周氏那里套出的信息，直捣黄龙——杜如晦真正的老巢。
“小心。“临行前，萧煜将一枚玉佩挂在我颈间，“若有危险，摔碎它。“
玉佩温润如水，上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我握紧玉佩，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周氏说苏尚书留了些我娘的遗物...“
“在苏府书房？“
我点头：“可能有线索。“
“我去取。“萧煜转身吩咐侍卫备马，“你准备晚上的行动。“
黄昏时分，萧煜带回一个檀木匣子。匣中是一封泛黄的信和一枚造型奇特的钥匙。信是娘亲的笔迹，只有寥寥数语：
“瑾儿，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鹰纹已现。钥匙可开程府别院地窖，那里有为娘留给你们的东西。记住，双鹰交汇，天下太平。“
“程府别院...“我轻抚信纸，“就是娘亲最后住过的地方？“
萧煜点头：“离京城三十里，现已荒废。“
“地图上有标记吗？“
萧煜展开地图，仔细查看后摇头：“没有。但...“他指向地图边缘一处模糊的纹路，“这里似乎被刻意磨损了。“
我心头一跳：“难道...“
“真正的宝藏不在军械，而在...“萧煜突然收声，警惕地看向窗外。
一道黑影闪过，随即是利箭破空之声！萧煜瞬间将我扑倒，箭矢擦着他的肩膀钉入墙壁，箭尾嗡嗡震颤。
“刺客！“萧煜厉喝，侍卫立刻冲了进来。
混乱中，我看到窗外数个黑影正迅速撤离。萧煜肩膀被箭矢擦伤，鲜血染红了白衣。
“别管我！“他推开要为他包扎的御医，“按计划行动！“
夜色如墨，我带着一队精锐暗卫悄然离开皇宫。翠微和林沐阳早已在约定地点等候，见到我立刻迎上来。
“小姐，药都备好了。“翠微递给我一个小包袱。
林沐阳则神色凝重：“刚得到消息，宰相府有异动。“
“多少人？“
“至少三百死士，都带着北狄特制的毒箭。“
我冷笑一声。杜如晦这是倾巢出动了。
“按计划分头行动。“我检查了一下随身药囊，“记住，子时三刻在程府别院汇合。“
队伍分散潜入夜色。我带着翠微直奔周氏娘家——杜如晦的盟友，也是今晚行动的关键棋子。
周氏娘家是京城望族，府邸豪华不输王府。我绕到后墙，取出特制的钩索，轻松翻入内院。
“小姐，这边。“翠微引路，她对周府布局了如指掌——多亏了这些年在周氏身边埋下的眼线。
我们潜行至书房窗外，正巧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
“...杜相已经被抓了！你还执迷不悟！“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应该是周氏兄长。
“兄长糊涂！“另一个声音更尖锐，“杜相早有安排，今夜就是起事之时！只要杀了三皇子和那丫头...“
“闭嘴！你想害死全家吗？“
我悄悄捅破窗纸，看到周氏兄长正与一个瘦高男子争执。那瘦高男子突然拔剑：“既如此，就别怪我心狠！“
剑光一闪，周氏兄长捂着胸口倒下。瘦高男子冷笑：“传令下去，按杜相计划行事！“
我心头一凛。杜如晦果然留有后手！
瘦高男子离开后，我和翠微潜入书房。周氏兄长还未断气，看到我时瞪大了眼睛。
“救...救我...“
我蹲下身检查伤口，剑锋偏离心房半寸，还有救。
“想活命就回答我的问题。“我取出金疮药，“杜如晦的真正计划是什么？“
周氏兄长喘息着：“他...他要借刀杀人...地图是假...真的在...“
话未说完，一支毒箭突然从窗外射入，正中他咽喉！周氏兄长当场毙命。
“走！“我拉着翠微迅速撤离。刚出书房，整个周府突然警铃大作！
“小姐小心！“翠微猛地推开我，一支毒箭擦着她的手臂飞过。
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那个瘦高男子。
“苏小姐，久仰大名。“他阴森森地笑道，“杜相说你会来，果然料事如神。“
我暗中摸向药囊：“杜如晦在哪？“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瘦高男子一挥手，“杀了她们！“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将药粉撒向空中。夜风吹拂，药粉瞬间扩散。冲在前面的几个黑衣人突然僵住，随即倒地抽搐。
“有毒！“瘦高男子慌忙后退，“屏住呼吸！“
我趁机拉着翠微冲向围墙。身后箭如雨下，但都在接近我们时诡异地偏离了方向——是玉佩的作用！萧煜给的玉佩竟有护身之效！
翻出周府，我们马不停蹄赶往程府别院。一路上，京城多处燃起火光，隐约传来喊杀声——萧煜的佯攻开始了。
程府别院坐落在城郊山林中，多年无人居住，荒草丛生。按娘亲信中所述，地窖入口应在后院假山下。
“小姐，有人！“翠微突然压低声音。
假山旁站着几个黑衣人，正四处搜寻。我示意翠微躲好，自己悄然靠近。借着月光，我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杜如晦的心腹！
“...明明说在这里...““...再找找...““杜相说了，必须在天亮前找到...“
我心头一震。杜如晦竟也派人来找地窖！难道娘亲留下的东西如此重要？
正思索间，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黑衣人立刻警觉起来：“撤！“
他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我顾不得多想，立刻找到机关打开地窖入口。
地窖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奇特的药香。我点燃火折子，昏黄的光线下，看到地窖中央摆着一个古朴的青铜匣子。
匣子上赫然刻着两只相对的雄鹰——与我和萧煜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是...“我颤抖着取出娘亲给的钥匙，插入锁孔。
“咔嗒“一声，匣盖弹开。里面是一卷羊皮纸和一个小瓷瓶。羊皮纸上绘着另外半张地图，与御医院取出的那半张完美吻合！
更惊人的是，拼合后的地图上显现出一条隐秘的路线，通向皇宫地下的某处——那里标注着一个北狄文字：“龙心“。
“小姐！“翠微突然惊呼，“瓷瓶上有字！“
我拿起瓷瓶，只见瓶身刻着几个小字：“双鹰之血，可解百毒。“
这是...解药？娘亲十八年前就准备好了萧煜所中之毒的解药？
正惊疑间，地窖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我迅速藏好地图和瓷瓶，摸出银针戒备。
“苏瑾？“熟悉的声音让我松了口气——是萧煜。
“在这里！“
萧煜快步走来，铠甲上沾满血迹，但神情振奋：“周府那边如何？“
“杜如晦另有计划。“我快速说明情况，又拿出拼合后的地图，“你看这个。“
萧煜查看地图，眼神越来越亮：“’龙心’...是皇宫地下的秘道！杜如晦想从内部攻破皇宫！“
“现在怎么办？“
“将计就计。“萧煜收起地图，“我已命人放出消息，说我们中了埋伏重伤。杜如晦必会趁机行动。“
“那这个...“我拿出瓷瓶，“娘亲留下的，说是’双鹰之血，可解百毒’。“
萧煜接过瓷瓶，轻轻打开。一股奇异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先收好。“他将瓷瓶还给我，“当务之急是阻止杜如晦。“
离开地窖时，东方已现鱼肚白。我们马不停蹄赶回皇宫，按地图所示埋伏在秘道出口处。
果然，午时刚过，秘道内传来细微的响动。数十名黑衣人悄然潜出，为首的正是本该在天牢的杜如晦！
“杜相，别来无恙。“萧煜从暗处走出，长剑直指杜如晦咽喉。
杜如晦大惊失色：“你...你怎么...“
“很意外？“我也现身，手中握着那个瓷瓶，“多亏我娘亲早有准备。“
杜如晦看到瓷瓶，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程氏怎么会...“
“杜如晦！“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御林军簇拥下，皇帝亲临现场，“你还有何话说？“
杜如晦面如死灰，突然狂笑起来：“成王败寇！但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北狄大军已到边境，只待我的信号...“
“恐怕等不到了。“萧煜冷笑，“边境刚传来捷报，北狄大军已被我军击退。“
杜如晦最后的希望破灭，竟猛地咬破口中暗藏的毒囊！我急忙上前，却见他嘴角溢出黑血，狞笑道：“你们...永远找不到...真正的...“
话未说完，他已气绝身亡。
皇帝下旨彻查杜如晦党羽，周氏娘家满门抄斩，周氏被判流放边疆。苏尚书因包庇罪被贬为庶民，苏瑶失去靠山，沦落市井。
三日后，皇宫大摆宴席，庆贺平定叛乱。皇帝当众宣布我与萧煜的婚期，并封我为“安宁郡主“，以表彰我的功劳。
宴席散去后，萧煜带我来到御花园的凉亭。月色如水，花香袭人。
“手臂还疼吗？“他轻声问。
我摇头，取出瓷瓶：“这个...真的能解你的毒？“
萧煜接过瓷瓶，在月光下仔细观察：“’双鹰之血’...我猜需要你我之血混合。“
“试试？“
我们用金针各取一滴血滴入瓷瓶。血液交融的瞬间，瓶中药液突然变成璀璨的金色，散发出浓郁的异香。
萧煜一饮而尽。片刻后，他胸前的鹰纹竟开始发光，渐渐由暗红转为金色，最后恢复成普通胎记的模样。
“真的有效！“我惊喜地搭上他的脉搏，毒素已完全清除！
萧煜凝视着我，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苏瑾，我有个问题。“
“嗯？“
“我们的婚约...最初是假的。“他单膝跪地，握住我的手，“但现在，我想让它成真。“
我心跳如鼓：“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药引。“他轻笑，“而我，愿成为你余生的依靠。“
月光下，他的眼眸如星辰般璀璨。我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成交。“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满城欢庆。洞房花烛夜，萧煜却带我来到一处新建的宅院。
“这是...“
“医学院。“他推开大门，里面是数十名正在学习医术的女子，“你曾说想培养女医，现在可以实现了。“
我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他竟记得我随口提过的梦想！
“还有这个。“萧煜又带我来到后院，那里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程氏夫人之墓“。
“我派人寻回了你娘的部分遗骨...“萧煜轻声道，“虽不全，但总算有个祭拜之处。“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这个男人，竟为我考虑了这么多...
“萧煜。“我靠在他肩头，“谢谢你。“
“夫妻之间，何必言谢？“他揽住我的腰，“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红烛高照，罗帐低垂。当萧煜解开我的衣带时，我们身上的印记同时微微发热，仿佛在共鸣。
“看来...“他在我耳边低语，“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笑着吻上他的唇。从今往后，毒医嫡女与冷面皇子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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