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比绿茶？笑死我比你更加绿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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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檬站在宁家别墅的雕花铁门前，七月的阳光将门栏上的金属烤得发烫。她伸手碰了一下，立刻缩回手指。

"烫吗？"司机老张笑着递来一瓶冰水，"习惯就好，宁家的一切刚开始都会让人不适应。"

宁檬接过水瓶，没急着喝。她仰头望着这座占地近千平的欧式别墅，阳光在落地窗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像在拒绝她的到来。

"小姐，请跟我来。"老张推开侧边小门。

宁檬的帆布鞋踩在鹅卵石小径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走得很慢，目光扫过修剪成几何形状的灌木丛、中央音乐喷泉和两侧整齐的玫瑰花圃。这些本该是她从小看惯的风景，现在却陌生得像另一个星球。

主宅门前，管家林叔已经候在那里。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宁檬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简单的马尾辫。

"老爷夫人都在客厅等您。"林叔的语气不冷不热，"请随我来。"

宁檬跟着林叔穿过挑高六米的大厅，水晶吊灯的光芒让她眯了眯眼。她的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吸收，仿佛她这个人都不配在这里留下痕迹。

客厅里，宁家人都坐在那组价值百万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宁志远——她的亲生父亲，坐在主位，面容严肃；母亲苏婉晴紧挨着他，眼圈泛红；大哥宁琛和二哥宁瑾站在父亲身后，表情复杂；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依偎在苏婉晴身边的女孩——宁薇。

宁薇穿着香奈儿当季新款连衣裙，黑长直发垂到腰间，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她正用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宁檬，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就是......"苏婉晴声音颤抖，"我的女儿？"

宁志远清了清嗓子："dna检测已经确认了。宁檬，欢迎回家。"

宁檬向前走了两步，微微鞠躬："爸、妈，我回来了。"她的声音不卑不亢，既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怨恨冷漠。

宁薇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宁檬面前，一把抱住她："妹妹！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拥抱却僵硬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宁檬清晰地感觉到宁薇在她耳边轻声说："乡巴佬，别以为回来就能抢走什么。"然后迅速松开，转身对宁家人露出灿烂的笑容："爸妈，我们一定要好好补偿妹妹！"

宁檬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啊，这就开始了？

"谢谢姐姐。"宁檬低下头，声音轻柔得像是能被风吹散，"我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请姐姐多教我。"

宁志远满意地点点头："薇薇，你带妹妹去她的房间吧，顺便熟悉一下家里。"

"好的爸爸！"宁薇欢快地应道，转身时却给了宁檬一个警告的眼神。

上楼时，宁薇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宁檬安静地跟在后面，默默记下每个转弯和房间位置。

"这就是你的房间。"宁薇推开三楼尽头的一扇门，"本来是储物间，妈妈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的。"

房间不大，家具简单但干净。窗户朝北，采光不太好。宁檬走进去，摸了摸床单——质地粗糙，明显不是宁薇房间里那种高级埃及棉。

"我很喜欢，谢谢姐姐。"宁檬转身，露出真诚的微笑，"比我在养父母家的房间好多了。"

宁薇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反应。她撇撇嘴："晚饭七点，别迟到。爸妈最讨厌不守时的人。"说完就甩门而去。

宁檬放下帆布包，坐在床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快速搜索"宁氏集团宁薇"，屏幕上立刻跳出几十条新闻。她点开最上面的一条——去年宁薇十八岁生日宴的报道。

"宁家独女......"宁檬轻声念出标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继续往下翻，找到一张宁薇和宁志远的合影，放大后仔细查看两人的五官。

"果然不像。"她喃喃自语，然后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李叔？是我。帮我查一下宁薇的出生记录，越详细越好。"

挂断电话，宁檬走到窗前。花园里，园丁正在修剪灌木，动作熟练而精准。她需要像那个园丁一样，耐心地修剪掉所有阻碍。

晚饭前，宁檬提前十分钟下楼。餐厅里只有苏婉晴在指挥佣人摆盘。

"妈。"宁檬轻声叫道。

苏婉晴转过身，眼神复杂："啊，檬檬...你下来了。"她犹豫了一下，"还习惯吗？"

"很好。"宁檬走近，主动帮苏婉晴整理餐巾，"我以前在餐馆打过工，这些我都会做。"

苏婉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你不用做这些..."

"我想帮忙。"宁檬抬头，眼神清澈，"这些年没能陪在您身边，现在我想多和您相处。"

苏婉晴的眼圈又红了。这时其他人陆续进来，宁薇挽着宁志远的手臂，看到宁檬和苏婉晴站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妹妹怎么让妈妈动手干活呀？"宁薇娇嗔道，"妈妈腰不好，不能久站的。"

宁檬立刻露出惊慌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帮忙..."

"好了薇薇，"宁志远拍拍女儿的手，"檬檬也是好意。"

宁薇不甘心地撇撇嘴，在宁志远右手边坐下——那是长女的位置。宁檬安静地走到最末位，却被苏婉晴拉住。

"你坐这里。"苏婉晴指着自己左边的位置，正好对着宁薇。

宁薇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晚餐开始后，宁薇不断给宁志远夹菜："爸爸最爱吃这个了，我特意让厨房做的。"

宁檬注意到宁志远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而他只是机械地吃着，并没有特别享受的样子。她夹起一块清蒸鱼，仔细挑去刺，放到苏婉晴碗里。

"妈，您尝尝这个，火候刚好。"

苏婉晴惊喜地尝了一口："真的很好吃！檬檬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

"猜的。"宁檬微笑，"您的手很细，像是会喜欢清淡食物的人。"

宁薇在对面翻了个白眼："马屁精。"

宁志远皱眉："薇薇！"

"对不起爸爸，"宁薇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我只是...有点不习惯突然多了个妹妹..."

宁檬放下筷子，声音轻柔："是我不好，突然回来打扰了大家的生活。"她看向宁薇，"姐姐，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在爸妈身边长大。你放心，我不会抢走什么的。"

宁志远的表情明显软化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抢不抢的。"

宁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要说话，佣人端着一盆热汤走过来。在经过宁檬身边时，宁薇突然"不小心"碰了佣人一下。

"啊！"滚烫的汤全洒在宁檬手臂上。

"檬檬！"苏婉晴惊叫起来。

宁薇立刻站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眼泪说来就来，"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宁檬强忍疼痛，看着宁薇表演。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哭泣的宁薇身上时，她轻轻开口：

"不怪姐姐，是我坐的位置不对。"她转向佣人，"阿姨，您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佣人愣住了，没想到自己被烫伤的宁檬先关心她："我、我没事..."

宁志远这才注意到宁檬通红的手臂："快叫医生！"

宁薇还在抽泣："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宁志远拍拍她的肩，但眼神已经飘向宁檬。

宁檬站起身，强忍疼痛走到宁薇身边，轻轻抱住她："姐姐别哭了，我不疼的。"她在宁薇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下次记得用更烫的。"

宁薇身体一僵。

家庭医生很快赶到，为宁檬处理了烫伤。回到房间后，宁檬锁上门，从帆布包夹层取出一台小型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份刚收到的邮件——关于宁薇的调查结果。

"果然..."宁檬盯着屏幕上的出生证明复印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不是宁家的孩子，而是宁志远情人的女儿。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妈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她合上电脑，走到窗前。月光下，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艳。宁檬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纱布，眼神坚定。

"宁薇，你喜欢演戏？那我就陪你演。看谁能笑到最后。"

清晨六点，宁檬已经醒了。她在养父母家养成的生物钟比宁家的闹钟还准。手臂上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她轻轻揭开纱布查看——红肿已经消退不少，但留下了一片明显的红印。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叔发来的新消息：「已查到关键信息，见面详谈。」

宁檬迅速回复：「上午十点，老地方。」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换上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准备去花园晨跑。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女佣正端着托盘站在门口，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早上好。"宁檬微笑着打招呼，"这是给我的吗？"

女佣明显吓了一跳："小、小姐您醒了？夫人吩咐给您送早餐，说您可能不熟悉家里的餐厅位置..."

宁檬接过托盘，上面是一杯牛奶和几片吐司——最简单的配置。她注意到宁薇的早餐通常是由专人送到房间的，包括鲜榨果汁、手工果酱和至少三种点心。

"谢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桃，是负责三楼清洁的。"女佣低着头回答，声音细如蚊呐。

宁檬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进口巧克力——她昨晚在房间小冰箱里发现的——塞到小桃手里："以后麻烦你了。这个送你，听说很好吃。"

小桃惊讶地抬头，对上宁檬真诚的眼神，脸一下子红了："这、这太贵重了..."

"收下吧，就当是我们的秘密。"宁檬眨眨眼，"对了，家里健身房在哪？我想晨练。"

"在负一层，从后楼梯下去右转..."

宁檬点点头，把托盘放回小桃手上："我晨练完再吃，麻烦你先帮我放着。牛奶可以热一下吗？我喜欢喝温的。"

"好的小姐！"小桃的声音明显轻快了许多。

负一层的健身房比宁檬养父母家的房子还大。她先做了半小时有氧，然后开始力量训练。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时，她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这么早？"宁琛穿着运动背心走进来，惊讶地看着正在举铁的宁檬。

宁檬放下哑铃，擦了擦汗："大哥也晨练？"

"嗯，习惯了。"宁琛走到跑步机前，"没想到你也喜欢健身。"

"在养父母家要干农活，体力不好可不行。"宁檬轻描淡写地说，故意露出烫伤的手臂，"不过现在有点影响发挥。"

宁琛的目光果然落在她的伤口上："薇薇昨天太不小心了。"

"姐姐不是故意的。"宁檬立刻为宁薇辩解，"是我自己没坐对位置。"

宁琛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但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

七点半，宁檬冲完澡回到房间，发现早餐已经换成了丰盛的水果沙拉和牛角面包，牛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听说你喜欢温牛奶，以后记得告诉我温度。——小桃」

宁檬微笑着把纸条收进抽屉。她换上一条简单的淡蓝色连衣裙——衣柜里为数不多合身的衣服——准备去见李叔。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传来宁薇夸张的笑声："妈妈你看，这件礼服漂亮吗？下周六林家的晚宴我要穿这个！"

"很衬你。"苏婉晴的声音带着宠溺，"不过记得提前做美容护理。"

"知道啦！"宁薇撒娇道，然后话锋一转，"对了，妹妹要不要一起去啊？虽然她可能没有合适的礼服..."

宁檬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走下楼梯："姐姐早上好，妈早上好。"

"哎呀，妹妹起床啦？"宁薇转身，上下打量着宁檬的简单着装，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我们正说林家晚宴的事呢，你要不要一起？"

苏婉晴有些尴尬："檬檬刚回家，可能还不适应这种场合..."

"我想去。"宁檬直视着苏婉晴的眼睛，"可以吗，妈？"

苏婉晴被这声"妈"叫得心软："当然可以，只是..."

"她没有礼服。"宁薇插嘴，"我的借她穿也不合身啊。"

宁檬低下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失落："没关系，我理解。姐姐说得对，我确实不适合那种场合..."

"胡说！"宁志远的声音从书房方向传来，他大步走过来，"宁家的女儿怎么会没有礼服？今天就去订做！"

宁薇的脸色瞬间变了："爸爸！高定至少要提前一个月预约..."

"那就买成衣。"宁志远不容置疑地说，"婉晴，下午你带两个女儿去购物，所有开销记我账上。"

宁檬的眼睛亮了起来："谢谢爸！"她转向宁薇，"姐姐，麻烦你帮我参考一下好吗？你的眼光一定很好。"

宁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当然。"

上午十点整，宁檬坐在市中心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里，对面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男人——私家侦探李叔。

"查清楚了。"李叔推过来一个文件袋，"宁薇确实是宁志远情人的女儿，本名陈小雨。二十年前，宁夫人生孩子时，那个情人买通护士调换了婴儿。"

宁檬翻看着文件里的照片——一个与宁薇有七分相似的中年女人，正是宁志远曾经的情人陈美玲。

"她现在在哪？"

"三年前去了加拿大，但上个月悄悄回国了。"李叔压低声音，"更劲爆的是，我查到宁薇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们母女一直有联系。"

宁檬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证据呢？"

李叔又拿出一部旧手机："这里面有她们的通讯记录，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

宁檬收起手机和文件，递给李叔一个厚厚的信封："谢谢李叔，继续盯着她们。"

"小心点，那丫头不是善茬。"李叔担忧地看着宁檬手臂上的伤。

宁檬笑了笑："我知道怎么对付她。"

回到宁家已是中午，宁檬刚进门就听见宁薇在客厅发脾气："凭什么要带她去？她就是个乡巴佬，去了只会丢我们家的脸！"

"薇薇！"苏婉晴的声音带着责备，"她是你妹妹..."

"她才不是我妹妹！"宁薇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有了亲生女儿就..."

宁檬故意踩重脚步走进客厅，宁薇立刻收声，脸上还挂着泪痕。

"姐姐怎么了？"宁檬一脸关切，"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苏婉晴尴尬地站起来："没事，薇薇只是...有点不舒服。"

"是因为要带我去晚宴吗？"宁檬低下头，"那我就不去了，我不想让姐姐不开心..."

"胡说！"宁志远从楼上走下来，脸色阴沉，"薇薇，向你妹妹道歉。"

宁薇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对...对不起..."

宁檬快步上前抱住宁薇："姐姐不用道歉，我理解你的心情。"她在宁薇耳边轻声说，"哭得再大声点，爸爸最吃这套了。"

宁薇猛地推开她，却被宁志远喝止："薇薇！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婉晴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下午我们一起去逛街，姐妹俩好好相处。"

购物之旅定在下午三点。宁檬提前半小时下楼，发现宁琛正在客厅看文件。

"大哥下午不上班？"宁檬主动搭话。

宁琛抬头："特地请假陪你们购物。"他顿了顿，"薇薇脾气不好，但心不坏。"

宁檬在他身边坐下："我知道。姐姐只是害怕失去你们的爱，我能理解。"她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在养父母家过得不错，如果姐姐实在接受不了我，我可以..."

"别胡说。"宁琛皱眉，"你是宁家的女儿，这里就是你的家。"

宁檬眼睛微微发红："谢谢大哥。"

宁琛的表情明显软化了，他递给她一张名片："有事随时联系我。"

宁檬接过名片，小心地放进钱包里——这是她在宁家获得的第一份明确支持。

下午的购物行程堪称灾难。宁薇故意把宁檬往老年服装区带，推荐的全是过时款式。每当宁檬看中什么，宁薇就会说"这个不适合你"或者"你穿这个太土了"。

"我觉得这件不错。"宁檬拿起一条香槟色礼服裙，款式简洁大方。

宁薇嗤之以鼻："这是去年的款式了，穿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一旁的苏婉晴犹豫道："其实檬檬穿应该很好看..."

"妈！"宁薇跺脚，"你都不帮我说话了！"

宁琛突然开口："试试吧，檬檬。我觉得很适合你。"

宁薇不可置信地瞪着哥哥："哥！你怎么也..."

宁檬抱着礼服走进试衣间，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当她穿着合身的礼服走出来时，连专柜店员都忍不住赞叹。

"太美了！像是为您量身定制的！"

镜子里的宁檬优雅大方，香槟色衬得她肌肤如雪，简单的剪裁反而凸显了她纤细的腰线和优美的肩颈线条。

宁琛眼前一亮："就这件了。"

"不行！"宁薇突然冲过来，假装不小心把咖啡泼在宁檬裙子上，"哎呀，对不起！"

店员惊叫一声，赶紧拿来毛巾。宁檬站在原地，看着裙摆上迅速扩散的咖啡渍，不怒反笑：

"没关系，姐姐不是故意的。"她转向店员，"麻烦再拿一件同款。"

"这是最后一件了..."店员为难地说。

宁薇露出得意的笑容。宁檬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大哥，我记得这家商场是宁氏集团投资的吧？"

宁琛点头，直接拨通了商场经理的电话。五分钟后，经理亲自带着同款礼服从其他分店调货过来，还附赠了一整套配饰作为补偿。

"檬檬，你还要试试吗？"苏婉晴关切地问。

宁檬摇摇头："不用了，我相信姐姐的眼光。姐姐说好看，就一定好看。"她转向宁薇，"对吧，姐姐？"

宁薇气得脸色发青，却不得不点头。

回家的路上，宁薇一直沉默不语。宁檬则主动和苏婉晴聊天，询问宁家的各种习惯和规矩，表现得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好学生。

"妈，家里有相册吗？我想看看姐姐小时候的照片。"宁檬突然问道。

苏婉晴眼睛一亮："当然有！回去就给你看！"

宁薇猛地抬头："不行！"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宁薇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是说...那些照片都旧了...而且妹妹看了可能会难过..."

"为什么难过？"宁檬歪着头问，"姐姐小时候一定很可爱，我想看嘛。"

宁琛若有所思地看了宁薇一眼："回去一起看吧，我也好久没看老照片了。"

宁薇的脸色变得惨白。

晚饭后，苏婉晴兴冲冲地搬出十几本相册。宁檬紧挨着她坐下，宁薇则坐得远远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这是薇薇满月的时候..."苏婉晴翻开第一本相册。

宁檬仔细观察照片中的婴儿——单眼皮，鼻梁低平，与现在的宁薇几乎没有相似之处。而翻到后面，随着宁薇长大，她的容貌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越来越像现在这样精致。

"姐姐小时候和现在不太像呢。"宁檬天真地评论道。

宁琛突然合上相册："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改天再看吧。"

宁檬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看来不止一个人对宁薇的身世有怀疑。

回到房间，宁檬锁上门，拿出李叔给她的旧手机。她翻看着宁薇和陈美玲的聊天记录，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原来如此..."她轻声自语，"下周的晚宴，有好戏看了。"

她打开衣柜，看着那件香槟色礼服，眼神坚定。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她要让宁薇自己撕下伪装。

林家晚宴当天，宁檬清晨五点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床，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她这几天精心准备的材料：宁薇与生母陈美玲的通信记录复印件，几张关键照片，还有一份dna检测预约单。

"万事俱备。"宁檬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完美的微笑，然后将纸袋藏回原处。

上午十点，宁家别墅已经忙碌起来。宁薇从昨晚就开始做全身护理，此刻正在三楼美容室里敷着黄金面膜。宁檬则选择去花园散步，顺便和园丁老周聊了聊。

"老周，听说您在我出生前就在宁家工作了？"宁檬递上一杯自己泡的茶。

老周受宠若惊地接过："是啊小姐，有二十五年了。"

"那您一定记得我和姐姐小时候的事。"宁檬状似无意地说，"妈妈说我们俩出生时长得可像了。"

老周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洒了几滴："这个...我主要负责花园，不太清楚内宅的事..."

宁檬没有追问，只是微笑着聊起玫瑰的栽培技巧。离开时，她注意到老周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下午三点，苏婉晴亲自来房间催促宁檬准备晚宴。

"檬檬，造型师已经到了，你先去化妆吧。"

宁檬合上正在看的书："好的妈妈。"她犹豫了一下，"姐姐...还在生气吗？"

苏婉晴叹了口气："薇薇性子是急了点，但她心地不坏。你多包容她。"

"我知道的。"宁檬乖巧地点头，"对了妈妈，我昨晚梦见一个小时候的场景，好像是在医院...您和爸爸抱着我哭，旁边还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苏婉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你记得？"

"只是梦而已。"宁檬歪着头，"怎么了妈妈？这个梦有什么特别吗？"

"没什么..."苏婉晴勉强笑了笑，"快去准备吧。"

宁檬看着母亲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看来当年的换婴事件，母亲可能有所察觉却选择了沉默。

化妆间里，宁薇正坐在主位上，三个造型师围着她转。看到宁檬进来，她故意大声说："我的钻石项链呢？不是说了要配那套蓝宝石耳环吗？"

造型师助理战战兢兢地回答："大小姐，那条项链送去保养了..."

"废物！"宁薇抓起化妆刷砸向助理，"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刷子擦过助理的脸颊，留下一道红痕。宁檬快步上前，挡在助理前面："姐姐别生气，我这里有条项链，不知道合不合适..."

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条简约的铂金链子，坠着一颗泪滴形钻石——这是昨天宁琛悄悄送给她的。

宁薇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这是..."

"大哥送的。"宁檬假装天真地说，"姐姐要是喜欢，就先戴这条吧？"

宁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谁要你的施舍！"她猛地站起来，撞翻了化妆椅，"我自己去找项链！"

造型师们面面相觑。宁檬叹了口气，转向被砸的助理："你没事吧？我房间有药膏..."

助理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二小姐..."

宁檬温和地笑笑："以后姐姐发脾气，你就来找我。"

六点整，宁家一行人准备出发。宁薇最终戴上了那条传说中的钻石项链，搭配深v领的宝蓝色礼服，整个人光彩夺目。而宁檬则选择了那件香槟色长裙，简约大方的剪裁衬得她气质出尘，脖子上那颗泪滴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走吧。"宁志远满意地看着两个女儿，目光在宁檬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林家别墅灯火通明，豪车云集。作为a市顶级豪门，林家的晚宴几乎聚集了全市的权贵。宁檬挽着宁琛的手臂走进大厅，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就是宁家刚找回来的真千金？气质真好..."

"听说从小在乡下长大，一点都看不出来..."

"比宁薇还漂亮，你看宁薇那张脸都快绷不住了..."

窃窃私语声不断飘来，宁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突然加快脚步，故意撞了宁檬一下。

"哎呀！"宁薇自己却先叫出声，"妹妹你干嘛推我？"

宁檬一脸茫然："姐姐？我没有..."

"怎么了？"宁志远回头问道。

宁薇眼里立刻噙满泪水："没事的爸爸，妹妹可能不小心..."

宁檬突然捂住手臂，轻嘶了一声。宁琛立刻注意到："伤口又疼了？"

"没事的，大哥。"宁檬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昨天换药时碰到水了..."

宁琛皱眉看向宁薇："薇薇，你明知道檬檬手臂有伤，还..."

"我没有！"宁薇急忙辩解，"是她自己..."

"好了。"宁志远低声喝止，"注意场合。"

第一回合，平手。宁檬在心里记下一笔。

晚宴正式开始，林家主人林耀东上台致辞。这位六十多岁的商界大佬是宁志远的多年好友，也是宁氏集团的重要合作伙伴。

"...特别欢迎宁家的新成员，宁檬小姐。"林耀东突然提到宁檬，"我和你父亲是过命的交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林叔叔。"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到宁檬身上。她落落大方地起身致意："谢谢林叔叔。"

宁薇在一旁捏紧了高脚杯，指节发白。她没想到连林耀东都公开支持宁檬。

致辞结束，宾客们开始自由社交。宁薇立刻拉着宁志远去见几个重要客户，显然是想把宁檬排除在外。宁檬并不着急，而是安静地坐在角落观察全场。

"不习惯这种场合？"宁琛端着一盘点心走过来。

宁檬接过盘子："有点。姐姐好像认识很多人..."

"从小跟着爸应酬，自然熟。"宁琛顿了顿，"你不用勉强自己，做真实的你就好。"

宁檬抬头看他："大哥，你觉得...我真的是宁家的女儿吗？"

宁琛的手一抖，香槟洒了几滴："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觉得...自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宁檬低下头，"姐姐那么优秀，而我什么都不会..."

"别这么想。"宁琛的声音异常坚定，"你就是宁家的女儿，这点毋庸置疑。"

宁檬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向了远处的宁薇，眉头微蹙。

正当宁檬想继续试探时，宴会厅突然一阵骚动。一个穿着不合身礼服的中年女人闯了进来，保安正试图拦住她。

"薇薇！我的女儿！"女人大声呼喊着。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宁薇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宁檬则微微勾起嘴角——好戏开场了。

宁志远快步上前："这位女士，你认错人了吧？"

"我没有！"女人激动地掏出一张照片，"你看，这是我和薇薇的合影！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照片上，宁薇亲密地搂着这个女人，背景是加拿大著名的班夫国家公园。

宁薇尖叫起来："我不认识她！保安，快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女人却挣脱保安，冲到宁薇面前："薇薇，你怎么能这么说？上个月你还来温哥华看我，说等拿到宁家财产就接我回国..."

全场哗然。宁志远的面色铁青，苏婉晴则摇摇欲坠。宁琛一个箭步上前，夺过女人手中的照片仔细查看。

"这不是合成的。"他沉声说，转向宁薇，"解释一下？"

宁薇浑身发抖："她、她是骗子！哥，你要相信我..."

女人突然指向宁檬："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突然回来，薇薇的计划就不会被打乱！我们说好等她继承宁家就..."

"闭嘴！"宁薇歇斯底里地扑向女人，却被宁琛拦住。

场面一片混乱。宁檬站在原地，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困惑。她缓缓走到宁薇面前，声音颤抖："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怨毒："是你！一定是你设计的！"

宁檬后退一步，像是被吓到了："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这位阿姨..."

"够了！"宁志远暴喝一声，"回家再说！"

回程的车里，死一般的沉默。宁薇缩在角落啜泣，宁志远面如寒冰，苏婉晴则一直看着窗外流泪。只有宁檬，安静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在心中评估这场戏的效果。

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回到宁家，宁志远直接带着宁薇去了书房。宁檬体贴地送苏婉晴回房休息，然后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取出那部旧手机。

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消息：「已按计划完成。陈美玲很配合。」

宁檬回复：「付款已汇。继续监视。」

她刚放下手机，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是面色凝重的宁琛。

"大哥？"

宁琛直视她的眼睛："檬檬，你知道那个女人今天会出现吗？"

宁檬睁大眼睛，一脸无辜："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她..."

宁琛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早点休息吧。"转身时，他又补充道，"明天家里可能会很乱，有事就找我。"

关上门，宁檬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宁琛比想象中更敏锐，但她早有准备。

第二天清晨，宁家别墅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早餐桌上只有宁檬和宁琛两人。

"爸和薇薇呢？"宁檬小声问。

宁琛放下咖啡杯："爸一早就去公司了，薇薇...被暂时送到郊区别墅冷静一下。"

"妈妈还好吗？"

"医生来看过了，说是受了刺激需要静养。"宁琛突然压低声音，"檬檬，昨晚爸让人做了dna检测。"

宁檬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检测？"

"他和薇薇的。"宁琛直视她的眼睛，"结果今早出来了。"

宁檬放下叉子，等待下文。

"没有血缘关系。"宁琛一字一句地说，"薇薇...不是爸的亲生女儿。"

宁檬适时地露出震惊的表情："那...那她是谁？"

"还在查。"宁琛站起身，"今天我会陪爸处理这件事。你...照顾好自己。"

宁檬点点头，目送宁琛离开。等确认他走远后，她立刻回到房间，拨通了李叔的电话。

"李叔，我需要陈美玲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挂断电话，宁檬走到窗前。花园里的玫瑰依然娇艳，但宁家这座看似坚固的堡垒，已经开始从内部崩塌。

而她，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宁檬站在二楼走廊的阴影处，听着书房里传来的激烈争吵。宁志远的声音像闷雷一样滚过整个楼层：

"二十年的骗局！我居然替别人养了二十年女儿！"

"志远，你冷静点..."苏婉晴的劝解声细若蚊呐。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书桌上的物品被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那个贱人...陈美玲...她竟敢..."

宁檬轻轻后退几步，确保自己的身影不会被发现。她低头看了眼手表——上午十点十五分，距离dna检测结果出来才过去三小时，宁家已经天翻地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宁檬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才接听。

"李叔？"

"陈美玲的资料查到了。"李叔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这女人不简单，二十年前是市医院的护士，后来辞职开了家美容院，专门服务贵妇圈。"

宁檬走到窗前，看着花园里不安地来回踱步的园丁老周："她和宁家的关系？"

"确切地说是和宁志远的关系——他们有过一段婚外情，就在苏婉晴怀你的时候。"

宁檬的手指轻轻敲击窗台："有证据吗？"

"照片、开房记录，甚至还有..."李叔顿了顿，"陈美玲的日记复印件，详细记录了她如何计划用自己女儿替换宁家千金。"

"发给我。"宁檬简短地说，"还有，盯紧陈美玲，她可能会联系宁薇。"

挂断电话，宁檬打开电脑，李叔的邮件已经发来。她快速浏览着那些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宁志远搂着一个妩媚的女人，背景是某家酒店；医院产房外的监控截图，一个戴口罩的护士抱着婴儿；最令人震惊的是一页日记，上面清晰地写着：

「今天终于成功了。我的小雨成了宁家千金，以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至于那个真千金...就让她在乡下自生自灭吧。」

宁檬盯着屏幕，胸口起伏。尽管早就知道真相，亲眼看到这些证据还是让她呼吸发紧。她关掉文件，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敲门声突然响起。

"檬檬？"是宁琛的声音，"我能进来吗？"

宁檬迅速合上电脑："请进。"

宁琛推门而入，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他看起来一夜未眠，西装外套皱巴巴的，领带也松开了。

"家里现在..."他苦笑一声，"一团糟。"

宁檬倒了杯水递给他："爸还好吗？"

"暴怒。"宁琛一饮而尽，"已经派人去找陈美玲了，但那个女人好像提前收到风声，消失了。"

宁檬垂下眼睛："姐姐...宁薇呢？"

"在郊区别墅，有人看着。"宁琛揉了揉太阳穴，"妈受了刺激，医生给开了镇静剂。"

"我能做些什么？"宁檬轻声问。

宁琛抬头看她，眼神复杂："你...真的不知道昨天会发生那种事？"

宁檬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大哥，你是在怀疑我吗？"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我连陈美玲是谁都不知道..."

宁琛立刻后悔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事情太巧合了。"

"我明白。"宁檬擦了擦眼角，"换作是我，也会怀疑的。"

她这副委屈又懂事的模样让宁琛更加内疚。他起身走到宁檬身边，轻轻抱住她："对不起，檬檬。这段时间对你太不公平了。"

宁檬靠在他肩上，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却依然哽咽："没关系的大哥...我只希望家里能好起来..."

宁琛离开后，宁檬立刻换了副表情。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郊区别墅的座机——这是今早她从小桃那里套来的信息。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宁薇的声音沙哑，显然哭过。

"姐姐，是我。"宁檬轻声说。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宁薇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满意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冒牌货了！"

"我从没想过会这样。"宁檬的声音充满"真诚"，"我刚刚还和大哥说，不管dna结果如何，你永远是我姐姐..."

"少假惺惺的！"宁薇歇斯底里地尖叫，"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宁檬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姐姐，陈阿姨现在很危险，爸爸派人到处找她..."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你...你见过我妈？"宁薇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而脆弱。

"没有。"宁檬柔声道，"但我可以帮你。如果你知道她在哪，最好让她离开a市，越远越好。"

"你会这么好心？"宁薇冷笑。

"姐姐，血缘不重要。"宁檬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一起长大，这份感情是真的。"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宁檬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宁薇再次开口：

"她...她在港口，今晚有船去韩国..."

"我会想办法拖住爸爸的人。"宁檬立刻说，"姐姐，你保重。"

挂断电话，宁檬立刻给李叔发了条消息：「港口，韩国船，今晚。」

然后她删掉记录，若无其事地下楼。厨房里，小桃正在准备午餐。

"小姐！"小桃惊喜地看着她，"您想吃点什么？夫人睡着了，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家..."

"随便做点就好。"宁檬微笑道，然后压低声音，"小桃，能帮我个忙吗？"

小桃毫不犹豫地点头："小姐您说。"

"帮我打听一下，老爷派了哪些人去找...那个女人。"

小桃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我听王管家说，老爷让张队长带人去查各大酒店和机场..."

没有港口。宁檬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宁志远还没想到海路。

"谢谢。"她塞给小桃一条精致的手链，"别告诉别人我问过这个。"

小桃受宠若惊地点头："小姐放心！"

下午三点，宁檬借口看望母亲，进了主卧。苏婉晴在药物作用下睡得很沉。宁檬轻手轻脚地翻看梳妆台的抽屉，最后在首饰盒底层找到一把小钥匙。

"果然还留着..."她喃喃自语。

这把钥匙能打开苏婉晴的私人保险箱，那里可能藏着更多秘密。但宁檬没有轻举妄动，她把钥匙放回原处，转而检查苏婉晴的笔记本电脑。

密码是宁薇的生日——宁檬试了三次就猜中了。她快速浏览着邮件和文档，最后在一个加密文件夹前停住。

需要另一个密码。宁檬试了几个常用组合都不对。正当她准备放弃时，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相框——年轻的苏婉晴抱着一个婴儿，背景是医院。

宁檬灵光一闪，输入了自己的出生日期。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一系列医疗记录和律师函，时间跨度长达二十年。最早的一份是宁檬出生后不久的儿科检查报告，上面明确标注了血型：a型，与宁志远的ab型和苏婉晴的o型不符。

"原来如此..."宁檬眯起眼睛。

苏婉晴早就知道宁薇不是亲生的，却选择了隐瞒。后面的文件证实了这一点——有私家侦探的报告，有与医院的交涉记录，甚至还有一封写给陈美玲的威胁信，要求她永远消失。

最新的一份文件是三个月前的，标题是《关于寻回宁檬的可行性评估》。

宁檬的手指微微发抖。原来在她被"找回"前，苏婉晴已经调查了很久。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突然决定接她回家？

走廊传来脚步声，宁檬迅速关闭文件，将电脑放回原位。她刚在床边坐好，宁志远就推门而入。

"爸。"宁檬站起身。

宁志远看起来苍老了十岁，西装外套不见了，衬衫袖口沾着咖啡渍。他看了眼熟睡的妻子，示意宁檬到外面说话。

书房里，宁志远直接问道："你和宁薇通过电话？"

宁檬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是的，我担心她..."

"她说了什么？"

"就是...很难过，说对不起您和妈妈..."宁檬低下头，"爸，您别太生气，姐姐...宁薇她也是无辜的..."

宁志远冷笑一声："无辜？她早就知道真相！"他拉开抽屉，扔出一叠照片，"这是今早从她房间里搜出来的，她和陈美玲这些年见面的证据！"

照片上的宁薇和陈美玲亲密相拥，背景从加拿大到夏威夷，时间跨度近十年。

宁檬适时地露出震惊的表情："这...怎么会..."

"二十年..."宁志远颓然坐下，"我居然被这对母女骗了二十年..."

宁檬轻轻走到父亲身边，犹豫地伸出手，又缩回去："爸...您别太难过..."

宁志远突然抓住她的手："檬檬，爸爸对不起你..."

他的手掌粗糙温暖，宁檬一时恍惚。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如此脆弱。

"我...我不怪您。"宁檬轻声说，"能回家，我已经很感激了。"

宁志远紧紧握住她的手："从今天起，宁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宁薇..."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她不配再踏进这个家门。"

宁檬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这场战役她赢了，但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傍晚时分，宁檬收到李叔的短信：「人已上船，安全。」

她删掉短信，走到阳台上。夕阳将宁家花园染成血色，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不知是巧合还是宁志远报了警。

身后传来敲门声，宁檬转身，看见宁琛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有空吗？"他问，"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宁檬微笑点头，心中却警铃大作。宁琛的表情太过严肃，文件袋看起来也很可疑。

"大哥请进。"她侧身让路，手指悄悄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宁檬的房间突然变得狭小起来。宁琛站在窗前，夕阳的余晖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睛。他手中的文件袋像一把未出鞘的刀，悬在两人之间。

"大哥要喝点什么吗？"宁檬打破沉默，声音轻柔。

宁琛摇头，直接抽出文件袋里的东西——几张通话记录和一叠照片，铺在茶几上。

"解释一下。"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为什么在陈美玲出现前一周，你频繁联系这个号码？"

宁檬低头看去，心跳微微加速。那是她和李叔的通话记录，不知宁琛从哪里搞到的。照片则是她和李叔在咖啡馆见面的偷拍，角度刁钻，看起来鬼鬼祟祟。

录音还在继续。宁檬咬了咬下唇，眼眶立刻红了："大哥...你调查我？"

"回答我的问题。"宁琛寸步不让。

宁檬深吸一口气，决定以退为进："好，我承认。我确实找人调查了宁薇...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宁琛："这是我在养父母家找到的，夹在一本旧书里。"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护士抱着新生儿的画面，背景明显是医院产房。护士的脸被口罩遮住大半，但眉眼间能看出陈美玲的影子。婴儿手腕上的标签依稀可辨"宁"字。

宁琛的手微微发抖："这是..."

"我十五岁那年发现的。"宁檬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养父母去世后，我整理遗物时偶然找到。那时我才知道自己可能被调换了。"

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直到被接回宁家，见到宁薇，我才确定..."

"所以你早就知道宁薇不是亲生的？"宁琛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不！"宁檬急切地摇头，"我只是怀疑...我需要确凿证据。那个侦探是我雇来查证这件事的。"

她指着茶几上的照片："我本想拿到证据后先告诉你的，大哥...我没想到陈美玲会突然出现..."

宁琛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但眼中的怀疑仍未消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爸？"

"我不敢！"宁檬的眼泪终于落下，"我刚回家，什么都不了解...万一弄错了呢？万一...万一爸妈更爱宁薇，不相信我呢？"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宁琛的软肋。他长叹一口气，在扶手椅上坐下，手指揉着太阳穴。

"你知道爸现在有多痛苦吗？"

宁檬跪坐在宁琛脚边，像小时候养父教她的那样——弱者姿态总能激发保护欲："对不起...我该早点说的..."

宁琛低头看她，眼神复杂："檬檬，我要你保证，以后有事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是亲兄妹，明白吗？"

"我保证。"宁檬用力点头，内心松了一口气。这一关她过了。

"至于这些..."宁琛收起通话记录和照片，"我会处理掉。爸那边...暂时不要提。"

宁檬乖巧地点头，却在心里记下一笔——宁琛在宁氏集团负责信息安全部门，能拿到这些不奇怪，但他私下调查她这件事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信任从来都是奢侈品。

宁琛刚离开，小桃就慌慌张张地跑来："小姐！夫人醒了，正闹着要见您呢！"

主卧里，苏婉晴半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如纸。看到宁檬进来，她伸出颤抖的手："檬檬...过来..."

宁檬坐到床边，任由苏婉晴抚摸她的脸。那只手冰凉得不似活人。

"你都知道了？"苏婉晴突然问。

宁檬心跳漏了一拍："妈...您指什么？"

"别装了。"苏婉晴苦笑，"我看得出来...你早就知道宁薇的事。"

宁檬沉默片刻，决定冒险："是的。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一直隐瞒？"

苏婉晴的眼泪无声滑落："因为我害怕...害怕失去一切..."

她从枕头下取出一封信，递给宁檬："当年我产后虚弱，你爸和陈美玲...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信纸已经泛黄，是陈美玲的笔迹：「你的女儿在我手上。敢声张，就永远别想见到她。好好养大我的孩子，否则...」

宁檬的手微微发抖："那您后来...没找过我？"

"找了！"苏婉晴激动起来，"我雇了最好的侦探，三个月后就找到了你养父母家...但那时..."

她的声音低下去，宁檬替她说完："但那时您已经舍不得宁薇了，对吗？"

苏婉晴没有否认，只是流泪："我每年都派人去看你...确保你过得好...直到去年，你养父母去世..."

"所以突然接我回家？"宁檬的声音尖锐起来，"因为良心不安？"

"因为陈美玲又出现了！"苏婉晴抓住宁檬的手，"她威胁要揭穿一切，除非我给她五千万...我没办法，才告诉你爸找到了亲生女儿..."

宁檬脑中灵光一闪："您是想用我转移注意力？让爸爸高兴，没空追究宁薇的身世？"

苏婉晴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宁檬猛地抽回手，胸口剧烈起伏。她以为自己在下棋，没想到也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

"檬檬..."苏婉晴哀求道，"原谅妈妈..."

宁檬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您知道吗？养父母对我很好，但他们穷，我十五岁就辍学打工。为了给我爸凑手术费，我同时打三份工，有次累到吐血..."

苏婉晴捂住嘴，无声啜泣。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宁檬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苏婉晴不寒而栗，"重要的是，现在我是宁家唯一的女儿了，对吗？"

她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停下："对了妈，您保险箱里的文件我都看了。血型报告很有趣...您猜爸爸知道您隐瞒了这么多年，会怎么想？"

苏婉晴的脸色瞬间惨白。

宁檬轻轻带上门，靠在走廊墙上深呼吸。这场戏比她预想的还要精彩。苏婉晴的软弱和自私，宁琛的怀疑和保护，宁志远的愤怒和痛苦...每个人都在她的计划中跳舞，却都以为自己掌握着主动权。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叔：「陈美玲安全抵达。有新发现，关于宁琛。」

宁檬挑眉，回复：「说。」

「他私下调查你很久了，不只通话记录。小心。」

宁檬删掉短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大哥比她想象的更不简单。

晚餐是宁檬一个人吃的。宁志远在公司，宁琛说有事外出，苏婉晴则借口不舒服让佣人送了餐。偌大的餐厅只有宁檬一人，刀叉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

"小姐..."小桃犹豫地走过来，"老爷来电话，说明天要带您去公司。"

宁檬放下叉子："只带我一个？"

小桃点头："王管家说，老爷吩咐准备正式场合的服装，好像是要参加什么重要会议..."

宁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宁志远这是要公开确立她的地位了。失去宁薇后，他急需一个新的继承人亮相。

"告诉王管家，我知道了。"她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对了，大哥什么时候出去的？"

"下午五点左右，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走了。"小桃压低声音，"张司机说，大少爷去了郊区别墅..."

宁薇？宁檬眯起眼睛。这种时候宁琛还去见宁薇，是念及兄妹情谊，还是另有隐情？

回到房间，宁檬打开电脑，调出郊区别墅的监控系统——这是她上周通过小桃安装的，本来是想监视宁薇，没想到派上了新用场。

画面中，宁琛和宁薇正在客厅激烈争吵。宁薇歇斯底里地摔着东西，宁琛则一脸冷漠地站着。由于没有音频，宁檬只能通过唇语猜测内容。

"...你早就知道！"宁薇的嘴唇颤抖着。

"...警告过你..."宁琛似乎在反驳。

"...告诉爸爸..."宁薇威胁道。

突然，宁琛抓住宁薇的手腕，说了什么让后者脸色大变。宁薇踉跄后退，跌坐在沙发上，捂脸痛哭。

宁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在茶几上。宁薇打开后，表情从愤怒变成恐惧。

宁檬紧盯着屏幕，试图看清文件内容，但角度不对。最后宁薇似乎妥协了，点了点头。宁琛收起文件，转身离开。

这段录像信息量巨大。宁檬反复回放，确认了几个关键点：第一，宁琛和宁薇之间有秘密；第二，宁琛手上有宁薇的把柄；第三，宁薇害怕那个文件。

她关掉监控，拨通了李叔的电话："我要宁琛和宁薇的所有交集记录，从小到大，越详细越好。"

挂断后，宁檬走到穿衣镜前，试穿明天要用的套装——深蓝色armani，宁琛去年送宁薇的生日礼物，被她"借"来穿了。镜子里的女孩眉眼如画，笑容甜美，谁能想到这副皮囊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第二天早晨，宁志远罕见地亲自开车送宁檬去公司。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恢复了往日商业巨子的气场，只有眼角的细纹暴露了昨夜的疲惫。

"檬檬，今天带你去见几位董事。"等红灯时，他突然开口，"以后你每周要抽三天来公司学习。"

宁檬乖巧地点头："我会努力的，爸爸。"

宁志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个亲昵的举动让宁檬一怔："你比你姐姐...比宁薇聪明多了。"

宁氏集团总部大楼气势恢宏，宁檬跟着父亲一路接受员工们的注目礼。电梯直达顶层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位董事。

"各位，这是我女儿宁檬。"宁志远开门见山，"从今天起，她将作为我的特别助理参与集团事务。"

董事们交换着眼色。其中一位白发老者皱眉："那宁薇小姐..."

"宁薇不再是我宁家的人。"宁志远冷冰冰地说，"具体原因，各位不必过问。"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宁檬表现得体，回答问题滴水不漏。散会后，宁志远带她参观了整个集团，最后来到一间新装修的办公室。

"你的。"宁志远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对面是宁琛的办公室，有事可以找他。"

宁檬惊喜地转了一圈，落地窗正对城市天际线，办公桌上摆着崭新的电脑和名牌。

"谢谢爸爸！"她真心实意地说。

宁志远犹豫了一下，突然问："檬檬...你恨我们吗？"

宁檬停下脚步，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恨吗？当然恨。恨他们弄丢了她，恨他们宠爱冒牌货，恨他们直到现在才...

"不恨。"她最终说，"因为恨太累了。我更想...证明自己值得被爱。"

宁志远眼眶发红，一把抱住她："你值得...你当然值得..."

这一刻，宁檬突然意识到，她赢了。不是赢了宁薇，而是赢得了这场长达二十年的生存游戏。从今以后，宁家的一切都将属于她。

然而当她透过父亲肩膀看到对面办公室里的宁琛时，这个想法动摇了。宁琛正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

宁檬的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时，她正在浏览李叔发来的最新调查报告。屏幕上赫然是宁琛近三个月的银行流水，几笔大额转账格外醒目。

"请进。"她迅速切换屏幕，抬头露出职业微笑。

人力资源总监周敏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叠文件："宁小姐，这是您要的员工档案。"

"谢谢，放这里就好。"宁檬指了指办公桌角落，那里已经堆了十几份类似的文件。

周敏放下文件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恕我直言，宁小姐刚来一周就调阅这么多部门资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宁檬眨了眨眼，表情无辜："爸爸让我尽快熟悉公司业务呀。作为特别助理，了解员工不是最基本的吗？"

"可是这些..."周敏欲言又止，"包括财务部和信息部核心员工的详细档案..."

"周总监。"宁檬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你在质疑我的工作权限？"

周敏脸色一变："不、不敢..."

"那就好。"宁檬又恢复了甜美笑容，"对了，听说你儿子今年要上国际小学？我刚好认识校长，需要帮忙吗？"

周敏的表情从紧张变成惊讶，最后定格在感激："那太感谢宁小姐了！"

"不客气。"宁檬递给她一张名片，"直接报我名字就行。"

送走周敏，宁檬重新调出那份银行流水。宁琛在过去三个月里，向一个离岸账户转了近两百万。收款人叫"l.wang"，而李叔查不到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有意思..."宁檬喃喃自语，将资料加密保存。

入职宁氏集团两周，宁檬已经摸清了基本架构。表面上，宁志远是绝对权威；实际上，几位元老董事把持着关键部门；而宁琛作为长子，掌控着信息安全和部分投资项目，权力不容小觑。

她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微妙平衡。

"宁小姐，十点的会议要开始了。"秘书在门口提醒。

宁檬整理好文件，对着镜子检查妆容——淡妆，盘发，珍珠耳钉，完美符合"宁家千金初次主持项目会议"的形象。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位部门主管。宁檬一进门，交谈声立刻低了下去。她假装没注意到那些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各位早上好。"她翻开文件夹，"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南城购物中心项目。"

市场部总监刘志强皱眉："这不是宁总负责的项目吗？"

"爸爸临时有事，委托我来主持。"宁檬微笑着看向刘志强，"刘总监有疑问可以直接联系他。"

刘志强讪讪地闭嘴。宁檬环视一周，目光在角落的年轻男子身上停留片刻——项目部新晋主管张毅，据说是宁琛的学弟，安插在项目部的眼线。

"根据最新调研，"宁檬调出ppt，"南城项目原定的高端定位需要调整。周边五公里内新增三个中档小区，目标客户群应转向中产家庭..."

她侃侃而谈，数据信手拈来，几个原本不以为然的总监渐渐坐直了身体。当宁檬提出将奢侈品区改为亲子娱乐中心时，财务部副总监忍不住插话：

"这需要重新规划商铺布局，成本会增加..."

"短期增加，长期回报更高。"宁檬调出一组对比数据，"亲子业态的坪效是奢侈品的1.8倍，而且..."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宁琛大步走进来："抱歉，我迟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在兄妹俩之间来回游移。南城项目本是宁琛负责，现在宁檬横插一脚，明摆着是宁志远的安排。

"哥，你来得正好。"宁檬笑容不变，"我们正在讨论业态调整方案。"

宁琛在她身边坐下，扫了眼ppt："继续。"

会议后半程成了兄妹俩的角力场。宁檬每提出一个观点，宁琛就提出质疑；宁檬用数据反驳后，宁琛又会从另一个角度刁难。其他人大气不敢出，眼睁睁看着这场没有硝烟的交锋。

"既然大家没有其他意见，"最终宁檬合上文件夹，"就按新方案执行。张主管，请在下班前把修改后的预算发我邮箱。"

张毅看向宁琛，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个小动作没逃过宁檬的眼睛。

散会后，宁琛叫住她："檬檬，一起吃午饭？"

公司附近的法餐厅里，宁琛选了最角落的位置。侍者刚离开，他就单刀直入：

"为什么插手南城项目？"

宁檬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爸爸安排的呀。他说你最近太忙..."

"别装了。"宁琛压低声音，"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宁檬放下刀叉，直视宁琛的眼睛，"我想想...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父亲的爱？还是..."她故意拖长音调，"宁家千金应有的尊重？"

宁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我对你没有恶意。"

"是吗？"宁檬轻笑，"那为什么调查我？为什么给’l.wang’转两百万？为什么..."她压低声音，"去见宁薇？"

宁琛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你..."

"哥，我不是你的敌人。"宁檬突然放软语气，"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宁薇已经出局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相处？"

"因为你不了解这个家。"宁琛的眼神变得复杂，"也不了解爸..."

宁檬正想追问，宁琛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突变："我得回公司。"

"出什么事了？"

"南城工地出了事故，工人坠楼。"宁琛匆匆起身，"媒体已经赶过去了。"

宁檬立刻反应过来："有人故意搞鬼？"

宁琛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个项目一直很顺利，直到你今天改了方案..."

宁檬心头一凛。如果真是有人设局，时机未免太巧。她跟着宁琛赶回公司，路上不停打电话了解情况。

坠楼工人当场死亡，家属和记者已经把项目部围得水泄不通。更糟的是，有消息称死者是因为不熟悉新调整的安全规范才出事的。

"新规范？"宁檬皱眉，"什么新规范？"

项目部乱成一团。宁檬直接闯进档案室，调出最近的安全规程变更记录——三天前，也就是她接手项目第二天，有人以她的名义下发了一套新安全守则，简化了高空作业防护措施。

"这不可能..."宁檬翻看着伪造的文件，后背发凉。签名是模仿的，但足够以假乱真。

宁琛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现在明白了吗？这个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宁檬猛地转身："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宁琛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因为我知道是谁。"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宁薇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只要工程出事，爸爸就会怀疑她...我太了解爸爸了，他最讨厌能力不足的人..."

宁檬倒吸一口冷气："你录音了？"

"不只是录音。"宁琛的眼神变得锐利，"我手上有宁薇和陈美玲这些年所有的犯罪证据——挪用公款、商业欺诈、甚至..."他顿了顿，"你养父母的车祸。"

宁檬如遭雷击："什么...车祸？"

"三年前，你养父收到一封匿名信，说要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世。他开车去见面时，刹车失灵..."宁琛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当时的检修记录，被人动过手脚。"

宁檬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养父死后三个月，养母也郁郁而终...原来都不是意外？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的声音嘶哑。

"因为我需要确认你不是第二个宁薇。"宁琛直视她的眼睛，"檬檬，我们可以合作。宁薇和陈美玲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宁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宁琛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第一，停止调查我；第二，在董事会支持我接手海外事业部；第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永远别背叛家人。"

宁檬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结盟，也是警告。宁琛在告诉她：我知道你的小动作，但我选择合作而非对抗。

"事故怎么处理？"她问。

"已经解决了。"宁琛轻描淡写，"赔偿金加倍，媒体打好招呼。至于伪造文件的人..."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张毅刚刚提交了辞职信。"

宁檬恍然大悟。张毅表面是宁琛的人，实际却是宁薇安插的眼线。今天这场戏，宁琛一箭双雕——既除掉了内鬼，又卖了她一个人情。

"哥。"她突然笑了，"我突然觉得，我们真的很像。"

宁琛不置可否，只是递给她另一份文件："明天董事会的提案，你看一下。"

回办公室的路上，宁檬的手机响了。是李叔："查到了，’l.wang’是王律师，专门处理宁家的...敏感事务。"

"比如？"

"比如三年前那场车祸的封口费。"

宁檬握紧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宁琛一直在暗中调查宁薇，甚至比她想象的更早、更深入。

她打开电脑，调出张毅的档案。履历显示他确实是宁琛的学弟，但实习经历中有一家不起眼的公司——美玲咨询。法人代表：陈美玲。

"原来如此..."宁檬靠在椅背上，思绪万千。宁琛早就知道张毅是陈美玲的人，却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今天才借她的手除掉。

这种隐忍和心计，让她不寒而栗。

下班时间，宁檬故意磨蹭到最后一个离开。经过宁琛办公室时，她注意到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低的声音：

"...她起疑了...必须加快进度..."

"...文件准备好了吗？..."

"...下周董事会后..."

宁檬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离开。看来宁琛的合作提议，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回到家，苏婉晴罕见地在客厅等她。自从那次谈话后，母女俩一直保持着尴尬的距离。

"檬檬，过来坐。"苏婉晴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有事和你商量。"

宁檬警惕地坐下："什么事？"

"下周是你爸五十五岁生日，我想办个家宴。"苏婉晴犹豫了一下，"你哥说...可以邀请宁薇。"

宁檬差点跳起来："什么？"

"就吃顿饭，毕竟..."苏婉晴绞着手指，"养了二十年..."

宁檬盯着母亲躲闪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宁薇手上？"

苏婉晴的眼泪瞬间落下："她...她有我和陈美玲的通话录音...当年我知道调包的事后，没有立刻揭穿..."

宁檬胸口发闷。这个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多少谎言？

"爸知道吗？"

苏婉晴摇头："你哥说他会处理...檬檬，妈妈对不起你..."

宁檬起身离开，不想再听下去。上楼时，她看到宁志远书房的门缝透出灯光，隐约传出说话声。

"...证据确凿..."

"...董事会必须换血..."

"...先别告诉檬檬..."

宁檬站在阴影里，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每个人都在演戏，包括她自己。

回到房间，她锁上门，从抽屉深处取出养父母的照片。照片上的养父抱着年幼的她，笑容温暖。

"爸，"她轻声说，"我会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不管是谁。"

窗外，夜色如墨，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宁志远生日当天，宁家别墅被鲜花和彩带装点得焕然一新。宁檬站在二楼走廊，冷眼旁观佣人们忙碌的身影。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礼服裙，脖子上戴着宁志远昨天送她的钻石项链——原本是准备送给宁薇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小姐，夫人找您。"小桃匆匆跑来，脸色不太自然。

宁檬挑眉："在哪？"

"后花园...还有..."小桃压低声音，"大小姐回来了。"

宁檬的手指轻轻拂过项链，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终于来了。"

后花园的凉亭里，苏婉晴正和宁薇低声交谈。宁薇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妆容素淡，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楚楚可怜。看到宁檬走近，她立刻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嫉恨，随即又变成哀求。

"妹妹..."她声音颤抖，"谢谢你同意让我回来..."

宁檬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先看向苏婉晴："妈，爸知道吗？"

苏婉晴绞着手指："你哥说...他会处理..."

"哥呢？"

"在书房和你爸谈话。"苏婉晴的眼神飘忽不定，"檬檬，就今天一天...薇薇答应过完生日就走..."

宁檬缓步走到宁薇面前，两人身高相仿，目光平视："姐姐，好久不见。"

宁薇的嘴唇微微发抖："我...我很抱歉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宁檬轻笑，"你是指烫伤我，还是指伪造文件陷害我，或者..."她突然凑近宁薇耳边，"指害死我养父母？"

宁薇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不是我..."

"檬檬！"苏婉晴急忙插到两人中间，"今天是你爸生日，别这样..."

宁檬退后一步，表情恢复平静："开玩笑而已。姐姐回来是好事，一家人就该团团圆圆，不是吗？"

她转身离开，裙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对了姐姐，你房间的东西我都收在储物室了，需要什么可以找小桃拿。"

宁薇的脸色瞬间惨白——宁檬不仅占了她的房间，还动了她所有私人物品。

书房门口，宁檬停下脚步。里面传来宁志远和宁琛的争执声。

"...你擅作主张！"

"...她毕竟..."

"...录音在哪？..."

"...保证不会..."

宁檬轻咳一声，敲门声打断了里面的谈话。门开了，宁琛面色如常："檬檬，有事？"

"哥，宾客快到了。"宁檬微笑，"爸准备好了吗？"

宁志远从书桌后站起来，西装笔挺，但眉宇间的疲惫无法掩饰："走吧。"

他经过宁檬身边时，突然停下："项链很配你。"

宁檬碰了碰钻石，笑容甜美："谢谢爸，我会珍惜的。"

这句话一语双关，宁志远似乎听出来了，深深看了她一眼。

宴会七点准时开始。宁家花园里衣香鬓影，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到齐。宁檬挽着宁志远的手臂迎接宾客，俨然是一副千金大小姐的姿态。宁薇则远远站在角落，像一抹不合时宜的幽灵。

"宁总，这位就是刚找回的千金？气质真好！"其中一位老总举着香槟走过来，身边跟着几位商界大佬。

宁志远难得露出笑容："是啊，檬檬很优秀，已经在公司独当一面了。"

"听说南城项目出事，是她一手摆平的？"另一位董事插话。

宁檬谦虚地低头："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

她余光瞥见宁薇朝这边走来，步伐急促，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爸爸..."宁薇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我有礼物要送您。"

宾客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这位曾经的宁家千金，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宁志远的笑容僵在脸上："薇薇啊...谢谢。"

宁薇递上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块百达翡丽手表——宁志远一直收藏的款式。她转向宾客们，声音微微发颤：

"感谢各位今天来参加我父亲的生日宴。虽然最近家里有些变故，但我永远是宁家的女儿..."

宁琛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薇薇，你累了。"

宁薇挣开他的手："我不累！我只是想说..."她转向宁志远，眼泪夺眶而出，"爸爸，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场面极度尴尬。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假装喝酒掩饰窘迫，有人则明目张胆地看好戏。

宁檬适时地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宁薇的手："姐姐，今天是爸的生日，开心点。"她转向宾客，"抱歉各位，我姐姐最近情绪不太稳定..."

这句话坐实了宁薇精神有问题的印象。宁薇猛地甩开宁檬的手："少假惺惺的！都是你..."

"薇薇！"宁志远厉声喝止，"注意场合！"

宁薇的脸扭曲了一瞬，突然从手包里拿出一个u盘："爸爸，您知道为什么妈妈当年默许我被调包吗？因为她..."

宁琛一个箭步上前夺走u盘，但为时已晚。宁薇歇斯底里的喊声已经传遍全场：

"因为她根本不能生育！宁檬也不是她的女儿！"

花园里一片死寂。苏婉晴面如死灰，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宁志远的表情凝固了，缓缓转向妻子："婉晴...这是真的？"

苏婉晴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宁檬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这个指控太荒谬了，但如果...如果宁薇说的是真的，那她是谁？为什么dna检测显示她是宁志远的女儿？

宁琛突然高声宣布："各位，抱歉打断宴会。家里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请各位先回吧。"

宾客们识趣地迅速离开，只剩下宁家五人和满地狼藉。

客厅里，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宁志远坐在主位，面色阴沉得可怕；苏婉晴缩在沙发角落，不停地绞着手指；宁薇站在窗边，脸上带着病态的得意；宁琛则守在门口，像一尊门神。

宁檬选择了一个能观察所有人的位置坐下，心跳如鼓但面色如常。

"解释清楚。"宁志远的声音冷得像冰。

宁薇抢先开口："爸爸，妈妈一直欺骗您！她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宁檬和我的dna检测都是伪造的！"

宁志远猛地站起来："胡说八道！检测是我亲自监督的！"

"但样本被调包了。"宁薇得意地看向宁檬，"她根本不是您的女儿，只是个冒牌货！"

宁檬突然笑了："姐姐，你疯了吗？如果我不是爸爸的女儿，那是谁的？"

"你是..."宁薇突然卡壳了，求助地看向宁琛。

宁琛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爸，您自己看吧。"

宁志远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件。他的表情从愤怒变成震惊，最后是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他声音嘶哑。

"宁檬的出生证明复印件。"宁琛平静地说，"生母栏写着’林媛’。"

林媛？宁檬心头一震。这个名字她见过，在李叔发来的资料里——林媛是宁志远的初恋，二十多年前因车祸去世。

宁志远的手开始发抖："不可能...这一定是伪造的..."

"还有这个。"宁琛又递过一份dna报告，"我偷偷做了您和宁檬的检测，结果确实是父女关系。但是..."他顿了顿，"和妈的检测结果显示，无血缘关系。"

苏婉晴突然崩溃大哭："对不起...志远...我骗了你..."

宁檬如坠冰窟。如果苏婉晴不是她生母，那她母亲是谁？林媛？那为什么她会在养父母家长大？宁薇又是谁的孩子？

宁志远跌坐在沙发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所以...檬檬是林媛的女儿？而你..."他看向苏婉晴，"你一直知道？"

苏婉晴抽泣着点头："当年林媛难产去世，你喝得烂醉...医院打电话到家里，我去处理的...看到孩子第一眼，我就..."

"就决定偷走她？"宁檬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吓人。

"不！"苏婉晴摇头，"我只是...想暂时照顾她...但后来你那么喜欢她，我就..."

"就撒了谎。"宁志远接上她的话，眼神空洞，"你说你怀孕了，去国外待产...实际上是把林媛的孩子抱回来，假装是你生的？"

苏婉晴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宁薇突然尖笑起来："所以宁檬也不是妈妈亲生的！那凭什么赶我走？"

"闭嘴！"宁琛厉声喝道，"你和你妈干的那些事，足够你在监狱待一辈子！"

宁薇脸色煞白，后退几步："哥...你答应过..."

"我答应过什么？"宁琛冷笑，"帮你隐瞒害死宁檬养父母的事？还是帮你伪造精神鉴定逃避法律责任？"

宁檬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宁琛转向她，眼神复杂："檬檬，宁薇和陈美玲策划了你养父母的车祸。我有证据。"

宁薇尖叫一声扑向宁琛："你骗我！你说只要我回来揭穿妈妈，就帮我..."

宁琛轻松制住她："我说的是’考虑帮你’。"他看向宁志远，"爸，现在您明白了吧？这个家已经千疮百孔了。"

宁志远呆坐在那里，仿佛没听见。他的目光落在宁檬身上，充满痛苦和...愧疚？

宁檬的大脑飞速处理着这些信息。如果她是林媛的女儿，那么宁志远婚内出轨；如果苏婉晴不能生育，那么宁薇又是谁的孩子？宁琛在这场闹剧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最关键的——为什么宁琛选择在今天引爆一切？

"我需要静一静。"宁志远突然站起来，踉跄着走向书房。

苏婉晴想去扶他，被他一把甩开："别碰我！"

宁薇瘫坐在地上，妆容全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宁琛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两个穿黑西装的人进来把她带走了。

"送去精神病院。"宁琛冷酷地吩咐，"按计划进行。"

转眼间，客厅里只剩下宁檬和宁琛两人。佣人们早就识趣地躲远了。

"为什么是今天？"宁檬直接问道。

宁琛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因为明天董事会要投票决定海外事业部的人选。"

"所以？"

"所以需要爸心无旁骛地支持我。"宁琛一饮而尽，"而不是被家事分心。"

宁檬冷笑："你利用宁薇揭穿妈的秘密，就为了一个职位？"

"不全是。"宁琛放下酒杯，直视她的眼睛，"还为了你。"

"我？"

"现在你是爸唯一的血脉了。"宁琛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而我，需要一个真正的宁家人支持。"

宁檬突然明白了。宁琛不是宁志远的亲生儿子——他要么是收养的，要么是苏婉晴与前夫的孩子。所以他需要她的支持来巩固地位。

"哥。"她故意用这个称呼，"你早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宁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比你想象的要早。"他转身走向门口，"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合作，对我们都有利。"

宁檬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觉得无比荒谬。她以为自己是归来的真千金，结果却卷入了一个更加复杂的骗局。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叔的电话："查两个人：林媛，还有...宁琛的真实身世。"

挂断电话，宁檬走向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宁志远的啜泣声。她轻轻推开门，看到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正抱着一张旧照片痛哭流涕。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站在樱花树下微笑。宁檬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却莫名感到熟悉——那双眼睛，和她一模一样。

宁志远抬头看到宁檬，眼泪流得更凶了："你妈妈...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宁檬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充满谎言的家庭里，真相或许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而她，即将掌握所有真相。

凌晨三点，宁檬仍坐在电脑前，双眼酸涩。屏幕上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林媛站在大学校门口，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笑容明媚。照片角落标注的日期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宁志远还是个穷小子，苏婉晴则是苏家的掌上明珠。

手机震动起来，李叔的消息：「查到了关键信息，见面谈。」

宁檬看了眼窗外，天色微明。她合上电脑，轻手轻脚地下楼。厨房里，早起的佣人已经开始准备早餐。

"小姐？您起这么早？"小桃惊讶地看着她。

宁檬微笑："睡不着。帮我准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这个点？"

"嗯，去看日出。"宁檬随口编了个理由，"别惊动其他人。"

半小时后，宁檬坐在城郊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里，对面是眼圈发黑的李叔。他推过来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你要的东西。"

宁檬直接翻到最后几页，那是林媛的死亡证明和医院记录。

"难产？"她皱眉，"但婴儿存活？"

李叔点点头："奇怪的是，医院没有你的出生记录。我查了那段时间全市妇产科的登记，都没有。"

"所以我是被偷出来的？"宁檬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更可能是私下接生。"李叔压低声音，"林媛死前一个月突然休学，没人知道她怀孕。她家人早就移民加拿大了，国内只有个远房表姐，现在也联系不上。"

宁檬翻看林媛的社交圈记录，目光在一个名字上停留——苏婉晴。两人是大学室友。

"她们认识？"

"不仅认识。"李叔意味深长地说，"据林媛的日记记载，苏婉晴抢了她男朋友。"

宁檬倒吸一口冷气："宁志远？"

"对。但后来宁志远又回头找林媛，两人旧情复燃..."李叔顿了顿，"在你出生前九个月。"

宁檬的思绪一片混乱。如果宁志远和林媛是真心相爱，为什么最后娶了苏婉晴？如果她是林媛的女儿，为什么会在养父母家长大？苏婉晴又为什么要把她接回来？

"还有这个。"李叔又拿出一个信封，"宁琛的身世。"

宁檬抽出里面的文件，是一份收养证明。宁琛，本名陈昊，是苏婉晴姐姐的私生子。姐姐难产去世后，苏婉晴收养了他，那时她已经和宁志远结婚三年。

"所以宁琛是苏婉晴的外甥..."宁檬恍然大悟，"难怪他对苏家这么忠心。"

"不止如此。"李叔的声音更低了，"我查到苏婉晴的姐姐死因可疑，有传言说是..."

"苏家下的手？"宁檬眯起眼睛。

李叔默认了这个说法："宁琛知道真相，所以他恨苏家，但又不得不依靠苏婉晴。"

宁檬将这些信息在脑中拼凑。宁琛不是宁志远的亲生子，但为了保住地位，必须讨好苏婉晴；苏婉晴不能生育，所以先收养宁琛，又偷来林媛的孩子；而宁志远...

"我爸...宁志远知道这些吗？"

李叔摇头："不确定。但有一点很奇怪——"他指向一份银行流水，"林媛死后，宁志远给一户姓张的人家转了十万，时间是二十年前。"

"我的养父母姓张。"宁檬的声音微微发抖。

"还有更奇怪的。"李叔翻出一张照片，"这是你养父母家的老房子，看墙上。"

照片上，年幼的宁檬站在养父身边，背景墙上挂着一幅画——正是林媛最喜欢的那幅《星空》。

宁檬的心跳加速："养父认识林媛？"

"不仅认识。"李叔递过最后一份文件，"他是林媛的表哥。"

这个信息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宁檬突然明白了许多事——为什么养父总是用那种怀念的眼神看她；为什么家里会有那么多艺术书籍；为什么养父临终前说"你长得真像她"...

"所以宁志远把我交给养父抚养，然后..."宁檬的思路突然卡住，"那为什么现在又接我回来？"

李叔耸耸肩："这就要问宁志远本人了。"

回程路上，宁檬的思绪乱如麻。她原以为自己是豪门恩怨的受害者，现在却发现故事远比想象中复杂。宁志远、林媛、苏婉晴、养父...这些人的关系像一团乱麻，而她，是这团乱麻中唯一的活结。

宁家别墅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还没醒。宁檬悄悄溜回房间，刚关上门，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谁？"

"是我。"宁琛的声音。

宁檬迅速藏好文件，打开门。宁琛穿着运动服，额头上还有汗珠，显然刚晨跑回来。

"谈谈？"他直接走进来，顺手关上门。

宁檬不动声色地坐到床边："这么早？"

"我看到你出去了。"宁琛直视她的眼睛，"去见私家侦探？"

宁檬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睡不着，出去走走。"

宁琛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她和李叔在咖啡馆交谈的画面。

"下次小心点。"他把手机放回去，"宁家到处都是眼线。"

宁檬决定以攻为守："包括你安插的？"

"包括爸安插的。"宁琛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檬檬，我们别绕弯子了。我知道你在查什么，而我...可以帮你。"

宁檬挑眉："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宁琛转过身，"揭开这个家的真相，然后..."他做了个手势，"重新洗牌。"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宁琛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让他看起来格外陌生。

"你知道多少？"宁檬直接问道。

"比你早一周知道你不是苏婉晴亲生的。"宁琛平静地说，"但我不知道你是林媛的女儿，直到昨晚。"

"那宁薇..."

"陈美玲的女儿，这点毫无疑问。"宁琛冷笑，"苏婉晴当年为了巩固地位，默许了调包计，因为她自己不能生育。"

宁檬想起苏婉晴保险箱里的血型报告："她知道我不是亲生的？"

"一开始不知道。"宁琛摇头，"直到你三岁时，一次体检发现血型不符。她开始调查，发现你是林媛的孩子..."

"然后？"

"然后她决定保守秘密。"宁琛的声音带着讥讽，"比起让丈夫知道情人生了孩子，她宁愿假装那是自己的。"

宁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为什么把我送走？"

宁琛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苏家。苏老爷子发现外孙女不是亲生的，威胁要揭穿一切。苏婉晴只好把你送走，假装流产..."

"然后从孤儿院领养了宁薇？"

"不，那是后来的事。"宁琛揉了揉太阳穴，"陈美玲趁虚而入，把自己的女儿塞了进来。"

宁檬的大脑飞速处理这些信息。所以宁家三个孩子，没有一个真正是苏婉晴亲生的。宁琛是外甥，她是情敌的女儿，宁薇是丈夫情人的女儿...多么讽刺的家庭。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宁檬警惕地问。

宁琛突然笑了，那笑容竟有几分真诚："因为我受够了当苏家的傀儡。而你..."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是宁志远唯一的血脉。"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宁檬心中的某个锁。宁琛不在乎血缘，他在乎的是权力。而她，恰好拥有他最需要的筹码。

"合作？"她试探地问。

"互惠互利。"宁琛伸出手，"我帮你查清林媛的死因，你帮我在董事会站稳脚跟。"

宁檬没有立即握住那只手："林媛的死有问题？"

"不确定。"宁琛收回手，"但苏家当年势力很大，而林媛死得太突然..."

楼下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宁琛做了个"稍后联系"的手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宁檬坐在床边，思绪万千。她原以为回家是为了报复宁薇，现在却发现这场游戏比她想象的庞大得多。棋子已经布好，而她，不知不觉间成了最关键的那颗。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叔的新消息：「紧急！查到你养父母车祸当天，有笔50万从苏婉晴账户转给肇事司机家属！」

宁檬的手指微微发抖。苏婉晴参与谋杀她的养父母？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太多？

她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司机叫马强，有个妹妹叫马丽，现在是宁家的女佣。」

宁檬猛地站起来。马丽？这个名字她听过...是小桃提过的厨房帮工！

她轻手轻脚地下楼，直奔厨房。清晨的厨房热气腾腾，几个佣人正在准备早餐。宁檬一眼就认出了马丽——那个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的瘦小女人。

"马丽？"宁檬微笑着走近，"能帮我煮杯咖啡吗？"

女人浑身一颤，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小、小姐..."

宁檬假装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要手磨的，加奶不加糖。"

"好、好的..."马丽手忙脚乱地去拿咖啡豆。

宁檬状似无意地问："你在宁家工作多久了？"

"三、三年..."

"哦？之前做什么的？"

马丽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在、在餐厅打工..."

"有兄弟姐妹吗？"

咖啡壶突然从马丽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粉碎。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边。

"对不起！我马上收拾！"马丽慌乱地跪下捡碎片，手指被割破也浑然不觉。

宁檬蹲下身，递给她一块手帕："小心手。"她压低声音，"你哥哥马强的事，我知道不是意外。"

马丽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今晚八点，后花园见。"宁檬说完，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咖啡不用了，我去公司喝。"

走出厨房，宁檬的心跳如鼓。马丽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养父母的车祸绝非意外，而苏婉晴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回到房间，宁檬从抽屉深处取出养父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憨厚地笑着，眼角有深深的皱纹。

"爸，"她轻声说，"我会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窗外，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宁家花园。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宁檬知道，这将是她揭开所有真相的开始。

她拿出手机，给宁琛发了条简短的消息：「我同意合作。」

傍晚七点半，宁檬借口头疼没吃晚饭，早早回到房间。她换上一身黑色运动服，将录音笔和防身喷雾塞进口袋，然后坐在窗边等待天黑。

夕阳的余晖将花园染成血色，园丁老周正在修剪最后一丛玫瑰。宁檬注意到他时不时看向主楼，似乎在等什么人。这个细节让她警觉起来——老周在宁家工作了二十多年，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

手机震动，是宁琛的消息：「爸和妈去参加慈善晚宴了，十点前不会回来。小心马丽，她可能被监视了。」

宁檬回复：「明白。你那边进展如何？」

「找到当年医院的护士长了，她承认收了苏家的钱。详情见面说。」

宁檬删掉记录，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分。她轻轻推开房门，走廊空无一人。下楼时，她故意绕到厨房，里面只有两个帮工在收拾餐具。

"小桃呢？"宁檬随口问道。

"回房休息了，小姐。"其中一个帮工回答，"您需要什么吗？"

"不用，你们忙。"宁檬微笑着离开，确认马丽不在厨房。

后花园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宁檬沿着灌木丛的阴影走向约定地点——一个隐蔽的凉亭，四周被高大的玫瑰丛环绕。凉亭里空无一人，石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宁檬警觉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拿起纸袋。里面是一张照片——年轻的马强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神情紧张。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正是养父母车祸前一天。

"小、小姐..."

马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宁檬差点叫出声。她转身，看到瘦小的女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在凉亭入口。

"你来了。"宁檬示意她进来，"这是你哥哥？"

马丽点点头，眼睛红肿，显然哭过："我、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告诉我真相。"宁檬直视她的眼睛，"我保证你的安全。"

马丽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旧手机："这、这是哥哥出事前寄给我的...里面有录音..."

宁檬接过手机，点开唯一的音频文件。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她瞬间如坠冰窟——是宁志远的声音！

"...事成之后，五十万..."

"...张医生必须消失..."

"...别留下痕迹..."

录音只有十几秒，但内容足够震撼。宁檬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我爸...宁志远指使你哥哥..."

马丽突然跪下："小姐！我哥哥是被逼的！他欠了高利贷，那些人要砍他的手...宁总答应帮他还债，只要...只要..."

"只要他制造一场车祸？"宁檬的声音冷得像冰。

马丽痛哭流涕："哥哥没想害人！他说只是吓唬一下...没想到刹车真的失灵了..."

宁檬的胸口剧烈起伏，脑海中闪过养父血肉模糊的尸体，养母日渐憔悴的面容...所有痛苦，原来都源于宁志远的一句话？

"为什么？"她抓住马丽的肩膀，"宁志远为什么要杀我养父母？"

马丽摇头："我不知道...哥哥只说张医生知道太多..."

知道太多？关于什么？林媛的死？她的身世？宁檬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如果养父不仅是林媛的表哥，还是她的主治医生呢？

"马丽，你哥哥还说过什么？任何细节都可能有用。"

马丽皱眉回忆："好像...好像提过什么报告...说张医生藏了一份医疗报告，宁总很紧张..."

医疗报告？林媛的？宁檬突然想起养父临终前说的话："书...阁楼...蓝色文件夹..."

当时她以为养父神志不清，现在想来，那可能是重要的线索！

"马丽，这个录音还有谁知道？"

"没、没人..."马丽紧张地绞着手指，"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宁总说如果泄露出去，就..."

一阵树枝摩擦声突然从玫瑰丛后传来。马丽脸色大变，宁檬迅速将她拉到身后。

"谁在那里？"宁檬厉声喝道。

园丁老周慢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修剪刀："小姐，这么晚在花园不安全..."

宁檬警惕地盯着他："你听到了多少？"

老周的表情变得复杂："足够多了。"他叹了口气，"马丽，你不该说这些。"

马丽浑身发抖："周、周叔...我..."

宁檬挡在她前面："老周，你为谁工作？宁志远还是苏婉晴？"

"我为宁家工作了二十五年。"老周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而林媛小姐...是个好人。"

这个回答让宁檬愣住。老周认识林媛？

"你...知道林媛？"

老周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明天上午十点，去城东老图书馆。问管理员要1983年的《医学期刊》，就说...是周师傅推荐的。"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暮色中，留下宁檬和马丽面面相觑。

"小、小姐..."马丽颤抖着说，"我该走了...他们会怀疑..."

宁檬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你哥哥的手机我留着，录音已经备份了。如果有人威胁你，立刻联系我。"

马丽点点头，匆匆离开。宁檬又在凉亭等了十分钟，确认没人跟踪后，才悄悄返回主楼。

刚进房间，手机就响了。是宁琛："怎么样？"

宁檬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隐瞒录音的事："马丽说她哥哥是被逼的，但没提供具体证据。"

"她在撒谎。"宁琛的声音异常肯定，"我刚查到，马强车祸前账户里突然多了二十万，汇款人姓苏。"

"苏婉晴？"

"不确定，账户是离岸的。"宁琛顿了顿，"明天董事会，爸会宣布海外事业部的人选。无论结果如何，保持冷静。"

宁檬敷衍地答应着，心思全在那段录音上。如果宁志远真的是杀害养父母的凶手，那她这些年的复仇对象就完全错了...

挂断电话，宁檬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相册——这是她从养父母家带来的唯一纪念。翻到最后，有一张她和养父在医院的合影，背景是"圣心医院妇产科"的牌子。

养父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工作证：张明远，副主任医师。

宁檬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打开电脑搜索"圣心医院林媛死亡"。屏幕上跳出一条二十多年前的旧新闻：《圣心医院一起医疗事故致产妇死亡，家属获赔》。

新闻很短，没有细节，但提到了主治医生姓王。宁檬继续搜索"圣心医院王医生"，找到一篇退休人员专访。照片上的白发老人面容慈祥，介绍是"前妇产科主任王慧芳"。

"找到了..."宁檬记下王医生的联系方式，然后继续搜索圣心医院的信息。这家私立医院五年前已经倒闭，病历档案转到了市立医院。

她看了看时间，刚过九点。市立医院档案室应该还没下班。宁檬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调查，却在楼梯口碰到了刚回来的宁志远和苏婉晴。

"檬檬，这么晚还出去？"宁志远皱眉问道。

宁檬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去...买点东西。突然想吃冰淇淋。"

苏婉晴勉强笑了笑："让佣人去就行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没事，我很快回来。"宁檬挤出一个笑容，快步离开。

走出大门，她才长舒一口气。面对可能是杀父仇人的人演戏，比想象中更困难。

市立医院档案室的值班医生是个年轻女孩，听到宁檬要查二十多年前的档案，面露难色：

"这么旧的记录需要家属授权..."

宁檬拿出宁志远的名片："我是宁氏集团的，代表董事长来查一份资料。"

女孩看到宁氏集团的名头，态度立刻变了："您稍等，我去找找。"

十分钟后，她捧着一本发黄的登记册回来："1983年的妇产科记录都在这里了，您要找谁？"

"林媛。"宁檬的心跳加速，"死亡时间是6月17日。"

女孩翻到相应页面，指着一行记录："找到了。林媛，23岁，产后大出血死亡。主治医师王慧芳，助理医师张明远..."

养父！宁檬的手指微微发抖。养父是林媛的助理医师，他一定知道死亡真相！

"有详细病历吗？"

"我看看..."女孩又去翻找，最后摇头，"奇怪，死亡鉴定和病理报告都不见了，只有一张手写便条..."

便条上只有一行字："已按家属要求处理。张。"

这个"张"是养父吗？"处理"什么？宁檬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拍下登记页和便条，谢过女孩后离开。

回到车上，宁檬拨通了王慧芳医生的电话。响了很久，一个苍老的声音才接起来：

"喂？"

"王医生您好，我是张明远的女儿。"宁檬直接用了养父的姓氏，"想请教您一些关于林媛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张明远...他还好吗？"

"他三年前去世了。"宁檬轻声说，"车祸。"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老人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他们终于还是下手了..."

宁檬握紧方向盘："谁？谁下手了？"

"孩子，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安全..."

"我已经知道太多了。"宁檬坚定地说，"林媛是我生母。"

电话那头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老人颤抖着说："你...你是那个孩子？你还活着？"

"王医生，请告诉我真相。林媛是怎么死的？我养父为什么被害？"

老人又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家。地址我发你手机。一个人来。"

挂断电话，宁檬靠在座椅上，浑身脱力。谜团正在一点点解开，但真相可能比她想象的更黑暗。

回到家已近午夜。宁檬轻手轻脚地上楼，却在走廊里碰到了宁琛。他穿着睡衣，手里拿着杯水，似乎刚起夜。

"这么晚？"他皱眉问道。

"冰淇淋店排队。"宁檬晃了晃手中的空袋子。

宁琛似笑非笑："三小时买一盒冰淇淋？"

宁檬正想辩解，突然注意到宁琛睡衣下露出的锁骨处有一道疤痕——形状像个月牙。这个疤痕她在照片上见过，在林媛的大学合影里，那个站在她身边的闺蜜脖子上也有个类似的胎记...

"哥，"宁檬突然问，"你认识王慧芳医生吗？"

宁琛的表情瞬间凝固："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今天听爸提起。"宁檬假装打了个哈欠，"好困，我去睡了。"

回到房间，宁檬锁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呼吸。宁琛的反应太奇怪了，而且那道疤痕...如果他和王医生有关系，那他在这个家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她拿出马丽给的手机，再次听那段录音。宁志远的声音冰冷无情，与她认识的慈父判若两人。如果这段录音是真的，那她这些日子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讨好，都是在认贼作父...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暴风雨要来了，而宁檬知道，这场风暴将彻底摧毁宁家精心编织的谎言面具。

她打开电脑，给李叔发了封邮件：「紧急：查宁琛与王慧芳的关系。另，我需要一把枪。」

发完邮件，宁檬从抽屉深处取出养父的照片，轻轻抚过那张熟悉的脸。

"爸，"她轻声说，"无论真相多残酷，我都会查到底。"

暴雨倾盆的清晨，宁檬站在王慧芳医生家门口，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她脚边。这座位于老城区的砖房看起来和它的主人一样年迈，墙皮剥落，爬满青藤。

门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眼睛却亮得惊人："进来吧，孩子。"

屋内弥漫着中药和旧书的气味。王慧芳领着宁檬来到书房，那里堆满了医学典籍和发黄的病历。老人颤抖着双手，从书架最高处取下一个蓝色文件夹。

"你父亲...张明远留给我的。"王慧芳将文件夹递给宁檬，"说如果有一天你找来，就交给你。"

宁檬接过文件夹，封面上用褪色的笔迹写着：「给我女儿，当真相大白时。」

"我父亲...预料到我会来？"

王慧芳倒了杯热茶给她："他预料到宁家总有一天会找你。只是没想到..."老人叹了口气，"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宁檬翻开文件夹，第一页是一份病理报告：「林媛，死因：产后大出血并发羊水栓塞。备注：血液样本检测出异常凝血因子，疑似药物诱发。」

"药物？"宁檬猛地抬头，"有人下毒？"

王慧芳摇头："不是毒，是过量的促凝血药。林媛当时有轻微出血倾向，常规会用小剂量止血，但那天..."

"有人加大了剂量？"

"不止。"王慧芳指着报告下方的一行小字，「输液瓶标签与医嘱不符。」

宁檬的手指微微发抖："谁换的药？"

"当时产房只有四个人：我，张明远，护士长李梅，还有..."王慧芳顿了顿，"苏婉晴。"

宁檬如遭雷击："苏婉晴？她怎么会在产房？"

"她说自己是林媛的闺蜜，来陪产的。"王慧芳苦笑，"谁能想到堂堂苏家大小姐会亲自下手？"

宁檬继续翻看文件，下一份是张明远的手写记录：「6月17日，凌晨3点。林媛去世。婴儿健康，交宁志远。苏威胁销毁病历，否则曝光林媛婚外情。王主任被迫签字确认自然死亡。」

"所以...宁志远知道苏婉晴下毒？"

王慧芳摇头："不确定。当时宁志远喝得烂醉，是苏婉晴接的电话。等我们赶到时，林媛已经..."老人抹了抹眼角，"苏婉晴直接抱走了孩子，说要交给宁志远。"

"然后呢？"

"然后..."王慧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宁檬连忙给她倒了杯水。老人缓过气来，继续说："三天后，苏婉晴带着宁志远来医院，说孩子死了，要开死亡证明。"

宁檬瞪大眼睛："什么？"

"她说孩子先天不足，没救活。"王慧芳冷笑，"可我和张明远都知道那孩子很健康。我们拒绝签字，结果..."

"结果怎样？"

"第二天，院长亲自来命令我们签字。一周后，李梅护士长辞职去了国外，张明远被调去偏远分院。"王慧芳苦笑，"而我，提前’被退休’了。"

宁檬翻到文件夹最后一页，是一张泛黄的便条：「孩子交给表兄抚养。苏不知情。宁志远。」

这是宁志远的笔迹。宁檬的心跳加速——所以宁志远知道她还活着？甚至安排养父抚养她？

"我不明白..."宁檬声音嘶哑，"如果宁志远知道苏婉晴杀了林媛，为什么还和她结婚？"

王慧芳叹了口气："政治联姻。那时宁氏集团濒临破产，只有苏家能救。而苏婉晴..."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宁檬，"她不能生育，却需要一个孩子巩固地位。"

宁檬突然明白了："所以她先假装怀孕，偷走林媛的孩子，然后...谎称孩子夭折？"

"对。但她不知道宁志远私下把你交给了张明远。"王慧芳摇头，"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怎么了？"

"张明远联系了宁志远，说你长大了，应该知道真相。"王慧芳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周后，他就出车祸了。"

宁檬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养父是被灭口的？而凶手很可能是...

"宁志远。"她喃喃自语。

"不确定。"王慧芳突然压低声音，"孩子，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宁檬下意识摸了摸那条钻石项链——宁志远送她的"原本给宁薇的礼物"。

"项链啊，怎么了？"

王慧芳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摘下来给我看看。"

宁檬解下项链递给老人。王慧芳从抽屉拿出放大镜，仔细检查搭扣处，然后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面有窃听器。"

宁檬如坠冰窟。所以这些天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听？是谁？宁志远？苏婉晴？还是...

"还有这个。"王慧芳从相框后取出一张老照片，"你看这是谁？"

照片上是年轻的王慧芳和几个医学院同学的合影。宁檬一眼认出林媛，而站在她身边的女孩...

"这是...苏婉晴？"宁檬指着那个脖子有月牙形胎记的女孩。

王慧芳摇头："这是苏婉晴的姐姐，苏婉容。宁琛的亲生母亲。"

宁檬的大脑轰的一声。所以宁琛锁骨上的疤痕不是胎记，而是...遗传自母亲？

"苏婉容怎么死的？"

"难产。"王慧芳的眼神变得复杂，"但当时情况很可疑...她身体一直很好，产检也正常，却在生产时突然大出血，症状和林媛..."

宁檬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苏婉晴杀了自己的亲姐姐？"

"没有证据。"王慧芳苦笑，"但苏婉容死后一个月，苏婉晴就嫁给了宁婉容的未婚夫宁志远。"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宁檬一时难以消化。苏婉晴为了嫁给宁志远，不惜杀害亲姐姐？而宁琛...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养母害死的吗？

"王医生，我该怎么办？"宁檬攥紧那份文件，"报警？"

"没用的。"王慧芳摇头，"苏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孩子，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变得灰白。

"王医生！"宁檬连忙扶住她。

"药...抽屉..."

宁檬拉开抽屉，找到一瓶速效救心丸，帮老人服下。王慧芳缓过气来，紧紧抓住宁檬的手：

"离开这里，孩子。带着证据远走高飞。宁家...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宁檬摇头："我不能走。养父的仇，林媛的仇..."

"活着更重要！"王慧芳突然提高声音，随即又压低，"听着，张明远还留了一样东西给你，在老图书馆的保险箱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什么东..."

一阵刺耳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王慧芳脸色大变："快！从后门走！"

宁檬迅速收起文件，刚要离开，书房门就被踹开了。两个穿黑西装的壮汉闯进来，后面跟着...宁琛。

"檬檬，果然在这里。"宁琛的声音异常平静，"爸很担心你。"

宁檬后退几步："你们跟踪我？"

"那条项链。"宁琛指了指她手中的首饰，"我提醒过你，宁家到处都是眼线。"

王慧芳挣扎着站起来："宁琛！你忘了是谁害死你母亲吗？"

宁琛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我当然记得。"他转向宁檬，"所以我才帮你调查真相。但现在...把文件给我。"

宁檬抱紧文件夹："为什么？"

"因为有些仇，必须亲手报。"宁琛的眼神变得疯狂，"苏婉晴害死我母亲，宁志远默许这一切...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一个黑衣人突然上前抢夺文件。宁檬闪身躲过，抓起桌上的开信刀："别过来！"

宁琛叹了口气："何必呢？我们明明是盟友..."

"盟友不会监听我！"宁檬厉声道。

"那是为了保护你！"宁琛突然提高声音，"你以为苏婉晴不知道你在查林媛的事？如果不是我..."

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宁琛的肩膀爆出一朵血花，踉跄着倒下。门口，苏婉晴举着一把精致的手枪，面色冰冷。

"真是感人的家庭团聚。"她缓步走进来，"王医生，好久不见。"

王慧芳挡在宁檬前面："苏婉晴！你..."

第二声枪响。王慧芳胸口绽开血花，缓缓倒下。宁檬尖叫一声，扑向老人。

"快...走..."王慧芳用最后的力气推她，"图书馆...密码..."

宁檬抬头，正对上苏婉晴的枪口。

"我该叫你什么好呢？"苏婉晴歪着头，"宁檬？还是...林檬？"

宁檬的大脑飞速运转。苏婉晴怎么知道林媛是她母亲？除非...

"你一直在监听我。"宁檬盯着那把枪，"通过项链。"

"聪明。"苏婉晴微笑，"宁琛以为是他安排的窃听，其实是我的人。就像我以为宁薇是我安排的棋子，其实是陈美玲的..."

宁琛挣扎着爬起来："你...早就知道宁薇..."

"当然。"苏婉晴冷笑，"但我需要一个人转移宁志远的注意力，直到..."她看向宁檬，"直到我发现林媛的孩子还活着。"

宁檬突然明白了："你杀我养父，是因为他发现你杀了林媛？"

"张明远太聪明了。"苏婉晴摇头，"他保存了林媛的血样，二十年后还能检测出药物残留..."她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过宁檬耳边，"把文件给我。"

宁檬抱紧文件，慢慢后退："为什么杀林媛？她对你没有威胁！"

"因为她怀了宁志远的孩子！"苏婉晴的面具终于碎裂，露出狰狞的真面目，"宁志远爱的是她，娶我只是为了苏家的钱！我不能生育，但如果连孩子都没有..."

"所以你先杀了林媛，偷走她的孩子，然后谎称孩子夭折？"宁檬继续后退，已经靠近窗户。

"计划很完美，如果不是张明远..."苏婉晴突然举枪瞄准宁琛，"就像现在，如果不是你哥哥多管闲事..."

宁檬抓住机会，猛地将文件夹砸向苏婉晴的脸，同时扑向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和枪声同时响起，她感到一阵剧痛，但还是滚出了窗外。

雨水混合着血水模糊了视线。宁檬跌跌撞撞地跑向巷口，身后传来苏婉晴的尖叫和更多的枪声。她拐过几个弯，确认没人追来后，才瘫坐在一条隐蔽的小巷里。

左臂火辣辣地疼，子弹擦伤了皮肉。宁檬撕下衣袖简单包扎，然后检查文件夹——幸好，关键文件都在。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唯一能信任的人："李叔...救我..."

两小时后，宁檬坐在李叔的安全屋里，伤口已经处理好。电视里正播放紧急新闻：「著名企业家苏婉晴涉嫌谋杀被捕，在其家中发现违法枪支...」

"宁志远弃车保帅了。"李叔递给她一杯热茶，"把所有罪都推给了苏婉晴。"

宁檬冷笑："包括杀林媛和我养父？"

"证据不足。"李叔摇头，"但宁琛作证苏婉晴承认了杀害苏婉容，加上王慧芳的死...够她判死刑了。"

宁檬握紧茶杯。就这样？苏婉晴伏法，宁志远全身而退？而宁琛...他到底是盟友还是敌人？

"接下来怎么办？"李叔问。

宁檬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去图书馆。养父还留了东西给我。"

老图书馆的保险箱室里，宁檬输入生日密码，取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封信。

「亲爱的女儿：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真相已经大白。钥匙能打开圣心医院旧址地下室的一个储物柜，那里有林媛死亡的最终证据——一瓶保存完好的血样和原始病历。

我不是个好父亲，没能保护你母亲，也没能给你安稳的生活。但请相信，宁志远不知道苏婉晴下毒。他是个懦夫，不是凶手。

别被仇恨蒙蔽双眼。活着，比复仇更重要。

永远爱你的父亲」

宁檬的泪水打湿了信纸。她擦干眼泪，收起钥匙。走出图书馆时，阳光正好洒在台阶上。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车边等她——是宁琛，肩膀上缠着绷带。

"怎么找到我的？"宁檬警惕地问。

"猜的。"宁琛虚弱地笑了笑，"爸自首了。"

"什么？"

"他听了王慧芳家的录音，知道苏婉晴杀了林媛..."宁琛递给她一份报纸，「宁氏集团董事长投案，供认包庇妻子杀人罪行」。

宁檬一时语塞。她原以为宁志远会像二十年前一样选择逃避，没想到...

"为什么？"她轻声问。

"因为你。"宁琛直视她的眼睛，"他说...不能再辜负林媛的孩子了。"

宁檬别过脸，不让宁琛看到她的眼泪。二十年的仇恨，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方向。

"现在怎么办？"宁琛问，"继续复仇？还是..."

宁檬深吸一口气，看向远方："先去医院。有些真相...我需要亲眼确认。"

阳光下，两个伤痕累累的身影并肩走向停车场。仇恨的锁链已经松动，而未来...还很长。

全文完

番外篇：苏婉晴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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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探视室的玻璃冰凉刺骨。苏婉晴穿着橙色囚服，曾经精心保养的双手如今布满细小的伤痕。她盯着玻璃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没人来？"她问狱警。

"宁先生说公务繁忙。"狱警公事公办地回答，"宁小姐...拒绝探视。"

苏婉晴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一瞬，随即又挺直："意料之中。"

回到牢房，她蜷缩在窄小的床铺上，盯着天花板上一道蜿蜒的裂缝。这道裂缝像极了她二十年前在圣心医院产房天花板上看到的那条——那天，她亲手将过量的止血药注入林媛的输液瓶。

*

（回忆）

1983年的夏天格外炎热。苏婉晴站在圣心医院走廊的阴影里，看着产房内痛苦挣扎的林媛。汗水浸透了她的真丝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血压下降！准备输血！"护士的喊声从半开的门缝传出。

苏婉晴攥紧了手包里的注射器。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宁志远已经明确表示要取消婚约，去娶那个怀了他孩子的贱人。

"苏小姐？"张明远从产房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林媛说要见你。"

苏婉晴调整出一个担忧的表情："孩子怎么样？"

"胎位不正，可能要剖腹产。"张明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您能来陪她真是太好了，林小姐现在很害怕。"

产房内，林媛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看到苏婉晴时却露出虚弱的微笑："婉晴...我好怕..."

"别怕，我在呢。"苏婉晴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输液管。

护士们忙着准备手术器械，没人注意到苏婉晴的小动作。注射器里的透明液体无声地汇入林媛的血液。

"志远...来了吗？"林媛虚弱地问。

"在路上。"苏婉晴撒谎，"他喝醉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实际上，宁志远正在苏家别墅，被她父亲灌得烂醉如泥。苏父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只要林媛和孩子消失，宁志远就只能娶苏家唯一的女儿。

林媛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血压骤降！大出血！"

苏婉晴退到角落，冷眼看着医护人员慌乱抢救。当心电监护变成一条直线时，她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

牢房里的苏婉晴翻了个身，铁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安静点！"隔壁的囚犯怒吼。

苏婉晴充耳不闻。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如何说服王慧芳签下假死亡证明，如何谎称孩子夭折，如何在三个月后如愿嫁给宁志远...

"都是值得的。"她喃喃自语。

直到那个雨天，张明远突然出现在宁家别墅门口，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女孩的眼睛和林媛一模一样。

"这是林媛的孩子。"张明远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是你杀了她。"

苏婉晴的第一反应是尖叫着让保镖赶走他。但当她看到女孩的脸时，一个更完美的计划浮现在脑海。

"孩子我收养。"她听见自己说，"条件是，你永远闭嘴。"

张明远摇头："孩子我会抚养。但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保存的血样和病历会让你们苏家身败名裂。"

苏婉晴妥协了。她需要一个孩子巩固地位，而宁志远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

监狱放风时间，苏婉晴独自站在角落，看着高墙外的一小片蓝天。她想起宁檬刚被接回宁家时的样子——那双和林媛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和仇恨。

"真像她母亲。"苏婉晴自言自语。

"说什么呢？"女狱警走过来。

"没什么。"苏婉晴拢了拢花白的头发，"今天有我的信吗？"

狱警摇头。自从入狱，没有任何人给苏婉晴写过信。宁志远在隔壁男子监狱等待审判，宁琛接管了宁氏集团，而宁檬...据说去了国外。

回到牢房，苏婉晴从床垫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这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全家福，宁檬刚被接回来时拍的。照片上的宁檬站在最边缘，嘴角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苏婉晴用指尖轻抚照片上女孩的脸庞，突然笑了："林媛，你女儿比你聪明多了。"

她将照片撕得粉碎，扔进马桶冲走。水流旋转着带走那些碎片，就像命运带走了她精心策划的一切。

夜深人静时，苏婉晴做了一个梦。梦里，三岁的宁檬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手术刀。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小女孩甜甜地笑着，将手术刀插入她的心脏，"现在该还债了。"

苏婉晴惊醒时，牢房的灯正好亮起。新的一天开始了，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和未来的每一天也一样——没有宁家，没有豪宅，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她突然明白了宁檬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不是仇恨，不是愤怒，而是...怜悯。

这个认知比死刑判决更让她痛苦。

番外篇：宁琛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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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集团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宁琛望着脚下灯火璀璨的城市。他松了松深蓝色领带，锁骨处的月牙形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宁总，这是收购苏氏集团的最终方案。"助理将文件放在黑檀木办公桌上，"董事会明天九点。"

宁琛没有回头："苏婉晴的死刑执行日期定了吗？"

"下个月十五号。"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安排探视。"

助理犹豫道："这...不太合适吧？媒体会..."

"我说，安排探视。"宁琛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冰。

助理仓皇退出办公室后，宁琛从保险柜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的照片已经泛黄——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婴儿站在樱花树下，女子脖子上有明显的月牙形胎记。

"母亲..."他轻抚照片，声音几不可闻，"再等等，就快结束了。"

*

（回忆）

六岁的宁琛躲在楼梯转角，偷听苏婉晴和父亲的争吵。

"那个贱人的孩子必须送走！"苏婉晴歇斯底里的声音从书房传出，"否则我就告诉父亲撤资！"

"那是条人命！"宁志远的声音充满疲惫，"张医生答应会抚养她..."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苏婉晴冷笑，"那孩子长得越来越像林媛了..."

宁琛悄悄退回房间。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母亲"的喜怒无常，但今晚听到的名字让他好奇——林媛是谁？那个孩子又是谁？

第二天早餐时，他故意打翻牛奶，趁苏婉晴发怒前问道："妈妈，林媛是谁？"

苏婉晴的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银叉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她一把抓住宁琛细瘦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

宁琛没有哭，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我梦见一个阿姨，她说她叫林媛..."

苏婉晴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一样。那天晚上，宁琛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听到家庭医生的诊断："惊吓过度..."

病好后，他发现书房的锁换了。但已经晚了——那个名字像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

监狱探视室的玻璃模糊不清，苏婉晴看起来老了二十岁。她拿起通话器，第一句话就是："你满意了？"

宁琛没有回答，只是从公文包取出一张照片贴在玻璃上——苏婉容抱着刚出生的宁琛，脖子上月牙形胎记清晰可见。

苏婉晴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早就知道？"

"十岁那年，我在阁楼找到了母亲的日记。"宁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说你嫉妒她能得到宁志远的爱，甚至在婚前就..."

"闭嘴！"苏婉晴猛地站起来，被狱警按回座位。

宁琛继续道："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宁志远从来不爱母亲，他爱的是林媛。而你..."他冷笑，"你杀了林媛，杀了自己亲姐姐，就为了得到一个永远不爱你的男人。"

苏婉晴突然笑了，那笑声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那你呢？我亲爱的’儿子’，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为了给两个死人报仇？"

宁琛将另一张照片贴在玻璃上——宁檬站在宁家花园里，阳光下的侧脸和林媛如出一辙。

"不，"他轻声说，"我是为了活着的那个。"

*

（回忆）

十七岁的宁琛站在圣心医院废弃的地下室里，手电筒照亮角落布满灰尘的储物柜。他用偷来的钥匙打开柜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冷藏箱。

箱子里装着三样东西：一管血液样本，一份病历复印件，还有张明远的手写便条。

「致发现这个的人：

林媛死于人为的羊水栓塞，血液中检测出超量止血药。苏婉晴是凶手，但她背后有整个苏家。如果你有能力，请为我的表妹讨回公道。

如果没能力，请将这份证据交给宁志远。

——张明远2000.3.15」

宁琛将证据放回原处，只带走了便条。还不是时候，他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一个月后，他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小新闻：郊区发生车祸，一名张姓医生当场死亡。

*

探视时间结束的铃声响起。宁琛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玻璃对面形容枯槁的女人。

"你知道吗？"他突然说，"宁檬早就看穿了一切。她故意接近我，利用我调查真相。"

苏婉晴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不可能..."

"她比我们想象的都聪明。"宁琛转身前留下最后一句话，"母亲会为你准备的牢房感到骄傲的——比你给我准备的更坚固。"

走出监狱，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宁琛拨通了那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檬檬，"他对着语音信箱说，"都结束了。"

电话那头的海浪声隐约可闻。宁檬没有回复，但宁琛知道她在听。就像他知道，这场始于二十年前的复仇，终于在他们这一代画上了句号。

而他，终于可以放下"宁琛"这个身份，做回苏婉容的儿子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