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我说不清，我只知道，从小到大，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何其多，得知我的身份之后，对我起歹心的人更多。我很反感那些人，但不反感皇上。虽然，他也在利用我的凤命，但我从未反感过他。也许，这就算喜欢吧。

天阔听到消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

“我.....带了亲手酿造的桃花醉，跟宫里的美酒比不上，但是清爽香甜不易醉人，来点吗？”

我怔愣了半晌，心中五谷杂陈。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意义不同。

若我是皇后，那就是再无母家，只是罪臣之女，最多来日史书工笔，会记我大义灭亲。

若是凤昭昭，那就是，我终于战胜了那个冷漠无情，将女儿完全视若工具的父亲。

可这样的胜利，让人孑然一身，有什么意义呢？

“好。”

天阔拣了一只碗大的酒盏给我倒酒，我直接抢走酒壶，一口气喝了半壶。

“不能这样喝，这样伤身啊。”

天阔阻拦不住，索性也抱起酒坛，陪我喝的东倒西歪。

不多时，皇上来了。

他用披风将我裹住抱起，“昭昭，你怪我吗？”

“前几天，我还在想，就算凤相罪孽深重，毕竟是你父亲，年事已高，可留他一命，没想到......”

我醉的意识朦胧，但也明白，这件事无论如何怪不到皇上。

“是他.....咎由自取。”

我眼泛热泪，哽咽道。

“我只是在想，我娘若在地府见到父亲，会欢喜，还是会害怕。”

“我年幼时，父母很恩爱。”

“我四岁那年，父亲亲自驾马车，带我们去郊外折梅花。”

“母亲把梅花插在枕边白瓷瓶里，珍惜的不得了，后来梅花落了，父亲梅花画了下来，挂在母亲床头。”

“但是一年后，母亲死了，父亲一滴眼泪也没掉，一滴也没有。”

“还斥责我不该哭，不该因为丧母耽误学业。”

我的人生从此天崩地裂。

五岁前，我有恩爱的父母，人人称道的凤命，慈祥的师父和气的师兄，是云麓书院备受宠爱的小师妹，世间一切美好都在被人捧在我眼前，每日都开心的无忧无虑，完全不知愁字怎么写。

五岁后，母亲暴毙，父亲冷漠，凤命成了困住我一生的枷锁，师父师兄看我的眼神也不如往日纯粹。

今天之后，就连冷漠的父亲，也没有了。

皇上探了探我的额头，“我抱你去休息。”

他看向醉醺醺的天阔，“把楚兄送到客房安置。”

我从皇上的怀抱中挣脱开，不管不顾的跳进了湖里。

原来，夏天的水也这么冷。

我不做挣扎，任由自己在生死边缘徘徊，明明上次坠湖，我看到了母亲，为什么这次，无论如何就是看不到呢？

母亲，是你在怪我，不该害死父亲，所以不肯见我吗？

但无论是谁登基，父亲都必死无疑，

我最多只是，没有阻拦。

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阻拦。

我坠湖昏迷，次日醒来已是正午。

我睁开眼，看着海棠粉的帷幔，满心怅然。

“醒了？”

皇上笑的温和，扶着我坐起，在我背上掂了两个软枕，捧起药碗喂我喝药。

皇上还穿着昨日的长袍，他没去上朝，在床边守了我一夜，我能感觉的到。

除了皇上，还有谁，能这样对待我呢？

可偏偏，他不只是我的师兄，还是皇上。

我鼻头一酸，再度落下泪来，“师兄，从今以后，白山府就是我的家，凤府.....没了。”

皇上有些惊喜，“你愿意留下了吗？”

我一怔，以为白山府是家，可连这里，我都留不下。

“师兄，我喜欢你，但我不能留在京城，更不能一直做你的皇后。”

“如果我留下，我会丢掉自己，我做不到。”

皇上将药碗放回床边，俯身抱住了我，“昭昭，我只听到，你说喜欢我。”

皇上狂喜，在我脸上亲了好几下，“我会永远记得这句话。”

我懵懵懂懂的任由他又亲又抱。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我说不清，我只知道，从小到大，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何其多，得知我的身份之后，对我起歹心的人更多。

我很反感那些人，但不反感皇上。

虽然，他也在利用我的凤命，但我从未反感过他。

也许，这就算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