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璟怔怔地看着余栀月，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慌乱。

“您别开玩笑了。”他下意识重复道。

余栀月轻笑一声：“祁先生，我余栀月从不在感情上开玩笑。”

“可我们才见过两次面……”

“三次。”余栀月纠正道，“其中有一次你忘了。”

“第一次，是在去年三月南城宴会，你穿着藏蓝色西装，全程都在照顾谢倾黎那个小祖宗。她喝醉了你替她挡酒，过敏起了一身疹子。”

“第二次是在东京峰会，你在台上做报告，我在台下，你穿着黑色高定西装，讲解并购案例时逻辑清晰得令人惊艳。结束后有日本代表想灌你酒，你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那从容不迫的样子，我很是印象深刻。”

“第三次，就是现在。”

祁少璟怔住了。他没想到余栀月会记得这么清楚，更没想到她竟能准确描述出那些细节。

她的语气太过坦诚，让他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圈子里一直传闻你很爱谢倾黎，”余栀月继续道，“所以我迟迟没有行动。但现在你既然辞职了，就是离开她了，意味着，我可以采取行动了。”

她的话直白得让他无从抵抗。

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余栀月这么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不可能突然来马尔代夫度假，更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谈生意……

他盯着余栀月的眼睛：“你是跟着我来的？”

余栀月挑了挑眉：“‘跟’这个字太难听了。我是听说你离开谢倾黎了，所以一路追着你出了国。”

她轻笑一声：“只是没想到你跑得这么快，我追了七个国家才在这里逮到你。”

“不过昨晚纯属意外。我本想以更体面的方式重新认识你，没想到……”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凌乱的床铺，“你会直接闯进我房间。”

祁少璟耳根发烫，连忙转移话题：“抱歉，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不急。”余栀月笑得从容，“你可以拒绝和我在一起，但不能剥夺我追你的机会。”

她这话说得太过理直气壮，祁少璟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匆匆找借口离开。

……

一小时后，祁少璟换好衣服准备去餐厅。

刚打开门，就看见余栀月倚在对面墙上，手里把玩着一副墨镜。

“好巧。”她勾唇一笑，“一起去吃饭？”

祁少璟刚要拒绝，余栀月已经抢先道：“都是去餐厅，你该不会要赶我走吧？”

他无奈，只能默认她同行。

两人并肩走在沙滩上，海风拂过祁少璟的额发，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绒毛粘在了他的睫毛上。

他刚要伸手，余栀月已经凑近抬手：“别动。”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睫毛，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祁少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小苍兰香气。

就在这暧昧的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

祁少璟猛地回头，看到谢倾黎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谢倾黎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谢倾黎已经大步冲过来，一把将他拉到身后：“余总，还请离我的人远点！”

余栀月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袖口：“谢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辞职了。”

“我没同意！”谢倾黎咬牙切齿。

祁少璟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你已经通过审批了，我的确已经辞职。”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谢倾黎头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祁少璟：“哥哥……”

以往只要她这样喊他，他再生气都会心软。

但这次，他只是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带你回去。”谢倾黎伸手想拉他。

祁少璟后退一步：“我不回去。”

“你不回也得回！”谢倾黎突然提高音量，“我是你——”

“又要说‘我是你上司’吗？”祁少璟打断她，“你现在已经不是了。我说了，我辞职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余栀月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倾黎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谢倾黎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她本想追上去，但想到祁少璟看她的眼神，又硬生生忍住了。

她在前台开了间房，特意选在祁少璟隔壁。

一进房间，谢倾黎就烦躁地甩掉外套。

祁少璟那冷漠的眼神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让她心疼得几乎窒息。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发小的电话。

“问你个事，”谢倾黎声音沙哑，“如果一个女人，看到一个男人和其他女人亲近就气得发疯，想到他可能永远离开就心如刀绞，这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发小的笑声：“这还不明显？你那个朋友喜欢上那个男孩了呗！”

谢倾黎如遭雷击，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喜欢？她对祁少璟是……喜欢？

纪北辰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你说不喜欢他，可他一走你就疯得不成人样……”

谢倾黎的心跳越来越快。

是啊，这么多年她从未去国外找过纪北辰，可祁少璟才离开几天，她就疯了一样满世界找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席卷而来。

太好了！她喜欢祁少璟！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既然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那只要她告诉她这个事实，他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到时候，她会嫁给他，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晚上，谢倾黎站在祁少璟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门内一片寂静。

她又敲了敲：“我知道你在里面。”

依旧无人应答。

谢倾黎掏出手机拨通祁少璟的电话，却听到机械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烦躁地挂断，转而给酒店前台打电话：“我要1203房的备用房卡。”

“抱歉小姐，我们不能——”

“我是谢氏财团的谢倾黎。”她冷声打断，“这家酒店最大的股东。”

五分钟后，谢倾黎拿到了房卡。

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行李箱还放在角落。

浴室传来水声。

谢倾黎松了口气，走到浴室门前：“哥哥，我们谈谈。”

水声戛然而止。

“出去。”祁少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静得可怕。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谢倾黎固执地站在原地，“我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

“我不在乎。”祁少璟打断她，“请你离开。”

谢倾黎胸口一窒：“你连听都不愿意听？”

“谢倾黎。”祁少璟突然直呼其名，“十二年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想听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谢倾黎的心脏。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是啊，这十二年来，从来都是祁少璟在迁就她、照顾她、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而她呢？

她给过他什么？

“对不起……”谢倾黎声音发涩，“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

浴室门突然打开，祁少璟穿着浴袍走出来，发梢还在滴水。

“不必道歉。”他平静地看着她，“我们之间本就是交易。”

“什么交易？”谢倾黎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