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最开始记事的时候，我在福利院。

生命中只有永远填不饱的肚子，干不完的活儿，以及夏天凶猛的蚊子和冬天的满手冻疮。

5岁那年，才吃到了人生中第一颗糖。

是福利院一个中年志愿者给我的，他说想吃第二颗，就跟他去地下室帮忙干活。

我本能地感到害怕，没有去。

但是他粗暴地将我拖了下去。

没多久，他成为了福利院正式的工作人员，我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他有钱，给福利院捐了好多好多东西，我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我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每天晚上都疼得死去活来，睡不着觉。

我绝望地意识到，这种炼狱折磨要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养父母出现了。

他们更有钱。

他们收养了我，把我带走，给我找医生治病，把那个欺负我的男人送进了监狱。

从此我有了漂亮的裙子，吃不完的肉，睡着比梦中云朵还松软的大床。

所以在我心里，养父母比我亲爹亲妈还要亲，是对我最重要的存在。

为了让他们开心，我拼了命地学习，听话懂事。

无论是谁，也不能让他们皱眉头。

“拿着钱，今晚就走。”

“明天起来如果你还在这个家，我会把你的一切都说出来。”

走出卧室，关门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明薇把散落在地上的钱都捡了起来。

第二天，她消失不见。

佣人做好早餐，去喊她吃饭，怎么叫也没人应。

我起身去喊，被养父母拦了下来：“不吃就饿着，越纵容她，她就越过分。”

中午，她依旧没有出来吃饭。

晚餐时，养父母才察觉到不对劲：“明薇她一整天是不是都没有出门？”

他们拿出钥匙强行打开，看见卧室变得空荡荡，沈明薇和她的所有衣服行李都不见了。

书桌上留下一张色彩温暖的画。

沈明薇站在最中间，两旁是沈家父母，牵着她的手，三人笑得无比幸福。

沈母突然红了眼：“明薇回家后，咱们是不是还没有抱过她？”

不知道是因为这幅画的原因，还是沈明薇的再次失踪，让他们本能地产生恐慌。

两人不再讨厌沈明薇，神色变得紧张。

“快报警，发悬赏。”

“我们不能再把明薇弄丢了。”

可他们找不到沈明薇，因为我把她藏起来了。

养父母出门后，我打车去了郊区一个废弃的福利院。

那个曾经我视为地狱的地下室，绑着沈明薇。

我给她带了牛奶和面包，还有打湿的毛巾，给她擦拭身上的脏污。

沈明薇疼到痉挛，痛苦地挣扎。

她的腹部，背部，浑身几乎每一处皮肤，都有尚未痊愈淌着血水的伤口。

“滚啊！”

“别碰我！”

“沈卉，如果被爸妈知道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他们就算过去再爱你，也会把你赶走的！”

我控制住她，只管继续给她擦拭身体：

“等他们发现了再说吧。”

回到家，养父母已经没有最开始心急了。

他们喝得半醉，躺在沙发上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抱一抱。

“卉卉，你说这么乖巧懂事，明薇为什么连你一半都比不上？”

“我们去她养父母家里找了，发现他养父母给她买的公主裙摆满了一间屋子，四处都贴着她的照片，对她好得不行。”

“可是明薇却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回去看望养父母一眼。”

我身子微微僵住：“为什么啊？”

沈父苦笑：“还能是因为什么，没长心呗。”

我“哦”了一声，安抚他几句回房睡觉。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把卧室门留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