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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相亲对象是前任(陈砚书)全文浏览_人生若只如初见相亲对象是前任全文浏览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36:24 

"温小姐,今天的相亲对象到了。"

我抬头的那一刻,血液瞬间凝固——七年了,那张脸我死都不会认错。

陈砚书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包厢门口,领带是我最爱的藏蓝色,右手无名指空空如也。

"介绍一下,"婚介所的王主任笑容满面,"这位是远见设计的陈总,我们今天的钻石王老五。"

陈砚书的瞳孔剧烈收缩,手中的茶杯"啪"地砸在地上,热水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他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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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七年积攒的千万句质问堵在喉咙,最后挤出来的却是职业化的微笑:"陈总好,我是’良缘婚恋’的温顾问。"

王主任惊讶地来回打量我们:"你们...认识?"

"大学校友。"我抢先回答,声音稳得不像话,"不太熟。"

陈砚书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把刀插进我心脏:"七年不见,你倒是学会说谎了。"

第一章相亲修罗场

"温老师,这次真的拜托您了!对方条件特别好,海归,年薪百万,在cbd有房有车,就是性格有点冷..."

我机械地点头,手指在平板上划动着客户资料,耳边是王阿姨喋喋不休的推销。作为"良缘"婚恋网站的金牌红娘,这种场面我见得太多了。

"您放心,我们李小姐条件也很好,外企高管,三十岁,长相气质都没得挑..."我抬头看了眼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我去门口迎一下男方。"

整理了一下职业套装,我走向咖啡厅门口。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我抬手遮眼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高挑的个子,利落的短发,那件深灰色风衣...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面前。

陈砚书。

他显然也认出了我,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眼神从惊讶迅速转为复杂。我们隔着三米的距离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陈先生?"我强迫自己扯出一个职业微笑,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抖,"我是’良缘’婚恋的温言,李小姐的红娘。"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温...言?"他念我的名字时带着一丝迟疑,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幻觉。

"是我。"我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陈砚书的表情恢复了平静,"我也没想到。"他顿了顿,"所以,你是...婚恋顾问?"

"对,从业三年了。"我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惊讶,"李小姐已经到了,在靠窗的位置。"

他点点头,迈步从我身边走过,风衣带起的气流中有淡淡的檀香,还是那个味道。我的胃部一阵绞痛。

跟在他身后走向座位时,我注意到他的背影比记忆中更挺拔,肩膀更宽了。七年时间,男孩变成了男人。

"李小姐,这位是陈砚书先生。"我机械地完成介绍流陈,"陈先生,这是李文婷小姐。"

李文婷优雅地起身,伸出手,"久仰陈设计师大名,没想到会通过这种方式认识。"

陈砚书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幸会。"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疏离。

我退到一旁的观察席,拿出平板假装记录。实际上,我的视线无法从陈砚书身上移开。

他比以前更沉稳了,说话时偶尔会推一下眼镜,这个新习惯让我莫名心动。

"...我在哈佛读的建筑硕士,回国后成立了个人工作室。"陈砚书简短地介绍着自己。

"陈先生的作品我见过不少,国贸三期那个改造项目很有创意。"李文婷眼中闪着欣赏的光。

我低头在平板上胡乱划着,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七年,足够一个男人从建筑系穷学生变成知名设计师,也足够一个女孩从天真烂漫变成职业红娘。

"温老师?"李文婷突然叫我,"您觉得呢?"

我猛地抬头,"什么?"

"陈先生说他不常相亲,今天是朋友硬拉来的。"李文婷笑着解释,"我在问您对这种’被迫相亲’怎么看?"

陈砚书的目光也转向我,带着一丝探究。

我清了清嗓子,"这种情况很常见。很多人忙于事业,没时间恋爱,亲友着急就会安排相亲。"我努力保持专业,"重要的是双方是否有诚意了解彼此。"

"温老师说得对。"陈砚书突然开口,眼睛直视着我,"诚意很重要。不过有时候,即使有诚意,也会因为各种原因错过。"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我的伪装。我攥紧了手中的笔。

"陈先生说话真深奥。"李文婷轻笑,"不过我喜欢有思想的男人。"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交谈。

陈砚书彬彬有礼却疏离,李文婷则明显对他很感兴趣。这种组合我见过太多次了——优质男对相亲敷衍了事,女方却一见倾心。

"我去下洗手间。"陈砚书突然起身。

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在走廊拦住了他。

"陈砚书。"七年了,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你为什么要来相亲?"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和你为什么做红娘一样,工作需要。"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推了推眼镜,"我公司最近接了个婚恋主题的商业项目,需要了解这个行业。"

我愣住了,"所以...你不是真的来相亲的?"

"你呢?"他不答反问,"为什么做这个?帮别人牵线搭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我熟悉的嘲讽,"当年那个说’一生只爱一个人’的温言去哪了?"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我后退一步,"人总是要吃饭的。"

"也是。"他点点头,"七年可以改变很多事。"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恰好放到《后来》,讽刺至极。

"你恨我吗?"我突兀地问。

陈砚书的表情松动了一下,"不恨。"他停顿片刻,"只是没想到会这样重逢。"

"我每天安排别人相亲,却从没想过会遇见你。"我苦笑,"生活比小说更戏剧化。"

他刚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一眼屏幕,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得走了,公司有事。"

"那李小姐..."

"告诉她实话吧,我对相亲没兴趣。"他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你...还好吗?"

这句简单的问候让我眼眶发热。七年了,他问的还是这句话。

"挺好的。"我挤出一个微笑,"你呢?"

"忙。"他简短地回答,然后大步离开,风衣下摆在身后飘动,就像七年前那个雨天,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我的生活。

回到座位,我向李文婷道歉,"陈先生公司有急事,不得不先离开。"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种优质男怎么会缺女人。"她突然看向我,"温老师,你认识陈先生?我看你们刚才..."

"大学校友。"我迅速回答,"不太熟。"

"是吗?"李文婷意味深长地笑了,"可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不太熟’。"

我假装没听见,低头收拾资料。平板上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是公司群里的紧急通知:

"所有人注意!重要客户’远见设计’明天上午十点来公司洽谈合作,各部门做好准备!"

配图是公司简介,创始人照片赫然是陈砚书西装革履的证件照。

我的咖啡杯从手中滑落,在清脆的碎裂声中,我意识到——这场重逢,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甲方乙方

"所有人注意!远见设计的团队到楼下了!"

公司前台的喊声让我手中的策划案差点滑落。我深吸一口气,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第九次检查投影仪连接。

"温姐,你脸色不太好。"助理小张凑过来,"昨晚没睡好?"

"有点。"我扯了扯西装外套的领口,空调开得太足了。

会议室门被推开,总经理王总满脸堆笑地引着一行人走进来。

我的视线直接锁定在最后方那个高挑身影上——陈砚书,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比昨天更加正式,也更加遥不可及。

"这位是我们’良缘’的金牌策划温言,这次的项目由她主要负责。"王总热情地介绍道。

陈砚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伸出手:"温策划,又见面了。"

我僵硬地握住他的手,触感温暖干燥:"陈总,欢迎。"

"你们认识?"王总惊讶地来回看着我们。

"昨天刚——"

"大学校友。"陈砚书打断我,手指在我掌心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才松开,"温策划昨天还说我们’不太熟’。"

我的耳根瞬间发烫。王总干笑两声:"那太好了,熟人好办事!各位请坐!"

陈砚书优雅地落座在对面首位,他的团队成员迅速在他两侧排开。我注意到他右手边那位妆容精致的女设计师一直在偷瞄他。

"开始吧。"陈砚书交叠双腿,目光如炬。

我点击遥控器,ppt开始播放:"远见设计即将开幕的’爱之博物馆’项目,我们提出了三个阶段的营销方案..."

我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响,尽量不去看陈砚书。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钉在我身上,像x光一样要把我看穿。

"第一阶段主打怀旧营销,我们建议征集100个真实爱情故事..."我翻到下一页。

"温策划。"陈砚书突然开口,"这些故事的标准是什么?"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需要真挚、有代表性,能引起共鸣的。"

"比如?"他向前倾身。

"比如...初恋,异地恋,久别重逢之类的。"

陈砚书轻笑一声:"初恋?"他玩味着这个词,"温策划对初恋情结似乎很有研究?"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轻笑。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遥控器。

"数据显示,大众对初恋题材的关注度最高。"我努力保持专业微笑。

"数据。"陈砚书重复这个词,眼神锐利,"那温策划自己的初恋呢?也这么值得怀念吗?"

会议室突然安静。王总在桌下踢了我一脚。

"陈总说笑了。"我强撑着,"我们讨论的是项目。"

陈砚书靠回椅背:"继续。"

我迅速翻到下一页:"第二阶段我们计划..."

整个提案过程像一场酷刑。陈砚书几乎在每个环节都会打断我,提出尖锐问题。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但表面上仍保持着职业化的冷静。

"最后是预算部分。"我点击到最后一张表格。

陈砚书突然站起身,走到投影前。他离得太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薄荷须后水的味道。

"这个数字。"他指向表格一角,"低了。"

我愣住了:"什么?"

"预算。"陈砚书转身面对所有人,"我建议增加30%。"

王总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陈总,这..."

"温策划的方案很好,值得更多投入。"陈砚书的目光扫过我震惊的脸,"不过,我有个条件。"

"您说!"王总急切地问。

"这个项目,我要温言全程负责。"他停顿一下,"只要她一个人汇报。"

会议室一片哗然。我瞪大眼睛:"陈总,这不符合..."

"有问题吗?"陈砚书打断我,眼神里带着挑战。

王总抢着回答:"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温言是我们最好的策划!"

会议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远见的人陆续离开,陈砚书走在最后。

"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公司详谈。"他经过我身边时低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言!"王总一把拽住我,"你什么时候搭上陈砚书这条大鱼的?他可是业内新贵!"

我苦笑:"我们真的只是校友。"

"少来!"王总眯起眼睛,"那男人看你的眼神,绝对有问题。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这个客户你必须给我拿下!"

我疲惫地回到工位,发现手机有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地址发你了。别迟到。——c」

我盯着那个"c"看了很久,心跳加速。七年了,他还用着同样的署名习惯。

第二天,我站在远见设计所在的玻璃大厦前,手心冒汗。

第三天,电梯直达顶层,前台小姐热情地领我走向陈砚书的办公室。

"陈总在等您。"她意味深长地微笑。

我敲了敲磨砂玻璃门。

"进来。"陈砚书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推开门,宽敞的办公室里阳光充沛。陈砚书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手机贴在耳边。

"对,就按我说的做...不,不需要解释..."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我说了,不行。"

他挂断电话,转过身来。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坐。"他指了指沙发。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陈总,关于项目..."

"叫我陈砚书。"他走到我对面坐下,"就像以前一样。"

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

"这不合适。"我低头从包里拿出文件夹,"关于您昨天提的预算增加..."

"为什么做红娘?"陈砚书突然问。

我抬起头:"什么?"

"大学时你说要当作家。"他盯着我,"为什么变成帮别人牵线的红娘了?"

我握紧手中的笔:"生活所迫。不像陈总,实现了理想。"

"理想。"他轻笑,"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做’爱之博物馆’吗?"

我摇头。

"因为..."他刚要说话,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陈砚书皱眉。

昨天的女设计师推门而入:"陈总,抱歉打扰。这份合同需要您签字。"

她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把文件递给陈砚书。他快速浏览后签了名。

"谢谢,刘雯。"他递回文件,"以后这个时间不要打扰我。"

"好的。"刘雯红着脸退了出去。

陈砚书转向我:"刚才说到哪?"

"说到您为什么做这个项目。"我提醒他,努力忽略心里那点不舒服。

"因为我相信建筑应该承载情感。"他的声音低沉,"就像那个破旧的大学图书馆,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吻我的地方,在历史建筑区一个无人角落。

"陈砚书。"我深吸一口气,"我们是在谈工作。"

"七年了,温言。"他向前倾身,"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有太多问题了。为什么分手后再无联系?为什么突然出现?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这么矛盾?

"没有。"我撒谎。

陈砚书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起身走向办公桌。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扔到我面前。

"打开。"

我迟疑地拆开信封,里面的东西让我呼吸停滞——是我们大学时的电影票根,游乐场门票,甚至还有我写给他的便签纸,上面画着拙劣的爱心。

"你...留着这些?"我的声音发抖。

"七年了。"陈砚书站在窗前,背对着我,"我找了你三年。"

"什么?"

"毕业后我去了美国,但一直托人打听你的消息。"他的声音平静,"直到三年前回国创业,才知道你在’良缘’。"

我震惊地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不联系我?"

陈砚书转过身,眼神复杂:"我想看看,没有我,你能过得多好。"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猛地站起来:"所以现在是在报复我吗?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面前战战兢兢很有意思是吗?"

"坐下。"陈砚书命令道。

"不!"我把信封摔在茶几上,"如果你只是想羞辱我,这个项目我退出!"

陈砚书突然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增加预算?为什么要指定你负责?"

他的脸离得太近,我能看到他眼中的血丝。

"放开!"我挣扎着。

"七年了,温言。"他的声音沙哑,"我试过忘记你,但做不到。"

我僵住了。这句话太熟悉,是当年分手时我对他说过的。

"你...恨我吗?"我轻声问。

陈砚书松开手:"恨过。"他转身走回窗前,"但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

"当年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判我死刑?"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没等回应就被推开了。

"陈总,抱歉打扰。"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董事会马上开始,所有人都在等您。"

陈砚书的表情恢复了职业化的冷静:"知道了。"他转向我,"明天同一时间,继续。"

我机械地点头,收拾文件准备离开。经过他身边时,陈砚书突然低声说:"别再消失了。"

这句话让我鼻子一酸。我没有回答,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的眼泪终于决堤。七年了,我们都以为对方过得很好,却原来都在原地打转。

手机震动,又是那个号码:「晚上八点,大学图书馆。你敢不来试试。——c」

我看着这条充满陈砚书式霸道的短信,又哭又笑。这一次,我决定不再逃避。

第三章午夜图书馆

我站在图书馆台阶下,仰头望着这座哥特式老建筑。

七年前那个雨夜,陈砚书就是在这里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的生活。

手机震动,陈砚书的短信:「后门,密码没变。」

我的心跳加速。他还记得我们的秘密。我绕到建筑背面,在藤蔓遮掩处找到那扇不起眼的小门。手指颤抖着输入0921——他的生日。

门锁发出熟悉的咔哒声。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勉强照明。

我摸索着前进,空气中飘浮着灰尘和旧书的气味。突然,一束光从二楼角落射来。

"上来。"陈砚书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我顺着螺旋楼梯向上,每走一步心跳就快一分。

二楼历史文献区,一排排书架像沉默的守卫。

尽头那扇彩色玻璃窗下,陈砚书靠坐在老橡木桌旁,身旁点着一盏复古油灯。

他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领带松开。桌上摆着一瓶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

"你来了。"他抬眼,油灯的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跳跃的阴影。

我停在距离他三米处:"为什么选这里?"

"你说呢?"他倒了两指高的琥珀色液体,推给我一杯。

我当然知道。就在这张桌子旁,七年前的一个午后,他第一次吻我。

"为了羞辱我?"我接过酒杯,没喝。

陈砚书仰头灌下自己那杯,喉结滚动:"为了让你记起来。"

"我记得很清楚。"我抿了一口,火辣液体灼烧喉咙,"包括你是怎么消失的。"

陈砚书突然起身逼近,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你真的知道为什么吗?"

我后退,腰抵住书架:"你发信息说家里有事,然后就再也没出现。两周后我收到一条分手短信,电话打不通,宿舍也空了。"

"我妈当时脑瘤发作。"陈砚书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医生说她活不过三个月。"

我瞪大眼睛:"什么?"

"我爸连夜把我从学校接走,第二天就飞往美国。"陈砚书又倒了一杯酒,"梅奥诊所,最后一搏。"

油灯的光在他眼中跳动,我看到了当年没机会看到的痛苦。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发抖。

"告诉你?"陈砚书冷笑,"然后呢?让你放弃学业跟我去美国?让你每天以泪洗面看着我妈等死?"

"我有权利知道!"我攥紧拳头,"有权利选择陪不陪你!"

"不,你没有。"陈砚书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我不能让你选择。"

我们之间的空气凝固了。远处传来钟声,午夜十二点。

"所以你选择直接消失。"我苦笑,"真是体贴。"

陈砚书抓起酒瓶直接灌了一口:"我试过联系你。到美国的第三周,我偷了爸爸的手机。"

"然后呢?"

"你室友说你退学了。"他盯着我,"我以为你受不了打击。"

我摇头:"我请了两周假回家,因为..."我突然停住,"算了,不重要了。"

"因为什么?"陈砚书追问。

"因为抑郁发作。"我轻声说,"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教授威胁要开除我。"

陈砚书的表情裂开了。他踉跄后退,撞翻了油灯。

"对不起。"他声音嘶哑,"我以为...这对你我都好。"

"对谁好?"我逼近他,"七年来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陈砚书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我们呼吸交错,威士忌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的檀香。太近了,近到我能看清他睫毛上的湿润。

"后来呢?"我轻声问,"你妈妈..."

"奇迹般活下来了。"陈砚书松开我,走向窗边,"现在身体比我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

"还是不喜欢谈起你。"他苦笑,"她总觉得是你耽误了我去哈佛的机会。"

我胸口一阵刺痛:"什么机会?"

"大四那年,哈佛的提前录取。"陈砚书转身面对我,"我拒绝了。"

"因为我?"

"我说过要和你上同一所研究生院。"他轻声说,"记得吗?"

我记得。在校园湖边的长椅上,他搂着我说要一起申请北京的学校,要租一个小公寓,要养一只猫。

"你从来没告诉我哈佛的事。"我声音发抖。

"告诉你,你会让我去吗?"

不会。我太了解当年的自己了,宁愿分手也会逼他抓住机会。

"所以你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我苦笑,"真讽刺,我们都以为在为对方好。"

陈砚书走回桌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铁盒——和今天办公室那个一模一样,但更大。

"看这个。"他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票根、照片、小物件,"七年了,我走到哪带到哪。"

我拿起一张泛黄的照片,是我们在大三文艺汇演后的合影。我穿着红色连衣裙,他一身黑西装,搂着我的腰,两人笑得没心没肺。

"为什么留着这些?"我喉咙发紧。

"因为..."陈砚书突然夺过酒瓶猛灌一口,"因为我他妈的爱过你,温言。这辈子就爱过你一个人。"

这句话像闪电击中我。陈砚书从不说脏话,也从不会这样失控。

"你喝多了。"我伸手想拿酒瓶。

他躲开我的手:"不多喝点,我哪有勇气说这些?"他摇晃着靠近,"七年了,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北京天气,怕你感冒。"

"陈砚书..."

"我在纽约的公寓墙上钉着中国地图,标记着所有你可能在的城市。"他的声音越来越哑,"后来听说你在’良缘’,我他妈高兴得喝了一整夜。"

月光照在他湿润的脸上。我这才发现他在哭。

"别说了。"我伸手擦掉他的眼泪。

他抓住我的手腕:"你得知道。得知道这七年我..."

我突然吻住他,威士忌的味道在我们唇间蔓延。

陈砚书僵住一秒,然后反客为主,手掌扣住我的后脑,吻得凶狠又绝望。

七年的思念、痛苦、不甘,全都融化在这个吻里。我的背抵上书架,老旧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等等。"陈砚书突然停下,额头抵着我的,"这不公平。"

"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他的呼吸灼热,"这七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轻轻推开他,整理凌乱的思绪:"毕业后做了两年文案,然后进了’良缘’。"

"感情呢?"他紧盯着我。

"谈过两个,都没超过半年。"我苦笑,"总是不自觉拿来和你比较。"

陈砚书的表情柔和下来:"我也有过两段,都是工作关系,没当真。"

"为什么现在回来找我?"

"因为终于有资格了。"他轻声说,"公司上了正轨,妈妈身体好了,我..."他停顿一下,"我需要知道,还有没有可能。"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可能什么?"

"重新开始。"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从我们中断的地方继续。"

图书馆的钟敲了一下,凌晨一点。月光从红色变成紫色,照在我们之间那片小小的空地。

"太突然了,陈砚书。"我后退一步,"七年不是七天。"

"我知道。"他点头,"我不求你现在回答。只是..."他深吸一口气,"别再消失了,好吗?"

我看着他被月光分割的脸,点了点头。

陈砚书如释重负地笑了,那个我记忆中的阳光笑容:"送你回家?"

"不用,我叫了车。"

"明天还来公司吗?"

"当然,要工作。"

我们像两个刚约会完的高中生,笨拙地确认下次见面。走到后门时,陈砚书突然拉住我。

"这个给你。"他塞给我一个小信封,"回家再看。"

出租车后座,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我熟悉的字迹:

「陈砚书,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记得0921来找我。——温言」

大二那年我写给他的,当时只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他竟然留了七年。

手机震动,陈砚书的短信:「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我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泪终于决堤。

七年了,我们都在各自的世界里伤痕累累,却又固执地保存着那些爱的证据。

第四章母亲的审判

"温姐!有位陈夫人坚持要见你,说是什么远见设计的..."前台小赵慌张地冲进会议室,打断了我的方案讨论。

我手中的马克笔"啪"地掉在地上。会议室里其他同事齐刷刷看向我。

"请她稍等,我马上..."我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香奈儿套装的身影已经推门而入。

陈砚书的母亲。

七年过去,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有眼神比记忆中更加锐利。

她环视一圈,目光像刀子一样钉在我身上。

"温言。"她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我们谈谈。"

王总第一个反应过来:"陈夫人!久仰久仰!我是’良缘’的总经理王志强,您..."

"单独谈。"陈母打断他,眼睛仍盯着我,"现在。"

王总使了个眼色,同事们迅速收拾文件离开。最后一个出去的助理小张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带上门。

"坐。"陈母指了指会议桌对面的椅子,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僵硬地坐下,手指在桌下绞在一起:"陈阿姨,好久不见。"

"别叫我阿姨。"她从爱马仕包里抽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五十万。离开我儿子。"

支票上的零刺得我眼睛发疼。我抬头看她:"陈砚书知道您来吗?"

"他不需要知道。"陈母冷笑,"七年前你害他放弃哈佛,现在又想毁他事业?"

"什么哈佛?"我皱眉。

"装什么傻?"她声音陡然提高,"大四那年哈佛建筑系的提前录取,他为了和你在一起拒绝了!"

我胸口像被重击。陈砚书昨晚才提到这事,但没说他已经拿到录取...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声音发颤。

"现在你知道了。"陈母俯身向前,"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消失?因为我病得快死了!他不得不陪我去美国治疗!"

会议室突然变得缺氧。我抓紧桌沿:"他...他是自愿去的?"

"不然呢?"陈母讥讽地看着我,"难道我会让儿子为了个女孩放弃前途?"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陈砚书昨晚说的话在耳边回响——"我不能让你选择"。

"您误会了。"我艰难地开口,"我和陈砚书只是工作关系..."

"撒谎!"陈母猛地拍桌,"他昨晚回家,脖子上有吻痕!"

我耳根发烫。昨晚图书馆的疯狂记忆涌上来,陈砚书把我压在书架上时,我确实咬了他脖子一口...

"陈夫人。"我深吸一口气,"陈砚书是成年人,有权决定自己的感情。"

"感情?"她冷笑,"你知道他这七年怎么过的吗?在纽约每天工作到凌晨,就为了早点回国!"

我的心脏狂跳。陈砚书昨晚说他"终于有资格了"...

"您为什么这么反对我们?"我直视她的眼睛。

"因为你配不上!"陈母突然激动起来,"我儿子是哈佛高材生,知名设计师!你呢?一个帮人相亲的媒婆!"

这句话像刀子捅进心窝。我咬紧下唇,尝到铁锈味。

"七年前您就这么想了吧?"我轻声问,"所以逼他离开我?"

"我没逼他。"陈母突然平静下来,"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选择你,就永远别来美国见我。"

我瞪大眼睛:"您用您的病情威胁他?"

"我是在救他!"陈母站起身,"现在我再救他一次。拿着钱,消失。"

她把支票又往前推了推。我盯着那个数字,突然笑了。

"您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我把支票推回去,"陈砚书不是商品,我也不是买家。"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站起来,与她对视,"您儿子比您想的更有主见。如果他选择我,多少钱都买不走;如果他选择您,多少钱也留不住。"

陈母脸色铁青:"你以为他会选你?"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陈砚书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西装凌乱,额头上都是汗。

"妈!"他大步走到我们之间,"您怎么来这里了?"

"来替你解决麻烦。"陈母冷冷地说。

陈砚书转向我,眼中满是歉意:"温言,对不起,我..."

"陈总。"我打断他,声音职业得可怕,"请您处理好家事再来谈合作。失陪。"

我抓起文件夹快步走向门口,陈砚书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等等!"

"放开。"我低声说。

"听我解释..."

"七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我甩开他的手,"结果呢?"

陈砚书脸色煞白。我头也不回地冲出会议室,撞开一群偷听的同事,直奔洗手间。

锁上隔间门,我终于崩溃,无声地泪流满面。

七年前他选择离开,现在他母亲又来了历史重演。我真是个傻子,居然相信我们能重新开始。

手机疯狂震动,陈砚书的来电。我直接关机。

洗手间门被推开,几个同事走进来。

"...那老太太真可怕,直接骂温姐是媒婆..."

"陈总好像跟他妈吵起来了,我在走廊都听见..."

"你们说温姐和陈总什么关系啊?"

我屏住呼吸。

"肯定睡过呗!没听老太太说吻痕吗?"

刺耳的笑声像刀子刮着我的神经。我等到她们离开才出来,镜中的我眼睛红肿,妆容全花。

冷水拍在脸上,我试图冷静。手机开机,十几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陈砚书。最后一条短信:

「在公司天台等你。不来我不走。」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按下删除键。

回到工位,我开始收拾东西。王总匆匆赶来:"温言,刚才..."

"我请半天假。"我打断他。

"可是陈总他..."

"与我无关。"我拎起包,"项目我会继续跟进,但只通过邮件沟通。"

王总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他压低声音,"陈总刚才跟他母亲大吵一架,老太太气得先走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乘电梯下楼时,我鬼使神差地按了顶层按钮。

天台门虚掩着。我推开门,陈砚书背对着我站在栏杆边,西装外套搭在一边,白衬衫被风吹得紧贴在背上。

"你来了。"他没回头,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

"说完我就走。"我站在门口没动。

陈砚书转身,眼睛通红:"我妈说的不全是真的。"

"哪部分假的?哈佛录取?你用母亲病情逼我分手?还是..."

"我没有逼你分手!"他大步走过来,"我只是...没给你选择的机会。"

"有区别吗?"

"当然有!"陈砚书抓住我的肩膀,"如果告诉你真相,你会怎么做?"

我沉默。对呀,七年前我会怎么选?

"看,你默认了。"他苦笑,"我不能让你为我毁掉前途。"

"那你有权替我决定什么对我最好?"我挣开他。

"我错了。"陈砚书声音沙哑,"这七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风吹乱他的头发,阳光下我看到了几根明显的银丝。二十八岁的人,不该有这么多白发。

"你妈妈..."

"她控制欲太强。"陈砚书摇头,"但我欠她一条命。"

"所以呢?"我轻声问,"现在你要怎么选?"

陈砚书痛苦地闭上眼睛:"我需要时间..."

"七年还不够吗?"我转身就走。

"温言!"他从背后抱住我,声音哽咽,"别走...求你..."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心跳贴在我背上。七年前那个雨夜,我多希望他能这样转身抱着我。

"陈砚书。"我轻轻挣脱,"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那该怎样?"他声音破碎,"教我,我什么都愿意学..."

我转身面对他,捧起他的脸:"首先,不要替我做决定。其次,"我深吸一口气,"在你处理好和母亲的关系前,我们最好保持距离。"

"你要分手?"他眼中闪过恐慌。

"我们甚至还没正式开始。"我苦笑。

陈砚书抓住我的手:"给我一周。不,三天!我会说服我妈..."

"不。"我摇头,"这次我不会等你。"

他的表情像被捅了一刀:"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后退一步,"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就证明给我看。用行动,不是承诺。"

陈砚书站在原地,双手无力地垂下:"你变了。"

"人都会变。"我转身走向门口,"尤其是被抛弃过一次的人。"

推开门前,我最后看了他一眼。风吹起他的衬衫,阳光下的身影孤独又倔强,和七年前图书馆门口那个离去的背影重叠在一起。

这一次,是我先离开。

电梯下行的几十秒里,我靠在镜面上,浑身发抖。手机震动,是陈砚书的短信:

「我会证明给你看。这次换我等你。」

我删掉短信,走出大楼。阳光刺眼,我抬手遮阳时,看到对面咖啡厅窗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母。她面前摆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正直直地看着我。

我们对视了几秒,她缓缓举起咖啡杯,做了个致敬的动作,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我突然明白了:这是一场战争。而陈砚书,是唯一的战利品。

第五章父亲的证词

手机震动时,我正在家里翻箱倒柜找那个尘封已久的"陈砚书盒子"。陌生号码,短信只有一行字:

「温小姐,我是陈志明。请给我十分钟。——陈砚书的父亲」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足足半分钟。陈志明,陈砚书的父亲,七年前那个雨夜开车来学校接走陈砚书的中年男人。他找我干什么?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复。手机又震了一下:

「关于我儿子和你之间的事,有些真相你应该知道。现在方便电话吗?」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号码。铃响一声就被接起。

"温小姐。"一个沉稳的男声,"谢谢你的回电。"

"陈叔叔好。"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您找我有什么事?"

"想当面跟你谈谈。"他停顿一下,"关于七年前的一些误会。"

"误会?"

"我妻子对你隐瞒了一些事。"他的声音压低,"我在你公司楼下的茶室,方便见面吗?"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晚上八点二十:"现在?"

"越快越好。"陈志明说,"我妻子以为我在参加商会晚宴。"

二十分钟后,我推开"清心居"茶室的木门。角落里,一个两鬓微白的中年男人站起身。

他比记忆中瘦了许多,但那双和陈砚书一模一样的眼睛让我一眼就认出来。

"温小姐。"陈志明微微颔首,"请坐。"

我拘谨地在他对面坐下。茶桌上已经泡好一壶龙井,清香袅袅。

"您想告诉我什么?"我直奔主题。

陈志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我面前:"先看看这个。"

信封上贴着美国邮票,盖着七年前的邮戳,收件人是陈砚书,寄件人...是我。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是..."

"你寄到梅奥诊所的信。"陈志明轻声说,"我儿子从没收到过。"

我颤抖着拿起信封,上面还有我当年用红笔写的"紧急!如果收到请立刻联系我!"。

"里面写了什么?"陈志明问。

"我..."喉咙突然发紧,"我说我愿意跟他去任何地方,求他别丢下我。"

陈志明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陈阿姨拦截了这封信?"

"不止这一封。"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还有这些。"

文件夹里是一沓通话记录打印件,上面密密麻麻标着红色叉号。

"这是..."

"陈砚书住院期间的通话记录。"陈志明指着那些叉号,"所有你打来的电话,都被我妻子要求护士站标记为’拒绝接听’。"

我的视线模糊了。那些绝望的深夜,我一遍遍拨打陈砚书病房的电话,却永远被挂断...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我攥紧那封信。

"因为我儿子这七年没一天真正快乐过。"陈志明的声音突然哽咽,"他以为你恨他,自愿放弃了他。"

茶室的背景音乐恰好放到《好久不见》,讽刺得令人心碎。

"陈阿姨为什么要这么做?"

"控制欲。"陈志明摇头,"她不能忍受陈砚书把任何人放在她前面,即使是临终请求。"

"临终请求?"

"陈砚书当时哭着求她,说至少要跟你当面道别。"陈志明苦笑,"她骗他说你已经变心,跟别人在一起了。"

我胸口一阵剧痛,想起陈砚书在图书馆说的"我以为你受不了打击"。

"您为什么不早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陈志明苦笑,"整理旧物时发现了这些,藏在她的保险箱里。"

他推过来一张照片,是年轻的陈砚书站在哈佛校门前,笑容灿烂。

"他本该在这里的。"陈志明轻抚照片,"为了你放弃了。"

"我从来没想过让他放弃..."

"他知道。"陈志明打断我,"所以他选择不告诉你。"

茶已经凉了。我机械地啜了一口,苦涩直冲心底。

"现在呢?陈阿姨还在干涉他吗?"

"当然。"陈志明冷笑,"她安排了世交的女儿在陈砚书公司上班,就是那个刘雯。"

我猛地抬头:"刘雯?"

"每周向我妻子汇报陈砚书的行踪。"陈志明摇头,"包括你们重逢的事。"

难怪刘看陈砚书的眼神那么奇怪,难怪她总是适时出现...

"陈砚书知道吗?"

"他太了解他母亲了。"陈志明叹气,"但他不忍心开除刘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盯着那封未拆的信,七年前的绝望涌上心头:"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儿子值得被爱。"陈志明直视我的眼睛,"而你是唯一爱他这个人,不是他光环的女孩。"

我的眼泪砸在茶桌上。

"他现在在哪?"

"在家。"陈志明看了看表,"应该正在应付我妻子安排的’家庭聚餐’,实际是跟刘家的相亲。"

我擦掉眼泪:"您为什么要背叛陈阿姨?"

"不是背叛。"陈志明摇头,"是赎罪。七年前我选择了沉默,毁了两个孩子的幸福。"

他站起身,留下那封信和资料:"怎么处理这些,由你决定。"

"陈叔叔。"我叫住他,"陈砚书...他真的不知道您今天来找我吗?"

陈志明转身,眼神复杂:"他说过一句话——’如果温言知道真相后还愿意原谅我,我就有勇气对抗全世界’。"

他离开后,我独自坐在茶室里,颤抖着拆开那封迟到了七年的信。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陈砚书:如果你收到这封信,请立刻联系我。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我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只求你别这样消失。我每天都在图书馆等你的电话,等到闭馆...永远爱你的温言」

信纸被泪水浸湿。我翻到背面,发现还有一行当时没注意的小字:

「ps:我买了两个手机,号码只告诉你一个人。等你来电。」

那个号码,我用了七年,直到三个月前才换掉。

手机突然震动,是王总的电话。

"温言!出大事了!"他声音急促,"远见设计的刘雯刚刚发邮件,说我们的方案抄袭!陈总要求明天紧急会议!"

我握紧那封信:"什么抄袭?"

"她指控我们’爱之博物馆’的创意剽窃了韩国一个类似项目!"王总几乎在吼,"陈总很生气,说要重新考虑合作!"

我闭上眼睛。刘雯出手了,而且选在最致命的时刻。

"我马上回公司查资料。"我站起身,"王总,这个项目我会负责到底。"

挂断电话,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封信,小心地把它放回信封。七年了,真相终于大白,但战争才刚刚开始。

走出茶室,夜风吹干了我脸上的泪痕。手机再次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温小姐,我是陈志明。忘记告诉你,陈砚书明天下午三点会独自在国贸三期35楼的咖啡厅。他每周三都去那里看书,从不错过。」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然后回复:「谢谢您。但这次,我想换个方式见他。」

是时候结束这场持续了七年的误会了。但不是以温言的身份,而是以"良缘"婚恋的金牌策划身份——在明天的危机会议上,正面迎战刘雯,和那个我依然深爱的男人。

第六章危机会议

"证据呢?拿证据出来啊!"

刘雯尖利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她今天特意穿了全黑套装,涂着猩红唇膏,像准备参加葬礼。

我环顾四周,远见设计的高管们坐在长桌一侧,我们"良缘"的团队在另一侧,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刘总监别急。"我点开平板,"先看看这个。"

投影仪上显示出韩国那个所谓"被抄袭"项目的官网截图。

"大家注意日期。"我放大底部,"这个项目去年十月才启动,而我们的方案..."我切换到另一张图,"初稿完成于去年八月,邮件有记录。"

刘雯脸色微变:"那也可能是你们看到内部资料..."

"还有这个。"我播放一段录音。

「阿姨,他们昨天在图书馆见面了,砚书哥还...」录音里苏雯的声音清晰可辨。

会议室一片哗然。刘雯的脸瞬间惨白。

"这是侵犯隐私!"她尖叫。

"这是证明你向陈夫人通风报信。"我冷静地看向陈砚书,"陈总,您认为这种行为在贵公司可以接受吗?"

陈砚书坐在首位,手指交叉抵着下巴,目光在我和刘雯之间来回。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领带是我最喜欢的藏蓝色。

"继续。"他对我说,声音低沉。

我深吸一口气:"刘总监指控我们抄袭,实际是为了掩盖她向陈夫人汇报陈总行踪的事实。"我转向刘雯,"需要我播放更多录音吗?关于你如何承诺陈夫人会’赶走那个捞女’?"

刘雯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够了!"陈砚书拍桌而起,"刘雯,你被停职了。"

"砚书哥!"刘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能..."

"陈总。"我打断她,"关于抄袭指控..."

"不存在。"陈砚书斩钉截铁,"我相信温策划的专业和诚信。"

刘雯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站队。

"陈总。"我轻声说,"还有一件事您应该知道。"

我从公文包取出陈父给我的信封:"七年前,我寄往梅奥诊所的信件和通话记录,全部被陈夫人拦截了。"

会议室鸦雀无声。陈砚书缓缓走到我面前,接过信封。他的手在碰到"紧急!如果收到请立刻联系我!"那行字时明显颤抖。

"你...寄了多少封?"他声音嘶哑。

"十七封。"我直视他的眼睛,"打了九十三通电话。"

陈砚书眼眶发红,喉结滚动。他转向刘雯:"告诉我母亲,从现在起,她安排的所有相亲暂停。"

"你疯了?"刘雯尖叫,"阿姨会..."

"还有,"陈砚书继续,声音冷得像冰,"你不再是远见的员工。保安会送你出去。"

刘雯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陈砚书,然后抓起包包冲出门外,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愤怒的节奏。

会议室里其他人识趣地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我和陈砚书。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我们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分界线。

"你早就知道?"我打破沉默。

陈砚书摇头:"猜到一部分,没想到这么..."他攥紧那封信,"对不起。"

"不是你该道歉。"我走向窗边,"你父亲昨晚找我,给了这些。"

"我爸?"陈砚书惊讶地抬头,"他从来没..."

"他说是赎罪。"我转身面对他,"陈砚书,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从头开始,可以吗?"

阳光照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他的温度如此真实。我该相信吗?这个曾经消失过一次的男人?

"这次你能坚持多久?"我轻声问。

"直到你相信为止。"他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背,"给我个机会,温言。"

我抽回手:"先解决你母亲的问题吧。"

"我会的。"他眼神坚定,"今晚就和她谈。"

"等你谈完再说。"我收拾文件准备离开。

"等等。"陈砚书拦住我,"能...参观一下我们公司吗?你还没看过。"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远见设计的办公空间宽敞明亮,开放式设计让阳光充满每个角落。

陈砚书带我走过一个个部门,最后来到他的办公室。

"这是你的地盘?"我站在门口没进去。

"嗯。"他推开门,"想给你看个东西。"

我跟着他走进那个充满檀香味的空间。陈砚书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相框,递给我。

照片上是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我们,穿着学士服,我搂着他的胳膊,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一直放在这里。"他轻声说。

我的喉咙发紧:"陈砚书..."

"还有这个。"他突然蹲下,打开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本来打算等博物馆项目完成后再..."

抽屉里是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别。"我后退一步,"现在别说这个。"

陈砚书抬头看我,眼神脆弱:"只是让你知道,七年前我就..."

"求你。"我打断他,"先解决你母亲的事。然后...我们再看看。"

他慢慢合上抽屉,站起身:"好。但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再消失。"他走近一步,"无论发生什么,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我看着他眼中的恳求,点了点头。

"我该回公司了。"我转身走向门口。

"温言。"陈砚书在背后叫我,"晚上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等你和你母亲谈完再说。"

走出大楼,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手机震动,是陈砚书的短信:

「不管结果如何,这次我不会放手。」

我仰头看向他办公室的窗户,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七年了,我们兜兜转转,伤痕累累,却还是回到了原点。

第七章不能说的秘密

我跪在公寓地板上,面前是那个尘封已久的"陈砚书盒子"。七年了,第一次鼓起勇气打开它。

电影票根,游乐场门票,他写给我的便签...每件物品都带着回忆的重量。最底下压着一本日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

「3月15日,晴。陈砚书消失的第14天。验孕棒两条杠...」

我猛地合上日记,胸口像被重击。差点忘了这件事。手指发抖地继续翻找,在夹层里摸到一张纸——医院的验孕报告。

「温言,22岁,妊娠6周。」

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个从未存在过的孩子,那个我独自承受的秘密。后来发生了什么?剧烈运动后的腹痛,宿舍厕所里的鲜血,医院冰冷的诊室...

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陈砚书的名字。我盯着它看了很久,最终没接。

几分钟后,门铃响了。

"温言!"陈砚书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雨水的湿气,"我知道你在家!"

我慌忙把报告塞回盒子,擦了擦眼泪才去开门。

陈砚书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前,眼睛却亮得吓人。

"你...怎么了?"我后退一步。

"我跟母亲摊牌了。"他喘着气,"彻底决裂。"

雨水从他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水洼。我递给他一条毛巾:"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你。"陈砚书接过毛巾,没擦,只是紧紧攥着,"也为了我自己。"

我别过脸:"不值得。"

"值得。"他向前一步,"温言,看着我。"

我抬起头,对上他坚定的目光。

"这七年,"他声音低沉,"我每天都在后悔。"

"陈砚书..."

"听我说完。"他打断我,"今天我才知道,你寄了十七封信,打了九十三通电话..."

我鼻子一酸:"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陈砚书摇头,"我欠你一个解释,一个道歉,还有..."他看向我身后的盒子,"那么多失去的时光。"

我下意识挡住他的视线:"你身上都湿了,要不要..."

"那是什么?"他敏锐地注意到我的异常,目光锁定在那个盒子上。

"没什么。"我迅速合上盒盖,"旧东西而已。"

陈砚书放下毛巾,轻轻推开我,蹲下来查看那个盒子。我的心跳快得发疼。

"这是..."他翻开日记,正好停在那页。

时间仿佛凝固了。陈砚书的表情从困惑到震惊,最后变成难以形容的痛苦。

"你...怀孕了?"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我咬紧下唇,点了点头。

"然后呢?"他抬头看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六周的时候...自然流产。"我艰难地说出这个词,"剧烈运动后。"

陈砚书像被重击般踉跄了一下:"因为我离开..."

"医生说即使没有意外,也可能保不住。"我打断他,"我那时候...状态太差了。"

陈砚书跪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抚摸那张报告,仿佛能透过纸张触摸到那个从未存在的孩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声音破碎。

"怎么告诉?"我苦笑,"你像人间蒸发一样。"

陈砚书猛地抱住我的腿,额头抵在我膝盖上。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透了我的裤子——他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重复,声音闷在我的腿上。

我僵在原地,不知该推开他还是安慰他。七年了,这个秘密一直压在我心底最深处,现在终于重见天日。

"陈砚书,起来。"我最终轻声说。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水痕,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发誓用余生补偿你。"

"别说傻话。"我扶他起来,"去换件干衣服吧。"

陈砚书固执地站在原地:"你恨我吗?"

"恨过。"我诚实地说,"但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

"如果当年你知道我怀孕,会回来吗?"

陈砚书的眼神变得锐利:"会。哪怕绑也要把你绑去美国。"

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果然是你的风格。"

"温言..."他伸手想擦我的眼泪。

我后退一步:"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让我留下。"他恳求道,"就今晚。"

"不行。"我摇头,"我需要...消化这些。"

陈砚书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但这次,"他指向那个盒子,"别再藏起来了。"

我送他到门口,他突然转身:"明天博物馆项目启动仪式,你会来吗?"

"工作归工作。"我轻声说。

陈砚书笑了,那个让我心动的笑容:"那就够了。"

关上门,我滑坐在地板上,抱着那个盒子无声哭泣。

七年的秘密终于揭开,却带来更多问题: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那个失去的孩子会成为永远的阴影吗?

手机震动,陈砚书的短信:「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这次我等你。」

第八章公开宣言

"温姐,你确定要穿这么素?"小张皱眉看着我身上的米色套装,"今天可是大场面。"

我最后检查了一下耳环:"又不是主角,低调点好。"

"良缘"的团队提前两小时到达"爱之博物馆"现场。

场馆前厅已经挤满媒体,长枪短炮对准入口处的红毯。我下意识环顾四周,没看到陈砚书的身影。

"听说陈总准备了惊喜环节。"小张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公关部的人嘴可严了。"

自从那晚陈砚书知道我流产的事后,我们三天没联系了。

"温策划!"远见的公关总监王莉向我走来,"陈总吩咐给您留了前排位置。"

"谢谢,但我得照顾团队..."

"陈总特别强调的。"王莉压低声音,"他说您不来,惊喜就白准备了。"

我咬住下唇。陈砚书到底要干什么?

音乐响起,启动仪式开始了。我坐在指定的前排位置,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灯光暗下,聚光灯打在舞台上。

陈砚书从侧幕走出,全场立刻响起掌声。他今天穿了深蓝色西装,没打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既正式又不失随意。

"欢迎各位来到’爱之博物馆’启动仪式。"他的声音在会场回荡,"今天我要临时增加一个特别展区。"

大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展区设计图,标题是"七年爱情见证"。

我的呼吸停滞了。这是什么?

"这个项目源于我的亲身经历。"陈砚书继续道,"关于爱情如何经受时间和误解的考验。"

他打了个手势,工作人员推上一个展示柜。即使隔着距离,我也能认出里面的东西——那些信件、票根、照片,和我们珍藏的一模一样。

"七年前,我和爱人因为种种误会分开。"陈砚书的目光扫过观众,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但我们都不约而同地保存着这些爱的证据。"

会场响起一阵"哇"的惊叹声。我的脸烧了起来,手心全是汗。

"这个展区将展示真实的情书、纪念品..."陈砚书的声音有些哽咽,"以及那些未说出口的..."

"荒谬!"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

全场哗然。陈母穿着香奈儿高定套装,带着一个年轻女孩从侧门闯入。那女孩二十出头,一身名牌,面容精致得像瓷娃娃。

"陈夫人!"记者们立刻调转镜头。

"我儿子最近工作太累,说了些胡话。"陈母微笑着向媒体解释,然后转向舞台,"陈砚书,苏菲特意从纽约飞来看你。"

名叫苏菲的女孩羞涩地向陈砚书挥手。他站在台上,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妈,请你离开。"陈砚书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这是工作场合。"

"正好让媒体看看真相。"陈母大步走上舞台,夺过麦克风,"这位温小姐不过是个相亲中介,也配..."

陈砚书一把抢回麦克风:"她是我唯一想娶的人。"

全场炸开了锅。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争相记录这戏剧性的一幕。

"陈砚书!"陈母声音尖利,"你昏头了!"

"够了!"又一个声音从观众席炸响。陈父站起来,大步走向舞台,"你还要毁掉多少人的幸福?"

陈母脸色瞬间惨白:"陈志明!你竟敢..."

"各位媒体朋友。"陈父接过麦克风,"我儿子和温小姐七年前的分离,是我妻子一手造成的。她拦截了所有信件和电话..."

现场彻底混乱了。我僵在座位上,双腿发软。陈砚书趁机跳下舞台,穿过人群向我走来。

"跟我来。"他抓住我的手。

闪光灯如暴雨般袭来,记者们高喊着问题。陈砚书护着我快步走向后台,把喧嚣关在门外。

"你疯了吗?"我甩开他的手,"这是公开场合!"

"就是要公开。"陈砚书呼吸急促,"让所有人见证,这次我不会退缩。"

"包括你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我讥讽道。

陈砚书皱眉:"苏菲?我从没理过她。"

后台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急促的呼吸声。陈砚书的目光落在我脖子上——那里戴着那条他毕业时送我的银链子。

"你还留着。"他轻声说,手指触碰链坠。

我后退一步:"陈砚书,这太突然了..."

"看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昨天刚收到的。"

信封上是我的字迹,邮戳显示是七年前从北京寄出。封口处用红笔写着"紧急!如果收到请立刻联系我!"。

"第十七封。"我声音发抖,"你...看了吗?"

陈砚书摇头:"等你一起。"

他小心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我们肩并肩站着,一起读那封迟到了七年的信。

「陈砚书:如果你收到这封信,请立刻联系我。我买了新手机,号码只告诉你一个人:138xxxx0921。我会24小时开机等你。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我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只求你别这样消失。我每天都在图书馆等你的电话,等到闭馆...永远爱你的温言」

ps:我可能怀孕了。验孕棒两条杠,但还没去医院确认。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信纸在我手中颤抖。陈砚书的手覆上来,温暖而坚定。

"我们失去了多少时间..."他声音嘶哑。

门外突然传来争吵声,陈母尖利的声音穿透门板:"让我进去!那个贱人勾引我儿子!"

"妈!"陈砚书猛地拉开门,"适可而止!"

陈母站在走廊上,妆容凌乱,苏菲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陈父拦在中间,脸色铁青。

"陈砚书!"陈母看到我,眼中喷火,"你要为了这个女人抛弃家族?"

"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陈砚书挡在我前面,"妈,回家吧。"

"你会后悔的!"陈母歇斯底里地尖叫,"她配不上你!一个帮人相亲的..."

"够了!"陈父厉声喝道,然后转向苏菲,"苏小姐,抱歉让你看到这些。我让人送你回酒店。"

苏菲红着脸匆匆离开。陈母孤立无援,突然转向我:"你以为赢了吗?他迟早会厌倦你!"

"陈夫人。"我深吸一口气,"我从没想过和您竞争。"

"虚伪!"她冷笑,"你..."

"妈。"陈砚书打断她,"要么现在体面离开,要么我永远不回家。选吧。"

陈母像被掐住脖子般僵住。最终,她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去。陈父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走廊重新安静下来。陈砚书转向我:"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这就是你的’惊喜’?"我苦笑。

"计划本来是浪漫的表白。"他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

"陈砚书。"我打断他,"我们真的能重新开始吗?太多伤害了。"

他沉默片刻,然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盒子。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是那天在他办公室看到的戒指盒。

"不是现在。"他看出我的紧张,把盒子放回去,"但我想请你给我七天。"

"七天?"

"七天时间,证明这次不一样。"他眼神坚定,"七天后,如果你还是不信我,我永远消失。"

我看着他被舞台灯光映照的侧脸,那个我爱了又恨了七年的男人。

他眼角的细纹,下巴上的胡茬,还有脖子上那个若隐若现的咬痕——都是时间的印记。

"好。"我最终点头,"七天。"

陈砚书如释重负地笑了,那个让我心动的阳光笑容:"从明天开始,第一天,我来安排。"

前厅的喧哗声渐渐远去。我们站在这个狭小的后台,仿佛与世隔绝。

第九章七日约定·第一天

"你确定是这里?"我站在图书馆后门前,看着陈砚书输入0921——他的生日,也是我们曾经的秘密密码。

门锁发出熟悉的咔哒声。陈砚书回头冲我一笑。

我跟着陈砚书上楼,木质楼梯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还记得那天吗?"陈砚书停在历史文献区拐角,"你在这里查资料,我假装偶遇。"

我轻哼一声:"你跟踪了我两周。"

"因为不敢直接约你。"他笑着指向橡木桌,"看。"

桌上摆着一个复古铁盒,旁边是两杯冒着热气的花茶——我大学时最爱的口味。

"你准备的?"我手指轻触铁盒冰凉的表面。

陈砚书点头:"打开看看。"

盒子里整齐排列着各种纸张:截图、照片、便签。我拿起一张,是七年前我发的最后一条朋友圈:「毕业快乐,各自珍重。」配图是空荡荡的宿舍。

"你...保存了这些?"我声音发颤。

"每一条。"陈砚书指着那些截图,"你消失的第三个月,我注册了所有社交账号,就为了找你。"

我翻到下面,发现几张购物小票:一条围巾,一盒巧克力,一本诗集...全是我喜欢的,日期都是我的生日。

"这些是..."

"每年你生日,我都会买礼物。"陈砚书轻声说,"然后放在抽屉里,直到过期。"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为什么不寄给我?"

"不知道你在哪。"他苦笑,"而且...怕打扰你。"

我拿起最底下的一张照片,是我们大二文艺汇演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如果重来一次,我会带她一起走。」

"陈砚书..."我抬头看他,"你真的后悔了?"

"每一天。"他拉过椅子坐到我身边,"尤其是知道那件事后..."

我身体一僵:"别提那个。"

"好。"他立刻说,"今天只提开心的事。"

陈砚书突然问:"如果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我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花瓣:"我会跟你去任何地方。"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陈砚书的手覆上我的,温暖而坚定:"我也是。"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还有六天。"陈砚书突然说,"规则是,每天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许撒谎。"

我挑眉:"什么问题?"

"今天的第一个:"他直视我的眼睛,"这七年,你爱过别人吗?"

茶杯在我手中轻晃:"爱过,但都不超过半年。"

"为什么?"

"规则是一个问题。"我轻抿一口茶,"而且...你懂的。"

陈砚书笑了,眼角泛起细纹:"因为我太优秀了?"

"因为你是个混蛋。"我反击,却忍不住也笑了。

陈砚书突然凑近:"记得我们在这里的第一次接吻吗?"

"记得某人紧张得撞翻了书堆。"我故意说。

"那是因为你突然转头。"他的呼吸拂过我脸颊,"就像现在这样。"

我们的距离近得危险。我该后退的,却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

陈砚书的唇轻轻贴上我的,熟悉的气息包围了我,檀香混合着薄荷,还有一丝花茶的甜味。

手机突然震动,打破了这一刻。我慌忙后退,掏出手机——一条陌生号码的彩信。

点开的瞬间,我血液凝固。是刚才陈砚书凑近我的照片,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附言:「你以为他会永远选择你吗?」

"怎么了?"陈砚书皱眉。

我把手机递给他:"你母亲派人跟踪我们。"

陈砚书脸色瞬间阴沉:"我会处理。"

"怎么处理?"我苦笑,"她是你母亲。"

"但你是我的选择。"他斩钉截铁,"永远都是。"

永远。这个词太重了。七年前我们也说过永远,结果呢?

"陈砚书..."

"信任我。"他握住我的手,"七天,记得吗?"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日落时分,我们走出图书馆。校园里学生来来往往,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我们。

"明天见。"陈砚书在车前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这一次,我没有躲开。

回到家,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第一天而已,别太得意。他迟早会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我删掉短信,却删不掉心中的不安。从抽屉深处翻出那张医院报告,我轻轻抚摸那个已经模糊的日期。

七天。陈砚书能证明什么呢?而我,又敢再次相信吗?

第十章七日约定·第二天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站在校园湖畔,看着陈砚书走向那张熟悉的长椅。阳光在水面上洒下碎金,柳枝轻拂,和七年前一样。

陈砚书回头:"第二天,规则是重温所有’第一次’。"

"第一次?"

"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约会,第一次..."他笑着拍了拍长椅,"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大一社团招新,他坐在文学社摊位前打瞌睡,我鬼使神差地报了名。三天后,就是在这张长椅上,我们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谈。

"你当时在读《百年孤独》。"陈砚书的手指抚过长椅靠背,"这里,我们还刻了名字。"

我走近,木头上稚嫩的刻痕依然清晰:「陈砚书❤温言2013.10.7」

"你后来回来过?"我轻声问。

"每年10月7日。"陈砚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圈,"看这个。"

那是我大二手工课上编的红色手绳,粗糙简陋,早已褪色。

"你还留着?"我声音发颤。

"一直带在身上。"陈砚书打开钱包,手绳被小心地缠在夹层里,"就像你一直戴着那条项链。"

我下意识摸向脖子上的银链子——他毕业时送的礼物。七年了,确实从未取下。

"陈砚书..."我不知该说什么。

他突然单膝跪地,不是求婚的姿势,而是像一个忏悔者:"第二天的问题:如果当年你知道我会保存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结局会不会不同?"

我喉咙发紧:"我会跟你去天涯海角。"

陈砚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就知道。"

他站起身,突然指向湖对岸:"还记得那天你说什么吗?说那边的柳树像’绿色瀑布’,然后..."

"然后你吻了我。"我接过话,脸颊发烫,"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

"不准确。"陈砚书笑着纠正,"第一次是在图书馆。那次是第一次在户外。"

我忍不住笑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个细节。"他轻声说,"你笑的时候右眼比左眼眯得更厉害,紧张时会不自觉地摸耳垂,生气时..."

"陈总!温小姐!"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我们。

三个手持相机的男人从树丛后冲出,镜头对准我们疯狂拍摄。

"滚开!"陈砚书立刻挡在我前面。

"陈总,请问您母亲知道您和前女友复合吗?"一个记者大声问。

"温小姐,听说您曾为陈总流产,是否用这段经历博取同情?"另一个更恶毒的问题砸来。

陈砚书瞬间暴怒,一把揪住那个记者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陈砚书!"我拉住他的胳膊,"别动手!"

记者趁机拍下陈砚书怒目而视的特写。我毫不怀疑,明天的头条会是"远见总裁为爱动粗"。

"谁派你们来的?"陈砚书松开记者,冷声问。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为首的咧嘴一笑:"陈夫人很关心儿子的感情生活。"

陈砚书掏出手机:"保安,湖边长椅,立刻。"

不到五分钟,校园保安带走了记者。陈砚书紧握我的手一直没松开,掌心全是汗。

"抱歉。"他声音沙哑,"我没想到她会这样。"

我摇摇头:"回去吧。"

回程的车里,沉默像一堵墙。陈砚书的手指不停敲打方向盘,暴露出平静表面下的愤怒。

"第二天毁了。"他突然说。

"没有。"我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在你给我看手绳的时候,第二天就已经完美了。"

陈砚书转头看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明天..."

"明天继续。"我轻声说,"规则不变。"

车停在我公寓楼下,陈砚书绕到副驾驶为我开门。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有人用口红在我的车窗上写着刺眼的"妓女"二字。

陈砚书脸色瞬间铁青,迅速用袖子擦掉那些字:"操!"

"陈砚书..."

"我会处理。"他声音颤抖,"我发誓,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真的在为我而战,不惜与全世界为敌。

"明天见。"我踮脚轻吻他的脸颊,然后转身走进楼里。

回到家,手机震动。陈砚书的短信:「不管发生什么,记住我问你的问题,和你的回答。」

我走到窗前,发现他的车还停在楼下,车顶烟灰缸里插着一根点燃的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七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在电话里说"家里有事,明天见",然后就消失了。这一次,他选择守在楼下,用那一点火光告诉我:这次不一样。

我回复:「我记得。天涯海角。」

然后车子终于启动,缓缓驶离。

我打开抽屉,看着那张医院报告和验孕单,突然不那么害怕了。如果明天他问起,也许...我会告诉他全部真相。

第十一章七日约定·第三天

"青岛?"我站在高铁站前,盯着陈砚书手中的两张车票,"你认真的?"

陈砚书把墨镜推到头顶:"第三天,重温第一次旅行。"

七年前那个夏天,我们挤在绿皮火车里,十个小时的硬座,就为了看一次海。而现在,他买了商务座,两个半小时就能到。

"太远了,明天还要上班..."我下意识找借口。

"请假了。"陈砚书晃了晃手机,"你老板说项目可以远程。"

我瞪大眼睛:"你联系了王总?"

"合作伙伴的正常沟通。"他嘴角微扬,"上车吧。"

车厢里宽敞舒适,和记忆中的拥挤嘈杂完全不同。陈砚书坐在对面,膝盖偶尔碰到我的。

"记得上次吗?"他递给我一瓶水,"你靠在我肩上睡了六小时,我胳膊麻到没知觉。"

我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他目光柔软,"舍不得。"

窗外风景飞逝,陈砚书突然问:"第三天的问题:这七年,你最想我的时候是?"

我握紧水瓶:"产检室。"

陈砚书的表情凝固了。车厢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什么?"

"怀孕八周时,我一个人去产检。"我看着窗外模糊的绿色,"看到别人都有丈夫陪着,我..."

"温言..."陈砚书的手覆上我的,冰凉颤抖。

"后来流产,医生问要不要通知家属。"我扯了扯嘴角,"我说不用,自己签了字。"

陈砚书猛地站起身,撞翻了小桌板上的咖啡。他大步走向车厢连接处,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十分钟后,他回来了,眼睛通红,西装外套不见了,领带也松开了。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我..."

"规则是回答问题,不是道歉。"我勉强笑了笑,"到站了。"

青岛的海风依旧咸涩。陈砚书订的酒店就在海边,和当年那家破旧民宿是同一个位置,只是现在变成了五星级。

"太奢侈了。"我看着豪华套房里的海景阳台。

"补偿。"陈砚书放下行李,"给那个住不起好酒店的学生。"

他拿出相机:"来,复刻一张。"

我们站在阳台相同位置,像七年前那样,他搂着我的腰,我靠在他肩上。相机咔嚓一声,陈砚书把两张照片并排放给我看。

2016和2023,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人,只是眼神里多了沧桑。

"有些东西没变。"陈砚书轻声说。

我喉咙发紧:"什么?"

"这个。"他指尖轻点照片上我抓着他衣角的手,"紧张时还是会揪我衣服。"

下午,我们沿着海边散步,路过一家妇幼医院。陈砚书突然停下:"要不要进去看看?"

"什么?"我僵在原地。

"他们新建了产科楼,说是全国顶尖。"陈砚书指着宣传牌,"也许以后..."

"你疯了吗?"我声音陡然尖利,"你明知道那是我最痛的地方!"

陈砚书愣住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浑身发抖,"提醒我那个没机会出生的孩子?"

"不是!我只是想..."陈砚书抓住我的肩膀,"想弥补,想告诉你我们可以有新的开始..."

"开始?"我挣脱他,"在你母亲眼里我永远是害你放弃哈佛的贱人!"

"别提她!"陈砚书声音提高,"现在说的是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怀孕的事?"

"告诉你然后呢?"我眼泪夺眶而出,"让你愧疚一辈子?让你为了责任娶我?"

路人纷纷侧目。陈砚书深吸一口气,拉着我走向僻静处。

"听着,"他声音低沉,"如果当年我知道,一定会回来娶你。不是因为责任,是因为我爱你。"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抹去眼泪,"孩子已经不在了!"

陈砚书突然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看这个。"

那是一张病历,日期是我流产前两周,上面写着「咨询:如何照顾流产后的女友」。

"这是..."

"我回国找你那天。"陈砚书声音哽咽,"室友说你请假回家了,脸色很差。我去了校医院,想问问情况..."

"但你不知道我怀孕。"

"我不知道。"他摇头,"但我怕...万一是最坏的情况,我得做好准备。"

我盯着那张病历,眼泪模糊了视线:"然后呢?"

"然后我爸突然打电话,说妈妈病危。"陈砚书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直接去了机场..."

陈砚书慢慢蹲下,双手抱头:"我本该想到的...你那段时间总是恶心..."

"够了。"我拉他起来,"回去吧。"

回酒店的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

两个孤独的影子,中间隔着无法跨越的七年。

晚上,陈砚书敲开我的房门,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白天的答案不完整。"

"什么?"

"第三天的问题。"他递过文件袋,"你最想我的时候。"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七年前的车票、病历,还有...一张婴儿床的设计草图,日期是我流产前一个月。

"这是..."

"知道你喜欢这个款式。"陈砚书轻声说,"偷偷设计的,想给你惊喜。"

我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为什么不早给我看?"

"怕你难过。"他伸手擦去我的眼泪,"但现在我知道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夜深了,我独自站在阳台,看着漆黑的海面。身后传来脚步声,陈砚书从背后环抱住我。

"明天去个新地方。"他下巴抵在我发顶,"不是回忆。"

"哪里?"

"秘密。"他收紧手臂,"这次,我们创造新的记忆。"

第十二章七日约定·第四天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站在"晨光儿童福利院"的大门前,手指死死攥着包带。

陈砚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握住我的手:"第四天,新记忆。"

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刺得我耳膜生疼。我甩开陈砚书的手:"这不好笑。"

"不是玩笑。"陈砚书眼神坚定,"三年前我参与设计了这里。"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跑过来,约莫六七岁,脸上有雀斑:"陈叔叔!"

陈砚书蹲下身:"小草莓,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女孩骄傲地挺起胸,然后好奇地看我,"这是阿姨吗?"

"这是温阿姨。"陈砚书声音柔软,"我跟你提过的。"

女孩眼睛一亮:"是那个会讲故事的温阿姨吗?"

我愣住了,看向陈砚书。他耳根微红:"我跟他们说...你很会编故事。"

"陈砚书..."我喉咙发紧,"你到底..."

"温阿姨!"小草莓拉住我的手,"给我们讲故事好不好?上次陈叔叔讲了一半就哭了..."

陈砚书猛地咳嗽起来:"小草莓!"

女孩吐了吐舌头,拽着我往活动室走。我回头看了陈砚书一眼,他站在原地,眼神近乎恳求。

活动室里,十几个孩子围坐成一圈。小草莓大声宣布:"这是陈叔叔的女朋友!她会讲更好的故事!"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中间,孩子们期待的目光像聚光灯。陈砚书靠在门框上,嘴角带笑。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讲个什么故事呢?"

"王子和公主!"一个女孩喊道。

"不!太空冒险!"

孩子们七嘴八舌。我目光扫过墙上贴的画,突然有了主意。

"讲一个小星星的故事。"我坐下来,"有颗小星星,本来住在天上,但它太想看看大海了..."

故事像泉水一样涌出。我讲小星星如何坠入人间,如何被一对夫妇捡到,又如何因为太思念天空而每天哭泣。

最后,夫妇决定放飞它,虽然舍不得,但更希望它快乐。

"...小星星飞走前,在夫妇手心留下一点星光。每年他们生日时,那星光就会亮起来,像在说’谢谢你们的爱’。"

故事讲完,活动室安静了几秒。然后小草莓扑进我怀里:"温阿姨,你是那颗小星星吗?"

我浑身僵硬:"什么?"

"陈叔叔说,他弄丢过一颗星星。"女孩天真地说,"但他一直等着它回来。"

我的视线瞬间模糊。陈砚书快步走过来:"好了,该去吃饭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活动室只剩下我们两人。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声音发抖。

陈砚书蹲在我面前,轻轻擦去我的眼泪:"想告诉你,爱不会因为失去就消失。"

"陈砚书..."

"跟我来。"他拉起我的手。

我们穿过走廊,来到后院的小花园。陈砚书指着一张长椅:"坐一会儿。"

长椅旁立着块小牌子:「星光角——纪念所有短暂停留的天使」

我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陈砚书扶我坐下,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看。"

照片上是一张婴儿床的设计图,和我们失去的孩子同款,但标注着"福利院专用"。

"七年来,我设计了十一所儿童福利院。"陈砚书轻声说,"每一所都有这样一个角落。"

我颤抖着抚摸照片:"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开始是愧疚。"他低头,"后来...成了习惯。"

花园里飘来花香。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好奇地看着我们:"你们也是来看弟弟妹妹的吗?"

陈砚书摇头:"只是来坐坐。"

"我生日快到了!"男孩兴奋地说,"七月十八日!"

我猛地抬头——和我流产同一天。男孩蹦跳着跑开,留下我浑身发冷。

"巧合而已。"陈砚书握住我的手,"别多想。"

"你早就知道?"

"今早签到名册时看到的。"他拇指摩挲我的手背,"也许...这是另一种圆满。"

我低头看那张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爱可以有很多形式——2017.7.18」

"第二年建的?"我轻声问。

陈砚书点头:"每年这一天,我都会来这里。"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选在今天。不是残忍,而是他七年来的救赎仪式。

"第四天的问题。"陈砚书看着远处的孩子们,"如果重来一次,你会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像刀子扎进心脏。我咬住嘴唇:"女孩的话...叫陈曦。男孩...温暮。"

"温?"

"跟妈妈姓。"我勉强笑了笑,"反正你家的姓氏够多了。"

陈砚书眼睛亮起来:"现在呢?还愿意用这些名字吗?"

我明白他的暗示,心跳加速:"太早了。"

"不急。"他站起身,"去吃午饭吧,孩子们等着呢。"

餐厅里,孩子们叽叽喳喳围坐在长桌旁。小草莓非要挤在我们中间,不停地问东问西。

"陈叔叔,你会和温阿姨结婚吗?"

陈砚书呛了一口汤:"小草莓!"

"结婚要有戒指。"女孩老气横秋地说,"我妈妈说的。"

我红着脸低头吃饭。陈砚书偷偷在桌下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干燥。

下午离开时,孩子们排成一队送我们。小草莓最后一个,神秘兮兮地塞给我一张纸:"给温阿姨的礼物。"

车上,我打开那张纸——是幅蜡笔画:天空下站着三个人,中间是个小女孩,两边是高大的身影,一男一女。

"像不像..."陈砚书声音发紧。

"像。"我小心折好画,"我会珍藏的。"

回陈的高铁上,我靠着窗昏昏欲睡。陈砚书轻轻把我的头引到他肩上:"睡吧。"

"规则不是要创造新记忆吗?"我嘟囔着。

"这就是。"他声音带着笑意,"第一次,你主动靠着我睡。"

我太累了,没力气反驳。朦胧中,感觉他的唇轻轻碰了碰我的发顶。

到站时天已擦黑。陈砚书送我到家楼下:"明天..."

"明天见。"我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快步走进楼道。

电梯里,我打开那张儿童画,眼泪终于决堤。七年的伤痛,也许真的可以变成另一种形式的爱。

手机震动,陈砚书的短信:「小草莓问我明天能不能再去。我说得问星星本人。」

我擦掉眼泪,回复:「告诉她,星星考虑一下。」

第十三章七日约定·第五天

"你疯了吗?"我盯着眼前的小型飞机,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陈砚书站在舷梯旁,一身跳伞服,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第五天,实现一个未完成的梦想。"他晃了晃手中的双人跳伞申请表,"记得我们大四的愿望清单吗?"

我当然记得。那张泛黄的纸上写着"毕业前一起跳伞",后面画了个大大的爱心。但后来他消失了,清单成了废纸。

"我...恐高。"我往后退了一步。

陈砚书走过来,双手捧住我的脸:"看着我。还相信我吗?"

他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琥珀色,瞳孔里映出我苍白的脸。七年前,就是这双眼睛让我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我声音发抖。

"就是这个问题。"陈砚书拇指轻抚我的脸颊,"温言,这七天,每一天我都在问你同样的问题:还相信我吗?"

风吹乱他的头发,机场的广播声遥远得像在另一个世界。我盯着他领口露出的那截银色链子——和我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如果我说不呢?"

陈砚书眼神黯了一下:"那我继续等,直到你相信为止。"

远处教练吹响口哨,催促我们登机。我深吸一口气:"安全措施..."

"全套!"陈砚书眼睛一亮,立刻拉着我走向教练,"我是有执照的跳伞员,今天由我带着她。"

"什么?"我猛地拽住他,"你什么时候..."

"在美国学的。"他帮我调整安全带,"每次跳的时候都想,要是你在就好了。"

飞机引擎轰鸣起来。陈砚书紧挨着我坐下,双腿夹住我的膝盖防止发抖。

"第五天的问题。"他在我耳边说,热气拂过耳垂,"如果今天是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天,你有什么遗憾?"

我瞪大眼睛:"这种时候问这个?"

"最佳时机。"他咧嘴一笑,"人在面对死亡时最诚实。"

飞机开始爬升,失重感让我的胃部翻腾。陈砚书握住我的手:"回答我。"

"太多了。"我闭上眼,"没写完的小说,没实现的旅行,没..."

"没原谅我?"他轻声问。

我睁开眼,飞机已穿过云层,阳光刺目地照进来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

"好答案。"他紧了紧我们之间的安全带,"准备好了吗?"

教练打开舱门,狂风瞬间灌进来。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陈砚书带着我挪到门边,脚下是4000米高空的虚无。

"看着我。"他转过我的脸,"只看着我。"

云海在我们脚下翻滚,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声音。

"数到三。"陈砚书把我搂得更紧,"一..."

我死死抓住他的跳伞服。

"二..."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

"三!"

我们坠入虚空。

失重的瞬间,我尖叫出声,空气挤压着胸腔,无法呼吸。陈砚书的手臂牢牢环住我,在震耳欲聋的风声中大喊:"睁开眼!"

我颤抖着睁开,世界在眼前颠倒旋转。云朵擦过身体,阳光穿透水汽形成彩虹。极度的恐惧突然变成极致的自由。

"啊——!"我对着天空大喊,七年的委屈、愤怒、痛苦全部倾泻而出。

陈砚书在我耳边笑:"这次我接住你了!"

自由落体的60秒像一辈子那么长。当降落伞"砰"地打开,我们猛地被拉起,突然的静谧中,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

"漂亮的开伞。"陈砚书调整着方向,"看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地平线上城市轮廓隐约可见。

"那是..."

"我们的城市。"他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七年前我们约定要一起看的角度。"

降落过程像一场梦。当双脚终于踏上草地,我瘫坐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陈砚书跪在我面前,手忙脚乱地擦我的脸:"对不起,太过了是不是?"

我摇头,却说不出话。他干脆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摇晃:"结束了,没事了。"

"混蛋..."我捶他的背,"你故意的..."

"嗯。"他坦然承认,"有时候需要坠落一次,才知道自己能被接住。"

远处教练跑来询问情况。陈砚书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看这个。"

展开的纸上是我们当年的愿望清单,边缘已经磨损。"一起跳伞"这一项被反复圈画,旁边标注着不同日期和地点:科罗拉多2017、夏威夷2019、迪拜2021...

"每次跳伞我都带着它。"陈砚书轻声说,"想象你在我身边。"

我抚过那些字迹,有些已经模糊,像是被水浸湿过。

"第六个问题。"他帮我整理乱发,"现在跳完伞了,遗憾少了一个吗?"

阳光照在他汗湿的额头上,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突然凑上去,吻住他的唇。

陈砚书僵了一秒,随即热烈回应。这个吻带着汗水和泪水的咸涩,还有自由落体后的眩晕。

"这是...肯定回答?"他气息不稳地问。

我站起身,腿还有些发软:"明天见。"

陈砚书愣在原地,然后笑容慢慢扩大:"明天见。"

回程的车里,我靠在窗边假寐。陈砚书开着车,偶尔瞥我一眼。

"明天..."他欲言又止。

"嗯?"

"算了,保持惊喜。"他换了个话题,"小草莓今天发短信问,星星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嘴角不自觉上扬:"告诉她,星星已经找到回家的路了。"

陈砚书的手突然覆上我的:"真的?"

我看着他指节上的旧伤疤——大二时他为了给我做生日蛋糕烫的——轻轻点头:"真的。"

车停在我公寓楼下,陈砚书绕过来开门:"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

"去哪?"

"秘密。"他吻了吻我的指尖,"穿舒服的鞋子。"

上楼时,我的手机震动。陈砚书的短信:「忘了说,你尖叫的样子真可爱。附:自由落体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我双眼紧闭,死死抓着陈砚书,而他却看着镜头笑得灿烂。背景是无尽的蓝天,像极了我们曾经梦想的样子。

我回复:「删除!否则明天不去。」

他秒回:「已设成屏保。明天见,我的星星。」

我摸着脖子上的项链,七年了,它第一次不再像枷锁,而只是一个简单的承诺:明天见。

第十四章七日约定·第六天

"超市?"我站在家门口,看着陈砚书手中的环保袋,"这就是你说的’舒服的鞋子’要去的地方?"

陈砚书晃了晃车钥匙:"第六天,体验我们错过的平凡生活。"

七年前我们曾约定,毕业后要租个小公寓,每天一起逛超市做饭。这个梦想在他消失后,成了我最不敢回想的痛。

"我不..."

"不做饭?"陈砚书已经推着我走向电梯,"放心,我厨艺进步了。"

超市的冷气扑面而来。陈砚书推着购物车,像个兴奋的孩子:"先买什么?"

"你计划好的,还问我?"

"计划是和你一起。"他拿起两个番茄比较,"哪个好?"

我指了指右边那个:"红的。"

陈砚书笑着放进购物车:"看,我需要你。"

生鲜区、零食区、日用品区...我们像一对普通情侣一样挑挑选选。陈砚书记得我所有的喜好:薄荷味牙膏、草莓味酸奶、甚至那个小众牌子的洗发水。

"你还记得。"我拿起洗发水,香味瞬间勾起回忆。

"公寓楼下超市就有卖。"陈砚书凑近我耳边,"我每次路过都买一瓶,假装是你用的。"

购物车渐渐装满。路过婴儿区时,我加快脚步,却被陈砚书拉住。

"等等。"他从货架上拿下一包湿巾,"这个在打折。"

我盯着那包粉色包装的湿巾,喉咙发紧:"你用?"

"捐给福利院。"他平静地放进购物车,"每个月都送。"

收银台前,陈砚书突然说:"第六天的问题:如果能重来,你会跟我去美国吗?"

"不会。"我脱口而出。

他表情一滞。

"但我会等你回来。"我轻声补充,"最多三年。"

陈砚书的手悬在半空,收银员尴尬地咳嗽一声。他这才回过神,继续装袋。

"三年..."他重复着,"正好是哈佛硕士的时长。"

路上,我们都没说话。直到公寓楼下,陈砚书才开口:"我租了对面那套房子。"

"什么?"

"这半年。"他指着对面楼的某个窗户,"每天看着你的窗户亮灯、关灯。"

我心脏漏跳一拍:"变态。"

"痴情。"他纠正道,"今天用我的厨房?"

陈砚书的公寓比我想象中简洁。开放式厨房连着客厅,书桌上堆满图纸,墙上钉着几张建筑照片。

"随便看。"他拎着食材进厨房,"除了书房,那里有惊喜。"

我立刻转身走向书房。推开门,墙上钉着的不是什么惊喜,而是一张巨大的设计图——「温言的理想家」。

每个细节都标注着我的喜好:南向的飘窗因为"她喜欢晒太阳",开放式厨房因为"她讨厌一个人做饭",甚至花园里规划了草莓架因为"她最爱吃"。

"偷看惊喜可不好。"陈砚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指着图纸:"这是什么?"

"新家。"他靠在门框上,"如果你愿意的话。"

"陈砚书..."

"不是现在。"他走过来拉我出去,"先吃饭。"

晚餐意外地美味。陈砚书真的进步了,那道番茄牛腩和当年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我做的一模一样。

"偷师?"我挑眉。

"看了很多次菜谱。"他给我盛汤,"想象你就在对面。"

饭后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一部老套的爱情片。陈砚书的手自然地搭在我肩上,像这七年从未分开过。

电影放到一半,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母亲"两个字刺眼地闪烁着。

陈砚书皱眉,直接按了免提:"妈。"

"陈砚书!"陈母尖利的声音传来,"你立刻回家!苏菲和她父母都在等你!"

"我在忙。"陈砚书语气平静。

"忙什么?陪那个相亲中介?"陈母冷笑,"她有什么好?家世、学历、事业哪点配得上你?"

我起身想走,陈砚书一把拉住我。

"她哪里都好。"他声音冷得像冰,"而且,我的未来只有她能决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被洗脑了!"陈母尖叫,"她是不是在旁边?让她听电话!"

陈砚书直接挂断,关机,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抱歉。"

电影还在继续,男女主正在争吵。陈砚书拿起遥控器关掉,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你刚才说的..."我打破沉默。

"真心话。"他转向我,"七年前我选择了家庭责任,这次换我追随你。"

"什么意思?"

"你想留在国内,我就留下;你想去国外,我陪你;你想..."他顿了顿,"不结婚,我也接受。"

我盯着他领口露出的银色链子,和我脖子上的是一对。七年了,我们各自戴着半颗心生活。

"陈砚书..."

"不用现在回答。"他站起身,"茶还是咖啡?"

"茶。"

夜深了,陈砚书在厨房洗碗。我站在书房门口,再次看着那张设计图。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不管等多久,这个家永远保留她的位置。」

手机震动,小张发来的消息:「温姐,明天远见设计有重大发布会,王总让我们全体正装出席!」

我回复:「什么内容?」

「保密!但听说陈总准备了惊喜!」

我望向厨房,陈砚书正哼着歌擦盘子,背影看起来像个满足的居家男人。明天是第七天,他到底计划了什么?

"在想什么?"陈砚书突然回头。

"没什么。"我放下手机,"明天..."

"最后一天。"他擦干手走过来,"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我点点头:"好。"

陈砚书送我到家门口,我们站在走廊上,谁都不愿先说再见。

"晚安。"最终我踮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陈砚书拉住我:"等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明天戴这个。"

盒子里是一对珍珠耳环,和七年前他送我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

"原来的那对..."

"我知道你弄丢了。"他轻声说,"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同款。"

"谢谢。"我接过盒子,"明天见。"

关上门,我立刻从抽屉深处翻出那张验孕单。诊断结果处除了"妊娠6周",还有一行小字:"双胎?建议复查。"

这个秘密我守了七年,连陈砚书父亲给的那些证据里都没有。明天,我要告诉他吗?

手机亮起,陈砚书的短信:「忘了说,明天穿白色。晚安,我的星星。」

第十五章七日约定·最后一天

"你早就知道今天有发布会?"我站在"爱之博物馆"后台,看着镜中一身白色连衣裙的自己。

陈砚书站在身后,双手搭在我肩上,西装革履,领带依然是我喜欢的藏蓝色。

"惊喜。"他帮我戴上那对珍珠耳环,"准备好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到底要发布什么?"

陈砚书笑而不答,牵着我走向侧幕。透过缝隙,我看到前厅挤满媒体,正中央是一个被红布遮盖的展区。

"记住,"他在我耳边低语,"不管发生什么,看着我,只看着我。"

音乐响起,陈砚书大步走上台,聚光灯追着他的身影。

"欢迎各位来到’爱之博物馆’特别展区揭幕式。"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今天要展示的不仅是展品,更是一段真实的爱情见证。"

掌声雷动。陈砚书示意工作人员拉开红布——玻璃展柜里陈列着信件、照片、票根,还有...一个打开的戒指盒。

我的呼吸停滞了。那是七年前他准备的那枚戒指。

"七年前,我犯了一个错误。"陈砚书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看向我,"因为家庭原因,我离开了最爱的人,甚至没给她选择的机会。"

媒体席一阵骚动。陈砚书打了个手势,侧幕的帘子被拉开,我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温言。"陈砚书向我伸出手,"请上台好吗?"

聚光灯刺眼地照过来。我双腿发软,却还是走向他。陈砚书的手温暖而坚定,将我带到展柜前。

"这些是我们七年来保存的爱的证据。"他指向那些物品,"未寄出的信,未送出的礼物,未兑现的承诺..."

媒体疯狂拍照。我盯着玻璃柜里那张熟悉的验孕单——我明明把它藏在家里...

"今天,我想完成七年前未完成的事。"陈砚书突然单膝跪地,取出那枚戒指,"温言,你愿意..."

"荒谬!"一个尖锐的女声再一次打断了一切。

陈母激动的冲上台,身后跟着几个扛摄像机的记者。她一把夺过麦克风:"在各位见证下,我要揭露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她甩出一份文件,医疗记录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清晰地显示着:「温言,22岁,双胎妊娠6周,自然流产。」

全场哗然。我的世界天旋地转,七年来的噩梦被当众解剖。

"她隐瞒了最重要的事实!"陈母尖声说,"不仅流产,还是双胞胎!这样的女人配..."

"我知道。"陈砚书平静地打断她。

全场瞬间安静。陈母像被掐住脖子:"什么?"

"我知道是双胞胎。"陈砚书站起身,拾起那些纸张,"三个月前我爸就告诉我了。"

他转向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温信,你愿意告诉大家真相吗?"

我的手抖得厉害,但陈砚书紧握着我,传递着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一直随身携带的验孕单。

"是的,是双胞胎。"我的声音在发抖,"我隐瞒是因为...不想用这个绑住陈砚书。"

陈砚书接过那张纸,面向媒体:"七年前我们失去了两个孩子,但这不代表我们不能有新的开始。"

他指向展柜旁的另一个展板——十一所儿童福利院的设计图,每一所都标注着"星光角"。

"这七年,我用这种方式纪念他们。"陈砚书的声音哽咽,"也提醒自己,爱可以有很多形式。"

陈母脸色惨白:"陈砚书,你疯了!为了一个女人..."

"妈。"陈砚书打断她,"请离开,否则我永远不认您。"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陈母踉跄后退,被陈父扶住。他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强硬地带着妻子离开。

发布会现场鸦雀无声。陈砚书转向我,重新单膝跪地:"刚才被打断了。温言,你愿意嫁给我吗?这次换我等你,不管多久。"

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七年来的痛苦、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一个简单的答案:

"我愿意。"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陈砚书颤抖着为我戴上戒指,然后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低语:"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半小时后,我们站在大学图书馆那个熟悉的角落。

"为什么来这里?"我问。

"补上真正的求婚。"陈砚书轻抚我的脸,"七年前,我在这里准备了戒指,却没能送出。"

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戒指——和发布会上那枚是一对,但明显是新做的。

"新的开始。"他再次单膝跪地,"从今天起,我们不再被过去束缚。"

阳光透过玻璃,洒下光斑。我伸出手,让他为我戴上戒指。

"七天前,你问我还相信你吗。"我轻声说,"答案是,一直相信。"

陈砚书站起身,将我拥入怀中。他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坚定而有力。

"明天开始新的七天。"他在我耳边说,"然后是七周,七月,七年..."

我抬头吻住他,"陈砚书,人生若只如初见,愿你我们都勇敢,不留遗憾!"

番外篇·归途

"这件还是那件?"我站在全身镜前,左右手各举着一件婚纱。陈砚书瘫在沙发上,领带松开。

"第七遍了,宝贝。"他揉了揉太阳穴,"真的看不出区别。"

我放下婚纱,抓起抱枕砸过去:"是你非要提前办婚礼的!"

陈砚书敏捷地接住抱枕,突然皱眉捂住鼻子:"等等,什么味道?"

"我新换的香薰啊,柑橘..."

话没说完,一阵恶心感直冲喉咙。我冲进洗手间,跪在马桶前干呕。陈砚书慌张地跟进来,轻拍我的背。

"又来了?"他递来温水,"这周第三次了。"

我漱了漱口,额头抵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可能是压力大..."

眼前突然一黑。最后听到的是陈砚书惊慌的喊声和手机拨号音。

醒来时,刺眼的日光灯让我眯起眼。消毒水味道。医院。

"醒了?"陈砚书的脸出现在视线里,眼睛通红,"你吓死我了。"

我想坐起来,却被他轻轻按住:"别急,等医生来。"

门开了,一位女医生走进来,笑容满面:"恭喜两位,孕8周,双胎,一切正常。"

空气凝固了。我和陈砚书同时瞪大眼睛。

"什...什么?"陈砚书声音变了调。

医生笑着重复:"您太太怀孕了,八周,而且是双胞胎。"

陈砚书的表情像被雷劈中。他机械地转向我,嘴唇颤抖:"又...又是双..."

我的腹部突然一阵抽痛,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医生立刻检查监护仪:"只是轻微宫缩,别紧张。考虑到您上次流产史,建议住院观察两天。"

"上次?"陈砚书猛地抓住医生的手,"她会有危险吗?"

"目前指标很好。"医生安慰道,"但需要更细致的监测。"

医生离开后,病房里安静得可怕。我盯着天花板,不敢看陈砚书。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我的小腹,轻轻摩挲。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难受?"陈砚书声音沙哑。

"以为是备婚太累..."我小声说。

陈砚书突然站起身冲出病房。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他蹲在走廊墙角,肩膀剧烈抖动。路过的护士关切地询问,他摆摆手,然后——是在笑吗?

五分钟后他回来,眼睛红肿,手里却拿着一沓纸。

"看这个。"他兴奋地摊开在病床上,是七年前那张双婴儿房设计图,"我改进了安全性!"

我噗嗤笑出声,眼泪却止不住:"这次他们会听到爸爸读睡前故事。"

陈砚书俯身抱住我,小心避开各种管线:"不止睡前故事,还有早安吻,周末野餐,第一次上学..."

门突然被推开。我们转头,同时僵住——陈母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妈?"陈砚书立刻站直身体,"你怎么..."

"王医生是我同学。"陈母生硬地说,目光落在我肚子上,"听说...情况特殊。"

我下意识护住腹部。陈砚书挡在我前面:"如果是来说难听话的,请离开。"

陈母没理他,径直走到床边放下食盒:"红枣燕窝,补气血的。"

我和陈砚书面面相觑。陈母打开食盒,香气弥漫开来。她动作僵硬地盛了一碗,递给我。

"谢谢...阿姨。"我小心接过。

"叫妈吧。"她别过脸,"反正迟早要改口。"

碗差点从我手中滑落。陈砚书瞪大眼睛:"妈,你..."

"闭嘴。"陈母瞪他一眼,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这个...给陈家孙子的。"

盒子里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陈家传家宝,只传给长孙媳妇。

"妈..."陈砚书声音发颤。

"戴上试试。"陈母突然对我说,"看尺寸合不合适。"

我犹豫着伸出左手。陈母亲自帮我戴上,动作意外地轻柔。

"正好。"她端详着,"果然..."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陈父探头进来:"哎呀,我错过什么了?"

陈母立刻恢复冷脸:"没什么,看看就走。"

"妈。"我突然开口,"下周婚纱最后试穿,您...要一起来吗?"

房间再次安静。陈母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盒边缘。

"我...很忙。"她最终说,"但可以抽一小时。"

陈砚书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陈父笑眯眯地拍拍妻子的肩:"太好了,我们一定到。"

他们离开后,陈砚书瘫在椅子上:"我是在做梦吗?"

我轻抚玉镯:"她只是需要台阶。"

一周后,b超室里,屏幕上两个小光点清晰可见。陈砚书紧握我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很健康。"医生笑着说,"看,这是a宝宝,这是b宝宝。"

陈砚书突然掏出手机:"等等,我拍给妈看。"

婚礼当天,大学图书馆被鲜花装点成仙境。陈砚书坚持要在初吻的角落先完成一个私人仪式。

"闭上眼睛。"他蒙住我的眼睛,带我走到那个熟悉的彩绘玻璃下。

睁开眼,陈砚书单膝跪地,手中是那枚七年前的戒指。

"这次没有观众,没有意外。"他仰头看我,"只有我和你,还有..."

他轻抚我微微隆起的腹部:"我们的星光。"

戒指滑入无名指的那一刻,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我们身上洒下七彩光斑。和七年前一样,却又完全不同。

"走吧。"陈砚书帮我整理头纱,"宾客在等了。"

礼堂门口,陈母正在指挥花童。看到我们,她快步走来,突然伸手调整我的头纱。

"歪了。"她轻声说,然后顿了顿,"很漂亮。"

陈砚书趁机搂住母亲的肩膀:"谢谢妈。"

陈母瞪他一眼,却没躲开。她目光落在我肚子上:"等下仪式别太累。"

音乐响起,婚礼正式开始。走在红毯上,陈砚书小声在我耳边说:"对了,妈介绍的那对’失物招领’客户,昨天复合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陈砚书得意地眨眼:"她偷偷关注你的婚恋平台很久了。"

交换戒指时,陈砚书的手微微发抖。当牧师宣布"你可以亲吻新娘了",他掀开我的头纱,却没有立刻吻上来。

"这次,"他轻声说,"我们不会再迷路了。"

阳光透过教堂彩窗,将我们的影子融合在一起。七年迷途,终得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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