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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知安全文阅读(萧安恣萧娘子)最新章节_玲珑知安全文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47:16 

我本来是昆山后池的一块玉石,吸收天地精华,即将幻化成型。

那老仙人手一丢就把我扔到个破院子里去了。

说我没有情根,他说想成仙必须有情根,这样才能感天下万物,庇佑苍生。

都被丢下来了,我又动不了。

没关系,院子破点我也能住,在哪不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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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院子里的人好像对我有点图谋不轨啊老登!

1.天降奇石

老仙人把我丢下来时差点砸到人家小娃娃,哭着的小孩子什么的最烦人了,幸好没砸到。

这小孩还乐滋滋的把我捡起来给个女子看。

这女子身上的味道闻着让人安心,待在她身边,我感觉我的心都静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舒服。

估计是老仙人给我找的有缘人。

我被扔下来之后没以前那么有光泽了,老仙人取了我两百年修为封在了昆山池中,说这样就能看我是不是还健在。

谁让我不会动,反抗不了。

但是没关系,我也不过就是个石头,那么多年我都躺了,也不差这几百年。

现在我有点虚弱,在这女子手上就是块质地稍微好些的玉石。

她将我放在一侧的木柜上,那是院里为数不多的,体面的地方。

估计是看我从天而来,给我寻了个好去处。

这女人好生奇怪,明明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还去买香,供奉我。

我仔细检查了我的石体,原来是上面刻了花纹。

是莲花的印记。

她的儿子看着怯生生的,才三岁,衣服倒是合身,她很爱他,那我也要对他好。

老仙人和我讲了很多知恩图报的故事。

我算是这小孩捡回来的,这个女人供奉的香火也确实让我回了些修为。

但我是天材地宝孕育的,得在自然中,拘在屋中总是比外面慢一些。

不过这凡界想要修成,肯定难如登天。

我也就不强求修出人形,窝在玉石里也不错。

来院子的人都叫这个女人萧娘子,她不分昼夜的做些绣活,还要抄书贴补家用。

小小的院子里竟还有间单独的屋子,里面堆着各式各样的书,四书五经,游记,诗经,还有话本子。

昆山池边老有人吟诗作对,我也习得不少,倒也看的明白。

萧娘也只有翻阅这些书的时候,和她儿子窝在一起的时候,身上才没那么紧绷。

2.石中觉醒

我在石头里养了一年,才能从里面分离出来。

不是因为我修为精进了,毕竟这灵力稀薄,我有心而无余力。

是萧娘子做绣活刺伤了手,给我擦拭表面不存在的浮灰时,蹭到了我的外壁上。

从本体出来时我还有些兴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体会。

老仙人,你看,我会开心,怎么能说我没有情根呢?

我有些惆怅,情根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我也有情绪,情绪和情根难道不相干吗?

思索无果,我飞到萧娘子身边,看着她拿着树枝在地上教萧安恣认字。

这约莫就是幼童启蒙。

萧娘子比以往更瘦了,我待在石头里都没好好看过她。

两鬓藏起的白发,不过才一载。

算起来是萧娘子把我从石头里放出来的,我要知恩图报。

绕着院子转了一圈,我只能说家徒四壁。

那她应该是缺钱吧。

思及此,我飘出院子,去看看这凡界的货币长什么样子。

又悄默默的将幻化的钱袋子放在了门口,催动风叩响了木门。

我看见萧娘子裹着薄毯开了门,左看右看,正准备关门时看见面前的钱袋子。

她躬身捡起,对着这钱袋子观摩一通,想不起来有谁用这样的荷包,又紧了紧身上的毯子,往外走了几步,看看有没有过路人。

实在找不到,她回了房,将钱袋子放在我本体旁,拍着萧安恣又进入了梦乡。

萧安恣发现了面前的钱袋子,激动的拿给萧娘子看,却被萧娘子拿过,放在了原处。

“这里面数额不小,不知人家是否有急用,切不可乱动。”

萧娘子不肯用我变来的钱,萧安恣也就听话的去院子里拿着树枝温习昨日学过的字。

我有些想不通,只好再想办法让萧娘子接过我的好意。

我将银钱换成白面,放在了萧娘子门前,叩响。

她收起来也不让吃,非要米汤就着挖来的野菜。

后来我发现规律了,容易放坏的萧娘子才愿意吃,那包子在炎炎夏日,放不了多久就要馊。

萧安恣那个小家伙吃上肉包乐的喜滋滋的。

我以为我悄无声息,但在我有一次放吃食时,看见了地上的纸条。

这是她省吃俭用买来的,竟然用来和我对话。

“不知君为何人,鄙人受之有愧,望告知记以恩情,改日报之。”

纸面上的字清隽而不失遒劲,如萧娘子一般。

她称我为君,在昆山只有厉害的仙人才能称为君,那是不是我也厉害了。

算了,她肯定不知道昆山的规矩,我前几日在学堂转悠的时候听到了,对尊敬的人要称君,不分男女。

嘿嘿。

我真的帮到她了耶。

老仙人你看到没,我可以为苍生尽力。

我控制树枝在面前的土地上回信,“天意。”

好事不留名,留名留老天。

3.情根初现

萧娘子看见面前的字迹,怎么还红了眼眶。

罢了,随她去吧,只要别把自己养死就行。

萧安恣倒是长了点肉,刚开始就是瘦巴巴的人干,还是肉肉的好看。

有了我时不时的帮助,萧娘子日子变得好过了些,她在城里找了个教书的营生。

大家女儿要习字,她去给人家启蒙。

这一去她把萧安恣也带上了。

把我也带上了。

我的石体。

我的本体比以前要白净一些,上面的莲花印记也更清晰。

萧娘子将我收在荷包里,揣在胸口。

檀香萦绕,我感觉我自己身上都是檀香。

还挺好闻。

教书的活计没干多久,萧娘子被赶出来了。

说是得罪了贵人,早知道我就不贪杯喝酒了,谁让人间这么多好玩的。

我舍弃了满脸络腮胡的身体,飘回了破院子。

这个身体把萧娘子吓到了可不行。

我在路边随便捡的,能用我就付上来了,毕竟之前是魂体,不能吃喝玩,属实遗憾。

回来后的萧娘子有点不一样,她终日以泪洗面。

下次和神女姐姐说捏人的时候少和点水,这人都是水做的,止都止不住。

萧安恣也听话,自己看书,在地上写字,没什么不同,只是偶尔跑去看看萧娘子怎么样了。

我有飘到那户人家去看看,弄清了来龙去脉。

萧娘子是当今驸马的糟糠妻,没想到那男的一朝高中,尚公主,享了荣华富贵就不愿忆起往昔。

萧娘子好不容易等到他高中的消息,没想到一起来的是一纸和离书。

这对吗?

我一个石头都觉得不合理,太离谱了。

可能这就是老仙人说的情根,奇怪的情感导致了奇怪的结果。

萧娘子病死了,我送来的汤药不管用。

怎么会不管用。

临死前萧娘子拉着萧安恣的手,嘱咐了许多。

我想让她别说话了,省点力气,我去找药再治治。

大夫说是身体伤到了根基,心里郁结所致。

文绉绉的我听不懂,萧娘子肯定能好。

4.托孤之约

我说的话不管用。

六岁的萧安恣拿着小锄头,一下一下的刨着树下的泥土。

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刨得出埋萧娘子的土坑。

萧娘子魂要飘走了,我又困在了玉石里。

小萧安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糊住了脸。

我成了萧娘子留给萧安恣的遗物。

邻里看不下去了,萧娘子再不埋就要臭了,萧安恣不肯放手,但六岁怎么能扯赢大人。

他跟了出去,回来抱着个小小的木盒。

他说里面装的是他娘亲。

晚上他攥着我睡觉,不知不觉的眼泪落在了莲花上。

我好像被火灼伤一般,热热的。

我出来了,不用再附着在任何人身上。

独属于我的身体。

玉石还被他握在手里,我往里注了点修为,黯淡的玉石又恢复了光泽。

既然如此,那你也算是我的恩人吧。

我伸手把被角掖好,小小年纪睡觉就皱着眉头,这样不好。

我又伸手把他额头抚平。

小孩醒来问我是谁,眼底的警惕并不能带来什么威慑力。

“我是你娘留给你的。”

我这么说应该没毛病吧,我真是萧娘子留下来的。

但是我不能告诉他我是他手里的那块石头,那江湖术士不得把我追到天涯海角啊。

小家伙不信我,没关系,任谁家里来了个陌生的人都会害怕。

我想起来老仙人说的托孤,就是话本子里的那种。

自己活不下去了,把孩子托付给别人。

我按着话本子里的话术,萧安恣才慢慢放下警惕。

我把以前萧娘子绣的帕子拿出来,萧安恣直接扑倒我怀里哭。

「我娘怎么把我托给你这个小朋友了。」

小朋友?

小屁孩你知道我活了多久没?

算了。

萧安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衣服都脏了。

5.石中情缘

见我晚上还不走,萧安恣小脸皱起来。

“你不回家吗?”

我沉默。

“我没有家。”

萧安恣肿成青蛙的眼睛又湿润了,我没忍住给自己的破嘴打了一巴掌。

好好的说这些干嘛,虽然我本来就没有家。

我们石头在哪都能待。

他呜呜的哽咽,说让我以后和他一起生活。

我没反驳。

我带来的肉包子都吃完了,我有了实体后法力有了限制,但我也不能一直无所事事。

这里的人都会去劳动,这是钱财的来源,我一直待在家里,还能拿出钱来给他买吃的,才是离谱。

我诓骗他说我有一匣子钱,出去找些门道,挣钱养他。

萧安恣怎么动不动就哭,还嚷嚷着,“姐姐你才十三岁,怎么出去挣钱啊!”

我沉默,我也不想这个身体看着年纪小,可这就是我自己的身体,换不了。

看着就是个小姑娘。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小脑壳。

“我可以,你好好读书。”

我拿钱把萧安恣送到书堂去了,萧娘子想要他读书。

读书可以明智。

我给他留下几天的口粮,就离开了。

天气凉快,放几天也没事,饿不死。

我在城里盘了个店,卖点绣品。

我找了萧娘子交好的绣友,把店铺托付给她,我实在不太懂得经营,萧娘子的朋友,应当是个不错的人。

我说了原由,这个女子还泪眼婆娑的,一直说谢谢我。

老登,你看我是不是又做了件好事。

她收容了不少女子,渐渐的也欢声笑语起来。

我把萧安恣也接来城里了。

城里和乡里总归是哪里不一样。

我现在有正规的钱财渠道了,砸钱也要让他上。

6.岁月静好

萧娘子的院子我找人修缮了,树下还给她立了块牌匾。

萧安恣总喜欢坐在草地上,和他娘咕歪,我则是搬个小木凳,听他咕歪。

我可以理解,话本子里有这样的孝子,萧安恣是个孝顺的孩子。

萧安恣要进京赶考了,我们这离京城也不远,我托人在京城买了宅子,把地契给了他。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哭还叽歪的小孩了。

他十九了。

我?

我算不清,他说我二十六,那我便是二十六吧。

毕竟我看着不像小孩之后,就没什么变化了。

妍姐把我名下的产业都打理的很好,她很厉害,不止在绣活。

茶楼也开起来了,金铺也如火如荼。

我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多了。

莫名其妙的,我心底有些空虚。

萧安恣马上要科考了,我不知道萧娘子的心愿究竟到了哪一步,只好一步一步的走,慢慢的往前推。

7.情愫暗涌

萧安恣最近有些奇怪,他不愿意喊我姐姐了,还总是见到我就跑。

我长得也不奇怪啊,有情根的人真可怕。

上门的那些媒人也可怕。

给我说亲的给萧安恣说亲的。

我?

我又不是人,说哪门子亲。

萧安恣?

他的首要任务是科考,说哪门子亲。

倒是给妍姐急得不行。

她说这世道女子过了二十不结亲,流言蜚语要把人压死。

我还活得好好的。

我还奇怪他们为什么结了亲还这般痛苦。

妍姐沉默了,但是她还是劝我找个人入赘,挡住那些对我财产图谋不轨的人。

有点烦,我骑马回了萧娘子身边,放了盘桃酥在她的牌匾前。

“这世道好生奇怪,你真是受苦了。”

我在院里睡了两天,心底才没那么烦躁。

萧娘子静静的在那里,我的心也静了。

我回了城里,还有三日萧安恣就要出发了,我们离得近,他走的晚些。

说着不说亲,我还是帮着萧安恣见了几个女子。

成家立业,萧娘子不在,我替他考察考察,应该也不是坏处吧。

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言长姐如母,我自然要扛起这个大任。

妍姐她们也兴奋,萧安恣也算她们看着长大的,也是操心。

可我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要他自己喜欢。

老登说了,爱情最让人难以捉摸,不少人为爱所困。

我再赞同不过了。

萧娘子就是这么没的。

何况她和那个负心汉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后也落得这种下场。

8.情根深种

晚上的饭菜是萧安恣做的。

自从我自告奋勇端出一盘黑漆漆的不明物体后,他就揽下了下厨的活。

那个时候还没那么多钱,都是他下学回来做饭。

其实我可以在街边买吃的,也可以去酒楼。

但这小子老是一脸期待的看我点评他的厨艺,我就没办法拒绝他的行为。

大抵这就是做母亲的感觉吧,哪有母亲会打击自己的孩子。

长姐如母。

不行。

这小子必须接着喊我姐,不然空落落的。

“你怎么不唤我阿姐了。”

我接过帕子擦嘴。

我也是有人伺候的财主了。

萧安恣脸憋的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不想认我了。

和他爹一样,有了前程就不愿忆起往昔了。

我有些难过,情绪压下来,刚刚吃过的饭都觉得食之无味。

老登,心脏会疼,不是被打的,算不算有情根。

我忍耐了两天,忍耐了他两天的欲言又止。

他是考生,大家都说要注重去科考的人的心理情况,不能影响人家。

我们照常一起吃饭,我躺着晒太阳,他坐旁边看书。

我始终不明白,他到底哪里不满意,要离开我。

算了。

在哪不是待,他考上了,也算是了了萧娘子一番心愿。

我按住隐隐作痛的心脏,它在跳动,缓慢的。

石桌上的小玩意都索然无趣。

这是萧恣安托同窗买来的,在水乡。

9.情根之谜

他要出发了,一大早我就起来,给他装了一大包热腾腾的肉包子。

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左右京城买了宅子,去不去都行。

但是我不太想去,他去考试我去干嘛?

还不如去和萧娘子咕歪呢。

他举起的手垂下,我皱了皱眉。

“等我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非得回来说?

他要赶去科考,我没敢多问。

这小子坐在马上,一步三回头,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好好的马车不坐,偏要骑马,我不理解。

我现在对我的生活环境也有要求了。

萧安恣脖间挂着的是我的本体,他让金铺做了个金镶玉。

人家说取孔更好,他说包裹着玉他心里更安。

我不置可否。

他科考还要一段时间,我想去游记里的江南水乡看看。

我孤身一人,骑马坐船骑马再坐船。

湖面有时候不平静,但是我喜欢坐在船尾,闭眼小憩。

很舒服,很放松。

这里的人穿着蓑衣,撑着船桨,高兴时高歌一曲,摊手就能摸到荷叶。

我喜欢荷叶,和昆山池一样。

中途那老登来找过我,问我在人间有没有什么感受。

我只道我做了多少善事,我捐了多少银两,于水深火热中救了多少女子。

他问我为什么,我想不通。

世道如此,顺势而为罢了。

溺死女婴的河被我填平了,院子里多了不少叽叽喳喳的姑娘。

老登说我长大了,但绝口不提带我回去。

让我自己回去,还得多少年啊。

我身体不是凡人,不老不死,怎么躲过那些喜欢看着我的凡人。

老登又飘走了,船上的人也醒了。

我又迷茫了。

10.情根之痛

我在江南待了许久,打扮也多了些老成,样貌变不了,衣裳总能称我。

秋日时,水患来了,我联系了妍姐,让她送来物资,来救这些百姓。

我想着我的功德又多了一件,离圆满又近了一步。

我没想到会在这看到萧安恣。

他身着官袍,和往日模样有些不同,他长得好看,那些姐姐们总是给他做点好看的衣裳。

偶尔花枝招展。

穿着官袍一脸严肃的样子倒是有些稀奇。

放榜后我让人送去了礼物,人没回去,他大抵是怨我,怨的眼睛都红了。

我叹了口气,走近他,像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孩子终于长大了。”

我兀的被他拉进怀里,他大抵是想娘了。

我不该离开那么久。

怀着愧疚,我带他去了我歇脚的府邸,院里一汪清池,池底的石头也憨态可掬。

他伸手往水里探去,摸了摸锦鲤的脑壳。

这些鱼竟也不怕他,见他手里没有吃食,又游走了。

“对不起啊,最近粮食短缺,我下次再来喂你们。”

我笑了,他还是那个小孩子。

就算成了状元郎,也变不了。

成仙的人大多功德圆满,我也随萧安恣在城里看这被水患摧毁街道。

许是太过萧索,心底升起一丝悲凉。

他忙的事多,我就带着人在街头施粥。

一连几日,城里的情况也好多了。

萧安恣瘦了,等他回去,可得好好补补。

近日他最喜欢将头搁在我的脖颈,说这样他就会少累些。

我没拒绝,当姐的总不能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

事态控制的不错,我离了粥棚,四处转转。

孩子的哭叫声让我驻足。

11.情根之伤

脏兮兮的女子抱着脏兮兮的小丫头,骨瘦如柴。

我施粥时见过她们,吃过东西了,怎么会这样。

我进了人家的院子,将随身带着的白面馒头递给她们。

那女子不敢伸手接,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不再看我。

我只好蹲下,掰开馒头塞进小女孩嘴里,这女子才接过。

“二丫,快吃,不用饿肚子了。”

白面馒头上面多了指印,没人计较,灾祸在前,又哪来的资本去计较。

我退后两步,还没等我问为何如此。

呵斥声就传来了,小女孩不敢吃了,女子也僵在那,不敢动。

来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一把就夺过了白面馒头。

“你们两个赔钱货还敢私藏粮食,看我不打死你们!”

说着他就要往两人身上踹。

我一脚将人踢远,他像是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人。

看清我是个女子,脸上的恐惧也消散不见了。

“你是哪来的臭娘们,老子管教自己的婆子丫头,你插什么手。”

男人见我不理他,脸上狞笑着从地上爬起来。

我不语,只是心烦。

“你敢管老子的事?穿的倒是光鲜亮丽,谁知道背后是干什么勾当的。”

他没认出来在粥棚施粥的我,要冲过来揪我的头发。

心底烦躁,没收住力,踢断了他一条腿。

实在是罪过。

不顾他在一旁哀嚎,我蹲下问。

“你们去领的食物都被他拿走了?”

“……是。”

女人把女儿抱在怀里,身上止不住的抖。

我叹了口气。

“他是我夫君……”

我明白了,又是一个被夫家压迫的女人。

“要和离吗?”

我问。

女子难得抬头看我,不可置信,又眼含水光。

“可以吗?”

“官家不会管的……”

眼底的光熄灭了。

“想就可以。”

我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她抖着手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知道你,你是那个大人的夫人。”

我不是。

“我是他阿姐。”

饶是萧安恣在这,她对我有了信任。

她不信我一个人能将她解脱,她信我身边的男人。

罢了,有萧安恣在确实会方便些。

下午我便带着人,将那父子俩赶出去。

女孩子瘦成干了,男孩竟然脸上还有几分膘。

12.情根之悟

看的我心底郁结,在江边蹲着数石子。

萧安恣来找我了。

“玲珑,你怎的不和我说一声就跑这来了。”

“心里有点难受。”

从小养大的,见到他便想说些心里话。

“可是刘娘子一事?”

刘娘子是方才和离的女子。

萧安恣笑着从水里捞出块好看的石头递给我,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但我就是心情好些了。

“我还以为你都习惯见这些事了。”

确实,搬进城里,我也将不少女子从水深火热中解救。

都没此时心中压抑。

许是刚开始我不懂情爱,只想着照搬话本子,心底没什么波澜。

后来一同的人越来越多,妍姐她们就可以去做这些事情。

我不用全程处理,只提出和看结果。

安逸了太久,乍一见,心就不一样了。

心境不同了,我应该是长出情根了。

“就算习惯,也无法漠视。”

我垂眸看着手里的石头,放进水里。

“我知道,我们玲珑是最善良的女子。”

萧安恣笑着揽住我,有些奇怪。

“你为何不唤我阿姐了?”

我偏头问。

“咳……你又不是我亲阿姐,我们可以是朋友。”

我没注意到萧安恣通红的脖颈,自顾自的离开了。

他果然是不要我了,说我不是他亲阿姐。

没有血缘牵挂大抵就是这么脆弱吧。

13.情根之缘

府里来了客人。

刘娘子要来谢我。

她一共有三个孩子,最大的是个女孩,家里揭不开锅卖给富贵人家当丫头,没两年就被打死了。

老二就是二丫,瘦巴巴的,怯生生的。

老三是个男孩。

刘娘子嫁给人家,偏生被嫌生不出男孩,被指着脊梁骨骂了好几年才生出来男孩。

夫家简直不把女的当人看。

住的宅子还是刘娘子娘家的。

本来入赘的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谁知刘娘子爹娘病故,她夫家见没人护着她了,吃了绝户。

天天指责刘娘子肚皮不争气。

刘娘子生二丫的时候伤了底子,很难怀上,流了几个孩子才得来这么个儿子。

儿子还完美继承了他爹。

她和二丫在家里就是下人,供他们驱使,有时甚至都没当成个人。

偏偏外人还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领的赈灾粮全都进了这爷俩的肚子。

可能性别便是原罪。

我扶起面前的两人,让她们不必挂在心上。

也是她们让我认清,生了情根,我应当谢她们才对。

在刘娘子明明害怕颤抖还是将二丫护在怀里的时候。

我留了人教她们绣活,教这里流离失所的女子。

江南的布料也是极好,有一技之长傍身,总会好些。

苏绣精巧,妍姐又精进了。

14.情根之劫

事了,我也没什么理由再待在江南,跟着萧安恣回了水乡。

马车摇摇晃晃,摇到了京城。

下马车是我才发觉。

我看着萧安恣,他貌似有些心虚,不敢看我。

我也懒得再问,下马车进了府。

随遇而安罢了,我自己买的宅子,都一样。

“对不起,玲珑。”

萧安恣拉住我的手腕。

我止住了脚步。

“朝里派官,我留在了京城,我怕你不愿来,才自作主张……”

“无事。”

我拍了拍他握着我的手。

其实在哪都一样,只不过那里有萧娘子。

萧安恣这几日下了值就来我院子里坐坐。

喂一喂我池子里的鱼。

我住的院子里,一般都会有个小池子,活水死水都罢,荷叶莲花,鱼影交叠。

我喜欢这样,可能是我从有意识起便待在池子里。

“玲珑,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怨?

大抵是没有。

京城很开阔,我终日在城里转,也看到不少出路。

那些小姑娘不少都不喜欢念书,许是原本家里总是灌输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一时迈不开步子。

我本不愿强求她们,一技之长也能活下去。

但见的多了,萧娘子说的读书可以明智才是真正的路。

我寻了夫子教她们人之初,性本善,教她们大道至简。

可刚开始那些男夫子总是劝我让她们学女则。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识字的女子,让她们讲些故事,教孩子们识字。

浅显但生生不息。

最后我只留了一个男夫子,他是个秀才,来京后被偷了盘缠,日子孤苦。

他是唯一一个不说让她们学女则的。

15.情根之难

萧安恣休沐时会给我做糕点,市集里买的都有些甜,我不太喜欢。他发觉后就自己研究着做。

不过最近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只是偶尔廊下相见,又匆匆擦肩而过。

我从不过问他的政事,一心教导着救出来的孩子们。

我时常两地奔走,回我们的家、回到京城。

日子一天天的过,小嫩芽也长出了枝干。

妍姐喊我回去,说端午孩子们办了个活动,要演曲目,有意思的紧。

我同萧安恣说罢就要动身。

他却说要和我一起去。

如今萧安恣身负皇恩,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端午皇帝办宴,他应当要去的。

我说出了我的不解。

萧安恣却道自己告假,陛下允了。

如此我也不再推拒。

下马车时宋简松也在门口侯着,他错过了科考,郁郁不得志,又回乡路途遥远,我便将他留下。

教书赚来的银两被他悉数寄回家中。

小安子现在是个官,还是状元。

读书人的追捧自然不用我多说,宋简松则激动的介绍自己,手都微颤。

他没去科考,自然融不进那科考后学子们的宴席,更别提身无分文。

如今见了状元郎,我估计他们大抵会好好探讨那些文学。

萧娘子大概也喜欢这种嗜书如命之人吧。

16.情根之困

谁说端午比不得元宵,我看这群丫头热闹的紧。

说书舞剑,抚琴起舞。

一个个都脱胎换骨了般,院子里处处都透着生机。

院中女子居多,看完孩子们的表演,萧安恣就同宋简松去了隔间,文人间的风雅,我觉着不如我的孩子们有趣。

每人一吊钱当个彩头,妍姐便催着她们去睡,将我拉进屋中。

“你看看,这有的捡回来的时候都是瘦猴,现在都皮起来了。”

妍姐鬓间的白发,照在了眼角。

我点头应着。

“你啊,我也不催你结亲了,看着像是个不开窍的。”

我倒了盏茶,给妍姐解酒。

“那王家的公子,你在时日日往铺子里跑,我看着满意的紧,心里挂着你。”

“你也别说我给你拉亲,人家都在你面前晃了那么久,你跟木头一样,只当是咱铺子里的东西好,人家瞧上了。”

“你也不想想,人家年纪小,哪里藏的住事,铺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若不是我了解你,就同外人一同说你吊着人家了。”

我有些懵,脑子里对上了妍姐说的那个人。

就是每天穿的和花孔雀一样,春夏秋冬都要摇折扇的那小子。

可我真是不知他存了这样的心思。

大抵我的表情有些懵,妍姐叹了口气。

“你若是不喜,便说开了将人拒了,王公子年纪小,贪图一时,家中虽和睦,但少不了拿你年纪说事。”

是了,我知道这世道男大女,不管多少,都会被传成佳话,而女大男,不被戳脊梁骨的少之甚少。

这么多年在人间,见的多了,也就清楚了。

我还是不理解,那么多歇斯底里的质问,最后轻飘飘的一句你是女子就结了话题。

“我明白了,下次见到了我会说清楚的。”

“从前是我浅薄了,以为家业都得要个男人才能守住,说的话不中听。

你也别怪我,这年头家里没男人,家产被侵占的比比皆是,我也是怕了。”

我握住了妍姐的手,手心的茧有些粗糙。

“玲珑啊,姐真的谢谢你给了姐机会,若不是你,我估计绣瞎了眼也逃不开那吸血的一家子。”

说着妍姐便哭了起来,我连忙掏出帕子擦掉。

“这喜庆的节日怎的还哭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又挡不住我们的以后。”

“对!你说的对!”

“就算是女人,我也能守住铺子,守住那些丫头。”

妍姐眼底的光刺眼,烫在我心上,大抵这叫信念,与我同在的信念。

17.情根之惑

夜里回了萧府,我和萧安恣在马车中各靠一边。

我喝了不少,他却是滴酒未沾。

下马车是脚步有些虚浮,好在萧安恣扶的及时。

“小安子。”

“我在。”

“你会好好的对吧。”

“嗯?玲珑有什么吩咐?”

“你为什么不叫我阿姐了……”

我酒意上头,对着他的胳膊就捶了两拳。

凭什么不叫我阿姐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养大,虽然饭是他做的,书是夫子教的,但我也很辛苦啊。

我一个石头,带娃容易吗?我容易吗?

现在娃还不要我了,臭老登!把我丢下来带孩子。

还是个哭包,天知道刚开始有多难哄。

我是石头我也委屈啊!

夜色正浓,我听不清小安子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醒来时已是翌日正午,萧安恣赶回京城处理政务了。

难得回来,我想多待几日。

正好把情债解决了。

我可是要回去的,万万不能毁了凡人的情缘。

我去了铺子巡查,挑了几匹布料准备带回去给小安子做几件新衣裳,那王家少爷不一会便出现了。

还真是让人佩服,消息有点过于灵通了。

花孔雀摇着扇子就凑过来了,“玲珑姐姐,好些天没见你了,怎么又好看了。”

就算我是石头我也喜欢听别人夸我啊。

“小少爷怎么有空来了?”

他是王家最小的公子,不学无术,偏是爱斗鸡逗犬,城里唤他小少爷。

“姐姐这话说的,您那次来铺里没见过我?”

小少爷笑的明媚,趁的我这铺子都亮了几分。

“那你还挺捧场。”

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原来他先前也是这般冒进,不怪妍姐说我,当真是有些迟钝了。

我那么多的话本子像是白看了,竟就这样拖着人家。

“那当然了。”

王小少爷傲娇的模样看笑了侍从,我也放松下来。

事还是不能拖着,约去了茶楼喝茶。

18.情根之乱

“不行!”

包间里的声音骤升。

我叹口气,总算知道三师兄为什么总是来池边叹气了,这情字属实难解。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准干涉我!”

他当真还是孩子,话语这般稚气。

“真的抱歉,我并没有成家的打算。”

拜帖递到妍姐跟前,想当看不见都难。

“你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人都是会变的,万一你就想尝一下爱情的甜了呢?姐姐,我包甜的。”

小狗的眼睛耷拉下来,一般人很难拒绝,可我是石头。

再三言辞拒绝后,小少爷只能怒吼,“玲珑我恨你是根木头!”

呃……

其实我是块石头来着。

我对王家小少爷只会觉得可怜、可爱,但是感受不到话本子里说的悸动。

或许我的情根还是不全,我以为我快圆满了,没想到还有爱情。

小少爷被王家的侍卫扛走了,还被捂着嘴怕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大抵王家人也觉得有点丢人吧。

王家是个和善的,施粥捐银都在前面。

我也想因为这事闹掰,便唤人将各个铺里时兴的东西送去些。

当是赔礼。

好在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主,若是碰上胡搅蛮缠的,我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也没人说‘老姑娘’门前是非也多。

养了这么多姑娘,不雇人护着,早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那些心思不正的,多数被挡了回去。

唯独王家小少爷,赤忱,不逾矩,只是花哨开朗了些。

我对恶意的感知远超爱意,实在是抱歉。

19.情根之结

明日复明日,小安子邀请我一同去避暑。

皇家允了带家属,上次旷了宫宴,这次断然不好拒绝。

可这随同的大臣带的都是家中妻妾,哪有带着阿姐的。

我不想去,小安子也该成家了。

再三邀请后,我还是拒绝了他。

以往的小哭包只是垂着脑袋,周身阴沉的离开了。

人当真是长大了,稳重不少,我很欣慰,心里也有一瞬落空。

大抵小安子和他那个驸马爹不一样,还愿意认我,亲近也不减当年。

上次在街上逛时,我看见了那个驸马爹。外貌确实出众,过了不惑之年还有些扎眼。

和小安子长得很像。

朝里的风言风语,我也听了不少,外貌太过相似可不是什么好事。亏得小安子改了母姓,现在姓萧,不然大家都不用猜就知道了驸马同小安子的关系。

一点都不有趣,虽然现在大家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小安子也不是什么事都和我说,比如他私下和他附马爹见面,就没告诉我。

孩子长大了总归是有自己想法的,我也能理解,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想同萧娘子待在一起静一静。

趁着他不在京城,我又跑回了家,半天的路程我走了无数次,我也没什么事,把时间都花在路上,我也愿意。

“姐姐,你说小安子会不会认他那个附马爹?我感觉不出来,他不同我说。我们对他那么好,他应当不会离开我们吧?”

“但是他最近总是背着我干什么事情,我知道他当官了,不会再什么事都和我说,但是......”

“他为什么要背着我见那个男的啊?我又不会阻拦他的决定,最多也只是有点难过。”

“你们人真复杂,抛妻弃子还能接受。”

我叹了口气,也听不到萧娘子的答案。

她走时我现不了身,也没办法问她,到底希望她的儿子获得怎样的幸福才算圆满,她才会满意。

萧安恣现在风头正盛,递上门来的帖子只多不少,或许我真的应该替他观望一番。

但我又没什么经验,现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萧娘子不在了,我应当就是长辈。

可我实在摸不清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也不知道递上门来的,是否与其本人心意相符,感情总需要培养,就像那些仙子们,自己喜欢才好。

若是不小心耽误了人家姑娘,我又如何安得了心。

我将送来的画像看了又看,总觉得不对。我寻了妍姐,她总归多些阅历,比我有头脑些。看的那些话本子还不足以支撑我去处理这些事情。

它们都是浪漫主义或悲观主义,用不在实际。

“安哥确实要考虑成家了,如今官路通达,年岁也不小了。”

“按理说没错,只是我……”

“我明白,”妍姐打断了我,“你连自己的都处理不来,如何帮安哥看。”

这我真反驳不了王家小少爷现在还被关在院子里呢。

我只好讨好的笑了笑,指望妍姐能发表些观点,我好借鉴。

“这事你问过安哥儿没有?”妍姐眼神犀利,我如实道,“没呢,我这不是才起的心思,等他避暑回来我就和他说。”

“那你知道安哥儿喜欢什么样的吗?”

面对妍姐的追问,我竟然回答不出了。

我好像对这个从小养大的小崽子没那么上心,不然怎么会一问三不知。但世间那么多痴男怨女,家宅不宁,不很多都是父母做主娶了个不爱的?

不行,我不能这样,我可不想向恶婆婆看齐。

“妍姐,我觉得这事还是等小安子回来,我同他商量商量,这递来的帖子画像多了,我都被迷昏了头。”

妍姐戳了戳我的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啊,都二十多了,还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事你和安哥儿要说清楚,毕竟他娘走后,你照料着,但有时候没血缘关系,你说的话,人家也不一定听。”

京城的风言风语总归还是传到了妍姐耳朵里面。

也不是妍姐多排斥萧安恣,或者不喜。

萧安恣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然信得过品行。不过自己经历了些不好的事情,萧娘子故去的来龙去脉也了解些。

更别提她将我看作自己的孩子,互相扶持了这么多年。

20.情根之痛

夜里还算凉爽,云儿摇着蒲扇喊我一起看星星。

我睡不着,应了下来。

头发随意的用绸条挽起,院子没外人,便穿着中衣同云儿靠在一起。

“玲珑姐姐,”云儿声音轻轻的,靠在肩头,“你说娘亲的这辈子过的好吗?至少比这里幸福吧。”

我揽住云儿,轻拍她的肩膀,“当然会,现在你的娘亲是无拘无束的飞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不会被绊住脚了。”

云儿不再说话,埋头啜泣。

这世道,弃婴大多为女子,云儿是幸运的,她的母亲,拼死护住了她,抱在臂弯里,不让那些人抢走她。

云儿是在母亲的爱了长大的,但是爱有时也是苦涩的。

村子里传云儿娘亲生完孩子就疯了,见人就咬,怀了孩子也不安生。

是了,当时她肚子里怀着她弟弟,一个被家族寄予厚望的男丁。尽管有了儿子,云儿娘亲怀里抱着的还一直是云儿。

她爱着她,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紧紧护住她。

那家人想要把云儿卖掉换了米面来养自己的儿子。云儿母亲就这样护了一年又一年,护到了七岁,赶上饥荒,大难临头各自飞,那群人发了狠要买了云儿,女人瘦弱,骨瘦如柴,身下都摩擦出了血迹,还是紧紧不放手。

她趁着其他人松懈的时候,牵着云儿跑进了山谷,穿过溪流,遇到了我。

我收留了她们,却救不活她的娘亲,像救不了萧娘子一样。

难得逃离深渊,心事放下了,就坚持不下去了。

云儿心里一直都记得她的母亲,是那样一次次护住她,却在柳暗花明时离开了她。小姑娘觉得是自己的过错,让她的母亲留在了深渊。

只是,明明她们一起逃出来了,不是吗?

云儿一直被我带在身边,或许人人都有恻隐之心,见不得别人太痛苦。

又或者人性本善,我恰巧是个好人。

可若无老鸟千般苦,哪能小鸟天上翱。

云儿是她托举起来的,又如何能忘记。

21.情根之归

萧安恣随帝回京时,夜里带着寒风。

我睡不着,便去了门口等他,以往他出个远门,回来时看不见我总是要闹的,他说想要一归家就能看见我。

侯鸟归巢,其实都养成习惯了,不过是萧安恣养成的。

我做生意总要走南闯北,而萧安恣一直的使命都是考取功名,大多留在家里温书,我只偶尔带上他,路上总会有危险,我不会让他去冒险。

所以总是萧安恣蹲在门口等我回家。大概是萧娘子的离开给他留下了阴影,怕我一声不吭的离开。毕竟无亲无故,他还是大家眼里的小拖油瓶。

“玲珑!”

萧安恣一下马车就看见我,迈着大步朝我跑过来,看着同从前那般,是个开朗的孩子,笑嘻嘻的。

我接住了他朝我跑过来的力气,堪堪被抱了个满怀。

发丝飞扬,我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

待他缓了一会,我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让他把我松开。

“玲珑,我好想你......”

我又拍着他的背,“阿姐也想你。”

“饿不饿?阿姐煮面给你吃?”

萧安恣不情不愿的松开我,语气粘腻,“不用了阿姐,我在宫里吃过了,你陪陪我就好。”

久违的称呼让我有点愣神,我虽一直自称阿姐,萧安恣嘴里却很少再听到了。

思及此,我都快感动到热泪盈眶了,急忙说了好几声好。

别说一会了,一晚上在院里吹风我都愿意。

22.情根之隐

近日有些奇怪,萧安恣现在一天要换两三套衣服。

现在又不是夏天了,又不会一直出汗,身上粘腻要换衣裳,怎的换的这般勤?莫不是身上出了什么毛病?

这可不行,这让我到时怎么和萧娘子解释,也真是的,这孩子事都憋心里,我是他阿姐,又不是外人。

可也没他说他唤大夫,难不成是隐疾?

完蛋了完蛋了。

在萧安恣又一次晃到我面前时,我纠结了又纠结,斟酌着想要开口。

但孩子都瞒着我了,我这样明晃晃的问是不是也不大好,万一说到伤心处,那可咋办。

大家当娘和当长辈的都怎么和孩子交流的,这方面我有点没经验啊!

“玲珑怎么了?”

“啊?啊......没事......哈哈,没事,就是看你最近好像挺闲的哈。”

本石心虚,但本石不说。

“是的,我最近还算清闲,你不是一直想回去骑马?我有时间,我们一起回家吧。”

“好。”

嗯?不对,这小子一百个不对,怎么还说回乡骑马了?

身体不好怎么还能骑马呢?

算了,孩大要面。

我假笑着应下来。

翌日,趁着萧安恣还没回府,我带着云儿去了医馆。

至于为什么要趁着他没回来,我只能说你不知道太久没回家的孩子有多粘娘,啥都要一起,都快和我成一体了。这种私密的事情,我肯定要避着他。

23.情根之秘

从医馆出来我简直晴天霹雳,我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我那个文武双全的弟弟,他不行!

我的天,怪不得从行宫回来就换了副模样。

提着医馆开的药,我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有千斤重。幸好我没自作主张给他说亲,这不是耽误人家小姑娘吗。

就这样恍惚着回了府,迎面来的就是萧安恣,我连忙把药往怀里藏,生怕他发现了,孩大要面,他肯定不想让我知道。

哎,长姐如母。

“玲珑,你去医馆了?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怎么不然人把大夫叫上门来?”

“你现在好点了吗?”

“要不我去请御医吧,太医院里的人总比那些大夫厉害些。”

他说的越多我越心虚,我总不能说是给你看的病吧。

“最近有点失眠,我去找大夫开了点安神的药,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大费周章。”

我没事但是你有事啊,小登,等着姐给你安排的十全大补汤吧。

桀桀桀。

夜里我就端着让厨房熬的鸡汤送去给正在处理公务的萧安恣。

他见我来了就快步凑上,接过我端着的鸡汤。

“怎得亲自来了?”

小安子眼底是藏不住的欢喜,说着下次这种事情吩咐下人来干就行,可他明明很开心,男人心海底针,口是心非。

我取了碗给他盛了碗鸡汤,递到他面前,“你快尝尝,这可是我亲自盯着熬的,最近你总是熬夜,受了不少。”

说着话我有些心虚,不敢看他明亮的眼睛。

若是我亲手熬的说不定他还不敢喝呢,明明是一样的食材和步骤,我做出来的总是有些奇怪,那就不是补汤了,可能要大夫在门口候着才能喝。

谁让萧安恣真的被我送到医馆去过呢。

那天萧安恣和夫子出去采风,做山水画,回来的晚些,当时想着小孩那么辛苦,还在长身体,找妍姐学着炖汤,没想到给小萧安恣喝的上吐下泻,真是吓死我了,都不知道怎么喝萧娘子交代了,总不能说我差点把她儿子毒死吧。

再经历几次后我就接受了在厨艺方面没什么天赋的事实了,幸好萧安恣做的东西能吃,妍姐时常接济,不然萧安恣真是要被我虐待的长不了一米八几的个子了。

24.情根之悟

连着喝了几天,不小心给萧安恣喝出鼻血了。

我换着法子让厨房炖补汤,将药材掺进去,还是应该节制些放,这都是补汤,应该不会发觉里面治不举的药材吧。

嘤嘤嘤,那也太尴尬了。

我愧疚的和萧安恣道歉,不应该一直给他送补汤,闭口不提里面的药材,他不问我就当不知道。

“没事的玲珑,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是看我太辛苦了才给我送汤的。”

“当然了,我这么好的阿姐去哪里找。”

“是是是,我是上辈子修的福气,这辈子才能遇到玲珑。”

萧安恣揶揄的笑,笑的我脸发烫。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吩咐厨房不给你煨汤了。”

这再补下去真要出问题了,也没人说不举的人喝补汤喝多了会流鼻血啊。

谁来懂一下我的无助啊。

我这么说着,萧安恣好像有些不乐意了。

他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才道,“没事的,玲珑送来的汤很好喝,就先煨着吧。”

呃,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太好拒绝吧,刚好不用去医馆问大夫这药隔段时间再喝能不能起效果了。

这时候的我也不知道他夜里都是靠着我的画像纾解,更是不知道他案上放着的是清火的凉茶。

京城的冬日冷的刺骨,这是云儿说的。

我命人多买了炭送去院里,那群小姑娘在寒天里也没辍了学习,手上都生了冻疮也不吭一声,若不是我回了城,哪里知道这群丫头偏生要跑去吃苦。

快年底了铺子里也忙,妍姐也很少回来看这群丫头,不然她估计是心疼的自责。

宋简松更不用说了,他就是这样过来的,寒天手中生冻疮已是家常便饭。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我却觉着,我有这样的条件为她们置办银炭取暖,何必去挨这些苦楚,从原来的阴影下走出来就已经很棒了。

况且这些丫头也不是娇气的主,明明我批了份额去卖炭,她们还是和婆婆商量着少用些再少用些,生怕这几两炭将铺子压垮。

“你们这群丫头,净是让我操心,这炭买来就是用的,你们倒好,平白让我多出钱买些冻疮膏,我可当真要罚你们了。”

孩子们手上涂着膏药,垂着头局促。

我忍不住笑出声,“好了,瞧瞧你们,个个都像鹌鹑,每人抄一则文章给我,内容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我回房翻着送来的宣纸,有人攥写塞外风光的宏伟,有人描绘山水神韵的清秀,还有人抄着市井杂记,各不相同。

或许是时候让她们去走自己想走的路了,即便路途困难,至少前人留下的脚印会指引后辈的方向。

宋简松约我到书房议事,应当也是看到了她们不同的未来吧。

“玲珑姑娘,在下此次前来是要告别的,此次返乡,下次再会应当就是下次进京赶考了。”

“那下次再遇就要称呼您为宋大人了。”

我笑着揶揄,读书人的脸皮薄,不一会就红了大半。

“您别再取笑我了,此次经历在下真是收获颇多,谁说女子不如男,在下眼界拓宽不少,也是此生有幸。”

宋简松拱手道,尽量避开了和我对视,从门口刮来的寒风带动案上的宣纸,灯笼在廊下亮着光。

我知晓他的意思,看到激昂向上的女子,总会多些感悟。

“夫子此言差矣,只有夫子本身心中为善,才会有此感悟,我才是真真要多谢夫子为孩子们明智。”

我拱手致谢,两人作揖半晌才都笑着直起身坐在位置上。

“想必姑娘也看出了这群孩子们的鸿鹄之志,必然不是一方院落能容下的。”

我点了点头,同意他的观点。

“我有明年让她们自己拜师学艺的想法,现在文能识人论事,武能自保其身,是时候下一步了。”

只是要找出她们的长处,才能精进。

“这段时日我同她们也说了些,这经商行医还算好说,只是这群孩子中不乏有惊世之才,政见通达之人,她们以后的路怕是难走。”

言罢,宋简松叹了口气。

不怨我们无力,只是这千百年来的沟壑横跨男女之间,乞是这般容易被填平的。

女子为官,只于后宫,处理后宫庶务,卷进勾心斗角。

而心有鸿鹄之人又怎能困在后宅任人驱使。

私及此,我也重重叹了口气。在商场我尚能说上几句,这官场当真是门槛高。

书房的灯亮了一个时辰才熄灭,我心也安定不少。

25.情根之思

忙过年底,萧安恣也休沐回了应城。

我们将萧府收拾一通,在萧娘子的坟前放了几盘糕点。

念念叨叨的说着今年做了些什么,萧安恣刚开始话不多,只是应和着我的话,直到我说完要起身时,他才道要和他娘单独待会。

我只好先行离开,留他娘俩说着话,孩子真是长大了,以前哪会避着我,也是有小秘密了。

我同府丁一起挂灯笼,红红火火,看着热闹极了,若是萧娘子在就好了。

萧安恣在萧娘子坟前跪了半晌,以前怎么没见他和萧娘子有这么多话说,自从他过了十二岁,就很少在萧娘子面前絮叨了。

年夜饭是我和萧安恣一起做的,他掌厨我打下手,洗洗菜填个火。

院里的人都给他们放了假,回去陪陪家人,孤身一人的则是留下一同赏烟花。

这是我在凡间的第十四年,如今却分外想念池边同我讲话的师兄师姐们。

26.情根之誓

萧安恣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流放去了西北,听说和他那个渣爹有关系。

他被关在牢里不让外人见,我四处打听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子告父是大不敬的死罪,况且驸马爹背靠长公主,他在朝堂根基不深,如何能撼动。

怪不得他四处宣扬同我关系一般,原来是怕连累我。

将自己搞成孤家寡人,将我们都摘了干净。

听闻陛下惜才,外派他去西北领兵御敌,他一个文官如何能干将军的活计,学的皮毛又哪里能上战场。

我一时心焦,兀的瘫坐在榻上流泪。

萧安恣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突然出了这一桩事,如何让我心中停止钝痛。

妍姐揽住我,鬓间也多生了几缕白发。

“玲珑别怕,安哥儿肯定有他的想法......”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心里都清楚,萧安恣将我们都从中摘出,自然是抱着活不下去的想法。

眼前朦胧一片,我借着妍姐的力才堪堪稳住身子。

这些年的打拼,我也认识了一些人脉,东求西跪将着做派学了个十成十,求了两天才得以看见一身脏污的萧安恣靠在墙边。

外派前皇帝不准他出牢,就这样一身伤病的去西北,怕是还没走到就死在路上了。

“玲珑......”

萧安恣嗓子干涩,唤我名字时声音嘶哑,我忙过去搀扶,让他靠在我身上。

他几日未进食,我只敢喂些清淡的粥。

“我在我在,别怕,阿姐一直都在,阿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我语无伦次,反复说着我一定会救他。

泪水滴在了他的腕上,萧安恣握住了我。

“玲珑,我此去前路艰险,待我回来,给我个机会可好?”

他脸上的脏污遮不住优越的样貌,熬红的双眼里是我猜不透的情意。

我被烫的避开他的视线。

“我不愿唤你阿姐,我心悦你,我怕我再不说,这辈子都没机会再提起,若我福大命大,给我个机会可好,我们会有一个家,再也不会分开。”

我突然分不清我对萧安恣的情感,相处的点点滴滴落入我的脑海,迷茫又清晰,可我寻不出答案。

我又握上萧安恣的手,“你一定会安全回来,阿姐等你。”

或许我们都不知道最后等到的是什么,可有个念想终归活下来的几率大些。

我将萧安恣揽在怀里,泪水浸湿我的衣襟,像他小时候那样。

27.情根之梦

萧安恣出征时穿着秀坊连夜赶制的衣袍,姐妹们的念想,修满了里衣,路边送行的百姓也潸然泪下。

萧安恣是个好官,为民办事,推行新政,大家都是受益者。

尽管我送去养伤的汤药,他依旧面色苍白。

他走后,我就回了应城,三点一线,去院子里看看那群丫头,去铺子里查查章,再回萧府和萧娘子说说话。

萧娘子在天边,应当会好好保佑他。

我在人间的岁数大了,虽容貌没什么变化,心境也变了不少,也不爱穿那艳丽的颜色,挽着发髻。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长眼的上门提亲。

我家财万贯,前仆后继者不甚可数,偶尔边关传来捷报,我的心才会静下些。

这一年来,萧安恣家书时来时断,报喜不报忧,我也不清楚他的处境,只有捷报我才能清楚的明白,他还好。

我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他对我的情意从何而起,是递出的肉包子还是供养的是银子,又或者是我的陪伴?

可这不应当是爱情,我一直以为这是亲情,是姐弟情谊,再不济是恩情,独独不会是爱情。我幻化人形本就比他年长不少,如何能......

夜里靠着萧娘子庇荫的树,她难得入了我的梦。

“玲珑。”

萧娘子还是那般温柔,我走过去靠在她的膝上。

“你不大开心。”

“对,我困惑。”

萧娘子笑着抚摸我的头发,问我,“可是安儿离开时的话困住了你?”

我沉默着点头。

“你只用问问你自己,心里想着安儿是是否会有悸动,看见他时是否会想靠近,若是没有,便不用再纠结。”

我仔细思索,回顾往日,最后得出了结论。

我对他的感情有点复杂,我不想生他。

对他的悸动还不如院里姑娘们出口成章时来的猛烈。

萧娘子见我顿悟,便不再开口。

我怕她消失,连忙道,“你想要萧安恣最后如何?我不知道你想要他到何种境遇才是圆满。”

不然我一直闷头带孩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萧娘子笑着摇头,“他平安长大,我便知足了,切莫因为我困住了你。”

话毕,人影消散,我靠在树干上。

28.情根之劫

嘶——

我真看着姑娘们温书,腰间一阵刺痛。

是莲花印记灼热,我屈身喘息,闭眸。

不好,是我本体出差错了。

我来不及交代太多,让妍姐顾好姑娘们就寻了快马往西北奔去。

此时我怨老登抽了我的修为不能瞬移,换了几匹马我才赶到。

身上的素袍也沾染了灰尘,发丝凌乱,守城的官兵拦住不让我进城。

果然关心则乱,路引也没有,我如何见得到萧安恣。

我在城口徘徊,不能贸然进去,此时战局焦灼,贸然进去怕是要被当成奸细。

我脑子里思索着法子,幸好碰到了眼熟的将领,带我进了城。

他说萧安恣情况不太好,但是让我别急,大夫已经稳定住了。

幸好他脖上挂的玉石挡住了射来的利剑,不至于一剑穿心当场致命,只是剑上抹了剧毒,药材难寻。

见到萧安恣时,他薄唇乌黑,身上也有暗紫的斑点,着实骇人。

我跪坐在床边,心没由来的慌。

“姑娘,萧将军中的是解云散,唯有雪山之巅的雪莲能解,其它药材都好配,只是战事吃紧,怕是错了良机。”

那将领骗我,明明只有半月可活了。

碎掉的玉石被放在了枕边,上面的莲花早已七零八落。

哪里是玉石挡住了箭矢,分明是我修为护住了他。

萧安恣醒不过来,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不是他们不救,只是派去的小分队无一人生还,人还要去打仗,不能在萧安恣身上耗着。

我拜托了那脸熟的将领,骑着马就往北方去。

我又给萧安恣渡了百年修为护住了他的心脉。

给凡人渡修为是违反天地规则的,待我爬上雪顶,早已肤色透明,发丝成了雪白。

好在,我寻到了。

我不敢慢,生怕晚回去就救不回来了。

发色太过扎眼,我寻了帷帽遮住。

将领给了我令牌出入城里,我一刻都不敢停留。

直到大夫将雪莲花瓣入药,我才敢晕倒。

醒来时萧安恣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战场上也屡次传来捷报,我却待不了太久了。

老登说他要来接我了,千年修为如今只剩两百,若不是在池里封了我二百年的修为,我怕是人形都维持不了了。

我吩咐让他们不要告诉萧安恣我来过,只管将后面的仗打完。

写给妍姐她们的信也拜托届时帮我带到,他们知道我活不久了,几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还红了眼眶。

大夫给我炖的补药我也不想喝,我尝不出味道。

我没有给萧安恣留下只言片语,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就这样吧,最后几天,我要去大漠瞧瞧。

29情根之终

允清十六年,萧将军班师回朝,封官授爵,一时风头无量更甚从前。

允清十七年,长公主豢养私兵意图谋反,抄家斩首,追封萧安恣生母一品诰命。

允清十九年,科考状元宋简松任监考官,女子科考推行,状元探花于林间书院摘得,各贵女求学被拒之门外,只接受困苦之人。

允清二十六年,萧侯爷病故,百姓哀鸣。

30.情根之仙

我翻看史书后正准备回池子休眠,老登却跑过来让我去上任。

说我功德无量,改女子之命运,位列仙班。

我问老登我不是情根还没长全吗?

我参不透爱情。

老登却说我有了情根,爱情在七情六欲中,最不重要。省的和师兄师姐们一样要死要活,耽误办事。

说罢他又问我要不要看萧安恣在我走后的样子,我拒绝了,我总是有些愧疚,明明答应了要陪他,最后却什么念想都没给他留。

我成了仙人,却还是喜欢在莲花池边看着鲤鱼吐泡泡,看荷叶打着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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