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第三次取消与苏婉的约会计划时，终于忍不住点开了她朋友圈里与陈默的最新合照。照片上，苏婉穿着那件他送的白色连衣裙，而陈默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腰间，配文是："和默默领证啦！完成他多年的心愿~"

1

"领证？"林远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呼吸变得急促。他拨通苏婉的电话，响了七声才被接起。

"喂？远哥？"苏婉的声音带着笑意，背景音里有餐具碰撞的声响。

"我看到你朋友圈了。"林远尽量保持声音平稳，"解释一下什么叫’和默默领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和渐远的脚步声。

"就是...帮默默完成一个心愿啦。"苏婉压低声音，"他从小父母双亡，特别渴望家庭的温暖..."

"所以你就和他登记结婚？"林远打断她，"我们交往两年，你从没提过要和我领证！"

"这不一样！"苏婉急切地说，"默默就像我亲弟弟一样。而且只是形式上的，我们签了婚前协议..."

林远冷笑一声："婚前协议？你们考虑得挺周全啊。"

"远哥，你别这样..."苏婉的声音带上哭腔，"你明明知道我最爱的是你。默默他真的很可怜，上周抑郁症又犯了..."

"够了！"林远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引得同事纷纷侧目，"每次都是这个借口！上周我食物中毒住院，你说要陪他看心理医生；上个月我生日，你说他自杀未遂需要人陪。现在干脆直接和他领证？"

"你太自私了！"苏婉突然提高音量，"默默他只有我了！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友情！"

电话被挂断，林远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胸口剧烈起伏。办公桌对面的同事小李递来一杯冰水："远哥，冷静点...那个陈默我见过一次，确实挺会装可怜的。"

林远一口气喝光冰水，塑料杯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上个月无意中拍到的照片——苏婉和陈默在电影院最后一排拥吻，而那天她对林远说的是"和闺蜜逛街"。

"远哥，七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小李收拾着办公桌问道。

林远摇摇头："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

等办公室人都走光后，林远拨通了一个号码："张律师，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女友和别人结婚的法律问题..."

第二天中午，林远在公司楼下咖啡厅见到了苏婉。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但依然精心化了妆。

"远哥..."她刚开口就被林远抬手制止。

"我只问三个问题。"林远竖起手指，"第一，你和陈默的结婚登记是法律认可的吗？"

苏婉咬着嘴唇点头。

"第二，你们同居了吗？"

"没有！"苏婉急忙否认，"我们各住各的，就是...偶尔他会来我家过夜..."

林远的表情更冷了："第三个问题，你还想继续和我交往吗？"

苏婉的眼泪夺眶而出："当然想！远哥，我和默默真的只是形式上的..."

"好。"林远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签了这个，我们就继续。"

苏婉擦干眼泪，看清文件标题后倒吸一口冷气：《开放式关系协议》。

"这...这是什么？"

"既然你可以有’形式婚姻’，那我也可以有’形式女友’。"林远平静地说，"签了它，我们互不干涉对方的其他关系。"

苏婉猛地站起来，咖啡杯被打翻，深色液体在协议上洇开："你疯了！我不同意！"

"为什么？"林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文件，"陈默可以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我就不能有’红颜知己’？"

"这不一样！"苏婉的声音尖利起来，"默默他需要我！"

林远收起文件，起身结账："想清楚了再联系我。"

走出咖啡厅时，林远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公司新合作方——明锐科技的女总裁许晴发来的消息：

[许总]：林经理，下周项目演示的资料我已看过，有几个建议想当面交流。今晚有空共进晚餐吗？

林远犹豫片刻，回复道：

[林远]：荣幸之至，地点您定。

[许总]：7点，香格里拉酒店意大利餐厅？

[林远]：没问题，晚上见。

关掉手机，林远长舒一口气。香格里拉是苏婉最喜欢的餐厅，她一直念叨着想让他带她去。命运有时就是这么讽刺。

2

香格里拉酒店的意式餐厅灯光柔和，小提琴声如流水般萦绕。许晴一袭墨绿色长裙，栗色卷发垂在肩头，比商务会议上更加明艳动人。

"林经理。"她微笑着起身相迎，"感谢赏光。"

"许总客气了。"林远在她对面落座，"您说的建议是？"

服务员送上菜单，许晴熟练地点了前菜和主菜，还要了一瓶2015年的brunellodimontalcino红酒。

"其实项目没问题。"等服务员走远，许晴压低声音，"我是听说您最近...感情上有些困扰？"

林远挑眉："许总调查我？"

"不。"许晴摇头，从手包取出一张照片推过来，"我前男友也是这样，有个’最好的闺蜜’。"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在接吻，男人背对镜头，女人的脸清晰可见——正是许晴。

"她是他高中同学，总以’哥们’自居。"许晴收回照片，"最后在我出差时，他们上了床。"

林远沉默片刻："所以？"

"所以我想提供些实际帮助。"许晴啜饮一口红酒，"比如，让您女友体验一下什么叫’同等待遇’。"

林远皱眉："什么意思？"

许晴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我表妹，模特，愿意假装您的新欢。或者..."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如果您不介意，我亲自上阵也行。"

林远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许总比传闻中更有趣。"

"叫我许晴就好。"她举起酒杯，"敬同病相怜？"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林远忽然觉得，这个夜晚似乎没那么难熬了。

两周后的公司年会上，林远与许晴"出双入对"的照片很快传遍各个微信群。第二天中午，苏婉就冲到了林远办公室。

"她是谁？"苏婉把手机摔在办公桌上，屏幕上是林远搂着许晴腰肢的合影。

"许晴，我朋友。"林远故意用了苏婉惯用的说辞，"就像陈默是你’朋友’一样。"

苏婉的嘴唇颤抖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重要吗？"林远打开电脑，"就像你和陈默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

"我们没有！"苏婉尖叫起来，"我和默默是清白的！"

林远冷笑一声，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苏婉和陈默在他出差时，在她的公寓里缠绵。

苏婉脸色瞬间惨白："你...你在我家装摄像头？"

"防盗用的。"林远关掉视频，"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吗？陈太太。"

苏婉突然跪下来抱住他的腿："远哥，我错了！我这就去和默默离婚！求你..."

林远掰开她的手指："晚了。我和许晴已经准备同居了。"

"同居？"苏婉如遭雷击，"你们才认识多久？"

"三个月。"林远平静地说，"就像你和陈默认识三个月就领证一样。"

苏婉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这不一样！你是我的男朋友！"

"曾经是。"林远按下内线电话，"保安，请把这位女士请出去。"

苏婉被带走后，许晴从休息室走出来："比预想的顺利。"

林远揉了揉太阳穴："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许晴递给他一杯咖啡，"分手协议她签了吗？"

"签了。"林远苦笑，"拿走了我送她的所有礼物，包括那台顶配macbook。"

许晴挑眉："这么狠？"

"陈默的主意。"林远啜了一口咖啡，"他大概以为能从我这里榨更多。"

许晴若有所思："需要我找人调查一下这位陈先生吗？"

"不必了。"林远摇头，"我只想尽快翻过这一页。"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一周后，林远突然被公司高层约谈。

"林经理，有人举报你挪用项目资金。"总经理面色凝重，"这是审计报告。"

林远翻看文件，发现几笔他完全不知情的转账记录，收款方是一个空壳公司。

"这不是我操作的。"他冷静地说，"可以查系统日志..."

"我们查过了，"人事总监插话，"ip显示是你家的网络，时间是在你出差期间。"

林远瞬间明白了："苏婉和陈默..."

调查持续了两周，最终证明林远清白。但名誉已经受损，公司决定将他调往西部省份开拓新市场。

"变相降职。"许晴在送别宴上说，"需要我帮忙吗？"

林远摇头："正好换个环境。"他犹豫了一下，"许晴，我们的’戏’该结束了。谢谢你这两个月的帮助。"

许晴笑了："谁说我们在演戏？"她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林远。"

林远愣住了。

"别急着回答。"许晴退后一步，"西部是个好地方，适合思考人生。等你回来，告诉我答案。"

飞机起飞时，林远望着舷窗外的云层，突然想起苏婉搬走那天，陈默脸上胜利的笑容。那个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他当时没看透的东西。

3

西部的生活比想象中平静。林远租了间小公寓，每天往返于公司和住处之间。偶尔许晴会打来视频电话，聊些工作上的事，绝口不提感情。

三个月后的某个雨夜，林远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请问是林远先生吗？"一个女声问道，"这里是市立医院急诊科，您前女友苏婉正在抢救..."

林远赶到医院时，苏婉已经被送进icu。医生告诉他，苏婉遭受了严重家暴，肋骨断了三根，脾脏破裂，最严重的是头部受到重击。

"她怀孕四个月，孩子没保住。"医生疲惫地说，"情况很不乐观，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远坐在走廊长椅上，大脑一片空白。护士递给他一个塑料袋，里面是苏婉的随身物品：手机、钥匙，还有一本染血的结婚证——和陈默的。

苏婉的手机屏幕碎了，但还能用。林远犹豫了一下，输入她的生日解锁。映入眼帘的是数十条未发出的短信，收件人都是他。

"远哥，默默变了，他打我...""求求你接电话，我知道错了...""他要我骗你签股权转让书...""救救我..."

最后一条是今晚发的："默默知道我给你发信息，他说要打死我和孩子..."

林远的手微微发抖。他打开通讯录，找到陈默的号码拨过去，提示已关机。

第二天清晨，警察来到医院做笔录。

"嫌疑人陈默已经逃往云南边境，"警官告诉林远，"我们怀疑他涉及多起诈骗案，专门针对有钱女性。"

林远提供了一些陈默的信息。做完笔录，医生走过来，脸色凝重。

"林先生，很抱歉..."

苏婉的葬礼在一个阴雨天举行。来的人不多，主要是她以前的同事。陈默的父母也来了，两位老人哭得几乎昏厥。

"我们不知道默默会变成这样..."陈母抓着林远的手说，"他从小就很会装乖..."

林远安慰了两位老人，转身时看到许晴站在墓园入口，手里捧着一束白菊。

"你怎么来了？"林远接过花束。

"担心你。"许晴轻声说，"还好吗？"

林远看着苏婉的墓碑，摇了摇头："说不清。愤怒？悲伤？好像都没有，只是觉得...荒谬。"

许晴握住他的手："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

一个月后，林远接到警方通知，陈默在缅北卷入当地帮派争斗，被枪杀后抛尸湄公河。

"案子结了。"警官在电话里说。

林远挂断电话，走到窗前。西部的天空格外辽阔，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他突然想起和苏婉的初遇，也是在这样一个黄昏，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她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他的西装上。

手机震动起来，是许晴发来的消息：

"总部决定调你回来，升任副总裁。明天我去接你？"

林远看着消息，嘴角微微上扬。他回复道：

"好。另外，上次的问题，我有答案了。"

发完消息，他最后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拉上了窗帘。明天，将是新的一天。

番外：

林远回到总公司的第一天，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记得三个月前他被保安"护送"离开的场景，而现在，他以副总裁的身份回来了。

"林总，欢迎回来。"秘书小张递上一杯美式咖啡，正是他喜欢的浓度。

"谢谢。"林远接过咖啡，目光扫过办公区，发现不少人偷偷打量着他，"我脸上有东西？"

小张压低声音："大家都在猜您和许总的关系..."

林远挑眉："什么关系？"

"就是...那个..."小张支支吾吾，突然眼睛一亮，"许总好！"

许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林副总，久违了。"她公事公办地点头，但眼底藏着笑意，"十点整，大会议室，项目汇报。"

林远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够时间喝杯咖啡吗？"

许晴嘴角微扬："我的办公室，现在。"

关上许晴办公室的门，两人相视一笑。许晴立刻卸下职业面具，扑进林远怀里。

"想死我了。"她在他耳边轻语，呼吸温热。

林远环住她的腰："我也是。西部没有你，连咖啡都难喝。"

许晴笑着推开他："少来。先看这个。"她打开文件袋，取出一叠资料，"陈默的完整档案。"

林远皱眉："不是说不用查了吗？"

"我好奇。"许晴翻开第一页，"结果发现不得了的事情。"

资料显示，陈默本名陈志强，出生于云南边境一个小镇。父亲是赌徒，母亲在他五岁时离家出走。十八岁那年，他诈骗同村老人积蓄后逃往大城市，从此开始了"职业情感诈骗"生涯。

"过去七年，他至少骗了五位女性。"许晴指着几张照片，"手法都一样：先装可怜博同情，再以’假结婚’名义控制对方财产。"

林远翻到最后一页，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张陈默和苏婉的合影，日期显示是在他和苏婉交往前三个月拍的。

"他们早就认识..."林远声音发紧，"所以接近苏婉是为了..."

"你。"许晴点头，"你是金融公司高管，年轻有为。他调查过你，知道苏婉是你软肋。"

林远想起陈默每次看他的眼神，那种隐藏得很好的得意和算计。他原以为只是情敌间的敌意，没想到背后竟是这样精心的布局。

"可惜他没想到你会这么决绝。"许晴靠在他肩上，"当他发现无法通过苏婉控制你时，就露出了真面目。"

林远合上文件："都过去了。"

许晴突然转身面对他："还有件事...关于苏婉。"

"嗯？"

"她最后发给你的那些求救信息..."许晴犹豫了一下，"其实她偷偷联系过我。"

林远身体一僵："什么时候？"

"你去西部后的第二个月。"许晴从手机调出一段录音，"我录下来了，一直不知道要不要给你听。"

录音里，苏婉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

"许小姐...我知道你和远哥是假装的...求求你告诉他，默默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他拿到远哥公司的内部资料，他就要公布我的裸照...那些是他趁我睡着时拍的..."

录音末尾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是救护车的鸣笛声。

林远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许晴轻轻掰开他的手指：

"她让我别告诉你，说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叮——"会议提醒铃响起，打断了许晴的话。

林远深吸一口气，整理好领带："走吧，开会。"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林远的西部市场开拓方案获得一致通过，许晴的新技术提案也得到董事会认可。散会后，董事长特意留下他们：

"听说你们在谈恋爱？"老人笑眯眯地问。

许晴大方地点头："是的，王董。"

"好事啊！"王董拍拍林远的肩，"小许是个好姑娘，比你那个前女友强多了。"

林远勉强笑了笑。回办公室的路上，许晴突然说：

"今晚来我家吧，我给你做饭。"

林远知道她是在担心他，点了点头。

许晴的公寓位于市中心高层，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夜景。她做了一桌云南菜，说是要"以毒攻毒"。

"陈默老家在云南，我就偏要用云南菜治愈你。"她夹了一筷子汽锅鸡到林远碗里。

林远尝了一口，惊讶地挑眉："好吃。没想到许总还有这手艺。"

"我外婆是云南人。"许晴倒了两杯红酒，"小时候每年暑假都去她家过。"

酒过三巡，许晴的脸颊泛起红晕。她突然问："你还恨苏婉吗？"

林远晃着酒杯，沉思良久："不恨。只是觉得她太傻...我们都很傻。"

许晴起身坐到他身边："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你的清醒。"她靠在他肩上，"即使最痛苦的时候，你也没有真正失去理智。"

林远放下酒杯，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因为遇见了你。"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两人的影子渐渐融为一体。

第二天清晨，林远被手机铃声吵醒。是警方的电话，通知他陈默的尸体在湄公河被打捞上来，需要他去做最后确认。

停尸间里，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男人现在面目全非，但左臂上的纹身依然清晰可见——一个精心设计的"s"，正是苏婉名字的首字母。

"我们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大量女性隐私照片，"警官说，"包括您前女友的。还有这个..."

警官递过一个u盘，里面是陈默的日记电子版。最新一条写道：

"计划失败。林远比想象的聪明。苏婉这个蠢女人居然想报警，只能处理掉了。缅北那边联系好了，拿到钱就..."

林远关掉文件，转身离开。阳光刺眼得让他流泪。

三个月后，林远和许晴在巴厘岛举行了小型婚礼。婚礼前夜，许晴带他去了一个地方——苏婉的墓前。

"我觉得应该来告诉她一声。"许晴放下一束白玫瑰，"毕竟...她曾经那么爱你。"

林远蹲下身，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灰尘："苏婉，我要结婚了。希望你在那边...安好。"

海风吹过，带来远处教堂的钟声。许晴挽住林远的手臂："走吧，明天开始是新的人生。"

婚礼上，当牧师问"你愿意吗"时，林远看着许晴明亮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

"我愿意。"

这一次，他确定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爱情——不是年少轻狂的激情，不是患得患失的占有，而是两个清醒灵魂的彼此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