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玄关处已经摆好了一双男士拖鞋和一双小巧的女士拖鞋。

不是我的。

客厅里，我的丈夫沈言正半跪在地上，给我那“年迈”的婆婆秦晚揉着脚踝。

「妈，您就是太操劳了，说了多少次，家里请了钟点工，您就好好歇着。」

沈言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秦晚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头发地盘在脑后。

闻言，嗔怪地拍了拍沈言的肩膀。

「你这孩子，妈还动得动，给你做点吃的怎么了？」

她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紧致，眼角只有几条浅淡的笑纹。

若不是那一口一个“妈”，一口一个“儿子”，谁都会以为他们是姐弟。

只大七岁的母子。

业务员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口。

我换好鞋走过去，将新买的包放在沙发上。

「我回来了。」

沈言抬头看我，笑容淡了些许。

「回来了？今天这么早。」

秦晚也收回了脚，端庄地坐好，对我露出一个慈和的微笑。

「苓苓回来啦，快去洗手，妈今天给你炖了燕窝。」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温馨，和谐。

可我看着她那张过于年轻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晚饭时，我状似无意地提起。

「今天去办保险，业务员还以为我把妈的年龄写错了呢。」

沈言夹菜的动作一顿。

秦晚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随即又化开。

「哎，都是年轻时候不懂得保养，显老。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会打扮。」

我盯着她的眼睛。

「妈，您不老，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跟我先生站在一起，说是姐弟都有人信。」

沈言的筷子“啪”地一声落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脸色难看地看着我。

「姜苓，你怎么跟妈说话的？」

「妈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你不知道吗？」

「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受了多少委屈？你怎么能拿她的年龄开玩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穷，配不上你这个千金大小姐了？」

亲友圈里的人都知道，沈言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他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考上名牌大学，是我们这一辈里的励志典范。

而我，就是被这个典范吸引，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他。

秦晚眼圈瞬间红了。

她拿起纸巾，轻轻按着眼角，声音哽咽。

「不怪苓苓，都怪我……都怪我没本事，让言言跟着我受苦，也让你受委屈了。」

「言言，你别怪苓苓，她也是无心的。」

她越是这样说，沈言的怒火就越是旺盛。

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我，眼神冰冷。

「姜苓，给妈道歉！」

「我为了娶你，顶着多大的压力？我拒绝了公司外派晋升的机会，留在这个城市，不就是为了你？」

「现在你就因为这点小事，在这里阴阳怪气，伤害我最亲的人？」

我看着他们母子情深的戏码，只觉得无比荒谬。

我放下碗筷，声音平静。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只比你大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