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辛舟用了十几年才来到这个地方，拥有这个地址。可拥有了如此之多的信息，像旁观一样见过阿妈的前半生——她害怕了。也许阿妈并不想见到自己。也许那句那不重要是真的，面对如此惨痛的经历，谁还会想着要回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往前走。辛舟没有翻下面的一打文件，而是把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本来放在文件柜里，但最后还是放进了包里。下了班，大家纷纷去打卡。

人一直找不到，再加上那时候各地治安条件不同。没过多久，当地爆发公路车匪路霸重案，谭雪梅的失踪案缺乏人手继续调查。

谭雪梅的母亲疯了，父亲重病，老两口在学校和当地的帮助下回了北京。

找人的时候，谭雪梅当时的男朋友也来了。

“卓远不肯走，最后是他的教授亲自来劝...”

“...我没走，我本来就是隔壁省的，毕了业就留在这里，一方面也是有工作，另一方面，也总盼望着说不定走路上哪天......”

“听说她回来的时候生病了？”

“是...也不是，这件事说来话长，她当时到了火车站，也正巧，我去出差，路过那，一下子就看见她！”

快十年了，一张脸记在脑子里，天天要回想，死了也不会忘的。

男人说谭雪梅当时气色很差，送到医院去先治疗，警察来调查情况，她咬着牙撑着一口气站起来，要和警察一起去。

“她一直说，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除了我，还有别人也被...”

听到谭雪梅跟着警察去抓人，摔断了腿，辛舟再也听不下去。

她将录音笔收了起来。

除却录音笔，里面还有几张纸，最上面的一张，是一个陌生地址。

如果辛舟没有猜错，这个地址，或许就是阿妈现在的家。只要她现在下楼，找出租车司机打车，就可以到的地方。

十几年。

辛舟用了十几年才来到这个地方，拥有这个地址。可拥有了如此之多的信息，像旁观一样见过阿妈的前半生——

她害怕了。

也许阿妈并不想见到自己。

也许那句那不重要是真的，面对如此惨痛的经历，谁还会想着要回忆？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往前走。

辛舟没有翻下面的一打文件，而是把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本来放在文件柜里，但最后还是放进了包里。

下了班，大家纷纷去打卡。

女人拎起包，心神恍惚的下楼，手机铃声响起，是苏文杰打电话过来关心她的晚餐。

辛舟哽着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文杰没听出来，“...对了，得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爸妈说要从国外飞回来，音乐剧不能和你去看了。”

爸妈。

像针挑破耳膜，辛舟耳内有鸣声持续不断，搅的她两侧的太阳穴跟着疼痛起来。

明明知道和他没有关系，但是那瞬间，辛舟对苏文杰那些微不可查的好感，就好像一时间都全然收回。

就当是嫉妒。

亦或者是恐惧。

辛舟道：“好，我知道了。”

她跟随人群缓慢的走向地铁口的方向，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被没刹住车的右拐电动车撞个正着。

“没事吧？”

“能起来吗？”

头晕目眩后，女人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有好心人将包递给她，下意识的，辛舟本能的找包里的文件袋。

“...我文件袋呢？文件袋，我的文件袋...”

有阿姨拉住她，“孩子，别找东西了，赶紧上医院！”

人群中有人嚷嚷着流血了。

电动车下来个人，看起来也是打工族，手足无措道：“我以为她能躲过去的...”

辛舟只感觉身边好吵，为什么这么吵？我的文件袋....靳成言找来给我的，里面有那么多东西，他说不定找了很多地方...

如果丢了，是不是就又要麻烦他？或者麻烦他都没有用？

地址！

对了，那个地址...要去见阿妈...可是阿妈愿意见她吗？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罪...阿妈会不会，早就决定放弃她了？

文件袋，要找到文件袋才有地址，有地址才能清楚阿妈的想法...

她头顶粘稠的血缓缓的滑下，滴落进眼睛里，刺激的人本能的闭眼。但下一瞬，却又强迫自己睁开，试图继续找东西。

“找到了！”

有人将文件袋塞进她手里，“是不是这个？”

辛舟恍惚着试图看清楚文件袋的全貌，但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但手能摸清楚，里面还有录音笔。

应该是，在就好...

她踉踉跄跄的起身，将文件袋塞进包里，不好意思道：“我没事，谢谢大家，我没事...”

话音刚落，无数白点闪过辛舟眼前。

她昏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急诊科医生说她短暂了昏迷了两个小时，怀疑脑震荡。建议她清醒之后再做进一步检查，目前先挂水观察。

她病床边上，那个骑车的年轻人脸都发白了，额头一直冒冷汗，辛舟扶着栏杆坐起来，喘着气道：“没事，和你关系不大...”

年轻人颤着嘴唇，嗫嗫道：“对不起。”

她看起来和辛贵元似乎是一个年纪，很老实。辛舟哪里会拽着她不放，要人赔罪？

女人摇头，头跟着痛起来。

她缓了口气，才慢慢道：“没事，真没事...”

那年轻人还是不放心，将一大堆检查单放在桌上，给辛舟倒水，又把辛舟的包也拿出来，“我给你看着呢，没丢。”

辛舟看见文件袋。

松了口气。

年轻人说要去打饭给她吃，辛舟躺在病床上，喝了两口水，还有点没回过神。她取出手机，琢磨着要怎么和林安娜请假。

怕林安娜担心，辛舟纠结半天，最后说自己有点事要找辛贵元，所以要回家几天。

算事假，林安娜果然没怀疑，批的爽快。

辛舟躺在床上，隔壁病床似乎是刚推进来不久，女人正在大声的骂男人为什么打架，帘子外面，有小孩子的哭声，连同护士的提醒。远远的，还有急救车的声音传进来。

辛舟的枕边不远，仪器一直发出稳定的滴滴声。

她听得头疼心烦，忍不住又把录tຊ音笔拿出来。

“...所以之后她结婚了，你们也渐渐没了联系？”

“联系还是有的，不多，毕竟人家现在过的很好，也没必要再回头来...对了，你们问这么细做什么？”

“有人想见谭雪梅一面。”

“....谁啊？不是你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不会是她以前的那些事情...钱拿回去，我不要了！”

“老板的意思，如果你想去告诉谭雪梅也可以。”

“告诉她，人要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