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徐嘉宜赵先德:结局+番外精编之作(玻璃纤维)电子书畅享阅读
“王静,我要回去上课了……”徐嘉宜转身想往图书馆门外走,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身后的女孩死死地拽住了。她缓缓回头,看见的已然不是身着校服的王静,而是浑身湿透、沾满鲜血的王静。“徐嘉宜,你为什么要杀我?”徐嘉宜从沙发上惊醒,冷汗浸湿了她的睡衣。又来了。她和王静初次相识的记忆,最宝贵的记忆,也被梦魇涂上了污点。徐嘉宜仍觉得有些头晕。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见梦里那上课铃竟在现实中一直响着。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那是手机的闹铃声。
图书馆里,徐嘉宜正来回翻找着什么。
“不在这里,也不在这里……”
她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鼻尖都渗出几滴汗来。
“是在找这本吗?”
有人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徐嘉宜回头,看见一个身着校服、长发及腰的女孩,拿着一本书对她笑。
书很破,书页如同干枯的黄玫瑰花瓣一般脆弱不堪,书封上写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徐嘉宜刚要伸手去接,女孩却恶作剧似地把手缩了回来。
“我很好奇。”
“啊?”
“这本书再版过很多次,那儿就有一个前年才出的版本,崭新崭新的。”
女孩指向图书馆门口第一排的书架,而后又饶有趣味地回头看向徐嘉宜。
“为什么你每次来,都非得借这本破的?”
女孩的脸过于耀眼,徐嘉宜别过了头。
“上面……有字。”
“什么书上面没字?”
“我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说呢……”
徐嘉宜有些语塞,但女孩仍用鼓励般的眼神静静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顺畅地说了出来。
“上面有曾经读过这本书的女孩们留下的字。”
女孩有些惊讶,拿起手中的书随意翻到一页,对着眼前的留言逐字逐句地念。
“‘至此,我不禁感慨自身之渺小,无法追逐所爱,张小女,1992年……’”
读到这儿,女孩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扯了扯徐嘉宜的衣袖,要与她分享。
“真的诶!竟然有二十年前的留言!还附了名字!为什么能有这么老的书啊?”
徐嘉宜被女孩传染,满足地笑了笑。
“我们这儿原本是女校,后来才改成了中学。这批旧书,应该都是从女校图书馆挪过来的。”
女孩继续翻着书,看见了另一处铅笔字留言,开始念道。
“‘希望今后我不会如同她一般凄惨,能与爱人相伴至永久。爱吃鱼的猫,2002年……’这条留言怎么被划了一道杠呢?”
“你翻到后面,”徐嘉宜意识到同伴的雀跃,也自信了起来,“她还写了一条。”
女孩翻到了书的后半部分。
“‘在此立下誓言,本人此生不会再与已婚男人纠缠。不爱吃鱼的猫,2004年……’太可怜了吧!”
“这个算自讨苦吃啦。”
“嗯?这个字迹挺新的,‘想遇见会往我花瓶里插白玫瑰的人……’”
“别、别念这个。”
徐嘉宜满脸通红,打断了女孩。女孩却好像发现了些什么,指着书里留言的尾缀,笑脸盈盈地看着她。
“所以,你是这个2012年的徐嘉宜?”
徐嘉宜微微点头,垂下眼,却看见了女孩朝她伸来的手。
“你好,我是2012年的王静。”
徐嘉宜抬起头,伸出手,与王静握手。
怎么会没有一点温度?
突然,铃声响起,刺耳得令徐嘉宜想要逃跑。
“王静,我要回去上课了……”
徐嘉宜转身想往图书馆门外走,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身后的女孩死死地拽住了。
她缓缓回头,看见的已然不是身着校服的王静,而是浑身湿透、沾满鲜血的王静。
“徐嘉宜,你为什么要杀我?”
徐嘉宜从沙发上惊醒,冷汗浸湿了她的睡衣。
又来了。
她和王静初次相识的记忆,最宝贵的记忆,也被梦魇涂上了污点。
徐嘉宜仍觉得有些头晕。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见梦里那上课铃竟在现实中一直响着。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那是手机的闹铃声。
她抬头看向挂在电视机上方的时钟,指针正指着中午十二点。
“糟糕!”
徐嘉宜慌张地试图下沙发,双脚却由于错误的睡姿早已麻痹,无法支撑起她的身体,使她摇摇欲坠。意识到重心不稳后,她伸手去够沙发旁的玻璃茶几,想将自己撑起,然而这个动作却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她完全失衡了。
手臂打到茶几角后,徐嘉宜狠狠地摔在了沙发与茶几之间的地毯上。
“痛!”
不远处的手机仍孜孜不倦地响着闹铃。徐嘉宜从地上爬起,光着脚跑到卧室。手机果然在枕头旁边。难道自己又梦游了吗?她来不及多想,因为关掉闹钟后,屏幕立即弹出来一大串未读消息,都是来自同事的领导的提醒:今天有项目会。
她急忙从衣柜里抓出便装,披上西装外套,一股脑把要带的东西全部塞到了包里,随便洗了把脸,冲出家门,一路小跑到地铁站。
果然,四月底的天气最难揣测,今天的浦江市热得反常。或许是因为徐嘉宜没休息够,身体太虚,很快她便浑身是汗。
当时把房子买在这里,是赵先德的主意。这个小区确实比较新,位置幽静,价格合理,物业水平也不错,中间还有一个大花园,就是离地铁站太远。
徐嘉宜提出这个担忧时,赵先德显得有些诧异。
“什么意思?”
“我公司在新天路那边,得坐地铁,但从这到地铁站太远了。”
“你忘了吗?我们现在是要买房哦。”
徐嘉宜一脸疑惑。
“我怎么可能忘?”
赵先德愕然地顿了顿,然后恍然大悟般,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仿佛在包容一个不谙世事、说了蠢话的小女孩。
“傻瓜,只有租房的人才会考虑地铁站近不近。”
这个瞬间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
虽然大家都把十八岁称之为成年礼,但对“成年”的感受,却只始于一刹那。对于这个瞬间,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时间节点:第一次独居、第一次迈入职场、第一次性体验、第一次结婚、第一次生育、第一次离婚,以及第一次参加父母葬礼……或早或晚,因人而异。
对徐嘉宜而言,或许就是赵先德第一次跟自己说“不用考虑地铁站距离”的时刻。
那之后,赵先德告诉了她自己的安排:即便现在只有他家的一辆车,但他们可以买两个车位,这样等徐嘉宜拿到了驾照,就可以在经济宽裕后,再买一辆车来通勤。在此之前,他会开车送她去上班。她甜蜜地听着,觉得这确实是自己可以托付的男人。
不过搬家后,这样的接送只持续了两周。
两人的目的地总是南辕北辙,导致赵先德的通勤时间被拉长为两个半小时。不管他再如何强调自己并不介意,坐在副驾驶的徐嘉宜,也无法摆脱那股莫名的难受。但当徐嘉宜直接提出“你的每日接送导致我很愧疚”时,赵先德反而非常显得十分受伤,并问她是否“不相信我的爱、不接受我的付出”,反而让她变得更加愧疚了。
最后,她只能撒谎称自己“想要每天多走点路来健身”,才重获了坐地铁的权利。
工作日的中午,地铁站空落落的,车厢里甚至还有座。徐嘉宜坐到“爱心座位”边上,脱下外套,还没来得及擦去额头上的汗,就开始掏出手机回复消息。在输入了不下十遍“抱歉”后,她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此刻地铁里的人形形色色,但除了徐嘉宜之外,所有人看上去都不需要工作。
徐嘉宜对面坐着一个拖着行李箱、明显是来出差的中年男人,边上坐着一个手里提着满满一袋子番茄、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扶手旁还站了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打扮张扬的年轻人。
徐嘉宜刚打开项目书,手机便震了一下。
赵先德给她发来一条消息:“醒了吗?”
徐嘉宜心生一股无名火,输入“为什么不叫我起床”,而后又深吸一口气,删除聊天框里的字,输入“你出门的时候太小声了,居然没把我吵醒。”
对方很快就回了信:你当时口水都滴到枕头上了,我怎么舍得吵醒你。
“枕头?你出门的时候,我还在床上吗?”徐嘉宜准备按下发送,却又迟疑了。
她本来就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梦游的事情。原本赵先德不在“别人”的分类中,但自从她昨晚看见他做了那个小动作后,即便有些幼稚,还是难免起了一些防心。
“你几点出门的?”改成这句后,徐嘉宜点击了发送。
“八点多,今天这个拍摄特早。”赵先德还在这句话后配了一个“忧郁”的表情。
徐嘉宜犹豫片刻,输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早上九点有会吗?”,还没来得及点发送,就被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打断了。
“小姑娘,小姑娘欸。”
徐嘉宜怔了一下,转过头来,发现原本隔了了三个座的老婆婆不知何时挪到了她身旁。没等她反应过来,老婆婆就抓起她的手臂,脸上露出夸张的怜惜。
“你胳膊全都肿起来了哇,疼吗?”
老婆婆轻轻地往徐嘉宜手臂隆起处碰了碰,徐嘉宜面色扭曲,发出“嘶”的一声。
“你看,不可能不疼的嘛。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都不知道它疼呢。”
“没事,真的没事,谢谢奶奶。”徐嘉宜轻轻甩开老婆婆的手,把衣袖往下拉了拉。
“怎么就没事了?你这怎么弄的啊?这么大一个包,还青了……”
老婆婆不依不饶,一边嘟囔,一边把装菜的袋子放在地上,再从自己的挎包中左翻右找,不知道在找什么。徐嘉宜的身体微微再往左边挪了些,拿起手机,那句指向赵先德的谴责还在输入框里闪烁。
“小姑娘,手拿过来,我给你涂上。”老婆婆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奇怪的盒子,打开后,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占据了车厢。对面的行李箱男人,也不管是否礼貌,直接用手捂住了鼻子。五颜六色的年轻人拿出手机,偷偷对准了这边。
“真的不用了……我先拿衣服遮住就好。”
眼见着老婆婆沾了草药那湿漉漉的右手要往自己的手臂上蹭,徐嘉宜赶紧抓起了膝盖上的西装外套,用长袖遮掩住了手臂上的淤青。
“不能遮呀,看不见光,会影响它长好的。”
“我待会儿还要上班,所以……”
“受伤不是一件丢人的事,要告诉别人的呀,姑娘。”
老婆婆不依不饶,试图将徐嘉宜的衣袖向上卷。左手食指上不小心沾上的草药蹭到徐嘉宜袖口处,浅灰色的西服染上了一层刺鼻的墨绿。
“看不见的伤口,也是会疼的呀,姑娘。”
“真的没事,不用了……”
徐嘉宜已经躲无可躲,看着眼前颤颤巍巍的老婆婆,又没有办法用力甩开。扑面而来的草药味,熏得她甚至有些想哭。
“别动手动脚的!”
对面的行李箱男人突然抬高了音量,冲着两人的方向喊道。老婆婆停住了手。
“我哪有动手动脚,是小姑娘受伤了。”
“人家不是跟你说了没事没事吗,你这是在干嘛,想讹钱?”
“哎呦,我不要人家钱的呀!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老婆婆更卖力地开始掀徐嘉宜的袖子。
“你还动手?你这是精神病吧!”
徐嘉宜心里揪了一下。老婆婆的手放开了。
“你说谁是精神病?”
老婆婆缓慢地站起身,走向行李箱男人。她有些跛脚,一瘸一拐地,像一匹被猎枪打中左腿的鹿。
“你干嘛?”行李箱男人声音减弱了一些,似乎被吓愣了。或许他没想到,受伤的动物看似脆弱,却能散发出一股濒死一搏的气势。
“你凭什么说别人是精神病?”
老婆婆更逼近了行李箱男人一些,即便她单薄的身躯仿佛都快站不稳,看着却还是有些渗人。五颜六色的年轻人换了个角度,似乎是在拍她的脸。行李箱男人开始慌张地辩解。
“这、这是社会秩序,精神病不能一个人出行,必须要监护人——”
“别人凭什么监护我?没人能监护我!”
不远处,一位地铁车厢巡查员一边朝老婆婆喊着“快坐下”,一边迅速赶来。这时徐嘉宜才意识到,地铁播报正响起即将到站的提示。但她站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仿佛只发生在一刹那。
随着刹车的惯性,塑料袋里的新鲜番茄滚落一地。巡查员奔跑着赶来,不小心踩扁了一只。红色汁液四溅,黏在地上像凝固的血。匆忙伸出手的男人放开的行李箱,滑到了车厢另一头。
没有任何支撑的老婆婆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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