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同事要是看见了，还以为我娶了个什么样的人家。」

我一言不发，径直走进卧室。

从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打开锁，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封面已经磨得发亮的笔记本。

我把本子放在梳妆台上。

翻开了第一页。

张伟跟着我走进来，看到那个本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又搞什么名堂？」

我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今天的日期。

然后抬头看他。

「第一笔账。」

「我爸妈，我弟，第一次来我们家。你作为女婿，一顿饭没请，一口热茶没倒。」

「他们带来的东西，价值三百二十七块。你一把火，全烧了。」

「这笔账，叫羞辱。」

张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林秀！你说话别这么难听！什么叫羞辱？」

「我那是讲卫生！是为你好！」

我没看他，自顾自地翻到第二页。

「第二笔账，结婚的时候。」

「你跟我说，彩礼只是个形式，重要的是我们俩的感情。」

「我相信了。所以我爸妈一分钱没要，还把家里仅有的两万块存款，都给了我当嫁妆。」

「你妈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我这个儿媳妇，是倒贴上来的便宜货。」

「你当时就站在旁边，一句话没说。」

「这两万块，后来你妈说你弟买房缺钱，拿走了。至今没还。」

「这笔账，叫欺骗。」

张—伟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上前一步，想抢我手里的本子。

「你……你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什么！」

「一家人，算那么清楚有意思吗？」

我侧身躲开他的手。

翻到了第三页。

「第三笔账，我的手艺。」

「我从小就会绣花，我们村里，没人绣得比我好。」

「刚结婚那年，城里有家做旗袍的店，请我去做绣工，一个月三千。」

「我才干了半个月，你妈就闹上门，说张家的媳—妇，不能出去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你把我拉回家，说，我养你，不缺你那点钱。」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碰过针线。」

「我的手，是用来给你们张家洗衣做饭的，不是用来挣钱的。」

「这笔账，叫扼杀。」

我的声音很平，没有一丝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