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外头有许多外乡人找你。”

阿兄进门时，我正教泽儿看书识字。

“是要走商的客人吧？”

我笑着出门，却在看见谢煜的瞬间冷了脸。

“曼娘，你怎么能抛下我自己一走了之！”

谢煜刚上前两步，就被哥哥一把推搡到地上。

“哪儿来的登徒子，敢调戏我的妹妹！”

“你妹妹？”

谢煜看着大兄与我相似的脸有些震惊。

“朕怎么从未听说过你还有个哥哥？”

得到消息，我的几位兄长都急匆匆赶来，刚想动手，又被我拦下。

“他是泽儿的父亲。”

周遭瞬间静了下来。

泽儿来到我身后，看向谢煜的眼神除了害怕，还有一些明显的疏离。

“好孩子，到我身边来……”

泽儿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谢煜的脸色不算好看，但依旧费力扯出个笑容。

“这段时间，朕很想你跟你母亲，我来接你们回家，跟我回长安好吗？”

泽儿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走？”

谢煜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似乎有些恼怒。

“为什么不想，这样穷苦的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

“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家，这里比你的皇宫好上百倍！”

“泽儿不想母亲回去看别人的脸色！”

几位兄长终于看清谢煜的身份，看向我的眼神自责又充满怜惜。

“我的妹妹出生在大漠，这里就是她们的家。”

大兄的话彻底惹怒了谢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今日你不肯跟朕回去，朕就将这里杀个干净，彻底断了你的念想!”

我冷冷的看向谢煜，满眼的失望。

“你是皇帝，想杀谁就能够杀谁，可我心里没有你了，你要把它刨出来看吗？”

谢煜怔愣看着我。

从前的徐曼娘，绝不会同他说这么忤逆的话。

“朕、朕知道错了，你难道就不能……”

“不能。”

我斩钉截铁，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谢煜，你登基继位，却不许我和泽儿在皇室宗亲前出现，难道我没有给过你机会？”

“你贬妻为妾，册封苏婉青为后，却连个妃位都吝啬给我，难道我没有给过你机会？”

“泽儿命悬一线，我受苏皇后折辱，宫中种种，难道是我没有给你机会！”

谢煜攥紧双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可朕心里还是有你的，也只有你。”

我笑了，脸上更多只是释然。

“自我假死出宫，便再没有你这个夫婿，泽儿也再没有父亲。”

十载春秋，我与谢煜携手走过。

我对他爱护、敬重，偏偏没有说过这样决绝的话。

几位兄长默默将我护在身后。

如今谢煜的眼中只剩下疯狂。

“朕会重新册封你为皇后，让泽儿来做太子！”

“朕还可以杀了苏婉青，把她的孩子交给你抚养！”

“曼娘，朕求你别再离开我……”

十年前，我喂给无人看管，快要病死的谢煜一碗白粥。

年幼的他也是这样流着泪恳求我：“姐姐，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从阿兄身后来到他的身旁。

眼神认真又坚定。

“谢煜，十年前我救你，不曾想过挟恩图报。”

“是你自己说心悦我，我才留在皇宫。”

“我原本就是很好的人，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只会比如今更加痛快潇洒。”

谢煜痛苦捂住了脸。

是我从前对他的爱意太满，让他长成这样自私狭隘的模样。

幸好，如今醒悟还不算太晚。

见再也无法挽回我和泽儿，谢煜仿佛瞬间老了几岁。

“曼娘，是朕负了你，朕有罪，为了赎罪，以后朕的皇位会留给泽儿……”

“我不要什么皇位，泽儿有娘亲送的骆驼，才不要跟你做一样的人！”

泽儿的话如今一把利剑，刺穿了谢煜的心脏，也粉碎了他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