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子私奔后,他屠我满门(凌兮净尘玄门)最新推荐_最新推荐与佛子私奔后,他屠我满门(凌兮净尘玄门)
她被钉在崖壁上,铁链穿透了琵琶骨,每一寸呼吸都扯着剧痛。
眼前,是玄门弟子倒伏的尸身,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凝固着死前的惊恐。
而他,一袭月白僧袍,纤尘不染,立在尸山血海的尽头。
是了,他叫净尘。
佛门的圣子。
她曾以为的救赎。
此刻,他手中的念珠,染了她的血。
“为什么?”
凌兮的声音嘶哑干裂,像破旧的风箱。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净尘转过身。
他的眼眸依旧清澈,像初见时山巅的冰雪。
只是那冰雪深处,再无半分暖意。
“玄门妖女,祸乱苍生。”
他开口,声音平缓,却字字如刀,剐着她的心。
“今日,贫僧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凌兮想笑。
笑声卡在喉咙里,化作更剧烈的咳嗽。
血,涌得更凶了。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曾与她十指相扣,说要护她一世周全的男人。
“净尘。”
她唤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你答应过我的。”
净尘眉心微蹙,似有不耐。
他抬手,一道金光自掌心射出,直奔她的心脉。
痛。
铺天盖地的痛。
比铁链穿骨更痛。
凌兮的身体剧烈抽搐,视线开始模糊。
她看到净尘身后的佛光,庄严,圣洁。
也看到,他唇边那一抹,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弧度。
原来,所谓情爱,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她,凌兮,玄门百年不遇的天才,未来的领袖。
却为一个男人,背弃师门,散尽修为,沦为笑柄。
最终,死在他亲手缔造的绝境。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昆仑初雪的那一夜。
他掌心的温度,那样真实。
他说:“阿兮,信我。”
她信了。
所以,万劫不复。
1
一年前,玄佛两道摩擦渐剧。
昆仑山巅,玄门少主凌兮,一袭红衣,剑指苍穹。
“佛门欺人太甚!”
“我玄门弟子,绝不任人宰割!”
山风猎猎,吹动她的发丝,也吹动了山道上那一抹月白身影的衣袂。
净尘,佛门百年一出的圣子。
奉师命,前来调停。
彼时,他站在风雪中,眉目如画,神情悲悯。
“凌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凌兮冷笑。
“大师说得轻巧。”
“我玄门数十弟子被你佛门金刚伏魔阵所伤,至今昏迷不醒。”
“这笔账,如何了?”
净尘垂眸。
“此事确有误会。”
“贫僧愿入玄门,为伤者诵经祈福,助其康复。”
凌兮一怔。
入玄门?
佛门圣子入玄门,无异于羊入虎口。
她盯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出丝毫伪装。
没有。
只有一片坦荡澄澈。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净尘浅笑,如雪莲初绽。
“若能消弭干戈,贫僧万死不辞。”
那笑容,晃了凌兮的眼。
后来的许多个日夜,凌兮都会想起这个笑容。
以及,他真的留在玄门,每日在伤者榻前诵经。
他的声音温润平和,带着奇特的安抚力量。
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弟子,竟真的渐渐平复下来。
凌兮开始相信,他或许,真的不同。
他们开始有了交谈。
从玄学奥义到佛法精深,从山川风物到世事人心。
凌兮发现,这个佛子,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泥塑菩萨。
他有血有肉,有自己的坚持与无奈。
“佛门广大,亦有倾轧。”
某个月夜,净尘望着天边残月,轻声说。
“我名为圣子,实为囚徒。”
凌兮的心,蓦地一疼。
她想起自己的处境。
玄门少主,风光无限。
可肩上的担子,又有谁知?
父亲闭关多年,长老们各怀心思。
她如履薄冰,唯恐行差踏错一步,断送玄门基业。
“我们,都一样。”
她低声道。
净尘转头看她,月光落在他眼中,碎成一片星河。
“不一样。”
他摇头。
“你心中有火,有剑,有整个玄门。”
“而我,只有青灯古佛,戒律清规。”
那晚,他们聊了很多。
凌兮第一次,对一个外人,敞开了心扉。
她不知道,这颗心,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了。
之后,他常来。
有时是借着调停的名义,有时,只是默默看她练剑。
玄门弟子们对他从戒备到习惯,再到几分敬重。
只有长老们,目光晦暗。
“少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大长老不止一次警告。
“佛门狼子野心,此子定是奸细!”
凌兮充耳不闻。
她只看到,净尘为救一名误闯禁地的玄门弟子,被阵法反噬,口吐鲜血。
她只记得,他握着她的手,替她挡下对家暗算时的决绝。
“阿兮。”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在她为他包扎伤口时。
“若有来生,我不愿为佛子。”
凌兮心尖一颤。
她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有她看不懂的情愫在翻涌。
“那你愿为何?”
她听见自己问。
净尘凝视她许久,缓缓道:“愿为山间一棵树,河中一尾鱼。”
“自由自在。”
自由。
多么奢侈的词。
凌兮低下头,掩去眼底的苦涩。
“少主。”
门外传来禀报。
“佛门使者求见,言称圣子久出未归,特来恭迎。”
净尘身体微僵。
凌兮的心也跟着一沉。
该来的,总会来。
他要走了。
那夜,净尘没有告别。
凌兮在自己房中,枯坐到天明。
她以为,他们的缘分,就此了结。
却不想,三日后,后山禁地,她又见到了他。
他形容憔悴,僧袍染尘。
“阿兮。”
他抓住她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跟我走。”
凌兮震住。
“去哪里?”
“天涯海角,哪里都好。”
他眼中有血丝,更有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不能再回佛门了。”
“他们要我娶佛主之女,断情绝欲,继承大统。”
“我不愿。”
凌兮的心,狂跳起来。
不愿。
这三个字,像一把火,点燃了她所有的理智。
“可我是玄门少主。”
她艰涩开口。
“玄门不能没有我。”
“阿兮,你为玄门做的够多了。”
净尘的声音带着蛊惑。
“你父亲即将出关,他会撑起一切。”
“你该为自己活一次。”
为自己活一次。
这句话,像魔咒,在她脑中盘旋。
她看着净尘,看着他眼中孤注一掷的深情。
这些日子,他的付出,他的陪伴,他的牺牲。
她都看在眼里。
若说不动心,是假的。
可玄门的责任……
“阿兮,若你留下,我便留下。”
净尘忽然道。
“即便与整个佛门为敌,我也陪你。”
凌兮浑身一震。
与整个佛门为敌?
他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你……”
“我心悦你。”
净尘打断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从第一眼见你,便已万劫不复。”
轰然一声。
凌兮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看着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净尘……”
他吻上她的唇,带着雪的清冷,和火的炽热。
那一刻,所有责任,所有顾虑,都被抛诸脑后。
她回应他,激烈而生涩。
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情感,尽数宣泄。
“好。”
她在他怀中,泣不成声。
“我跟你走。”
私奔。
多么疯狂的决定。
凌兮散尽一身玄门功法,卸下少主之位,以普通人的身份,随净尘离开了昆仑。
她以为,这是新生。
他们寻了一处江南小镇,赁了一间小屋。
布衣荆钗,粗茶淡饭。
却有她从未体会过的安宁。
净尘待她极好。
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他会为她画眉,为她绾发。
会在她贪睡时,无奈又宠溺地笑着,端来亲手熬的粥。
“阿兮,此生有你,足矣。”
他常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语。
凌兮靠在他怀里,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她忘了玄门,忘了佛门,忘了所有纷争。
她只记得,身边这个男人,是她的全世界。
偶尔,她会问起佛门的事。
净尘总是淡淡带过。
“都过去了。”
“师父他……会理解的。”
凌兮信了。
她沉浸在虚构的幸福里,不愿醒来。
直到那天。
小镇上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净尘的师兄,净远。
以及,一群杀气腾腾的佛门护法。
“师弟,玩够了,该回去了。”
净远面无表情,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
净尘将凌兮护在身后。
“师兄,我早已不是佛门中人。”
“胡闹!”
净远厉喝。
“圣子之位,岂是你说弃便弃?”
“师父闭关前有令,若你执迷不悟,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凌兮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看向净尘,他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要带我走,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他不知何时,抽出了一柄软剑。
剑光清冽,映着他决绝的眼。
凌兮从未见过这样的净尘。
他不再是温润如玉的佛子,而是浴血修罗。
一场恶战。
净尘修为本就高深,此刻更是悍不畏死。
佛门护法,竟一时近不了他的身。
凌兮在一旁,心急如焚。
她已无半分修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她搏命。
“净尘!不要!”
她哭喊。
净尘回眸,对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
“阿兮,别怕。”
那笑容,却让凌兮更加心痛。
她知道,他快撑不住了。
果然,净远觑准一个空档,一掌拍向净尘后心。
“噗——”
净尘口喷鲜血,软剑落地。
“净尘!”
凌兮扑过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阿兮……”
他气息微弱,唇角却带着笑。
“能为你战死,我……无憾……”
“不!我不准你死!”
凌兮泪如雨下。
“净远!你放了他!我跟你们回去!”
净远冷哼。
“晚了。”
“佛门圣子与妖女私通,已是奇耻大辱。”
“今日,你们两个,都得死!”
他再次举掌,金光大盛。
凌兮闭上眼,绝望地抱紧净尘。
死。
能和他死在一起,也好。
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
她听见一声闷哼。
睁开眼,却见一道青色身影挡在他们身前。
是玄门大长老。
他身后,是数十名玄门高手。
“佛门鼠辈,敢伤我玄门之人!”
大长老须发皆张,怒不可遏。
形势,瞬间逆转。
2
混战再起。
玄佛两道,积怨已久。
此刻更是新仇旧恨,一触即发。
小镇化为战场,血流成河。
凌兮抱着昏迷的净尘,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她看着昔日同门为她厮杀,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
心,像被万蚁啃噬。
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的任性,就不会有今日的劫难。
“少主!”
大长老浴血奋战,来到她身边。
“快走!我们掩护你!”
“不!”
凌兮摇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不走!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糊涂!”
大长老怒喝。
“你是玄门唯一的希望!你若有事,玄门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唯一的希望?
凌兮惨笑。
她还有什么资格,做玄门的希望?
“带他走。”
她指着净尘,语气平静得可怕。
“他是无辜的。”
大长老一愣。
“少主,他是佛门妖僧!是他蛊惑了你!”
“不。”
凌兮摇头。
“是我心甘情愿。”
“大长老,算我求你。救救他。”
她从未如此低声下气。
大长老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最终,他点点头。
“好。”
“但你必须跟我们回去,接受门规处置。”
凌兮闭上眼。
“我答应你。”
她以为,这是结束。
却不知,这只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3
回到玄门,凌兮被囚于思过崖。
净尘则被关在玄门地牢,生死未卜。
长老会连夜召开。
对她的处置,争论不休。
“勾结外敌,背叛师门,理当废去修为,逐出玄门!”
执法长老义正言辞。
“不可!”
大长老力排众议。
“少主年少无知,受妖僧蛊惑,情有可原。”
“如今玄门危难,正值用人之际,岂可自断臂膀?”
最终,凌兮的父亲,闭关多年的玄门门主凌云天,破关而出。
他看着形容枯槁的女儿,眼中没有半分怜惜。
只有冰冷的失望。
“凌兮。”
他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你可知罪?”
凌兮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为父罚你,面壁十年,思过悔改。”
“至于那佛门妖僧……”
凌云天顿了顿,眼中杀机一闪。
“即刻处死,以儆效尤!”
“不!”
凌兮猛地抬头,目眦欲裂。
“爹!不要!”
“他不能死!”
凌云天冷哼。
“死到临头,还护着他?”
“来人!将这孽女押下去!严加看管!”
凌兮被强行拖走。
她哭喊,挣扎,却无济于事。
她被锁在思过崖的石洞里,听着外面风声鹤唳。
心,一点点沉入深渊。
净尘。
她的净尘。
就要死了吗?
不。
她不能让他死。
深夜,她打晕了看守的弟子,逃了出去。
她要去地牢。
她要去救他。
即便,同归于尽。
4
地牢阴暗潮湿。
凌兮凭借记忆,摸索前行。
她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
是净尘!
他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伤,气息奄奄。
“净尘!”
凌兮扑过去,泪水夺眶而出。
净尘缓缓睁开眼,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黯淡下去。
“阿兮……”
他声音嘶哑。
“你不该来。”
“我带你走!”
凌兮试图解开他身上的锁链。
却发现,那是玄铁所制,非她凡人之力所能撼动。
“没用的。”
净尘苦笑。
“这是玄门特制的缚仙索,专克佛门功法。”
“我已是废人一个。”
“不!”
凌兮摇头。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拔下头上的发簪,试图撬开锁扣。
无济于事。
“阿兮,听我说。”
净尘抓住她的手,眼神异常清明。
“忘了我。”
“好好活下去。”
“不!”
凌兮哭喊。
“没有你,我怎么活?”
“傻瓜。”
净尘轻抚她的脸颊,眼中满是痛惜。
“是我对不起你。”
“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不!我不要来生!我只要今世!”
凌兮状若疯狂。
她开始用牙齿去咬那锁链,任凭鲜血染红了唇齿。
“阿兮!”
净尘心疼不已。
就在这时,地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有人闯地牢!”
是巡逻的弟子。
凌兮心中一紧。
“净尘,我……”
“走!”
净尘催促她。
“快走!不要管我!”
“我不走!”
凌兮抱住他。
“要死,一起死!”
“糊涂!”
净尘又气又急。
他猛地推开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滚!”
“我净尘,从不爱玄门妖女!”
“你我之间,不过逢场作戏!”
“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你!”
凌兮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他……说什么?
逢场作戏?
她看着他,他眼中一片冰冷决绝,再无半分往日温情。
心,像是被生生撕裂。
“净尘……”
她喃喃道,声音颤抖。
“你骗我……”
净尘别过头,不再看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
凌兮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中一片死灰。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爱情,她的牺牲,她的执着。
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踉跄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5
凌兮被再次抓回。
这一次,她没有反抗。
心死了,反抗还有什么意义?
凌云天大怒。
“孽障!屡教不改!”
“来人!上锁魂鞭!”
锁魂鞭,玄门酷刑。
一鞭下去,神魂欲裂。
凌兮被绑在刑柱上,默默承受着。
鞭子抽在身上,皮开肉绽。
她却感觉不到疼。
最大的痛,已在心底。
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死过去。
醒来时,躺在冰冷的石床上。
大长老守在旁边,一脸担忧。
“少主,你何苦如此?”
凌兮睁着空洞的眼睛,不发一言。
“门主已经下令,三日后,处斩净尘。”
大长老叹了口气。
凌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处斩。
他终究,还是要死。
也好。
死了,就都解脱了。
她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大长老看着她,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三日后。
刑场。
净尘被押了上来。
他依旧一身月白僧袍,只是上面沾满了血污。
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凌兮。
四目相对。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舍?
是错觉吗?
凌兮自嘲一笑。
时辰到。
刽子手举起了屠刀。
“住手!”
一声清喝,自天边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道佛光闪过,一名老僧飘然而至。
他身披金色袈裟,宝相庄严。
是佛主座下首席长老,释无念。
“阿弥陀佛。”
释无念双手合十。
“刀下留人。”
凌云天眉头一皱。
“大师何意?”
“此子乃我佛门叛徒,理应由我佛门处置。”
释无念缓缓道。
“还望凌门主,行个方便。”
凌云天沉吟片刻。
“好。”
“人,我可以交给你。”
“但,他与我女儿之事,佛门必须给我玄门一个交代。”
释无念微微一笑。
“自然。”
“此事,确是净尘不对。”
“我佛门愿拿出三座灵矿,作为赔礼。”
三座灵矿!
玄门众人哗然。
这可是大手笔!
凌云天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好。”
“成交。”
净尘被带走了。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凌兮一眼。
凌兮站在原地,如坠冰窟。
她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佛门会突然出面救他?
为什么父亲会轻易放人?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交易?
她只知道,净尘走了。
带着她所有的爱恋和仇恨,走了。
而她,被留在了这个冰冷无情的玄门。
6
日子,一天天过去。
凌兮像一具行尸走肉。
不哭,不笑,不说话。
她体内的伤,在慢慢恢复。
心里的伤,却越来越重。
她常常在夜里惊醒,梦见净尘决绝的眼神,和那句“逢场作戏”。
痛得无法呼吸。
大长老来看过她几次,总是唉声叹气。
“少主,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
“忘了那个妖僧吧。”
忘了?
谈何容易。
那个男人,早已刻在她骨血里,融入她魂魄中。
如何忘?
这日,凌兮正在崖边打坐。
忽然,山下传来一阵骚动。
她睁开眼,看到数道佛光冲天而起。
佛门的人,又来了?
她心中一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很快有弟子来报。
“少主!不好了!”
“佛门……佛门大举来袭!”
“他们说……说要我们交出玄门至宝,否则……否则就踏平昆仑!”
凌兮如遭雷击。
佛门,竟然撕毁约定,公然开战?
他们怎么敢!
“父亲呢?”
她急问。
“门主……门主他……他被释无念打伤了!”
弟子泣不成声。
凌兮只觉得天旋地转。
父亲受伤了?
玄门危在旦夕!
她强撑着站起身。
“扶我……扶我去前山!”
前山大殿。
一片狼藉。
玄门弟子死伤惨重。
凌云天捂着胸口,嘴角带血,显然受了重伤。
他对面,释无念带着一众佛门高手,气势汹汹。
“凌门主,识时务者为俊杰。”
释无念声音冰冷。
“交出《玄天录》,我佛门可饶尔等不死。”
《玄天录》,玄门创派祖师所留,乃玄门至高秘典。
更是开启上古秘境的关键。
一旦落入佛门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休想!”
凌云天怒喝。
“我玄门弟子,宁死不屈!”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释无念眼中杀机暴涨。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佛门无情了!”
他大手一挥。
“杀!一个不留!”
佛门高手,如狼似虎,扑向残存的玄门弟子。
一场惨烈的屠杀,即将开始。
“住手!”
凌兮冲了进来,挡在众人身前。
她看着释无念,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释无念!你们佛门,卑鄙无耻!”
“出尔反尔,枉为名门正派!”
释无念看到凌兮,微微一愣,随即冷笑。
“玄门妖女,你还没死?”
“正好,今日一并除了,以绝后患。”
他转向身后一人,淡淡道:
“净尘,杀了她。”
凌兮浑身一震。
她顺着释无念的目光看去。
只见人群之后,缓步走出一名月白僧袍的男子。
正是净尘。
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手中,提着一把染血的长剑。
那是……玄门的佩剑!
他用玄门的剑,杀了玄门的人!
凌兮的心,瞬间被撕成碎片。
7
“净尘……”
凌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你要杀我?”
净尘没有回答。
他只是举起手中的剑,一步步向她走来。
剑尖,闪着森冷的寒光。
直指她的心口。
“为什么?”
凌兮泪如雨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们曾经那么好……那些誓言……那些约定……难道都是假的吗?”
净尘依旧沉默。
他走到她面前,剑尖离她的心脏,只有一寸之遥。
凌兮闭上眼。
她能感觉到,剑上传来的冰冷杀意。
也好。
死在他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强。
至少,她可以不用再承受这蚀骨的痛苦。
“动手吧。”
她轻声道。
“给我个痛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凌兮等了许久,预期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她疑惑地睁开眼。
却见净尘的剑,停在半空,微微颤抖。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
“净尘?”
凌兮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他还是不忍心杀她吗?
“废物!”
释无念见状,怒喝一声。
他一掌拍向净尘后心。
净尘闷哼一声,向前踉跄几步。
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当啷落地。
“师父……”
净尘回头,看向释无念,眼中带着一丝祈求。
“放过她……”
“放过她?”
释无念冷笑。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忘了你母亲,是如何惨死在玄门妖道手中的吗?”
净尘身体剧震。
母亲……
那个温柔的女子,为了保护他,被玄门中人活活烧死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玄门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释无念的声音,像魔咒一般,在他耳边回响。
净尘的眼神,渐渐变得猩红。
他体内,一股狂暴的力量,开始苏醒。
佛魔同体。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一旦心魔失控,他将化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不……”
净尘痛苦地嘶吼。
他不想伤害凌兮。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阿兮……快走……”
他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对凌兮喊道。
凌兮愣住了。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净尘会突然变成这样?
母亲?
玄门妖道?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净尘!你怎么了?”
她想上前。
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
净尘周身,黑气缭绕。
他的双眼,已完全变为赤红。
他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佛子。
而是一个……魔。
“杀!”
净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扑向离他最近的玄门弟子。
手起掌落,血肉横飞。
他大开杀戒,状若疯魔。
无人能挡。
8
凌兮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无法相信,这个在她面前疯狂杀戮的男人,是她深爱过的净尘。
原来,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原来,他对她的好,都是伪装。
原来,他心中,一直藏着对玄门的深仇大恨。
那她算什么?
一个复仇的工具?
一个可悲的棋子?
心,痛到麻木。
泪,早已流干。
她看着玄门弟子一个个倒在净尘手下。
看着父亲为了保护她,被净尘一掌拍飞,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净尘!”
她嘶声力竭地喊道。
“你住手!”
“你要报仇,冲我来!”
“不要伤害无辜!”
净尘闻声,动作一滞。
他缓缓转过头,赤红的眸子,望向凌兮。
那里面,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只有无尽的杀戮和毁灭。
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凌兮的心上。
“来吧。”
凌兮惨然一笑,张开了双臂。
“杀了我。”
“杀了我,你就解脱了。”
净尘举起了手,掌心凝聚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凌兮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将净尘笼罩其中。
是佛门的镇魔金光。
净尘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黑气,渐渐消散。
他的眼神,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看着凌兮,眼中闪过无尽的痛楚和悔恨。
“阿兮……”
他想说什么。
却被释无念打断。
“孽徒!还不束手就擒!”
释无念祭出一串佛珠,化为金色锁链,将净尘捆了个结结实实。
“带走!”
他下令。
佛门众人,押着净尘,迅速撤离。
昆仑山巅,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满地尸骸。
凌兮跪在地上,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无语。
一切,都结束了。
玄门,完了。
她的爱,也完了。
9
玄门覆灭了。
昆仑山,曾经的仙家福地,如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凌兮是唯一的幸存者。
或者说,是被刻意留下的活口。
释无念带走净尘前,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冰冷而嘲讽。
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爱的男人,这就是你们玄门的下场。
凌兮抱着父亲冰冷的尸体,跪在血泊中,一夜未眠。
天亮时,她站起身。
脸上,已无半分血色。
眼中,也无半分神采。
她像一个游魂,在昆仑山上游荡。
看着那些熟悉的亭台楼阁,如今已化为断壁残垣。
看着那些昔日同门的尸首,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每一眼,都是凌迟。
她走到思过崖。
这里,是她和净尘定情的地方。
也是她美梦破碎的地方。
崖边的桃花,开得正艳。
一如当年。
只是,物是人非。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崖壁。
上面,还残留着她当年刻下的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么讽刺。
她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走到崖边,向下望去。
万丈深渊,云雾缭绕。
跳下去,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是不是就可以忘记所有痛苦?
是不是就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疯狂滋长。
死。
她要死。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爱人是仇人,家门被血洗。
她孑然一身,背负着血海深仇。
太累了。
她真的太累了。
她闭上眼,向前迈出一步。
身体,开始下坠。
风,在耳边呼啸。
她仿佛看到了净尘的脸。
他还是初见时的模样,眉目清朗,笑容温和。
“阿兮。”
他轻唤她的名字。
“忘了我。”
“好好活下去。”
不。
我不要。
我不要忘了你。
我也不要活下去。
我要去找你。
黄泉路上,奈何桥边。
我等你。
10
崖底,冰冷刺骨的寒潭。
凌兮以为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却不想,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所在。
她缓缓睁开眼。
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大长老。
他竟然没死。
“少主……”
大长老声音虚弱,嘴角溢血。
“你……你不能死……”
“玄门的仇……还要你来报……”
原来,大长老在混战中受了重伤,坠落崖底,侥幸未死。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布下阵法,接住了坠崖的凌兮。
“为什么……”
凌兮喃喃道。
“为什么不让我死……”
“少主……玄天录……”
大长老从怀中,掏出一本残破的古籍。
“这是……玄门最后的希望……”
“你……一定要……光复玄门……”
说完,他头一歪,气绝身亡。
凌兮抱着冰冷的《玄天录》,看着大长老死不瞑目的双眼。
心中,一片茫然。
光复玄门?
她拿什么去光复?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
她听到崖上传来声音。
是佛门的人。
他们在搜寻幸存者。
凌兮心中一动。
她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她要活着。
她要亲眼看着佛门,付出代价。
她要让净尘,为他所做的一切,忏悔。
她藏起《玄天录》,躲进崖底的石缝中。
佛门的人,搜寻无果,悻悻离去。
凌兮从石缝中走出。
她抬头,望向崖顶。
那里,曾经是她的家。
如今,只剩一片废墟。
她转身,向着远方走去。
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她只知道,她要活下去。
带着满腔的恨意,活下去。
三年后。
佛门圣典。
新任佛主净尘,高坐莲台,接受万众朝拜。
他依旧是一袭月白僧袍,眉目清冷,神情悲悯。
仿佛三年前那场血洗昆仑的惨剧,与他毫无关系。
只是,无人知道。
每个午夜梦回,他都会被无尽的噩梦惊醒。
梦中,是凌兮绝望的眼神,和她纵身跳下悬崖的身影。
他会惊出一身冷汗,心痛如绞。
他知道,他欠她的,永世也还不清。
他亲手毁了她的家,她的爱,她的一切。
他也毁了自己。
如今的他,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个被囚禁在佛主宝座上的傀儡。
释无念,才是佛门真正的主宰。
他利用净尘的身世,挑起玄佛大战,覆灭玄门,一统正道。
而净尘,不过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用完,便弃。
圣典之上,歌舞升平,佛光普照。
净尘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眼神空洞。
突然,他瞳孔一缩。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袭红衣,如血似火。
是凌兮!
她没死!
净尘的心,狂跳起来。
他想冲下去,想抓住她,想告诉她一切。
可是,他不能。
他看到凌兮抬起头,对他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那笑容,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她眼中,再无半分爱恋。
只有刻骨的仇恨。
净尘明白了。
她回来了。
回来复仇了。
他闭上眼,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也好。
死在她手里,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等待着。
等待着她的审判。
等待着她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然而,凌兮并没有动手。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
净尘知道,这不会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早已纠缠不清,不死不休。
此后的岁月里,凌兮化身修罗,游走在暗夜之中。
她用《玄天录》中记载的禁术,重塑修为,突飞猛进。
她一点点蚕食佛门的势力,挑起佛门内部的纷争。
她要让佛门,为当年的血债,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净尘,则默默地看着她。
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阻止她,甚至杀了她。
但他没有。
他任由她搅动风云,任由她打败佛门。
这是他欠她的。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偿还。
终于,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战中,凌兮手刃了释无念。
佛门,土崩瓦解。
大仇得报。
凌兮站在昆仑之巅,俯瞰着满目疮痍的大地。
风,吹动她的红衣,猎猎作响。
她赢了。
可是,她并没有感到快乐。
心中,依旧是一片空虚。
她想起了净尘。
那个让她爱过,也让她恨过的男人。
他怎么样了?
她找到他时,他正坐在一座破败的寺庙里,敲着木鱼。
形容枯槁,宛如老僧。
看到她,他微微一笑。
“你来了。”
凌兮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为什么?”
她问。
“为什么不阻止我?”
净尘放下木鱼,缓缓道:
“这是我该受的。”
“阿兮,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迟了太多年。
凌兮看着他,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恨他。
也爱他。
这种矛盾的情感,折磨了她半生。
“净尘。”
她开口,声音嘶哑。
“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净尘点头,眼中一片死寂。
“我知道。”
凌兮转身,向山下走去。
从此,天涯陌路,永不相见。
她会带着对他的爱与恨,孤独地走完余生。
而他,也会在青灯古佛旁,用一生的时间,来忏悔自己的罪孽。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无数亡魂。
再也回不去了。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