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铃声又响起了。

我一接通，便是对方的破口大骂。

“陈然，你还要不要脸！凭什么断掉你弟弟的医疗费，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也不怕遭天谴的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是十五中秋。

是弟弟陈絮的生日，也是他成为植物人的时候。

“也是，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有良心！赶紧把钱打过来，要不是为了我儿子，我真是跟你说话都觉得恶心。”

听着对面喋喋不休的恶语，那种疲惫感围绕在我的脖颈，就像无形的手要把我嘞死。

可是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啊……

“妈。”

我用极近哀求的声音叫他。

“我真的好累。”

“这么多年了我欠的我还清了啊，放过我吧。”

对方顿住了，但又很快恢复。

这一次她是带着哭腔吼出来的。

“还什么清，陈然我告诉你，你欠的是我儿子的命，你只有死才还得清。”

“为什么变成植物人的不是你啊！你为什么还活的好好的，而我的儿子，我的……”

耳边的嘶吼和哭泣逐渐消散。

不是对方停止了，而是我开始什么也听不到了。

脑袋一片天旋地转，耳朵也嗡嗡作响。

我真的好累。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为弟弟的病赎罪。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比我的弟弟健康一点而已啊。

我的双胞胎弟弟，从小靠着药物续命，走几步路就喘的不行。

我八岁时她发了一次大烧，妈妈守在她旁边彻夜不离，而我想着他们会饿，跑了万米路给他们送食物。

跑的气喘吁吁面色潮红，陈絮一看到我就眼眶泛红。

下一秒，铁盒就砸在了我的额头上，妈妈铁青着脸让我滚出去。

十三岁我成了校运会第一，校运会的第一能获得三千元。

我很开心，因为弟弟的治病钱又有了。

可是所有人都围着我指责我这样是如何让我弟弟难堪的。

他们开玩笑说我夺了他的福气才夺得头魁。

陈絮信了，并在那天失踪了。

再次找到他是在医院里。

那天他成了植物人。

那天妈妈红着眼打得我只剩一口气，并且把我丢在了门外。

晚上的风很大又很黑，还是孩子的我吓的半死，一直喊着妈妈我错了。

可是回应我的只有呼啸的风。

第二天，我被妈妈拉着头发回了屋子。

我所有的衣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心爱的足球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弟弟的衣服，喜欢的篮球。

我被迫成了陈絮，所有一切都要按照他的来。

再后来就是退学打工，在打工时遇到齐瑶…

再然后就是互相折磨的五年。

原来，我这一生活的这么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