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气管一寸寸收紧，窒息感越来越强。

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唯一机会。

意识被完全吞噬前，我用尽最后力气。

摸向藏在裤腿缝线里的一块锋利瓷片。

那是打碎饭碗时，偷偷藏下。

为这一天，我准备太久。

我没有犹豫，对着自己手腕，狠狠划下。

温热液体瞬间涌出，在冰冷地面蔓延。

我躺在血泊中，感受生命力随血液流逝。

我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计算时间。

大概五分钟后，禁闭室门被打开。

是例行检查的护工。

刺眼手电筒光照我脸上，紧接着是惊恐尖叫。

“来人啊！病人***了！”

整个疗养院瞬间骚动。

我被手忙脚乱抬上担架，在嘈杂人声和急促脚步声中，被推出地狱。

“快！送去合作医院！”

“病人失血过多，还有严重过敏反应，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院长声音充满惊慌。

他怕我死在这里，傅云深会找他麻烦。

我闭着眼睛，任由他们推着我飞奔。

从疗养院转运到救护车途中，有一段长约十米监控死角。

担架床经过那里时，推我的一名年轻护士，脚下“不小心”绊了一下。

担架床倾斜，盖我身上白布滑落一半。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道歉，手忙脚乱整理白布。

她弯腰瞬间，飞快将一个冰冷东西塞进我手心。

同时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声音说。

“苏小姐，晏先生在太平间等您，一路顺风。”

说完，她直起身，重新盖好白布，继续推着我往前跑。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无人察觉。

我攥紧手心东西，一枚小小手术刀片。

我曾资助一批贫困医学生，这个护士，就是其中之一。

我记得她，她叫林悦。

到了医院，我被直接推进抢救室。

“病人过敏性休克加失血过多，心跳已经停止了！”

“准备除颤仪！”

“肾上腺素一支，快！”

我听着耳边医生护士们紧张对话，内心一片平静。

半小时后，主治医生拉下口罩，宣布我的“死讯”。

“抢救无效，通知家属吧。”

我被盖上白布，推出抢救室，送往医院地下太平间。

太平间冷气开得很足。

空气弥漫福尔马林味道。

确认周围无人后，我掀开白布，坐了起来。

一个穿黑色风衣男人，背对着我，站在一排冷藏柜前。

他身形高大挺拔，一个背影，就透着生人勿近压迫感。

“晏殊。”

我开口，声音因缺氧和虚弱而沙哑。

男人转过身。

他有一张英俊到极具攻击性脸。

五官深邃，眼神锐利像鹰。

他就是晏殊，晏氏集团总裁。

傅家多年商业死敌。

“看来你成功了。”

晏殊打量我，从我苍白脸，到手腕渗血伤口。

“定金带来了吗？”我问。

他扬扬下巴，示意旁边金属手提箱。

我从病床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冰冷地面上。

我走到他面前。开始背诵。

“傅氏集团，xxxx年第三季度，虚报海外项目成本三千七百万，用以偷逃税款。”

“经手人是财务总监王海，原始账目藏在他情妇位于城东的一处公寓里，具体地址是……”

“xxxx年，傅氏竞标城南地块，通过傅云深的父亲，向时任规划局局长行贿五百万现金，以及一套价值不菲的古董。”

“交易地点在城郊的一家私人会所，录音证据在……”

我一口气。

将我凭记忆默写出的，关于傅氏集团早期发家时所有见不得光账目细节，全部说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嫁给傅云深后。

无意中从他书房加密文件里看到的。

晏殊表情，从最初平静，到惊讶，再到最后凝重。

他听完，沉默片刻。

“够了，这些东西，足够傅家喝一壶的了。”

他将那个金属手提箱推到我面前。

“打开看看。”

我打开箱子。里面一套全新身份证明。护照。一张不记名瑞士银行卡。

“交易达成。”我合上箱子。

“晏殊，你负责制造我‘抢救无效死亡’的假象，为我提供新的身份和复仇所需的一切资源。”

“作为回报，事成之后，傅氏集团的全部核心资产，都是你的。”

晏殊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些许探究。

“值得吗？为了报复，把自己也变成一个死人。”

“死人？”我笑了。

笑声在空旷太平间里回荡，有些诡异。

“我早就死了，从我被送进疗养院那天起，苏念衾就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