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月顿了顿，问：“海棠，我昏睡了多久？”

话说出口，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刀划过一样刺痛，声音也喑哑难听。

“您已经昏睡了两日。”

苏淮月神情木然，没再说话。

海棠小心翼翼试探：“那奴婢伺候您梳洗？”

苏淮月闻言，面无表情起身坐在铜镜前，任海棠给她梳发髻。

“顾千寒呢？”这是她今日开口说的第二句话。

“回侧夫人，将军一大早便上朝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梳完头发，海棠欲言又止。

苏淮月看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海棠，有什么话便直说。”

海棠本来听闻前丞相千金十分不好伺候，见她除了脸色冰冷一些，无论说话还是举动，都并无任何为难人之处，于是大着胆子开口。

“侧夫人，依规矩，新婚第二日您需要去向夫人奉茶请安，可您昨日昏迷不醒，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耽搁了。”

“听说，听说新夫人昨日已经不高兴了。”

苏淮月一愣，脑海中浮现出宋晚凝那副柔弱温婉的样子。

见她不说话，海棠急忙道：“奴婢这就去与夫人说您着了风寒，病得卧床不起！”

苏淮月拦住她：“无妨，我去。”

她如今，不过一个妾而已。

正堂之上，雍容华贵的女子端坐正中。

“听闻妹妹昨日身子不适，现如今可好些了。”宋晚凝的声音带着笑意。

“已无大碍，多谢夫人关心。”

苏淮月站在她面前，端着一杯茶，躬身递过去：“夫人，喝茶。”

没有足够的能力逃离这里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对面，宋晚凝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与不屑。

什么丞相千金，也不过如此。

她久久没有动作，久到苏淮月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宋晚凝才开口道：“既是敬茶，合该跪下才撑得起一个敬字。”

苏淮月倏然抬头看去，撞进一双满是炫耀与恶意的眼眸。

看着那人唇边的笑，她突然有些不明白，顾千寒到底喜欢上这个女子什么。

“你看什么？”宋晚凝问，“难道本夫人说得不对？”

苏淮月以前即便再骄纵，也没有让人跪着伺候过。

她将那茶放在一旁：“这茶凉了，夫人若是不喝便罢。”

宋晚凝骤然变色，刚要斥责，门外一声低沉冰冷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茶若是凉了便再换一盏，让你跪你便跪！”

苏淮月神色忽然一滞，转身往身后看去。

一张凌厉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果然是顾千寒。

“苏淮月，别忘了现在自己的身份！以后再无人护着你。”

他的声音中带着警告与压迫。

苏淮月紧咬着唇，因为太过用力，她唇都被咬破，泛出血腥味。

但她没有说话，只倔强地站在那里。

“千寒，妹妹既然不想跪，就不要逼她了。”宋晚凝轻声劝慰，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

“妹妹当初毕竟身份高贵，一时转换不过来也正常。”

顾千寒听闻，眉头拧得更紧，冲宋晚凝身后的婆子道：“教教她规矩。”

“是，大人。”

说完，那个婆子立时上前带着两个丫鬟上前钳住苏淮月手臂。

苏淮月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膝盖后弯处被人狠狠一踹。

沉闷的一声响，她双腿磕在地上，几乎怀疑自己膝盖断裂。

顾千寒语气阴沉：“把茶端给她！”

很快，一个下人便托着茶盘走到了苏淮月面前：“侧夫人，请吧……”

跪都跪了，奉茶又如何？

她要听爹的，咬着牙，忍着辱，好好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

愣了片刻，苏淮月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缓缓直起身，端起了面前盛有茶水的盖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