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恨错:爱在血与火中燃烧(苏婉苏震海)最新章节_十年恨错:爱在血与火中燃烧全文阅读
十年恨错:爱在血与火中燃烧
十年,足够让一座城改头换面,也足够在我心上刻满仇恨的沟壑。如今,我回来了,陆深,或者,他们口中的“l先生”。脚下的海城依旧霓虹闪烁,但我的世界,早已在十年前那个血色黄昏彻底熄灭。唯一的星光,苏婉,那个曾占据我整个青春的女孩,亲手将那星光掐灭,用一句“从未真心爱过,只是同情”将我打入深渊。现在,她的名字和她父亲苏震海一起,是我复仇名单上最醒目的坐标。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张律师带来了苏氏集团的“死刑判决书”。我翻到最后一页,苏婉的名字赫然在列。
1故城危楼
我站在落地窗前。脚下是海城,这座阔别十年的故城。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比记忆中更繁华,也更陌生。十年,足以让一座城市改头换面,也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我是陆深。或者说,如今在海城商界别人口中的“l先生”。风从微敞的窗缝挤入,带着一丝海城特有的潮湿。我深吸一口气,不是为了感受故乡的空气,只是一个习惯性动作。情感这种东西,早在十年前那个血色黄昏,就连同我父亲的骨灰,一同被我扬了。苏婉。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在我脑海里突兀地刺了一下。那张曾占据我整个青春的脸,也曾是这座城市于我而言的全部意义。现在,它们都只是我复仇版图上,一个清晰的坐标。
内线电话响起,是秘书的声音,平板无波:“陆总,张律师到了。”“让他进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张铭,我的首席法律顾问,也是我这盘棋最重要的执行者之一,走了进来。他四十岁上下,金丝眼镜,永远一丝不苟的西装,眼神锐利而冷静。“陆先生,”他微微欠身,“苏氏集团最新的季度财报、股权结构分析、以及主要关联公司的调查报告,都在这里。”他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放在我的红木办公桌上。我没有立刻去看。苏氏,苏震海,这两个词在我舌尖滚过,带着铁锈般的冰冷。“针对‘长滩’项目的初步方案,我昨晚发您邮箱了。”张铭补充道。“看了。”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身体陷入宽大的真皮座椅,“苏氏在那块地上的投入不小,动它,苏震海会疼。”“是的。但苏氏的根基还在‘苏氏地产’和‘远航物流’。‘长滩’更多是苏震海近年来急于扩张业绩的产物,资金链相对独立,也更容易被我们撕开缺口。”张铭条理清晰。“那就从‘长滩’开始。”我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指尖把玩,“我要苏震海亲眼看着他堆砌的沙堡,一点点垮掉。”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张铭早已习惯我的这种平静。他从不多问,这是我用他的原因。“明白。我会让团队细化方案,明天提交最终版。”“苏婉呢?”我突然问。张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苏小姐目前在苏氏集团担任副总经理,但并无实权,主要负责一些慈善和公关事务。报告里有她的详细资料。”“很好。”我点点头,“按计划推进。”张铭不再多言,拿起他的公文包:“那我先去准备。”门关上,办公室重归寂静。我没有立刻打开那份关于苏氏的报告,而是从贴身的暗袋里,摸出一张边缘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穿着简单的白裙,站在一片向日葵田里,阳光洒在她微卷的长发上,镀上一层金边。那是十八岁的苏婉,也是十八岁的陆深,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第一部二手相机,拍下的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她的单人照。那时的她,眼睛里盛着星光,也盛着我。我曾以为,那双眼睛永远不会改变。直到十年前,苏家大宅,她站在盛气凌人的李月娥——她的母亲身旁,用同样一双眼睛看着我,却像淬了冰。“陆深,我从未真心爱过你,”她说,“我们之间,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笑话。”那眼神,决绝,冰冷,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将我所有的爱恋、信任与希冀,连同我破碎的家,一同斩断、碾碎。我曾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试图在那双眼睛里寻找一丝痛苦,一丝不忍,哪怕一丝伪装。没有。只有决绝。或许,我该感谢这份决绝。它像一剂猛药,让我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迅速成长为一个只信奉利益与力量的商人。恨?当然。若没有这份恨,我撑不过那段在异国他乡,如过街老鼠般躲藏,拼命往上爬的日日夜夜。我将照片重新塞回暗袋,贴近心脏的位置,冰冷而坚硬。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吞噬了最后一点霞光。这座城市,苏家的商业帝国,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而我,就是那个准备抽掉它最后一根承重柱的人。“苏婉,”我对着空寂的办公室,也对着十年前那个绝望的自己,低声自语,“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复仇的序幕,已经拉开。我拿起电话:“接通海外团队,会议照常。”
2血色黄昏
与海外团队的视频会议持续到深夜。屏幕上闪烁着冰冷的数据和曲线,每一个数字都指向苏氏集团的某个薄弱环节。我冷静地听取报告,下达指令,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会议结束,屏幕暗下。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疲惫感袭来,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一种长年累月积压下来的钝痛。我拉开抽屉,里面没有雪茄,没有烈酒。只有一只小巧的,有些褪色的风筝。那是小芸最喜欢的,一只画着笑脸的燕子风筝。指尖触碰到风筝粗糙的竹篾骨架,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十年前的海城,天空似乎总是比现在蓝。我家的小院里,父亲陆启明总是一边擦拭着他那些宝贝机械零件,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他的工厂不大,但凭借过硬的技术和诚信,生意蒸蒸日上。母亲早逝,父亲既当爹又当妈,把我和小芸拉扯大。小芸,我的妹妹,像个小太阳,永远不知疲倦地在院子里疯跑,银铃般的笑声能穿透整个夏天。她最爱缠着我,让我带她去放那只燕子风筝。而苏婉,她几乎是我整个少年时代的代名词。我们是邻居,青梅竹马。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一起分享偷偷藏起来的零食。她会帮我补习落下的功课,我会在她被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她的笑容,比院子里的栀子花还要香甜。我以为我们会永远那样下去。我努力学习,想考上好大学,毕业后帮父亲把工厂做大,然后娶苏婉,生一堆像小芸一样可爱的孩子。多美的梦。美得像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碎。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苏震海,苏婉的父亲,当时已是海城商界颇有实力的人物。他看中了我父亲工厂的一项专利技术,提出收购。父亲不愿将心血卖掉,婉拒了。然后,灾难就开始了。先是工厂无故失火,烧毁了重要的生产线。接着,订单被恶意取消,银行催贷,税务上门。一连串的打击,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父亲的咽喉。我至今记得父亲那段时间的模样。他不再哼歌,背脊也佝偻了下去,两鬓迅速斑白。他四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却处处碰壁。最后,是“非法集资”的罪名。一夜之间,父亲从一个勤劳本分的企业家,变成了新闻报道里的“奸商”。他被带走的那天,是个黄昏,天边烧着血红的晚霞。他回头看了我和小芸一眼,那眼神,充满了不甘、绝望,还有深深的担忧。那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三天后,监狱传来消息,父亲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我握着那份冰冷的死亡通知书,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家,没了。父亲,没了。紧接着,是小芸。她亲眼目睹了父亲被带走,又经历了无数次上门催债的惊吓。那根脆弱的神经,终于在父亲的死讯传来时,彻底断了。她不再笑,不再说话,眼神空洞,像个失去灵魂的娃娃。医生说,是严重的精神创伤,恢复的希望渺茫。我带着小芸,从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搬进了一间潮湿阴暗的出租屋。我以为苏婉会是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出事后,她来找过我几次,欲言又止,眼圈总是红红的。我那时虽然痛苦,但心中仍存有一丝幻想,以为她会站在我这边。直到苏震海的“好意”传来——他愿意“收留”我和小芸,条件是我放弃追查父亲的事,并公开承认父亲“有罪”。我当场拒绝。然后,我就被“请”到了苏家。富丽堂皇的苏家大宅,水晶吊灯散发着冰冷的光。李月娥,苏婉的母亲,一个保养得宜、眼神刻薄的女人,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看一只蝼蚁。苏婉就站在她旁边。“陆深,”李月娥开口,声音尖细,“看在婉儿的面子上,我们苏家才愿意给你一条生路。你别不识抬举。”我没有看她,我只看着苏婉,等着她开口。她终于看向我,眼神却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与冰冷。“陆深,”她说,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母亲说得对。你父亲的事,是他咎由自取。我们苏家仁至义尽。”我的血瞬间凉透:“苏婉,你说什么?”“我说,”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从未真心爱过你。以前对你好,不过是同情你家境不好。现在你家彻底完了,我们之间,也该结束了。”“你再说一遍!”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没有丝毫动摇,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陆深,别再纠缠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配不上我,更配不上苏家。”“只是同情?”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那我这些年算什么?一个笑话?”她没有回答,只是别过脸去,留给我一个决绝的侧影。那一刻,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希望,都化为乌有。屈辱、愤怒、绝望,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我看着苏婉,看着李月娥,看着苏家这金碧辉煌的一切,它们都建立在我家的废墟之上。“好。”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苏婉,苏家,我陆深记住了。”我踉跄着走出苏家大门,身后是无尽的黑暗。当晚,我带着精神恍惚的小芸,登上了离开海城的绿皮火车。
回忆结束。我将那只燕子风筝放回抽屉,锁好。镜子里的男人,眼神冷硬如铁。十年蛰伏,十年磨砺,早已将那个阳光少年彻底埋葬。“苏震海,李月娥,还有苏婉……”我轻轻念出这几个名字。“这一天,我等了十年。”
3猎鲨行动
海城国际会展中心,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年一度的“海城国际商业论坛”晚宴,聚集了本地几乎所有的头面人物。我以“lcapital风投集团亚太区代表l先生”的身份,首次公开亮相。一身定制的深色西装,恰到好处地掩盖了我过去十年留下的所有痕迹。除了眼神,那里面沉淀了太多东西,不是华服美食能稀释的。我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人群中激起不大不小的涟漪。lcapital是近年在国际上声名鹊起的投资巨头,以眼光毒辣、出手果决著称。它突然将目光投向海城,自然引人遐想。我端着一杯香槟,游走在人群中,回应着各种试探与奉承,滴水不漏。苏震海也在。他比十年前苍老了不少,头发花白稀疏,但依旧挺着微凸的啤酒肚,满面红光地与人谈笑风生。在他身旁,是妆容精致的李月娥,以及几个苏氏集团的高管。我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是商人惯有的热情笑容。他主动端着酒杯向我走来。“l先生,久仰大名!欢迎来到海城。”苏震海的声音洪亮依旧。“苏总,客气。”我与他轻轻碰杯,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知lcapital这次驾临海城,是有什么大动作?”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海城是座充满活力的城市,机会很多。”我回答得模棱两可,“我们对有潜力的项目都感兴趣。”简单的寒暄,虚伪的客套。彼此都在揣测对方的底牌。李月娥也走了过来,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似乎想从我这副陌生的皮囊下找出些什么。她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当年的陆深,早已死透了。应付完这些虚与委蛇,我借口离开,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张铭适时出现。“一切顺利。”他低声说。“嗯。”我看着远处被众星捧月般的苏震海,眼神冷了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lcapital的办公室。巨幅的投影屏幕上,是苏氏集团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图,以及旗下各个子公司的业务分布。张铭站在屏幕前,向我和核心团队成员讲解着我们制定的“猎鲨计划”。“苏氏集团目前最大的现金牛是‘苏氏地产’,但其负债率也最高,且多个大型楼盘同时开工,资金链紧绷。‘远航物流’虽然稳定,但利润率逐年下滑。至于苏震海寄予厚望的‘长滩文旅项目’,正如陆先生所料,前期投入巨大,回报周期长,且过度依赖银行贷款和预售回款,是他们最脆弱的一环。”张铭的手指在“长滩项目”上重重一点。“我们的第一步,就是狙击‘长滩’。通过二级市场操作,配合舆论引导,制造其资金链断裂的恐慌,迫使银行抽贷,合作方解约。一旦‘长滩’崩盘,苏氏地产必然受到重创,届时我们再针对其核心地产业务……”计划精准、狠辣,环环相扣。这是我花了数年时间,动用了lcapital背后庞大资源,才精心编织而成的一张捕鲨网。团队成员听得聚精会神,不时有人点头。“这个计划,预计多久能看到初步效果?”我问。“顺利的话,一个月内,苏氏的股价会跌去至少三成,‘长滩’项目将陷入实质性停滞。”张铭自信地回答。我满意地点点头。会议结束,团队成员陆续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张铭。“陆先生,”张铭推了推眼镜,神色有些迟疑,“这个计划如果全面实施,苏氏集团必然元气大伤。苏婉小姐作为苏震海的女儿,虽然在集团内没有实权,但她是法定继承人之一。苏氏的动荡,对她的影响会非常直接,甚至可能波及她的个人名誉和财产。”苏婉。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像一根细针,扎在我心上某个被刻意忽略的角落。我沉默了片刻。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她那张冰冷决绝的脸,和那句“我从未真心爱过你”。然后,是父亲惨死的模样,妹妹空洞的眼神。“她姓苏。”我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她是苏震海的女儿。享受了苏家带来的荣华富贵,就理应承担苏家衰败的后果。”张铭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我知道了。”他说。“按原计划执行。”我语气不容置喙,“不做任何保留。”复仇的火焰一旦点燃,就不会轻易熄灭。任何阻碍,任何可能让我心软的因素,都必须被清除。苏婉,如果这是你选择的命运,那就好好承受。就像当年,我承受你给予我的一切一样。张铭离开后,我独自在办公室站了很久。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走到窗边,看着这座城市逐渐亮起的灯火。苏家的产业,遍布这座城市的许多角落。很快,它们都将成为我复仇的战场。一丝不忍?或许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念头。但很快就被更浓烈的恨意与责任感所覆盖。父亲的冤屈,妹妹的痛苦,我十年所受的煎熬。这些,都需要一个交代。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第一步,开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是”。猎鲨行动,正式启动。苏氏集团的股价,在第二天开盘后,应声下跌。暴风雨,即将来临。
4针锋相对
我的计划像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准确咬合。不过一周时间,“长滩项目资金链疑似断裂”、“苏氏地产高负债运营风险巨大”之类的负面新闻,便通过各种渠道在海城商界和股民中迅速发酵。苏氏集团的股价应声而落,如同雪崩般一泻千里。苏震海焦头烂额。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比吞了苍蝇还难看。苏氏集团的内部会议室里,气氛想必也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李月娥那张刻薄的脸,恐怕又会把矛头指向某个替罪羊。而这一次,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来面对我。张铭告诉我,苏婉约我见面。意料之中。苏震海大概是黔驴技穷,或者想用苏婉来打感情牌。毕竟,在她父亲眼中,女儿或许也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也好。十年了,我也想看看,当年的那个苏婉,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安静的咖啡馆,二楼的独立包间。我提前到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楼下行色匆匆的路人。门开了,苏婉走了进来。十年未见,她变了。依旧是记忆中清丽的轮廓,但眉宇间染上了化不开的憔悴。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显得干练,却也失了当年的灵动。眼角的细纹,诉说着岁月和生活的压力。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套装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唯一没怎么变的,是她的眼睛。依旧清澈,只是此刻,那清澈里盛满了疲惫、焦虑,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她在我对面坐下,侍者送上两杯清水。“陆先生。”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颤抖。“苏小姐。”我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像在和一个陌生人打招呼。“我知道lcapital最近的动作,是针对苏氏的。”她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抹角。“苏小姐消息灵通。”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陆深,”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直呼我的名字,“我知道当年的事,你恨苏家,恨我父亲,也恨我。但苏氏是海城的老牌企业,旗下有数万名员工,一旦垮掉,会造成很大的社会问题。你……”“社会问题?”我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苏小姐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社会责任了?当年我父亲的工厂倒闭,工人失业,我妹妹精神失常,你怎么没站出来谈谈社会问题?”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还是说,苏小姐觉得,只有你们苏家的基业才算基业,别人的死活,都与你无关?”我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向她。“不是的……”她急忙辩解,“当年的事,很复杂,我……”“复杂?”我轻笑出声,“在我看来,很简单。苏震海贪婪无度,设计陷害。而你,苏婉,为了荣华富贵,选择背叛。仅此而已。”“我没有背叛!”她猛地抬高了声音,眼圈瞬间红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我逼视着她,“不知道你当年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如何在我心上捅刀子的?不知道你那句‘从未真心爱过,只是同情’说得有多决绝?”那些尘封的,我以为早已麻木的伤口,在与她对视的瞬间,又开始隐隐作痛。该死。苏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用力地咬着下唇,才没让它们掉下来。“陆深,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她声音带着哽咽,“但请你相信我,苏氏不能倒。至少,不能以这种方式倒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我冷笑,“是再找一个像我当年那样的‘傻瓜’,让他为你,为苏家牺牲一切吗?”我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身上。她身体微微晃了晃,脸色更加难看。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中没有预期的快感,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这不对。她越痛苦,我应该越痛快才对。“陆先生,”她似乎放弃了徒劳的解释,语气恢复了几分冷静,但依旧带着疲惫,“这次的商业狙击,手法非常高明,几乎是冲着置苏氏于死地来的。我只是不明白,你我之间,或者说你与苏家之间,真的到了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吗?”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这种眼神让我有些不适。“苏小姐觉得呢?”我反问。她沉默了。包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她会像十年前一样,突然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但没有。“如果lcapital的目标只是商业利益,”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苏氏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寻求和解。”“和解?”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苏小姐,你觉得现在,是谈和解的时候吗?”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我知道希望渺茫。但我还是想争取一下。为了苏家的员工,也为了……”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不必说了。”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游戏才刚刚开始。苏小姐,好好看着吧,看苏家这座大厦,是如何一点点倾覆的。”我转身准备离开。“陆深!”她在我身后叫住我。我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恳求。我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但随即被更强烈的复仇意志压了下去。“是吗?”我冷冷地丢下一句,“那又如何?”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走出咖啡馆,刺眼的阳光让我眯起了眼睛。刚才在包间里,与苏婉的每一次对视,每一次言语交锋,都像一把钝刀子在反复切割我的神经。她眼中的痛苦,她试图解释的无力,她身上那股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疲惫与脆弱。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复仇的快意?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我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杂念驱逐出去。她是苏婉,是苏震海的女儿,是当年背叛我的人。这就够了。我掏出手机,拨通张铭的电话:“加大对苏氏旗下几个子公司的压力,尤其是那些现金流依赖性强的。我要苏震海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挂断电话,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海城的天,似乎永远蒙着一层看不见的灰。
5软肋与动摇
苏震海的反击比我预想的更卑劣,也更直接。他没有选择在商业上与我硬碰硬,而是动用了舆论的武器,目标直指我最不愿被触及的软肋——我的妹妹,陆小芸。一夜之间,几家本地主流媒体和网络平台上,都出现了类似标题的报道:“豪门恩怨引发恶意并购?l先生真实身份揭秘,竟为复仇不惜牺牲精神病妹妹!”“昔日邻家子化身资本恶魔,疯狂报复只为一己私怨,病妹成筹码?”报道中,我的身份被部分曝光,十年前陆家的悲剧被添油加醋地重新演绎。重点则放在了陆小芸身上,将她描绘成我复仇计划中被利用的、博取同情的工具。字里行间暗示我为了复仇,不顾妹妹的病情,甚至故意将其置于媒体聚光灯下。配图是几张不知从哪里搞到的陆小芸在疗养院的照片,她眼神空洞,表情呆滞。苏震海这一招,够狠,够毒。他清楚,小芸是我唯一的软肋。用她来攻击我,比任何商业手段都更能让我难受。张铭第一时间将这些报道汇总给我,脸色凝重:“陆先生,苏震海这是在孤注一掷,试图将您拖入道德泥潭。我们需要立刻做出反击,澄清事实。”我看着那些刺眼的标题和照片,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暂时不用。”我声音有些沙哑,“让他们闹。”“可是……”“苏震海越是这样,越证明他已经无计可施。”我打断张铭,“这种程度的抹黑,动摇不了lcapital的根基。但,小芸……”我没有再说下去。我知道,我必须去看看小芸了。
疗养院在郊区,环境清幽。我推开小芸病房的门,她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画笔,对着一张白纸发呆。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瘦弱。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头,眼神茫然地看着我。“小芸。”我轻声叫她。她眨了眨眼,似乎在辨认我是谁。过了好一会儿,她脸上才露出一丝模糊的笑意:“哥……你来了。”我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握住她冰凉的手。“今天感觉怎么样?”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风筝……燕子风筝……飞走了……”那是她清醒时,我们最后一次放风筝的场景。之后,她的世界就停留在了那里。我心中一痛。“哥,”她突然转过头,眼神有片刻的清明,像蒙尘的琉璃被擦亮了一瞬,“你是不是不开心?”我愣住了。“苏婉姐姐……”她歪着头,努力回忆着什么,“苏婉姐姐她……她以前对我们很好的。她还送过我一个音乐盒呢……会唱歌的。”苏婉。音乐盒。这两个词像两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我记得那个音乐盒。是小芸七岁生日时,苏婉送的。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打开后会有一个小小的芭蕾舞女孩旋转,奏出《致爱丽丝》的旋律。小芸宝贝得不得了。后来陆家出事,仓皇搬家,很多东西都遗失了,那个音乐盒也不知所踪。“小芸,你还记得那个音乐盒?”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她迷茫地摇了摇头,眼神又开始涣散:“不记得了……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她低下头,又开始对着白纸发呆。我静静地陪着她坐了一会儿。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却驱不散我心头的寒意。苏震海的舆论攻击,我可以不在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我可以从容应对。但小芸,她是我无法释怀的痛。妹妹的话,像一粒石子投入我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苏婉姐姐对我们很好的……那句不带任何修饰,纯粹发自孩童记忆的话,与苏婉当年那张冰冷决绝的脸,在我脑海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我一直以为,苏婉的背叛是彻底的,不留任何余地的。可如今,连神志不清的小芸都还记得她曾经的好……复仇,真的能带来平静吗?将苏家彻底摧毁,就能弥补父亲的惨死和小芸的痛苦吗?还是说,我的复仇,正在将更多无辜的人,包括我自己,拖入更深的深渊?这些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在我心中蔓延。
离开疗养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芸在我离开前,往我手里塞了一块她捏的橡皮泥,不成形状,五颜六色。我紧紧握着那块冰凉的橡皮泥,手心有些汗湿。回到车上,张铭正在等我。“陆先生,关于舆论反击的方案……”“放一放。”我打断他,声音有些疲惫,“先查查小芸提到的那个音乐盒,当年苏婉送的。看看能不能找到。”张铭有些意外,但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好,我马上去办。”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小芸天真的话语和苏婉当年决绝的眼神,交替出现。十年来坚如磐石的复仇信念,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我开始怀疑,我所以为的真相,真的是全部的真相吗?苏婉,你当年那句“只是同情”,那句“配不上”,背后是否还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这个念头让我心烦意乱。我猛地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不。不能被这些无谓的情绪干扰。苏婉的背叛是事实。苏家的罪恶也是事实。我的复仇,必须继续。只是,或许我该更仔细地看看,这场游戏的棋盘上,除了仇恨,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6迷雾中的援手
苏震海的舆论攻击并未能阻止我的步伐,反而让我更加坚定了速战速决的决心。经过几周的精心布局,我和张铭敲定了针对苏氏集团核心业务——苏氏地产的一个致命圈套。我们暗中联合了几家与苏氏有债务往来的中小型银行,同时通过一些复杂的股权代持和空壳公司,悄然吸纳了苏氏地产旗下某个重要子公司“宏业建筑”发行在外的部分债券。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收网。时机很快到来。苏氏地产一个大型住宅项目因前期审批瑕疵被监管部门勒令暂时停工整改。这本是一个可控的小问题,但在我们刻意散布的负面消息和市场恐慌情绪的助推下,迅速演变成一场对苏氏资金链的信任危机。“动手。”我对张铭下达指令。我们手中的“宏业建筑”债券被集中抛售,引发市场恐慌性跟风。同时,那几家中小银行以风险控制为由,突然宣布收紧对苏氏地产的信贷额度,并要求提前偿还部分到期贷款。多米诺骨牌一张接一张倒下。苏氏集团的股价再次暴跌,甚至一度跌停。合作方纷纷暂停合作,持观望态度。苏震海四处灭火,却发现处处都是窟窿。集团内部,人心惶惶。我隔岸观火,一切尽在掌握。苏氏这艘破船,眼看就要沉没。苏震海大概已经绝望,甚至可能在办公室里迁怒于那个他名义上的继承人——苏婉。然而,就在我以为苏氏大势已去,准备进行下一步清算时,局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逆转。一则突如其来的公告,让市场为之愕然。公告称,苏氏集团副总经理苏婉,因个人“决策失误”导致“宏业建筑”近期出现融资困难,她将为此承担全部责任,并主动辞去集团内所有象征性职务。更令人震惊的是,公告还披露,苏婉将动用其个人名下的一笔巨额资产——据传是她外祖父留给她母亲李月娥,李月娥又转到她名下的一笔信托基金——用于回购“宏业建筑”在市场上被抛售的债券,并为苏氏地产提供紧急流动性支持。这笔资金的注入,如同一针强心剂,暂时稳住了苏氏摇摇欲坠的股价,也给了苏震海一丝喘息之机。消息传来,我久久无语。张铭站在我对面,表情同样惊讶:“陆先生,这……不合常理。苏婉此举,等于是牺牲了自己的名誉和财产,去保全一个实际上对她并无多少善意的家族企业。”是的,不合常理。愤怒于计划受阻是一方面,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深深的困惑。苏婉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这又是苏震海和李月娥导演的一出苦肉计?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那笔信托基金,我知道它的存在,数额巨大,足以让苏婉一辈子衣食无忧,甚至东山再起。她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我立刻让张铭去核实消息的真伪。很快,结果传来,一切属实。苏婉不仅发布了公告,还真的开始着手处理那笔信托资产。我再也坐不住了。我直接去了苏氏集团。在苏婉那间小得可怜的副总经理办公室里,我找到了她。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疲惫,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不解。她抬起头,看着我,没有丝毫意外。“陆先生,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她声音平静无波。“牺牲你自己,去救苏家?苏婉,你是不是疯了?”我盯着她的眼睛,“苏震海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李月娥又逼你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这是我的选择。与他们无关。”“你的选择?”我冷笑,“你的选择就是把自己的钱和名声都搭进去,去填苏家那个无底洞?
她眼神黯淡了一下,“我姓苏。这是我的责任。”“责任?”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你对那个家族还有责任?他们把你当成什么?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苏婉沉默了。她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陆先生,”过了许久,她才重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些事情,你可能永远不会明白。苏家对我而言,并不仅仅是一个姓氏。”她的话像一团迷雾,让我更加困惑。“我不明白?”我逼近一步,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那你告诉我,苏婉,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迎上我的目光,眼神坚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这是我的家事,与陆先生无关。”“无关?”我几乎要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苏婉,你以为你这点牺牲能改变什么?苏氏这艘船,迟早要沉!你这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我知道。”她说,语气依旧平静,“但我至少努力过。”我看着她,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就像一个谜,一个我曾经以为早已看透,如今却发现越来越模糊的谜。她眼中的疲惫和倔强,她行为的“不合常理”,她话语中的欲言又止……这一切都与我记忆中那个决绝背叛的苏婉,产生了强烈的冲突。“你会后悔的。”我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走出苏氏集团大楼,外面阳光刺眼。张铭在车里等我。“陆先生,苏婉的举动确实打乱了我们的节奏。下一步……”“查。”我打断他,声音冰冷,“给我查清楚苏婉最近所有的行踪,所有的资金往来,所有接触过的人。我要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您是怀疑……”“我怀疑,我可能从一开始,就没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我说,目光投向苏氏大楼的顶层,那里曾经是我仰望的高度,如今却充满了迷雾。苏婉,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不,你只会让我更加想知道真相。而我,陆深,一旦想知道什么,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7月光下的秘密
苏婉那出人意料的“援手”,像一根刺,深深扎进我的疑虑之中。她越是表现得“无私”,我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我给张铭下了死命令:“查苏婉。我要知道她最近的一切,资金、行踪、接触的人,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几天后,第一份报告放在我的桌上。是财务调查。除了那笔用于填补苏氏窟窿的巨额信托资金,苏婉的个人账户流水简单得近乎贫瘠。但其中一项不起眼的定期小额支出,引起了我的注意。收款方:“朝晖儿童康复中心”。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朝晖”,正是小芸现在所在的疗养机构!苏婉在匿名资助小芸?这个发现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脑中轰然炸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弥补?还是另有图谋?如果是前者,她为何要匿名?如果是后者,图什么?我立刻让张铭彻查苏婉与这家康复中心的所有往来。结果很快出来:苏婉从三年前开始,每个月都会给中心汇一笔款,数额不大,但从未间断。她从未亲自去过,所有沟通都通过匿名邮件,询问的也只是孩子们整体的康复情况,并未特意打探小芸。我盯着报告,百思不解。这与她在我面前表现出的冷漠、与她当年对我家的决绝,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紧接着,是关于她行踪的报告。除了公司和那间小公寓,她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市图书馆的档案室,以及一个偏僻的旧书市场。更让我震惊的还在后面。张铭的人通过一些特殊手段,进入了苏婉租用的一个小型私人仓储。里面没有金银细软,没有奢侈品,只有一排排的文件柜。柜子里,满满当当,全是关于十年前我父亲工厂案件的资料。发黄的报纸剪报、当年案件的卷宗复印件、相关的法律条文摘抄,甚至还有大量她亲手做的分析笔记。纸张的边缘已经磨损,显然被无数次翻阅过。照片一张张传到我的电脑上。我看到那些娟秀的字迹,在梳理案件的每一个疑点,分析每一个涉案人员的动机,试图还原一个被掩盖的真相。其中几页,她用红笔圈出了“第三方压力”、“关键证人失联”、“证据链断裂”等字眼。显然,她也早已察觉,当年的事,绝非苏震海一人能够只手遮天。她为什么要调查这些?她想证明什么?如果她与苏家同流合污,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去挖掘这些足以动摇苏家根基的陈年旧账?我的头很痛。苏婉这个女人,像一团浓雾,我越想看清,越是迷失。
就在这时,小芸那句无心之言,像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苏婉姐姐……她还送过我一个音乐盒呢……”音乐盒!我立刻让张铭想办法找到那个音乐盒。当年陆家败落,仓皇搬离,许多东西都遗失了。我从未想过,一个普通的音乐盒,竟可能隐藏着什么。但现在,任何与苏婉有关的、看似不起眼的细节,都可能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寻找的过程颇费周折。陆家的旧宅早已易主,当年的旧物大多不知所终。疗养院那边,小芸也因为神志不清,说不出音乐盒的具体下落。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张铭那边传来了消息。疗养院的一位老护工依稀记得,几年前,曾有一位女士匿名寄来一个包裹给陆小芸,里面是一些玩具和衣物,其中似乎就有一个旧的木质音乐盒。但当时小芸病情反复,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反应,后来那些物品就被收进了疗养院的储藏室。我立刻赶往疗养院。在积满灰尘的储藏室角落,我们找到了那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个小巧的木质音乐盒。音乐盒的样式很旧,漆面有些剥落,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我轻轻打开盒盖,里面那个小小的芭蕾舞女孩不再旋转,也发不出声音。显然已经坏了。我将音乐盒拿在手里,反复摩挲,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入手的感觉有些异样。音乐盒的底部,似乎比正常的要厚一点,边缘的接缝也有些不自然。我用指甲小心地撬动底板的边缘。那块底板竟然是活动的!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用力一抠,底板被我撬开了一条缝隙。里面,似乎塞着什么东西。我屏住呼吸,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和一小截明显断裂的微型录音笔芯。纸条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能勉强辨认,是苏婉的笔迹:“陆深,若你看到此信,证明我已无力回天。当年之事,并非你所见。父亲受人胁迫,我也是。‘他们’势力太大,我们无法抗拒。我被迫与你决裂,是为了保全你。小芸的音乐盒是我唯一能想到传递消息的地方。录音笔芯里有关键对话,但已被损坏。务必小心,‘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勿信苏家任何人,包括我父亲。找到周伯,他知道一些内情。活下去,陆深,替我们……查明真相。”没有署名,但字里行间透出的绝望与急切,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他们”?周伯?被迫决裂,是为了保全我?苏震海也受人胁迫?幕后还有更强大的“他们”?我拿起那截只有指甲盖大小、明显被物理损坏的录音笔芯,手在微微颤抖。十年来我所坚信的一切,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我一直以为的“背叛”,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而苏婉,她不是施害者,而是和我一样的受害者,甚至……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调查真相?难怪她会匿名资助小芸。难怪她会偷偷收集当年案件的资料。难怪她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去保全苏家,或许是为了麻痹“他们”,或许是为了争取调查的时间。难怪她在面对我时,眼神总是那么复杂,充满了痛苦与无奈。十年!我恨了她十年!用最刻薄的语言羞辱她,用最冷酷的手段报复她!而她,却一直在默默承受这一切,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一股巨大的悔恨与愧疚瞬间淹没了我,几乎让我窒息。我紧紧握着那张薄薄的纸条和那截冰冷的笔芯,它们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看着窗外,苏家的方向。不,或许我应该看的,是苏家背后那片更深、更浓的黑暗。我的复仇,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而苏婉,她所承受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张铭,”我拿起电话,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尝试修复这截录音笔芯!还有,给我查一个叫‘周伯’的人,应该是当年我父亲工厂的老员工,或者苏家的旧人!”挂断电话,我感到一阵眩晕。
8毒药般的和解
苏婉的秘密像一颗投入我心湖的巨石,余波至今未平。我一方面加紧修复那截录音笔芯,希望能从中获取更多关于“他们”的线索;另一方面,对苏氏集团的商业打击,却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真相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停滞。我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毫无芥蒂地将苏婉也视为复仇的对象。但苏氏集团的危机,并不会因为我的犹豫而停止发酵。我之前布下的局,如同精准的连环陷阱,一个接一个地触发。苏氏地产的资金链岌岌可危,多个项目被迫停工,银行催贷的电话几乎打爆了苏震海的办公室。集团内部,股东们怨声载道,一些元老级的人物也开始公开质疑苏震海的能力。李月娥,这个女人,在这种时候,想到的不是如何共渡难关,而是如何保全自身的利益。很快,我就通过张铭的渠道得知一个令人作呕的消息:苏震海和李月娥,正计划将苏婉进行商业联姻。联姻的对象是海城另一个老牌家族——赵家的小儿子,赵启平。此人在圈内以纨绔好色闻名,私生活极其混乱,甚至还有一些不良癖好。苏家想通过牺牲苏婉,换取赵家的资金支持,以解燃眉之急。这个消息让我怒火中烧。苏震海和李月娥,他们何曾把苏婉当成过女儿?在她为家族倾尽所有之后,他们还要将她推入另一个火坑!就在这时,苏震海却主动约我见面。地点在他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我走进那间曾经对我而言高不可攀的办公室,苏震海一反常态地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陆先生,请坐。”他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昂贵的雪茄味,却掩盖不住他眉宇间的焦虑和疲惫。“苏总有事不妨直说。”我没有坐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陆先生快人快语,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苏震海搓了搓手,一副“诚恳”的模样,“我知道,陆先生对苏家,对我,都有很深的误会和怨气。当年的事情,确实……唉,有很多复杂的原因。”他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想看看他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过去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论。”苏震海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陆先生这次回海城,目标明确,手段凌厉,苏氏确实……有些吃不消了。”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如果陆先生愿意高抬贵手,就此罢手,”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他的条件,“苏家愿意拿出一笔巨额的补偿金,作为对令尊和令妹当年的……一点心意。另外,关于苏婉……”提到苏婉,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知道,陆先生对她……可能也有些旧情难忘。”他斟酌着词句,“只要陆先生答应和解,我保证,苏婉从此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陆先生面前。我会安排她出国,或者……总之,她不会再成为陆先生的困扰。”“消失?”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苏总的意思是,用一笔钱,加上苏婉的‘消失’,来换取我的收手?”“陆先生可以这么理解。”苏震海点头哈腰,姿态放得极低,“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陆先生肯给我们苏家一条活路,一切都好商量。”我看着他这副嘴脸,只觉得无比恶心。这就是苏婉拼死维护的父亲?这就是她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的家族?如果他知道,我手中已经掌握了部分关于“他们”和他当年受胁迫的线索,他还会是这副嘴脸吗?我心中已对当年的真相有了大致的猜测。苏震海,很可能也只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可悲的帮凶。但他依旧有罪。他为了自保,牺牲了我的父亲,毁了我的家庭。现在,他又想牺牲苏婉。“苏总的条件,听起来很诱人。”我缓缓开口。苏震海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那陆先生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逼近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我不答应呢?”苏震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陆先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的语气硬了几分,“我知道陆先生现在实力雄厚,但苏家在海城盘踞多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真要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这是威胁?我冷笑一声:“苏总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据我所知,赵家对苏小姐的‘估价’,似乎并不能完全填上苏氏的窟窿。”苏震海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淡淡地说,“苏总与其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赵家那位大少爷,对一个即将嫁给他的‘二手货’,多出点聘礼。”我的话刻薄而直接,像一把刀子,狠狠插进苏震海的心窝。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至于和解,”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苏震海,你还没这个资格。”当年,你没有资格决定我父亲的生死。现在,你更没有资格决定苏婉的命运。我转身离开,留下苏震海在办公室里暴跳如雷。走出苏氏大厦,阳光有些刺眼。我深吸一口气。拒绝苏震海的和解,不仅仅是因为仇恨。更重要的是,苏婉。我不能让她落入赵启平那种人渣手里。而且,当年的真相还未完全揭开。“他们”是谁?苏婉那张字条上提到的“周伯”又在哪里?那截损坏的录音笔芯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一切,都需要我去查清楚。而苏震海,他虽然可恨,但也可能是我找到“他们”的突破口。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倒下。至少,在他吐出所有秘密之前。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短,只有几个字:“救我。——苏婉。”下面附着一个地址,是一家偏僻的私人会所。我的心猛地一紧。苏婉出事了!
第9章:真相的前夜
苏婉的求救短信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心中所有的犹豫和算计。来不及多想,我立刻拨通了张铭的电话,语气急促而不容置疑:“苏婉出事了。短信上的地址查到了吗?立刻带上所有能动用的人手,以最快速度赶过去!记住,确保苏婉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挂断电话,我抓起车钥匙,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停车场。地址是一家位于郊区的私人会所,以私密性著称,是海城一些富家子弟寻欢作乐的场所。赵启平是那里的常客。苏震海这个混蛋!为了逼苏婉就范,他竟然真的会把她送到赵启平那个禽兽手里!引擎发出咆哮,跑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入车流。一路上,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苏婉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她眼中的无助与绝望,还有那张字条上触目惊心的字句,交织在一起,狠狠地撕扯着我的神经。复仇?去他妈的复仇!如果苏婉真的因为我的复仇计划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陆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当我赶到那家名为“夜阑珊”的私人会所时,张铭已经带着人先一步到达,正在与会所的保安经理交涉。“陆先生,里面情况不明,赵启平包下了顶层的vip区域,不让我们的人上去。”张铭见我过来,立刻汇报道。“硬闯。”我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冰冷得像要噬人。“可是,陆先生,这会把事情闹大……”“我不管那么多!”我打断他,“如果苏婉在里面少了一根头发,我要让这家会所从海城彻底消失!”我的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张铭不再多言,点了点头,示意手下准备行动。会所的保安试图阻拦,但在我带来那些身手矫健、眼神狠戾的专业保镖面前,他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够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悉数制服。我们一路冲上顶层。vip区域的走廊尽头,一间包房的门口守着两个赵启平的保镖。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他们脸色一变,立刻伸手去摸腰间的对讲机。“解决他们!”我低吼一声。我的保镖如猛虎下山般扑了上去。一阵短暂而激烈的打斗后,那两个保镖被打翻在地,动弹不得。我一脚踹开包房的门。里面的景象让我目眦欲裂。宽大的沙发上,赵启平那个肥头大耳的人渣,正压在苏婉身上,撕扯着她的衣服。苏婉拼命挣扎,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恐,嘴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畜生!”我怒吼一声,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冲了过去。赵启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我,先是一愣,随即色厉内荏地叫道:“陆……陆深?你他妈想干什么?这是老子的地盘!”我没有理会他的叫嚣,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赵启平惨叫一声,滚到一边。我迅速解开苏婉嘴上的布条,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她浑身都在发抖,眼神涣散,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没事了,苏婉,我来了。没事了。”我轻声安抚着她,声音因为愤怒和后怕而微微颤抖。赵启平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流血的鼻子,色厉内荏地指着我:“陆深,你他妈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把他给我废了!”我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保镖下令,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是,陆先生。”赵启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保镖拖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他杀猪般的惨叫和骨头断裂的闷响。我无心理会这些,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苏婉,带她离开了这个肮脏的地方。
回到我在海城的安全屋——一处高度私密的顶层公寓。苏婉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依旧惊魂未定。我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坐在沙发上。“谢谢你,陆深。”她声音沙哑,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是我该说对不起。”我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复仇计划,把你逼到这个地步,你父亲也不会……”“不怪你。”苏婉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下来,“就算没有你,他们迟早也会把我当成交易的筹码。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这么狠。”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苏婉,”我终于开口,问出了那个在我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当年的事,你字条上说的‘他们’,到底是谁?你父亲……真的受人胁迫吗?”苏婉身体微微一颤,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过了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陆深,我知道你恨我,恨苏家。但当年的事,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声音有些哽咽,“我之所以对你说那些绝情的话,之所以和你决裂,是因为‘他们’用你和你妹妹的性命威胁我。”“‘他们’是谁?”我追问。“我不知道。”苏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他们的势力很大,手段狠毒,无孔不入。当年,他们找到了我父亲,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把柄控制了他,逼他配合吞并你父亲的工厂。后来,他们又找到了我……”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当年的经过。原来,在我父亲出事后,苏婉曾试图向我解释,但被“他们”的人警告。为了保护我和小芸,“他们”逼迫苏婉在我面前演一场决裂的戏,让我彻底死心,离开海城。“那个音乐盒,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向你传递信息的办法。”苏婉眼中含泪,“我知道你当时一定恨死我了,根本不会相信我。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你能发现里面的秘密。”“那你这些年,一直在调查‘他们’?”苏婉点点头:“我不能让你父亲不明不白地死去,也不能让你永远活在仇恨里。我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想找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但他们的行事非常隐秘,我查到的线索很有限。”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u盘,递给我:“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收集到的所有资料,还有一些我对‘他们’的猜测和分析。或许对你有用。”我接过u盘,只觉得它有千斤重。“苏婉……”我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浓浓的愧疚和心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误会了你这么多年,还……”“别说了,陆深。”苏婉打断我,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都过去了。只要你和小芸没事,我做的一切都值得。”我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她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但这一次,我能感受到她紧绷的神经在逐渐放松。原来,真相是如此残酷,又如此令人心碎。我所有的复仇,所有的恨意,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误会之上。而苏婉,这个我恨了十年的女人,却一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我,承受着远比我更沉重的痛苦。“‘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苏婉在我怀里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你救了我,赵启平那边肯定会向‘他们’告状。他们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我眼神一凛。是的,更大的危机,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我不再是孤军奋战。我有了苏婉,有了她冒着生命危险收集到的线索。“放心,苏婉。”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坚定,“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当年的真相,我会查个水落石出。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一个也别想跑掉!”
9以爱之名的献祭
苏婉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就在我们以为暂时安全,开始整理她u盘里的资料,试图找出“他们”更多线索的第二天傍晚,危机骤然降临。安全屋的警报系统发出了刺耳的尖啸。“他们来了!”我脸色一变,立刻拉起苏婉的手,“跟我走!”这处安全屋有秘密通道,是我早就准备好的退路。然而,我们刚冲到秘密通道的入口,几道黑影便如鬼魅般从天而降,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他们个个身手矫健,眼神冰冷,手中闪着寒光的武器表明了他们的来意——灭口。“陆先生,苏小姐,束手就擒吧,或许还能留个全尸。”为首的一个蒙面人声音沙哑,不带一丝感情。“休想!”我将苏婉护在身后,从腰间拔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枪。张铭在得知苏婉的秘密后,就提醒过我,“他们”的手段绝不会仅限于商业层面。枪声、金属碰撞声、闷哼声,瞬间在不大的空间内激烈交织。我带来的保镖虽然也是精锐,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战斗异常惨烈。“陆深,u盘!”苏婉在我身后急切地喊道,她将那个存有所有证据的u盘紧紧攥在手里。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些人,不仅要我们的命,更要销毁那些可能揭露他们罪行的证据。“掩护我,把u盘送出去!”我对身边的保镖吼道。但对方的目标显然也是u盘。几名杀手不顾一切地向苏婉扑去。我拼命射击,试图阻止他们。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我们就陷入了重重包围。子弹呼啸着从耳边擦过,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墙壁。一个保镖为了掩护我们,被数把利刃同时刺穿身体,缓缓倒下。“走!”我拉着苏婉,试图从一个缺口突围。就在这时,一颗子弹以刁钻的角度射向我的心脏。我瞳孔猛缩,根本来不及躲闪。“陆深,小心!”千钧一发之际,苏婉尖叫一声,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的面前。“噗——”子弹射入血肉的声音,清晰而刺耳。苏婉身体猛地一震,鲜血瞬间从她的胸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裙,也染红了我的眼睛。“苏婉!”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接住她软倒下去的身体。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我抱着她,看着她胸口那个不断涌出鲜血的弹孔,大脑一片空白。“不……不……”我语无伦次地喃喃着,试图用手去堵住那个血洞,但鲜血依旧从我的指缝间不断涌出,温热而刺目。苏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陆深……”她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眷恋,“对不……起……让你……恨了……这么多年……”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别说话!苏婉!别说话!我带你去看医生!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爱……你……”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我耳边轻轻吐出这三个字,然后,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眼神中的光芒也渐渐熄灭。“不——!”我抱着她冰冷下去的身体,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所有的仇恨,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无力,毫无意义。我曾经以为,失去父亲,失去家庭,是我这辈子最痛的时刻。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万念俱灰,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苏婉,这个我恨了十年,也爱了十年的女人,这个刚刚让我明白真相,让我看到一丝希望的女人,就这样,为了我,死在了我的怀里。我的复仇,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代价是她的生命,那我宁愿选择从未开始!“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我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依旧试图抢夺u盘的杀手,声音嘶哑得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幸存的保镖也被这一幕激怒,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而我,抱着苏婉的尸体,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周围的枪林弹雨肆虐。我的世界,在苏婉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彻底崩塌了。悔恨、绝望、无边的痛苦,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终于明白,我所谓的复仇,是多么的荒谬可笑。我所谓的坚强,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我亏欠苏婉的,太多太多。多到,我用尽余生,也无法偿还。不知过了多久,枪声渐渐平息。那些杀手,在付出惨重代价后,似乎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如潮水般退去。他们没有拿到u盘,那个u盘,依旧紧紧地攥在苏婉冰冷的手中。安全屋里一片狼藉,血流成河。我抱着苏婉,坐在冰冷的血泊中,仿佛石化了一般。直到张铭带着支援的人手赶到,看到眼前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也是脸色煞白。“陆先生……”他声音颤抖。我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得可怕。然后,那空洞的眼神中,慢慢燃起了一丝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悲痛、无边悔恨,以及某种……不惜一切代价的决绝。“苏婉……”我低下头,轻轻吻在她冰冷的额头上,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等我。等我把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送下去给你陪葬。”
第11章:独行者的反击
苏婉的葬礼很简单。我没有通知苏家的任何人。苏震海和李月娥,他们不配出现在这里。只有我,张铭,还有几个在上次袭击中幸存下来的忠心保镖。墓碑上,是苏婉十八岁时的照片,笑靥如花,一如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模样。只是,那笑容如今看来,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凌迟着我的心。我站在墓前,久久无言。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我曾以为,复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意义。但现在,苏婉用她的生命告诉我,爱与守护,远比仇恨更有力量。她没有白白牺牲。那个u盘,最终还是被我从她紧握的手中取了出来。里面,是她用十年青春和无数心血换来的,指向“他们”的零星线索。还有她留下的那张字条,那个音乐盒,那截至今未能完全修复的录音笔芯。这些,都是苏婉留给我的,最后的武器。葬礼结束后,我将自己关在安全屋里,整整三天。不眠不休,我一遍遍地翻看u盘里的资料,试图从那些破碎的信息中,拼凑出“他们”的轮廓。苏婉的分析笔记清晰而理性,她甚至对“他们”可能的组织架构、行事风格都做了一些大胆的推测。其中,一个反复出现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名为“远星集团”的跨国企业。这个集团业务遍布全球,背景神秘,行事低调,但在某些关键领域却有着惊人的影响力。苏婉怀疑,当年的悲剧,以及后续对苏家的控制,都与这个“远星集团”在海城的某个秘密项目有关。她还提到了“周伯”的一些信息。周伯全名周信达,曾是我父亲工厂的老会计,为人正直,后来因不愿同流合污而被迫离职,之后便不知所踪。苏婉怀疑他掌握着当年工厂被陷害的关键账目证据。我将所有资料进行系统整理和归类,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张铭推门进来,看到我通红的眼睛和桌上堆积如山的材料,眼神复杂。“陆先生,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他轻声说。“我没事。”我揉了揉太阳穴,“张铭,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将苏婉的牺牲、她留下的证据,以及我对“他们”的猜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张铭听完,久久无语。他脸上的震惊和愤怒,不亚于我当初得知真相时的感受。“明白了,陆先生。”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从现在开始,我不仅是您的法律顾问,更是您的盟友。无论这条路有多艰难,我会陪您一起走下去。”我点点头。有张铭的法律专业支持,我的反击将更有力量。我们决定,不再采用任何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手段。我们要做的,是将所有证据串联起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然后通过最正当的法律途径,将“他们”送上审判台。“张铭,”我看着他,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有些沙哑,“我要你动用lcapital所有的资源,以及你所有的人脉,帮我做三件事。”“第一,不惜一切代价,继续修复那截录音笔芯,我要知道里面完整的对话内容。”“第二,彻查‘远星集团’,尤其是它在海城的所有业务往来和关联人员。我要知道,它和我父亲当年的案子,以及和苏婉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第三,找到苏婉字条上提到的‘周伯’。他很可能是揭开当年真相的关键证人。”张铭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陆先生。我会全力以赴。”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个真正的独行者,踏上了一条艰难而孤独的道路。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苏婉的死,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我被仇恨蒙蔽的心智。对抗“远星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注定艰难而漫长。“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能量巨大。我们刚开始着手调查,就遭遇了各种阻挠。先是匿名电话的威胁,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接着,是一些媒体开始捕风捉影,散布关于lcapital和我个人的负面谣言,试图抹黑我们的形象。甚至,在我一次独自驾车外出时,遭遇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车祸。如果不是我反应迅速,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他们”在用尽一切手段,想让我知难而退。但我没有退缩。苏婉的脸,时刻浮现在我眼前,提醒着我肩负的责任。我变得更加冷静,更加坚韧。我学会了像苏婉那样,在黑暗中隐忍,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我开始主动接触那些可能知晓内情的旧人,试图寻找新的突破口。我去疗养院探望小芸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看着她纯真无邪的眼神,听着她断断续续念叨着过去的美好,我心中那份复仇的火焰,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强大的力量所取代。那是爱,是责任,是对正义的渴望。小芸的病情,在我的陪伴下,似乎也有了一些微弱的好转。她偶尔能认出我,甚至会对我露出模糊的笑容。每一次看到她的笑容,我都感觉离苏婉更近了一步。我知道,这条路不会平坦。前面还有无数的荆棘和陷阱。但我不怕。因为我不再是那个被仇恨驱动的陆深。我是苏婉用生命唤醒的陆深。我是为了爱与正义而战的独行者。“远星集团”,还有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们,你们的末日,不远了。
第12章:正义的审判
与“远星集团”的较量,比我想象中更漫长,也更凶险。他们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时吐出致命的信子,试图将我们扼杀在摇篮中。但我和张铭没有放弃。苏婉留下的每一条线索,都像一盏指路的明灯,引导着我们穿透重重迷雾。关键的突破,来自于那个苏婉在字条上提到的“周伯”——周信达。经过数月的艰难寻找,我们终于在一个偏远的小镇找到了他。他隐姓埋名,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起初,他对我们的到来充满警惕,不愿提及任何关于当年的事情。我没有逼迫他,只是将苏婉的遗物——那个音乐盒和她写给我的字条——交给了他。当周伯看到苏婉的字迹,听到那个熟悉的《致爱丽丝》旋律时,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浑浊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苏小姐……她是个好孩子啊……”他声音哽咽,老泪纵横。他终于向我们敞开了心扉。原来,当年我父亲工厂被陷害,周伯作为财务主管,被迫做假账。但他留了个心眼,偷偷备份了所有真实的账目和一些关键的内部会议录音,作为日后可能为陆家翻案的证据。事发后,“他们”也曾试图找到他灭口。他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从此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周伯交出的证据,如同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彻底补全了我们手中证据链最关键的一环。同时,那截被损坏的录音笔芯,经过国内外顶尖技术专家的不懈努力,也终于被成功修复。里面记录的,是当年“远星集团”海城项目负责人与那位政界高层之间赤裸裸的权钱交易,以及他们如何策划陷害我父亲、逼迫苏震海就范的完整对话。铁证如山!张铭以lcapital的名义,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通过秘密渠道,同时递交给了国家最高检察机关和几家有国际影响力的调查新闻机构。一时间,舆论哗然。“远星集团”在海城的秘密项目被曝光,其背后涉及的官商勾结、非法倾销、环境污染等一系列黑幕,震惊了整个社会。那位涉案的政界高层应声落马,接受调查。“远星集团”的股价在全球范围内暴跌,其多年苦心经营的“低调神秘”形象毁于一旦。法庭上,面对周伯拿出的确凿账目和那段清晰的录音证据,远星集团的代理律师和那些被推出来的替罪羊们,百口莫辩。苏震海,也被传唤到庭。在如山的铁证面前,他终于崩溃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当年是如何被“远星集团”胁迫,如何在恐惧中一步步滑向深渊,又是如何在女儿苏婉的质问和调查下,内心备受煎熬。他的忏悔,在我听来,只觉得虚伪和可笑。如果不是苏婉的坚持和牺牲,如果不是我们找到了周伯,他会主动站出来揭露真相吗?不,他只会继续当他的缩头乌龟,将所有的罪责推给别人。最终,法庭作出了判决。“远星集团”在华夏区的多名高管被判处重刑,集团本身也面临着天价罚款和业务整顿。那位政界高层,因受贿、滥用职权等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苏震海,因参与非法经营、提供虚假证明文件、包庇罪等,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他名下的苏氏集团,也因涉及多项违法操作,被勒令破产清算。李月娥,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犯罪,但因其在苏婉被胁迫和软禁事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以及试图掩盖真相的行为,也受到了相应的调查和处理,最终身败名裂,晚景凄凉。而我的父亲,陆启明,在他蒙冤十余年后,终于恢复了名誉。法院撤销了当年对他的所有不实指控,并公开向其家属道歉。迟来的清白,终于昭雪。宣判的那一天,我没有去法庭。我独自一人,来到了父母和苏婉的墓前。我将判决书的复印件,轻轻放在他们的墓碑前。“爸,妈,苏婉,”我轻声说,声音有些哽咽,“你们看到了吗?那些害了我们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爸,您的冤屈,洗清了。”阳光透过墓园的松柏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我仿佛看到父亲欣慰的笑容,母亲温柔的眼神,还有苏婉……苏婉她依旧是十八岁的模样,站在向日葵田里,对着我笑,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纯粹。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不是悲伤,也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释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恩怨,所有的仇恨,都在法律的裁决下,画上了一个句号。可苏婉,再也回不来了。我站起身,看着远方海城的轮廓。这座城市,承载了我太多的爱与恨,欢乐与痛苦。如今,尘埃落定。而我,又该何去何从?
第13章:裂痕上的微光
法院的判决像一场迟来的暴雨,洗刷了所有的罪恶与冤屈,也让海城的天空,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澈。但我心中的那道裂痕,却永远无法弥补。苏婉的墓前,我放下一束她最喜欢的白色郁金香。“苏婉,都结束了。”我轻声说,像是在对她诉说,也像是在对自己宣告,“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都付出了代价。父亲的清白,也找回来了。”墓碑上,她依旧笑得明媚。我伸出手,轻轻拂去碑上的一片落叶。“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我永远活在仇恨里。”我看着她的照片,声音有些沙哑,“你用生命教会了我,爱比恨更有力量。”这些日子,我时常会想起她。想起她的隐忍,她的坚强,她最后那句“我爱你”。她的爱,像一束微光,照亮了我被复仇吞噬的黑暗人生,也指引我找到了最终的方向。我将lcapital在这次事件中获得的所有“战利品”——那些通过商业狙击和后续清算苏氏资产得来的财富——全部捐了出去。一部分,以我父亲陆启明的名义,成立了一个专项基金,用于资助那些因冤假错案而陷入困境的家庭。另一部分,则以苏婉的名义,捐给了“朝晖儿童康复中心”,以及其他一些致力于帮助精神创伤儿童的公益机构。钱,对我而言,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意义。它们曾是我复仇的工具,如今,我希望它们能成为播撒希望的种子。张铭对我这个决定有些意外,但他最终还是表示了理解和支持。“陆先生,您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吗?”他问我。我摇了摇头。曾经,复仇是我人生的全部目标。如今目标达成,我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活着了。我开始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小芸。她的病情,在专业的治疗和我的悉心陪伴下,有了些许好转。虽然依旧无法完全恢复正常人的认知,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封闭自己,偶尔会对我露出模糊的笑容,甚至能断断续续地叫我“哥”。每一次听到她的呼唤,每一次看到她纯真的眼神,我都能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苏婉拼死也要守护的人。我会用余生,好好照顾她,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有一天,我带小芸去海边散步。她看到天空中飞翔的海鸥,突然指着远方,含糊不清地说:“风筝……苏婉姐姐……飞……”我的心猛地一颤。我仿佛看到,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下,苏婉正牵着小芸的手,放飞着那只画着笑脸的燕子风筝。她们的笑声,清脆悦耳,随风飘荡。或许,苏婉从未真正离开。她化作了清风,化作了阳光,化作了我心中那道永不熄灭的微光,永远守护着我和小芸。我蹲下身,轻轻抱住小芸,在她耳边说:“是啊,苏婉姐姐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希望小芸开心,希望哥哥也开心。”小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我怀里蹭了蹭。那一刻,我心中的裂痕,仿佛被一丝温暖的阳光悄悄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