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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29:11 

第一章春宴惊变

春日的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彩蝶翩跹。大周朝的长公主萧瑾宁身着绛紫色宫装,裙摆上金线绣成的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端坐在亭台中央,眉目如画却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诸位夫人请入座。"萧瑾宁抬手示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可闻,在场数十位命妇立刻安静下来,按品级依次落座。

这是每年春日例行的赏花宴,由长公主主持,京城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皆需出席。表面上是赏花吟诗,实则是萧瑾宁了解朝臣动向的重要场合。

"听闻驸马爷不日将从边关归来,公主近日心情想必极好。"宰相夫人笑着奉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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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宁唇角微扬,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思念:"边关将士辛苦,本宫不过是尽己所能,为圣上分忧罢了。"

话音未落,园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萧瑾宁眉头微蹙,正要询问,就见贴身侍女青竹匆匆走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萧瑾宁眼中瞬间亮起光彩,却又迅速恢复平静:"诸位夫人且先赏花,本宫去去就回。"

她起身离席,步履看似从容,裙裾却比平时快了几分摆动。穿过几道回廊,远远便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立于偏殿前。

那人一袭墨蓝色锦袍,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通身的英气。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剑眉星目间盈满笑意:"瑾宁。"

"云州!"萧瑾宁快步上前,又猛然止步,记起四周还有宫人,立刻端起了长公主的仪态,"谢将军提前归来,可是边关有变?"

谢云州眼中笑意更深,恭敬行礼:"回长公主,边关安稳,臣是奉命回京述职。"他直起身,压低声音道,"更重要的是,我想你了。"

萧瑾宁耳尖微红,轻咳一声:"进殿说话。"

一入内殿,谢云州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边关雪山上采的雪莲,据说能安神养颜。"又摸出一支木簪,"路上闲着刻的,手艺粗糙,公主莫怪。"

萧瑾宁接过木簪,只见上面精细地雕着并蒂莲,正是他们大婚时的图样。她摩挲着簪身,心中泛起暖意:"边关苦寒,你还费这些心思。"

"为你费心,甘之如饴。"谢云州凝视着她,忽然轻叹,"你瘦了。"

萧瑾宁别过脸去:"胡说什么。你既回来了,今晚府中设宴为你接风。"

"不必大费周章,我只想与你安静待会儿。"谢云州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这是我在边关绘制的布防图,有些想法想与你商议。"

萧瑾宁展开图纸,两人头挨着头讨论起来,时而争执,时而默契点头,一如他们年少时在太学共读的光景。

傍晚,公主府花园里,谢云州脱下官服换了一身家常衣袍,萧瑾宁也卸下繁重头饰,只松松挽了个髻,插着那支新得的木簪。

"北狄近来虽无大动作,但边境牧民频频失踪,我怀疑他们在酝酿什么。"谢云州皱眉道。

萧瑾宁为他斟了杯酒:"朝中近来也有异动,户部侍郎几次三番阻挠往边关增派粮饷,我怀疑他与北狄有勾结。"

"果真如此?"谢云州神色一凛,"可有证据?"

"正在查。"萧瑾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若坐实了,定叫他满门抄斩。"

谢云州握住她的手:"你总是这般操心。我不在时,可有好好用膳就寝?"

萧瑾宁正要回答,忽听远处雷声轰鸣,转眼间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两人匆忙避入廊下,看着顷刻间如注的暴雨。

"这雨来得蹊跷。"谢云州眯起眼,"这个季节不该有如此暴雨。"

正说着,府中侍卫急匆匆跑来:"公主!将军!府门外发现一名昏迷女子,衣着怪异!"

萧瑾宁与谢云州对视一眼:"带进来看看。"

侍卫很快抬来一个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穿着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短发及肩,面色苍白。最奇怪的是,她周身干燥,竟似凭空出现在府门前一般,未被雨水淋湿分毫。

萧瑾宁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还活着。先安置在客房,请府医来看看。"

谢云州盯着那女子,眉头紧锁:"瑾宁,此人来历不明..."

"救人要紧。"萧瑾宁打断他,"若有不妥,再处置不迟。"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屋檐上,如同命运的鼓点,预示着平静生活即将被打破。

第2章神秘苏醒

萧瑾宁坐在床榻边,凝视着昏迷中的陌生女子。府医刚刚离开,说这女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不久便会醒来。

"公主,此女衣着怪异,恐非善类。"青竹在一旁低声道,"不如交给官府处置?"

萧瑾宁摇头。窗外雨势已减,但雷声仍不时滚过天际。她伸手拂开女子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张清秀却陌生的脸庞。女子身上那件奇怪的短衣质地奇特,绝非大周任何一州的织物。

"等她醒来,问明来历再做定夺。"萧瑾宁起身,"好生照看。"

回到寝殿,谢云州正在灯下研究边关地图。见她进来,他抬起头:"那女子如何?"

"府医说无碍。"萧瑾宁在他身旁坐下,忽然觉得疲惫不堪。今日先是春日宴,又是谢云州突然归来,现在又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她揉了揉太阳穴。

谢云州立刻察觉她的不适,放下地图,温热的手指轻轻按上她的太阳穴:"累了?"

萧瑾宁闭上眼,感受着他的力道。成婚五载,他仍记得她每一个细微的习惯和喜好。"嗯。"她轻应一声,"你这次能在京中停留多久?"

"半月左右。"谢云州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北狄动向不明,圣上要我尽快返回边关。"

萧瑾宁睁开眼,正要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公主!将军!那女子醒了!"青竹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但她...她言行怪异至极!"

萧瑾宁与谢云州对视一眼,双双起身。

客房内,那陌生女子已坐起身,正惊恐地环顾四周。看到萧瑾宁和谢云州进来,她猛地往后缩了缩:"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萧瑾宁注意到她说话带着奇怪的口音,用词也有些生硬。"本宫乃大周长公主萧瑾宁,这是驸马谢云州。你晕倒在本宫府门前,是本宫救了你。"

女子瞪大眼睛:"长公主?驸马?"她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谢云州上前一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会出现在公主府前?"

女子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我...我叫苏婉清。我本来在...在..."她突然抱住头,"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其他的...都好模糊!"

萧瑾宁观察着她的反应。这女子要么演技极佳,要么真的失忆了。"你可记得今年是何年何月?"

苏婉清茫然地摇头。

"大周元启十二年,三月初七。"谢云州沉声道。

"元启十二年?"苏婉清喃喃重复,突然脸色一变,"等等,三年后是不是会有...会有大旱灾?"

萧瑾宁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苏婉清似乎也被自己的话惊到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就是突然想到..."

谢云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大周近年来确实天象有异,钦天监预测未来几年可能有旱情,但这是朝廷机密,寻常百姓不可能知晓。

"苏姑娘想必是受了惊吓,记忆混乱。"萧瑾宁不动声色地说,"暂且安心在府中休养,待记忆恢复再作打算。"

离开客房后,谢云州立刻拉住萧瑾宁:"她不对劲。"

萧瑾宁点头:"要么是别有用心之人派来的细作,要么..."

"要么真有预知之能。"谢云州接上她的话,"无论哪种,都不可小觑。"

"我已吩咐青竹派人盯着她。"萧瑾宁望向窗外渐停的雨,"明日我需入宫觐见父皇,你留在府中,多观察这苏姑娘。"

谢云州握住她的手:"放心。"

次日清晨,萧瑾宁换上朝服准备入宫。谢云州为她整理衣领时,她低声道:"记住,无论那女子说什么,都不可全信。"

谢云州轻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那般好骗?"

萧瑾宁凝视着他坚毅的眉眼,忽然想起十年前他们初遇时,他还是个倔强不屈的少年将领,因直言进谏触怒父皇而被罚跪在宫门外三日。是她暗中派人送去食水,后来又向父皇求情。那时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惊讶与感激。

如今那眼神里多了柔情,却也多了复杂。

"怎么了?"谢云州见她出神,轻声问道。

萧瑾宁摇头:"无事。我去了。"

皇宫内,气氛比往常凝重。萧瑾宁刚踏入父皇的寝宫,太医令就匆匆迎上来:"长公主,陛下昨夜咳血了。"

萧瑾宁心头一紧:"怎么回事?前日请安时父皇还好好的。"

太医令面露难色:"陛下操劳过度,肝火郁结,加上旧伤复发...需静养一段时日。"

萧瑾宁快步走入内室,看到父皇靠在榻上,面色灰暗,顿时心如刀绞。她自幼丧母,是父皇一手带大,虽为帝王,却从未吝啬给予她父爱。

"宁儿来了。"皇帝微微睁眼,声音虚弱。

萧瑾宁跪在榻前:"父皇保重龙体,朝政之事儿臣可代为分忧。"

皇帝轻拍她的手:"朕已命太子监国,你从旁协助。谢云州回京了?"

"是,昨日刚到。"

"好,让他多留几日。北狄近来蠢蠢欲动,朕需要他参谋边防。"皇帝咳嗽几声,"另外...昨日天降异象,钦天监说有妖星入京,你府上可有异事?"

萧瑾宁心头一跳,想起苏婉清。但父皇病中,不宜让他忧心。"儿臣府中一切如常。"

离开皇宫时,萧瑾宁心事重重。父皇的病情、朝中的暗流、那个神秘的苏婉清...她忽然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回到公主府,刚踏入中庭,就听到一阵笑声传来。萧瑾宁循声走去,在后花园的凉亭里看到了令她脚步一顿的场景——

谢云州和苏婉清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盘棋。苏婉清已换上了府中侍女的衣裳,但头发仍是那奇怪的短发。她正指着棋盘说什么,谢云州则一脸惊讶。

"...所以这种走法叫’马走日’,比你们现在的规则灵活多了!"苏婉清的声音清脆响亮,完全没有寻常女子的拘谨。

谢云州抬头看到了萧瑾宁,立刻起身:"瑾宁,你回来了。"

苏婉清也跟着站起来,却不行礼,只是好奇地打量萧瑾宁:"哇,这就是正式的朝服吗?比电视剧里看到的华丽多了!"

萧瑾宁眉头微蹙:"电视剧?"

苏婉清突然捂住嘴:"啊,我又说奇怪的话了..."

谢云州低声对萧瑾宁道:"她今日说了许多古怪词语,什么’手机’、’电脑’,还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事。"

萧瑾宁走到苏婉清面前:"苏姑娘今日可想起什么?"

苏婉清摇头,却又点头:"我...我做了个梦,梦见三年后大周各地大旱,百姓流离失所...画面特别真实..."她突然抓住萧瑾宁的手,"你们得提前储备粮食!特别是东南方向的粮仓要加强防护!"

萧瑾宁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苏姑娘忧国忧民是好事,但预言之事虚无缥缈,不可妄言。"

"不是预言!是历史!"苏婉清脱口而出,随即又困惑了,"不对...如果是历史,为什么你们不知道..."

谢云州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苏姑娘,你刚才说我们的棋规不如你的’灵活’,可否详细说说?"

萧瑾宁看了谢云州一眼,不明白他为何对这个女子如此感兴趣。但眼下她更关心父皇的病情:"云州,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谢云州会意,对苏婉清道:"苏姑娘先回房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再请教。"

回到书房,萧瑾宁将父皇的病情和嘱托一一告知。谢云州神色凝重:"陛下病得不是时候。北狄近来确有异动,若陛下病重的消息传出..."

"所以父皇秘而不宣,只让太子和我知晓。"萧瑾宁揉了揉眉心,"对了,那苏姑娘今日还说了什么?"

谢云州沉吟片刻:"她说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话...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但最奇怪的是,她准确说出了户部侍郎的名字,还说他’贪墨成性’。"

萧瑾宁猛地抬头:"这正是我近日在查的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除非..."谢云州压低声音,"她真有预知之能,或者..."

"或者是敌国派来的细作,专门针对我们调查户部侍郎一事。"萧瑾宁接道。

两人沉默片刻,谢云州忽然道:"无论哪种可能,她都有价值。我建议暂时留她在府中,多加观察。"

萧瑾宁点头,心中却莫名不安。她想起父皇说的"妖星入京",又想起谢云州看苏婉清时那种探究的眼神。

那不仅仅是对一个可疑人物的警惕,更像是一个学者面对未解之谜时的兴奋与好奇。

而这种眼神,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

第3章预言成真

萧瑾宁站在府库门前,眉头紧锁。三箱账册堆在面前,记录混乱得如同一团乱麻。户部催要的边防开支明细已经拖了五日,再交不出,那些老狐狸定会在朝堂上参她一本。

"公主,这些账目历年如此,一时半会理不清啊。"府中老账房搓着手,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萧瑾宁正要开口,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也许我能帮忙。"

转身看见苏婉清站在那里,依旧穿着侍女服饰,却莫名有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气场。这七日来,萧瑾宁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只吩咐青竹暗中观察。没想到她竟主动找上门来。

"苏姑娘懂账目?"萧云宁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

苏婉清微微一笑:"我家乡有种特殊的记账方法,比这个...呃,比你们现在用的要清晰很多。"

她走近账册,随手翻了几页,眉头微蹙:"借贷不分,收支混杂,难怪理不清。"抬头看向萧瑾宁,"给我一天时间,我能把这些整理成清晰的表格...就是分类清楚的清单。"

萧瑾宁与老账房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女子言谈举止依旧怪异,但眼中那份自信却不容忽视。

"好。"萧瑾宁点头,"但须有府中人在场。"

苏婉清灿烂一笑:"没问题!我需要些白纸和...呃,你们用的毛笔也行。"

萧瑾宁吩咐下去,留下青竹监视,自己则去处理其他事务。不知为何,苏婉清那自信的笑容让她心中隐隐不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掌控。

傍晚时分,青竹匆匆来报:"公主,那苏姑娘...她真的把账目理清了!"

萧瑾宁赶到书房,只见桌上摊开几张前所未见的表格,各项开支分门别类,一目了然。苏婉清正指着其中一处对老账房解释:"...这里重复记录了,所以总数对不上。还有这里,应该是转存银两,却被记成了支出..."

老账房一脸震惊与钦佩:"姑娘此法神妙!老朽做账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记法!"

苏云清抬头看到萧瑾宁,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很快又掩饰下去:"公主,这些账目有问题,我标出来了。"

萧瑾宁走近细看,心头一震。不仅账目清晰,苏婉清还发现了三处明显的贪墨痕迹,正是她想找的证据。

"苏姑娘此法从何处学来?"萧瑾宁声音平静,心跳却加快了。

苏婉清眼神闪烁:"我...记不清了,就是突然想起来的。"

谎言。萧瑾宁几乎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虚假气息。但她不动声色:"有劳苏姑娘。青竹,带苏姑娘去用晚膳,好好款待。"

苏婉清离开后,萧瑾宁立即召来暗卫:"查查这些标记出的问题账目,看是否与户部侍郎有关联。"

谢云州回府时已是深夜。萧瑾宁在灯下研究苏婉清整理的账册,听到脚步声才抬头。

"这么晚还在忙?"谢云州脱下外袍,身上带着夜露的湿气。

"苏婉清理清了府中积压的账目。"萧瑾宁将表格推向他,"还发现了可疑之处。"

谢云州仔细查看,眼中惊讶越来越浓:"这记账法前所未见...却极为实用。"他指着其中一处,"这里显示有人连续三个月虚报炭火费用,手法隐蔽,若非这样列明,根本发现不了。"

萧瑾宁点头:"我已派人去查。但这苏婉清...她会的太多了,太奇怪了。"

谢云州沉思片刻:"今日我在兵部,听到一个消息。三日前,北境三州突降冰雹,毁了大片庄稼。"

萧瑾宁皱眉:"朝廷尚未接到奏报,兵部如何知晓?"

"飞鸽传书。"谢云州压低声音,"但最奇怪的是,苏婉清昨日就向我提过,说北方会有’异常天象导致粮食减产’。"

一阵寒意爬上萧瑾宁的脊背:"她真能预知未来?"

"或者..."谢云州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来自一个比我们更先进的地方,那里的知识对我们而言如同预言。"

两人沉默良久。烛火噼啪作响,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明日我要入宫侍疾,父皇病情加重了。"萧瑾宁最终打破沉默,"你多观察苏婉清,但...保持距离。"

谢云州握住她的手:"你担心什么?"

萧瑾宁无法言明心中那种隐约的不安,只是摇头:"直觉罢了。"

三日后,萧瑾宁从宫中归来,满身疲惫。皇帝病情反复,朝中暗流涌动,太子党与二皇子党明争暗斗。她刚踏入府门,就听到后院传来欢快的笑声。

顺着声音走去,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她看到了令她脚步一顿的场景——

谢云州和苏婉清并肩而立,面前摊着一张大地图。苏婉清正指着地图某处说着什么,谢云州则不时点头,眼中闪烁着萧瑾宁许久未见的兴奋光芒。那是一种发现新知的喜悦,是他们年少时共同研读兵书战策时常有的神情。

"...所以如果在这里修筑水坝,不仅能防洪,还能灌溉下游这大片农田。"苏婉清的声音充满活力,"我家乡...呃,我模糊记得有这样的工程。"

谢云州抬头看到了萧瑾宁,笑容未减:"瑾宁,你回来了。苏姑娘正在讲解一种叫’水利工程’的构想,非常精妙。"

萧瑾宁强迫自己面色如常:"是吗?"她走近,扫了一眼地图,是江南水系的详图。

苏婉清向她微笑,那笑容太过自然,仿佛她们是平起平坐的朋友:"公主殿下,谢将军说江南连年水患,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萧瑾宁注意到她直呼谢云州官职而非"驸马",这在礼法森严的公主府是何等僭越。更令她在意的是,谢云州竟然允许了。

"苏姑娘见识不凡。"萧瑾宁声音平静,"不过治水之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

苏婉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识趣地退后一步:"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我教他们做的’炒菜’应该快好了。"

她轻盈地离开,留下萧瑾宁和谢云州相对而立。

"炒菜?"萧瑾宁挑眉。

谢云州笑道:"苏姑娘改进了厨房的灶具和烹饪方法,这几日府中饭菜确实更可口了。"

萧瑾宁胸口发闷。短短三日,这女子就侵入了她府中的方方面面——账房、厨房,甚至...她丈夫的注意力。

"父皇病情不稳。"她转移话题,"太子监国,但二皇子一党蠢蠢欲动。北境冰雹灾情严重,需紧急调粮赈灾。"

谢云州立刻严肃起来:"冰雹范围比我之前听闻的更大。苏姑娘预言的没错。"

"她可还预言了什么?"萧瑾宁语气略带讥讽。

谢云州却认真回答:"她说七日后东南沿海会有大风浪,渔民不宜出海。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她说户部侍郎近日会暴毙。"

萧瑾宁瞳孔一缩:"什么?"

"她说此人长期服用一种丹药,毒素已入骨髓。"谢云州低声道,"我派人暗中查探,确有其事。侍郎私下寻仙访道多年,常服所谓’长生丹’。"

萧瑾宁心跳加速。若这预言再成真,苏婉清的价值将不可估量。但另一方面,这种能力也极其危险。

"明日早朝,我会提议让苏姑娘协助处理一些政务。"谢云州突然说,"她的知识和能力对我们大有裨益。"

萧瑾宁猛地抬头:"不行!她来历不明,怎能参与朝政?"

"正因她来历不明,才需放在眼皮底下观察。"谢云州解释,"而且有我们看着,总比她私下与人接触要好。"

萧瑾宁想反驳,却找不到合理理由。谢云州说的不无道理,但她心中警铃大作。让苏婉清进入他们的公务领域,意味着三人关系将发生质的变化。

"...好吧。"她最终妥协,"但仅限于无关紧要的事务,且必须在我们共同监督下。"

谢云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萧瑾宁读不懂的情绪:"自然。"

晚膳时,苏婉清所谓的"炒菜"确实令人耳目一新。萧瑾宁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带来的改变有些确实...不错。

"公主,"苏婉清突然开口,"我有个想法,关于如何快速赈济北境灾民..."

萧瑾宁放下筷子,与谢云州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的第一次正式政务讨论,就这样在餐桌上开始了。

窗外,暮色渐沉。公主府内,一种新的动态关系正在形成,如同棋盘上刚刚落下的三颗棋子,彼此制衡,又暗藏杀机。

第4章暗流涌动

户部的赈灾方案第七次被驳回时,萧瑾宁终于拍案而起:"这群尸位素餐的老狐狸!北境百姓等不得他们这般推诿!"

书房内,谢云州眉头紧锁地翻看被退回的奏折。一旁站立的苏婉清突然开口:"问题出在流程上。"

萧瑾宁转头,目光如刃。自从允许苏婉清参与一些简单政务,这女子越发大胆,现在竟敢直接插话。

"哦?苏姑娘有何高见?"萧瑾宁声音里的寒意足以让常人退避三舍。

苏婉清却恍若未觉,走到书桌前,指着奏折上的朱批:"看,每次都要经过六部层层审批,每个环节都可能被卡住。如果简化流程,由专人负责..."

"大周立国百年,典章制度岂容随意更改?"萧瑾宁打断她,"再者,分权制衡正是为防止贪腐。"

"但如果制度本身成了问题呢?"苏婉清直视萧瑾宁,眼中毫无惧色,"百姓要饿死了,还在乎什么流程?我家乡有句话叫’特事特办’..."

谢云州突然抬头:"说下去。"

萧瑾宁心头一刺。他竟鼓励她?

苏婉清得到认可,眼睛一亮:"可以成立一个临时赈灾小组,由太子或公主直接领导,抽调各部实干官员,绕过常规流程..."

"荒谬!"萧瑾宁冷声道,"这等于在六部之外另立中枢,破坏朝廷平衡!"

"但效率会提高十倍。"苏婉清寸步不让,"灾民等不起。"

谢云州若有所思:"苏姑娘所言不无道理。瑾宁,北境情况危急,或许该破例一次..."

萧瑾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云州,她最亲密的战友,竟在这陌生女子面前反驳她?

"此事需从长计议。"她强压怒火,转向苏婉清,"苏姑娘先退下吧。"

苏婉清离开后,书房内气氛凝滞。谢云州轻叹一声:"瑾宁,你太固执了。"

"我固执?"萧瑾宁声音微微发颤,"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竟敢妄议朝政!"

"但她确实有见地。"谢云州坚持道,"这些日子她提出的建议,哪一条不是行之有效?账目改革、厨房改良,还有水利工程的构想..."

萧瑾宁胸口发闷。他何时记住了苏婉清这么多"功绩"?

"她是有些小聪明,但治国不是儿戏。"萧瑾宁走到窗前,背对着谢云州,"父皇教导我们,稳定重于一切。"

"但陛下也曾说,’穷则变,变则通’。"谢云州走到她身后,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抚慰她,"瑾宁,你是否因为...不喜欢她,而拒绝接受好的建议?"

萧瑾宁猛地转身,眼中怒火再也掩饰不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云州似乎也意识到失言,后退半步:"我只是认为,当以国事为重。"

"好一个’以国事为重’。"萧瑾宁冷笑,"那请问谢将军,近日你与苏姑娘’研讨国事’的时间,是不是比与我这长公主还多?"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个争风吃醋的深闺怨妇,而非一国长公主。

谢云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某种复杂的情绪:"瑾宁,你...是在吃醋吗?"

"荒谬!"萧瑾宁拂袖而去,却听到谢云州在身后轻声笑了。

那笑声中没有嘲讽,反而带着一丝...愉悦?仿佛她的失态取悦了他。这认知让萧瑾宁更加恼怒。

三日后,皇帝病情稍缓,决定在宫中设宴庆祝。这是苏婉清第一次正式出席宫廷场合,萧瑾宁特意吩咐青竹为她准备符合身份的服饰。

"公主,那苏姑娘不肯穿我们送去的衣裳。"青竹回来禀报,一脸难色。

萧瑾宁皱眉:"为何?"

"她说...太花哨了,不适合她。"

萧瑾宁亲自前往西厢,推门就见苏婉清站在铜镜前,身上是一袭月白色素裙,没有任何刺绣装饰,头发也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怪异的是,这身打扮在华丽为美的宫廷中反而格外醒目,衬得她如出水芙蓉。

"宴会即将开始,你还在磨蹭什么?"萧瑾宁冷声道。

苏婉清转身,素净的脸上只薄施脂粉:"公主,我觉得这样更合适。我不习惯那些繁复的服饰..."

"这是宫廷,不是你的’家乡’。"萧瑾宁强调那个陌生词汇,"衣着体现身份与礼仪。"

苏婉清咬了咬唇:"但谢将军说我可以按自己的喜好..."

萧瑾宁瞳孔微缩。谢云州什么时候给了她这种许可?

"随你吧。"萧瑾宁突然懒得争辩,"但记住,宴会上谨言慎行,别给公主府丢脸。"

宴会上,苏婉清的素雅装扮果然引来诸多目光。她安静地坐在末席,却如鹤立鸡群。萧瑾宁注意到,谢云州的目光不止一次飘向那个方向。

酒过三巡,话题转到前朝诗文。二皇子党的一位学士故意问道:"听闻长公主精通《昭明文选》,不知对江淹《别赋》有何见解?"

萧瑾宁从容应答:"’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江文通此赋道尽离情别绪,尤以’春草碧色,春水渌波’二句最妙..."

"其实,"一个清亮声音突然插入,"这两句并非江淹原创,而是化用自更早的民间歌谣。"

满座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音来源——苏婉清。她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学术讨论般的纯粹热情:"《乐府诗集》中有记载,比江淹早至少一百年..."

萧瑾宁面色如冰。江淹是否借鉴民间文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当众被纠正,而且是在二皇子党明显设套的情况下。这等于直接削弱她的权威。

更让她心寒的是,谢云州竟没有立即出言维护,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婉清,仿佛在欣赏她的"才学"。

"苏姑娘博闻强记。"萧瑾宁最终淡淡开口,"不过今日是欢宴,考据之事改日再议。"

宴会结束后,回府的马车上,萧瑾宁一言不发。谢云州似乎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瑾宁,苏姑娘并非有意..."

"你叫她什么?"萧瑾宁锐利地打断。

谢云州一愣:"苏姑娘啊。"

"在宫中场合,你该称她为’府中侍女’或’那位女子’。"萧瑾宁声音冷硬,"你当众认可她的僭越,等于打我的脸。"

谢云州皱眉:"你太敏感了。她只是学术讨论..."

"学术讨论?"萧瑾宁几乎要冷笑出声,"那是二皇子党的圈套!他们巴不得看我出丑!而你..."她突然住口,胸口剧烈起伏。

谢云州沉默片刻,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却被避开:"瑾宁,我不知道那是圈套。但即便知道,难道为了面子就要否认事实吗?苏姑娘确实指出了真相..."

"真相?"萧瑾宁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凭什么断定什么是真相?那些所谓的’知识’,谁知道是不是敌国精心编造的谎言?"

谢云州脸色也沉了下来:"你这就不讲道理了。这些日子苏姑娘的贡献有目共睹,你却始终戴着有色眼镜看她..."

"我不讲道理?"萧瑾宁声音微微发颤,"谢云州,你睁大眼睛看看,自从她来了以后,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整日’苏姑娘说’’苏姑娘认为’,仿佛她是什么旷世奇才!"

马车内一时寂静。谢云州震惊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妻子。

萧瑾宁别过脸去,眼眶发热。她失控了。长公主不该如此失态。可心中那股酸涩与愤怒如同毒蛇,啃噬着她所有的理智与骄傲。

"瑾宁..."谢云州声音软了下来,"你是在乎我的,对吗?"

这问题如此直接,萧瑾宁猝不及防。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这种直白的确认,一切尽在不言中。可现在...

"我当然在乎我的驸马。"她最终回答,语气却已恢复平静,"正如在乎公主府的声誉。"

谢云州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也戴回了那副公务面孔:"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与苏姑娘的距离。但请你也公正看待她的价值。"

回到公主府,萧瑾宁独自在寝殿徘徊。妆台上放着一个小木盒,里面是谢云州历年送她的小物件——战场拾回的奇异石头,亲手雕刻的木簪,写满情诗的信笺...她拿起最近的那支木簪,边关带回的礼物,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收到这样的心意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合上盒子。

"公主。"是青竹的声音,"奴婢有事禀报。"

"进来。"

青竹轻手轻脚地走入,低声道:"奴婢方才看见苏姑娘去了驸马的书房...手里拿着酒。"

萧瑾宁手指一紧,木盒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继续盯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但不要打扰。"

青竹退下后,萧瑾宁站在窗前,望着书房的方向。烛火透过窗纸,映出两个对坐的身影。

她本该愤怒,该立刻前去制止这不成体统的行为。可某种更深、更冷的情绪攫住了她——一种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预感。

长公主的尊严不允许她像个妒妇般冲进去。但妻子的心却在滴血。

她缓缓摘下头上的金簪,那是谢云州送她的第一件礼物。金簪依旧闪亮,却已多年未换。而苏婉清头上那支粗糙的木簪,却是崭新的。

这一夜,萧瑾宁独自躺在床上,听着更漏滴答。直到天光微亮,谢云州才回到寝殿,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和...一种陌生的熏香,不是府中常用的那种。

"还没睡?"他看到醒着的萧瑾宁,略显尴尬。

"公务繁忙?"萧瑾宁反问,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谢云州点头:"与苏姑娘讨论水利图纸,一时忘了时间。"

他脱下外袍,背对着她,因此没看到萧瑾宁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睡吧。"萧瑾宁吹灭蜡烛,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着身旁人很快变得均匀的呼吸声。

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第5章风雨欲来

雨水敲打着窗棂,萧瑾宁站在书房的暗格前,指尖轻轻抚过一叠密报。这是她安插在各府的暗线送来的最新消息,其中一份让她眉头紧锁——

"苏氏女前日酉时于醉仙楼暗会兵部郎中赵德言,交谈甚久,赠一锦囊。"

赵德言是二皇子党的核心人物,一直与太子派明争暗斗。苏婉清为何会与他私下会面?还有那锦囊中装了什么?

萧瑾宁将密报凑近烛火,纸张瞬间化作灰烬。她转向另一份报告,是监视苏婉清的侍女记录的日常行为:

"...常于子时独自在院中观星,口中念念有词,有’坐标’、’时间节点’等不明词汇...翻阅府中藏书时特别关注天文历法与奇闻异事..."

这些零碎信息拼凑在一起,让萧瑾宁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苏婉清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正想唤青竹进来询问最新情况,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公主!"青竹匆匆推门而入,脸色苍白,"户部侍郎...暴毙了!"

萧瑾宁手中的茶杯一颤,茶水溅在袖口。苏婉清的预言竟成了真!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侍郎在朝会上突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太医说是...丹药中毒,与那苏姑娘说的一模一样!"

萧瑾宁胸口发紧。太准了,准得可怕。若说之前苏婉清的预言还能用"博闻强记"解释,这次却无法用巧合搪塞。

"驸马呢?"

"谢将军被圣上急召入宫了。"青竹犹豫了一下,"那苏姑娘也跟着去了。"

萧瑾宁猛地站起:"什么?"

"据说侍郎倒下时,苏姑娘正好在场,当场指出是丹药中毒,还说有救治之法...所以圣上特许她入宫。"

萧瑾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角。苏婉清不仅预言了死亡,还能救治?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更重要的是,她何时有了随意出入宫廷的机会?

"备轿,我要入宫。"

皇宫内一片混乱。萧瑾宁赶到时,户部侍郎已被移往偏殿,数十位朝臣聚集在殿外,议论纷纷。她一眼就看到了谢云州——和他身边的苏婉清。两人站得很近,谢云州正低头听苏婉清说着什么,神情专注。

"长公主到!"

通报声让众人纷纷行礼。谢云州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迎上来:"瑾宁,你怎么来了?"

萧瑾宁强忍怒意,维持着长公主的威仪:"听闻户部侍郎出事,特来看看。父皇呢?"

"陛下受了惊吓,回寝宫休息了。"谢云州压低声音,"多亏苏姑娘,她指出侍郎中的是朱砂之毒,用鸡蛋清和牛奶缓解了症状,虽然没能救回来,但减轻了痛苦。"

萧瑾宁看向不远处的苏婉清。那女子穿着素净的衣裙,在满朝朱紫中格外醒目,正被几位大臣围着询问。她神态自若,侃侃而谈,哪有半点侍女该有的谦卑?

"她为何会在朝会上?"萧瑾宁冷声问。

谢云州略显尴尬:"我带她来的。近日在整理边关军需账目,她对数字极为敏锐...我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萧瑾宁胸口发闷。谢云州竟擅自带苏婉清入朝!这已远远超出了他们当初约定的"协助简单政务"的范围。

"云州,我们需要谈谈。"她声音极轻,却字字如冰,"私下。"

谢云州似乎想说什么,这时殿内突然传来宣召:"圣上口谕,宣长公主、谢将军及苏姑娘觐见!"

皇帝寝宫内,药香浓郁。萧瑾宁看到父皇靠在龙榻上,面色灰败,比几日前更加憔悴,心头一酸。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虚弱地抬手:"平身。"他的目光越过萧瑾宁,落在苏婉清身上,"这位就是苏姑娘?"

苏婉清上前一步,竟不行大礼,只是微微一福:"民女参见陛下。"

萧瑾宁眼角一跳。如此僭越,父皇必会震怒。然而皇帝只是疲惫地点点头:"听闻你精通医理?"

"略知一二。"苏婉清态度自然,仿佛面前不是九五之尊,而只是个普通病人,"陛下气色不佳,可是长期失眠,伴有心悸?"

萧瑾宁再也忍不住:"大胆!圣体安康岂是你能妄议的?"

出乎意料,皇帝竟摆了摆手:"无妨。"他好奇地打量着苏婉清,"你如何知晓?"

苏婉清坦然道:"陛下眼下青黑,手指微颤,是长期睡眠不足和焦虑的表现。我...家乡有调理之法,若陛下允许,我可一试。"

萧瑾宁急道:"父皇,此女来历不明,岂能..."

"瑾宁,"皇帝打断她,"侍郎暴毙,满朝太医无一人能及时诊断,唯有这女子一语道破。朕想试试她的方子。"

谢云州也上前一步:"陛下圣明。苏姑娘的医术确有独到之处。"

萧瑾宁不可置信地看向谢云州。他竟站在苏婉清那边,反对她?

皇帝咳嗽几声,做出决定:"苏姑娘即日起特许入宫,为朕调理。谢卿负责安排。"

"儿臣反对!"萧瑾宁跪地恳请,"父皇,此事不妥..."

"朕意已决。"皇帝闭上眼睛,明显疲惫不堪,"你们都退下吧。瑾宁留下。"

谢云州和苏婉清退出后,寝宫内只剩下父女二人。萧瑾宁跪在榻前,心中翻江倒海。

"瑾宁,"皇帝睁开眼,目光突然变得清明,"你道朕真信那女子?"

萧瑾宁一愣:"父皇的意思是..."

"户部侍郎死得太巧。"皇帝压低声音,"他正被你调查贪墨军饷一事,突然暴毙。而那苏姑娘,不仅能预言他的死,还能救治...巧合过头了。"

萧瑾宁恍然大悟:"父皇是在将计就计?"

皇帝微微点头:"朕特许她入宫,正是为了放在眼皮底下监视。你且配合演戏,暗中调查她与二皇子党的关联。"

离开皇宫时,萧瑾宁的心情复杂至极。父皇的深谋远虑让她安心,但谢云州的态度却令她心寒。他为何如此信任苏婉清?甚至不惜与她这妻子对立?

回府的马车上,三人同乘,气氛凝滞。苏婉清似乎察觉到什么,主动开口:"公主,我并非有意..."

"苏姑娘医术精湛,立下大功,何错之有?"萧瑾宁微笑,完美扮演着父皇要求的角色,"本宫只是担心父皇龙体,一时情急。"

谢云州明显松了口气:"瑾宁深明大义。苏姑娘确实有非凡才能,陛下慧眼识珠。"

萧瑾宁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面上却笑意更浓:"是啊,如此人才,埋没在公主府确实可惜。苏姑娘既得父皇赏识,不如就搬去宫中暂住?也方便为圣上调理。"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摇头:"多谢公主美意,但我还是习惯住在公主府。每日入宫即可。"

萧瑾宁心中冷笑。这女子果然另有所图,留在府中必是为了继续接近谢云州,或是探查什么。

"随你。"她优雅地颔首,转向谢云州,"云州,北境军报可到了?"

这是明显的暗示,希望他能与她单独商议军务。然而谢云州却道:"刚到,我已与苏姑娘讨论过。她有些关于粮草运输的建议颇为新颖..."

萧瑾宁再也维持不住笑容,转头望向窗外。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街景,也模糊了她突然发热的双眼。

接下来的日子,萧瑾宁按照父皇的指示,表面上支持苏婉清的工作,甚至亲自带她熟悉宫廷。暗地里,她加派了更多眼线监视苏婉清的一举一动。

而谢云州,似乎完全被苏婉清的"才能"折服,与她形影不离。两人一起研读奏折,讨论政事,甚至共同面见大臣。萧瑾宁多次想加入,却被各种理由婉拒——"公主事务繁忙""这等琐事不劳长公主费心"...

最令她心痛的是,谢云州开始夜不归宿。有时是因公务留宿兵部,有时是陪同苏婉清在宫中值夜。而当他难得回府,身上总带着那种陌生的熏香——苏婉清调配的"安神香"。

朝中局势也在微妙变化。苏婉清因"救治"了几位重臣,声望日隆。她提出的简化政务流程、改良医疗方法等建议被逐步采纳。而每当萧瑾宁提出反对意见,总会被视为"守旧""固执"。

一个月后的傍晚,萧瑾宁独自在府中用膳。谢云州又传话说不回来——这次是陪苏婉清去城外观测星象。

"公主,您多少吃些吧。"青竹看着几乎未动的饭菜,心疼地劝道。

萧瑾宁摇头,正要说话,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扶住桌沿才没倒下。

"公主!"青竹惊呼,"奴婢去请太医!"

"不必。"萧瑾宁强忍不适,"只是累了。"

青竹犹豫道:"公主这月信期迟了半月有余,又常感疲乏...莫不是..."

萧瑾宁心头一震。她与谢云州虽近来疏远,但两月前确实有过亲密。难道...

"先别声张。"她低声吩咐,"去请个可靠的郎中,暗中诊断。"

郎中悄悄入府,把脉后满脸喜色:"恭喜长公主,是喜脉!已近两月。"

萧瑾宁抚上平坦的小腹,百感交集。新生命本该带来喜悦,可眼下这局面...谢云州会为此高兴吗?还是会更觉得她是个束缚?

她决定等谢云州回来,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也许,这孩子能挽回他们渐行渐远的关系。

然而谢云州整夜未归。直到次日午时,他才风尘仆仆地回府,脸上带着罕见的兴奋。

"瑾宁!"他大步走入书房,甚至没注意到妻子憔悴的脸色,"苏姑娘昨夜有了惊人发现!她通过星象推算,预测出三个月后北狄将有大动作,我们必须提前准备!"

萧瑾宁静静地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不想告诉他有孕的消息了。这一刻,她只想做一个任性的普通女子,而非识大体的长公主。

"今日是我生辰。"她轻声说。

谢云州戛然而止,表情瞬间尴尬:"啊,对...我准备了礼物..."他在袖中摸索,取出一个小锦盒。

萧瑾宁打开,里面是一枚普通的玉簪。成色中等,样式简单,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比起往年精心准备的礼物——边关雪莲、亲手雕刻的木簪、耗时数月绣制的山河图...这简直像临时凑数的。

"多谢。"她强撑微笑,合上盒子,"很漂亮。"

谢云州似乎也意识到礼物的敷衍,急忙解释:"近日公务繁忙,我..."

"我理解。"萧瑾宁打断他,"国事为重。"

谢云州松了口气,立刻转回军事话题:"关于北狄的预测,苏姑娘认为应该..."

萧瑾宁看着他开合的嘴唇,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她的小腹隐隐作痛,仿佛这个尚未成形的生命也在抗议父亲的无视。

"云州,"她突然问,"若有一天,我与苏姑娘意见相左,你会支持谁?"

谢云州愣住了,随即失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回答我。"

他皱眉思考了一会:"自然是就事论事,谁有理支持谁。"

这个看似公平的回答,却像一把刀插进萧瑾宁心口。曾几何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你"。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你...忙你的吧。"

走出书房,萧瑾宁的双腿突然发软。青竹急忙扶住她,触手一片湿热——鲜血正顺着她的裙摆流下。

"公主!"

萧瑾宁低头看着那刺目的红色,突然笑了,笑得凄凉而决绝。

"不必惊动驸马。"她轻声吩咐,"请太医悄悄来。还有...销毁所有关于此事的记录。"

这一刻,长公主的尊严与妻子的心,一同碎成了千片。

第6章信任危机

血色月光透过窗棂,萧瑾宁独自坐在暗室里,面前摊开着连日来收集的密报。小产已过去七日,她谢绝一切访客,连谢云州也以为她只是染了风寒需要静养。

只有青竹知道真相,每日默默端来汤药,再悄悄将染血的布条烧毁。

"公主,该喝药了。"青竹轻声走进,手中药碗冒着热气。

萧瑾宁头也不抬:"放着吧。"

"公主,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我说了,放着。"萧瑾宁声音冷硬,指尖点在一份密报上,"这是第几次了?"

青竹凑近看了看:"苏姑娘第七次与赵郎中密会。这次是在城西的茶楼,赵郎中给了她一封信。"

萧瑾宁冷笑。父皇说得对,苏婉清与二皇子党勾结已是不争的事实。但更令她心惊的是另一份报告——苏婉清曾多次打听北狄使节的消息,而三日前,她确实与一个北狄商人在黑市接触过。

"那商人现在何处?"

"我们的人跟踪到城外就...跟丢了。"青竹低头,"但听到他们提到’可汗’和’秋猎’。"

萧瑾宁猛地站起,眼前一黑扶住桌角才没倒下。北狄可汗、秋猎——这正是边境最危险的时节。往年此时,谢云州都会亲自坐镇边关。

"驸马今日在何处?"

"一早便与苏姑娘去了兵部,尚未回府。"

萧瑾宁深吸一口气,压下腹部的隐痛:"备轿,我要去醉仙楼。"

"公主!您的身子——"

"备轿!"

醉仙楼是赵德言与苏婉清常会面的地方。萧瑾宁换上男装,戴上面具,在青竹搀扶下从后门进入,直奔三楼雅间。这是她早年安排的暗哨之一,墙上有个不易察觉的小孔,正好能看到隔壁苏婉清常用的房间。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萧瑾宁屏住呼吸,透过小孔看去——

苏婉清独自走进来,不像往常那样带着侍女。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小心地塞进墙上一幅画的后面。

萧瑾宁眯起眼。那画后面竟有个暗格!

又过了片刻,赵德言匆匆而入。两人低声交谈,萧瑾宁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

"...北狄使节...秋猎前后...谢云州必须离开京城..."

萧瑾宁的手指猛地掐入掌心。他们竟在密谋调走谢云州!为什么?

赵德言突然提高声音:"...长公主那边怎么办?"

苏婉清轻笑一声:"她?不过是个被感情蒙蔽的蠢女人。谢云州早已..."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但已足够让萧瑾宁浑身发冷。她悄悄退后,示意青竹离开。

回府的马车上,萧瑾宁面色苍白如纸。苏婉清与敌国勾结已是铁证,但更令她心碎的是那句"谢云州早已..."——早已什么?早已变心?早已参与阴谋?

不,谢云州不会叛国。但他对苏婉清的信任与亲近,确实给了那女人可乘之机。

"公主,直接回府吗?"青竹小声问。

萧瑾宁摇头:"去兵部。"

她要亲眼看看,谢云州与苏婉清平日是如何"办公"的。

兵部后堂,守卫见是长公主,不敢阻拦。萧瑾宁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房外,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了令她呼吸停滞的一幕——

谢云州与苏婉清共处一室,面前摊开着边防地图。苏婉清站在谢云州身侧,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他肩上,俯身指着地图某处。而谢云州...他没有推开她。

萧瑾宁踉跄后退,撞到了身后的花架。声响惊动了房内人,谢云州抬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瑾宁?你怎么来了?"

"打扰了。"萧瑾宁强撑镇定,"有事与你商议,既然你忙,改日再说。"

她转身就走,听到谢云州在身后呼唤,却没有停下。

回府后,萧瑾宁直接去了祠堂。跪在祖宗牌位前,她终于让泪水无声滑落。作为长公主,她不能在外人面前示弱;作为妻子,她甚至不能质问丈夫的变心。因为一旦闹开,损害的将是皇室尊严。

更重要的是,若谢云州真的参与谋反...她不敢往下想。

"公主..."青竹跪在一旁,递上手帕。

萧瑾宁擦干眼泪,声音恢复了平静:"派人盯紧那个暗格,我要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是。还有...驸马回府了,说要见您。"

萧瑾宁闭了闭眼:"告诉他我睡了。"

这一夜,谢云州破天荒地早早回到寝殿。萧瑾宁背对着他假寐,感受着他轻手轻脚地上床,然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为什么叹气?是愧疚?还是厌倦?

清晨,萧瑾宁早早起身,谢云州却已离开。青竹禀报说边境有紧急军情,他一早就被召入宫了。

"苏姑娘呢?"

"也跟着去了。"

萧瑾宁冷笑。军国大事,何时轮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参与?

"醉仙楼那边有消息吗?"

青竹点头:"昨夜赵德言取走了那封信,我们的人设法抄录了一份。"她递上一张纸条。

萧瑾宁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秋猎之日,调虎离山。北门空虚,可长驱直入。云州必除,免为后患。"

字迹娟秀,明显出自女子之手——苏婉清!

这分明是通敌卖国的铁证!而"云州必除"四字更让她浑身发冷。他们要杀谢云州?难道他并非同谋,而是...目标?

萧瑾宁思绪急转。苏婉清接近谢云州,取得他信任,是为了...除掉他?为什么?因为他是大周最出色的将领?

"公主,怎么办?要禀报圣上吗?"

萧瑾宁摇头:"父皇病体未愈,不能惊动。"她沉思片刻,"先查清’秋猎’具体指什么。另外,加派人手保护驸马...但要暗中进行,别打草惊蛇。"

接下来的日子,萧瑾宁表面上恢复了日常公务,暗中则全力调查苏婉清的背景。她派心腹前往苏婉清最初出现的周边村落查访,结果令人震惊——根本没人认识这个女子,她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

同时,谢云州似乎察觉了妻子的冷淡,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回家的时间更少了,即使回来,也常常若有所思。有几次,萧瑾宁发现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她多想开口问他:你知道苏婉清是什么人吗?你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长公主的骄傲让她无法问出口。若他真已变心,她的质问只会自取其辱;若他无辜,她的怀疑又会伤害他。两难之下,她选择了沉默。

而谢云州,似乎也在沉默中越走越远。

一个雨夜,萧瑾宁被雷声惊醒,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她起身寻找,在书房看到了伏案工作的谢云州。他面前摊开着无数文书,眉头紧锁,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萧瑾宁站在阴影里,静静看着他。曾几何时,他会与她分享一切压力与烦恼。现在,他却宁愿独自承担。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谢云州突然抬头:"瑾宁?"

被发现后,萧瑾宁只好走进书房:"这么晚还不休息?"

"边境局势紧张,必须早做准备。"他揉了揉太阳穴,"你...身体好些了吗?"

"无碍了。"萧瑾宁在他对面坐下,犹豫片刻,终于问出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云州,你相信苏婉清吗?"

谢云州一愣,随即点头:"她确实有非凡才能,这些日子帮了大忙。"

"我是问,"萧瑾宁紧盯他的眼睛,"你相信她这个人吗?"

谢云州沉默良久:"瑾宁,你是否...对我失望了?"

这出乎意料的问题让萧瑾宁一怔:"什么?"

"自从我回京,似乎做什么都不合你意。"谢云州苦笑,"你越来越疏远我,连生病都不愿告诉我...我有时想,或许你更欣赏那个能在战场上立功的谢云州,而非现在这个..."

萧瑾宁胸口发紧。原来他是这样理解她的疏远?以为她...对他失望?

"不是这样的。"她轻声说,"我从未对你失望。"

"那是为什么?"谢云州追问,"为什么我们变得如此...陌生?"

萧瑾宁张口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告诉他苏婉清可能是敌国细作?告诉他她怀疑他们之间有私情?告诉他她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或许是我想多了。夜深了,休息吧。"

谢云州失望地垂下眼,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寝殿,同床而卧,却各自无眠。

次日清晨,紧急军报打破了平静——北狄突袭边境三镇,守军损失惨重!

谢云州立刻被召入宫。萧瑾宁知道,这意味着他将被派往边关。而苏婉清的计划——"调虎离山",就要实现了。

她必须做出抉择:是揭发苏婉清,阻止谢云州离京?还是...让他走,自己独自面对京城的危机?

萧瑾宁站在窗前,看着谢云州匆匆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平坦的小腹。

作为长公主,她应该立刻向父皇揭发阴谋;作为妻子,她却想先保护丈夫远离危险。两种身份,两种责任,在此刻激烈冲突。

而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7章边关惊变

黎明时分,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浅眠的萧瑾宁。

"公主!紧急军报!"青竹的声音透着慌乱。

萧瑾宁披衣而起,推开门就见青竹手捧漆封军报,面色苍白。她一把抓过,指甲挑开火漆,纸上寥寥数语却让她浑身发冷:

"北狄十万大军突袭雁门关,守将李崇义战死,三镇沦陷,请速派援军!"

雁门关!那是谢云州亲手加固的边防重镇,竟在一夜之间失守?

"驸马呢?"

"已被圣上急召入宫!"

萧瑾宁匆匆更衣,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抖。北狄此次进攻绝非偶然,必与苏婉清信中提到的"秋猎"有关。而"调虎离山"之计,恐怕就是要让谢云州离开京城!

皇宫内一片混乱。萧瑾宁刚踏入议事殿,就听见二皇子高亢的声音:

"...必须立刻派谢将军前往!边关不可一日无主将!"

殿中央,谢云州一身戎装,正与几位将领研究沙盘。皇帝面色憔悴地坐在龙椅上,身侧站着...苏婉清?她竟敢立于御前?

"长公主到!"

通报声让殿内一静。萧瑾宁快步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虚弱地抬手:"瑾宁来得正好。北狄突袭,朕决定派谢卿即刻前往边关督战。"

萧瑾宁心头一紧。果然如此!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苏婉清,那女子正垂眸而立,一副恭顺模样,嘴角却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蹊跷。"萧瑾宁沉声道,"北狄多年未有大动作,此次突然大举进攻,恐有阴谋。谢将军乃朝廷栋梁,不宜轻动。"

二皇子冷笑:"皇姐此言差矣!边关告急,若不派良将,难道坐视国土沦丧?"

"本宫并非说不派良将,"萧瑾宁锐利的目光刺向二皇子,"只是怀疑有人故意要调离谢将军。"

殿内一片哗然。谢云州惊讶地看向她:"瑾宁,你这是何意?"

萧瑾宁正欲开口,苏婉清突然轻声道:"陛下,微臣夜观星象,推算北狄此次进军路线,已标注于此。"她呈上一张地图,"谢将军若按此布防,必能克敌制胜。"

皇帝满意地点头:"苏爱卿有心了。"

萧瑾宁瞳孔骤缩。"苏爱卿"?何时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成了朝中重臣?她紧盯那张地图,突然发现标注的进军路线恰好避开了大周主力——这分明是诱敌深入之计!

"父皇!此计不可取!"萧瑾宁急道,"北狄狡猾,若按此布防,恐中埋伏!"

谢云州皱眉:"瑾宁,苏姑娘的预测从未出错。此次北狄进军路线确实与她的推算吻合。"

"你信她不信我?"萧瑾宁声音微微发颤,"谢云州,你我相识十余载,我何曾在大事上妄言?"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皇帝咳嗽几声:"谢卿,你意下如何?"

谢云州沉默片刻,单膝跪地:"臣愿即刻前往边关,按既有策略布防。若有不妥,再行调整。"

皇帝点头:"准奏。即刻点兵出发。"

萧瑾宁心如刀绞。她不能当众说出苏婉清可能是奸细,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更不能阻止谢云州出征,那等于置边关于不顾。进退两难间,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谢云州领命而去。

退朝后,萧瑾宁在宫门外拦住了谢云州:"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僻静处,萧瑾宁直接道:"你不能按苏婉清的策略布防,那是个陷阱!"

谢云州眉头紧锁:"瑾宁,你近日为何对苏姑娘如此敌视?她的才能有目共睹,为何唯独你..."

"因为她有问题!"萧瑾宁压低声音,"我发现她与二皇子党及北狄密使暗中联络!"

谢云州面色一变:"此话当真?可有证据?"

"我亲眼所见她在醉仙楼与赵德言密会,还藏了一封信,内容涉及调你离京!"

谢云州却露出怀疑之色:"瑾宁,你是否...误会了什么?苏姑娘近日确实常与赵郎中议事,但那是因为共同处理赈灾事宜。至于信件,可有实据?"

萧瑾宁胸口发闷。他不信她!"青竹亲眼所见..."

"青竹是你的侍女,自然会按你的意思说。"谢云州叹了口气,"瑾宁,我理解你可能不喜苏姑娘,但军国大事,不应掺杂个人情绪。"

"个人情绪?"萧瑾宁声音陡然提高,"谢云州,你睁眼看看!自从那女人出现后,你变了多少?整日’苏姑娘说’’苏姑娘认为’,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谢云州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这是嫉妒?"

萧瑾宁如遭雷击。嫉妒?她是在救他!救这个国家!

"我是在救你的命!"她一把抓住谢云州的手臂,"那女人要你死,你看不出来吗?’云州必除,免为后患’,这是她亲笔所写!"

谢云州却轻轻挣脱:"瑾宁,你累了。近日你情绪不稳,我理解。但请不要用这种荒谬的指控来...来掩饰你的嫉妒。"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捅进萧瑾宁心口。她松开手,后退两步,长公主的威仪重新回到身上:"好,很好。谢云州,你既执迷不悟,本宫也无话可说。但记住,若你按她的策略布防,边关必败!届时别怪本宫没提醒你!"

谢云州脸色也冷了下来:"长公主既如此不信任为臣,臣也无话可说。军情紧急,告辞!"

他转身离去,背影决绝。萧瑾宁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比愤怒更强烈的是恐惧——她可能真的要失去他了,不仅是作为丈夫,更是作为那个曾与她心意相通的知己。

回府途中,马车突然停下。青竹掀开帘子:"公主,苏姑娘拦车求见。"

萧瑾宁冷笑:"让她过来。"

苏婉清走近,依旧是一袭素衣,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她行礼的姿态已比初来时标准许多,却仍带着那种令萧瑾宁厌恶的随意。

"公主。"苏婉清直视萧瑾宁,眼中再无往日的谦卑,"我想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萧瑾宁冷声打断,"解释你如何勾引我丈夫?还是解释你如何与敌国勾结?"

苏婉清突然笑了:"公主果然派人跟踪我。"她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但您猜怎么着?谢将军根本不信您。在他眼里,您只是个善妒的妻子,害怕失去丈夫的宠爱。"

萧瑾宁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苏婉清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红印,她却笑得更加灿烂:"打得好。这下谢将军会更心疼我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萧瑾宁咬牙问道。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我想要...改变这个腐朽的王朝。而谢云州,不过是棋子之一。"她后退一步,声音恢复正常,"公主息怒,微臣告退。"

看着苏婉清离去的背影,萧瑾宁浑身发冷。这女子比她想象的更危险,不仅威胁她的婚姻,更威胁整个大周!

回到公主府,萧瑾宁立刻召集心腹:"严密监视苏婉清的一举一动。同时,派最快的马追上驸马,将这封信交给他。"

她亲手写下一封长信,详细列出苏婉清的可疑之处,连同那封密信的抄本一起密封。这是最后的机会,若谢云州仍不信...

三日后,边关传来消息:谢云州率军抵达,立即按苏婉清的策略重新布防。而她的密信,如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与此同时,苏婉清在朝中的地位急速攀升。皇帝对她言听计从,甚至允许她参与核心政事。更可怕的是,她开始系统地排挤萧瑾宁——每次长公主提出建议,总会有大臣以"苏大人另有高见"为由反对;每次萧瑾宁想见父皇,苏婉清总以"陛下需要静养"为由阻拦。

朝中局势日渐明朗:一边是以二皇子为首,支持苏婉清的新派;一边是以太子为首,支持萧瑾宁的旧臣。而皇帝病体沉沉,无力调和。

一个雨夜,萧瑾宁独自站在廊下,望着瓢泼大雨。往年这时,谢云州若在边关,总会托人带回一枝当地的花或一块奇特的石头,附上简短家书。而今,军报倒是按时送达,却再无只言片语给她。

"公主。"青竹匆匆走来,递上一封密信,"边关最新情报。"

萧瑾宁急忙拆开,却瞬间血色尽失——谢云州轻敌冒进,中了北狄埋伏,三万大军被困峡谷,危在旦夕!

信纸飘落在地,萧瑾宁扶住廊柱才没倒下。一切都如她所料...却也是最坏的结果。

"备马。"她突然道。

青竹大惊:"公主?"

"我要去边关。"

"可路途遥远,危险重重!而且朝中..."

"朝中已无我立足之地。"萧瑾宁苦笑,"但边关...边关有我的丈夫。"

即使他不再信任她,即使他选择了相信另一个女人,她仍无法眼睁睁看他送死。因为她是大周长公主,更是谢云州的妻子——无论他是否还记得这一点。

雨越下越大,如同萧瑾宁心中无尽的悲凉。但她已做出决定: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要把谢云州带回来。

然后,再好好算这笔账。

第8章生死救援

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萧瑾宁勒马停在官道旁的山坡上,俯视着下方匆匆行进的军队。三千精锐,这是她以"督运粮草"为名,能从京城带走的全部兵力。

"公主,前面就是潼关了。"青竹策马上前,脸上满是雨水和疲惫,"过了潼关,就是战区。"

萧瑾宁点点头,手指紧握缰绳。三天前她秘密离京,对外宣称感染风寒需要静养。若被朝中知道长公主擅自前往边关,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此刻,她已顾不得这些。

"斥候回来了吗?"

"刚回来。"青竹压低声音,"谢将军的部队被困在狼牙谷已有两日,北狄军队切断了所有通路。更奇怪的是..."她犹豫了一下,"北狄人似乎早知道我军的布防计划。"

萧瑾宁胸口一窒。果然如此!苏婉清提供的战略就是陷阱!

"传令下去,全军改道,从落霞山小路绕行。"

"可那条路险峻难行..."

"正因如此,北狄才不会设防。"萧瑾宁目光坚定,"我们必须出其不意。"

大军转向崎岖山路。雨越下越大,山路泥泞不堪,马匹几次打滑,有士兵不慎跌落山崖。萧瑾宁咬紧牙关,命令继续前进。

傍晚时分,部队在一处山洞暂歇。萧瑾宁展开地图研究路线,青竹端来热汤:"公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

萧瑾宁摇头:"分给伤兵吧。"她抬头看向洞外如注的暴雨,突然问道,"青竹,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公主,自公主十四岁起,奴婢就侍奉在侧,已十一年了。"

"十一年..."萧瑾宁轻叹,"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与驸马初遇的情景?"

青竹眼睛一亮:"当然记得。那年谢将军还是个小校尉,因直言进谏触怒圣上,被罚跪在宫门外三日。公主您暗中派人送食水,后来又向圣上求情..."

"那时他倔得像头驴。"萧瑾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明明膝盖都跪出血了,还硬挺着背脊,说什么’臣无错,为何要认’。"

"后来圣上欣赏他的骨气,不仅赦免了他,还提拔为御前侍卫。"青竹笑着补充,"那时他就常偷看公主呢。"

萧瑾宁眼神柔和下来:"第一次同游御花园,他紧张得同手同脚,差点撞到树上。"

"还有那次七夕,谢将军亲手做了花灯,却不好意思送,在宫门外徘徊到半夜..."

两人相视一笑,回忆中的温馨与眼前的凄冷形成鲜明对比。萧瑾宁的笑容渐渐消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变成这样的?"

青竹欲言又止,最终低声道:"公主,有件事...奴婢一直不敢说。"

萧瑾宁立刻警觉:"什么事?"

"两个月前,奴婢曾看见苏姑娘在城南废庙与一个异域人密会。那人穿着我朝服饰,但说话有奇怪的口音。奴婢当时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青竹声音越来越小,"那人腰间露出一块令牌,上面似乎有...狼头图案。"

"北狄使者的狼头令?!"萧瑾宁猛地站起,"你确定?"

青竹点头:"奴婢越想越觉得可疑。而且他们提到了’主人’和’大计’,说什么’谢云州一死,边关必乱’..."

萧瑾宁如坠冰窟。原来苏婉清真是北狄派来的奸细!而她竟眼睁睁看着这女人接近谢云州,接近父皇,甚至参与朝政!

"还有..."青竹犹豫道,"奴婢听见苏姑娘说’等任务完成,就能回到现代’...奴婢不懂什么意思..."

现代?萧瑾宁皱眉。这个词苏婉清也提过,说是她的"家乡"。难道北狄有个叫"现代"的地方?

"你当时为何不报?"萧瑾宁声音严厉起来。

青竹跪下:"奴婢愚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加上那时公主身子不适,奴婢不想添乱..."

萧瑾宁扶起她:"不怪你。连我都..."她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等等,你说’回到’现代?"

青竹点头:"苏姑娘确实是这么说的。"

萧瑾宁心跳加速。如果苏婉清说要"回到"某个地方,那意味着她不属于这里?联想到她那些怪异的知识和预言能力...

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浮现在萧瑾宁脑海:如果苏婉清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公主?"青竹疑惑地看着她变幻的脸色。

萧瑾宁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救出驸马。其他的...以后再说。"

雨势稍缓,部队继续前进。山路越来越窄,有时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萧瑾宁弃马步行,靴子里灌满了泥水,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公主,前面有岔路。"先锋回来报告,"一条通往谷口,有北狄军把守;另一条是猎户小道,尽头是悬崖,但可以俯瞰整个狼牙谷。"

萧瑾宁思索片刻:"走猎户小道。"

"可那是死路..."

"执行命令。"

部队艰难地沿着羊肠小道前行,最终如先锋所言,路尽头是一处悬崖,下方正是狼牙谷全貌。透过雨幕,萧瑾宁看到谷底星星点点的营火——那是被围困的大周军队!

"他们在那里!"青竹惊呼。

萧瑾宁仔细观察地形。狼牙谷形如其名,如狼牙般犬牙交错,只有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现在都被北狄军重兵把守。谢云州的部队被困在谷中央,粮草断绝,已成瓮中之鳖。

"传令,全军隐蔽。"萧瑾宁沉声道,"派两名最精锐的斥候,想办法潜入谷中联系驸马。"

"公主有何计划?"

萧瑾宁指向谷口两侧的山脊:"北狄主力集中在谷口和谷尾,但两侧山脊防守薄弱。若驸马能从内部发起佯攻,吸引敌军注意,我军再从山脊突袭,形成夹击之势..."

"可我们只有三千人!"

"兵不在多,在奇。"萧瑾宁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北狄人以为胜券在握,必会松懈。而且..."她指向谷口处一面巨大的旗帜,"看到那面金狼旗了吗?那是北狄可汗弟弟的帅旗。若能生擒或斩杀他,敌军必乱!"

将领们面面相觑,最终抱拳领命。萧瑾宁知道他们心中仍有疑虑,但她必须一试。这不仅关乎谢云州的性命,更关乎整个大周的安危。

若北狄在此歼灭大周精锐,下一步必是长驱直入,直捣京城!而那时,朝中有苏婉清做内应...

想到父皇可能面临的危险,萧瑾宁心如刀绞。但她必须先救出谢云州,才有机会扭转全局。

夜幕降临,雨终于停了。萧瑾宁站在悬崖边,望着谷中微弱的营火。谢云州就在那里,可能受伤,可能饥饿,可能...已经放弃希望。

她想起他们最后一次争吵,那些伤人的话语。若早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面,她会不会说得更委婉些?会不会更努力地让他相信她?

一滴温热的水珠滑下脸颊,萧瑾宁抬手擦去。不,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她必须坚强,必须冷静,必须把他带回来。然后...然后他们会有大把时间争吵,和解,再争吵。

"公主。"青竹轻声走来,"斥候回来了。"

萧瑾宁转身,看到两名浑身是血的斥候跪在地上:"禀公主,我们见到了谢将军!"

"他怎么样?"萧瑾宁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将军左肩中箭,但精神尚好。他看了公主的手令后,说...说..."

"说什么?"

"说’瑾宁用兵,一如既往地大胆’。"斥候模仿着谢云州的语气,"将军已做好部署,明日寅时从内部发起佯攻,配合我军行动。"

萧瑾宁闭了闭眼。他还记得她的用兵风格,还愿意相信她的计划...这是多日来唯一的慰藉。

"告诉将士们,好好休息,明日决战。"

众人退下后,萧瑾宁独自站在悬崖边。夜空渐渐放晴,星光洒落在山谷中。明天会是个好天气,适合...杀戮,或是救赎。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小木盒,里面是谢云州历年送她的小物件。最上面是那支简陋的玉簪,他上次生辰送的。当时她多失望啊,现在却觉得无比珍贵。

"谢云州,"她对着山谷轻声道,"你若敢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寅时将至,萧瑾宁已全副武装。她换上了轻便铠甲,长发高高束起,腰间佩着谢云州送她的匕首——那是他们定情之物,上面刻着"同生共死"四字。

"公主,太危险了!"青竹拉着她的衣袖,"您不能亲自上阵!"

萧瑾宁摇头:"我必须去。只有我认得北狄可汗弟弟的长相。"她看向整装待发的将士们,"今日一战,凶险万分。诸位若有不愿去的,现在可以退出,本宫绝不怪罪。"

三千将士齐齐跪地:"愿随长公主赴汤蹈火!"

萧瑾宁胸中涌起一股热流。这些忠诚的将士,比朝中那些趋炎附势的大臣强千万倍!

"好!记住计划:我军分三路,两路佯攻谷口谷尾,吸引敌军注意;我亲率精锐直取敌帅。一旦得手,立刻发信号,驸马会从内部突围。"

部队悄无声息地向预定位置移动。萧瑾宁带领的五百死士沿着山脊潜行,逐渐接近那面金狼旗。透过晨雾,她看到一名穿着华丽铠甲的北狄将领正在营帐外训话,周围守卫森严。

"那就是目标。"萧瑾宁低声道,"等我信号。"

她仔细观察敌营布局,寻找突破口。就在这时,一名穿着怪异服饰的女子从营帐中走出,与北狄将领交谈。即使隔着距离,萧瑾宁也一眼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

苏婉清!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京城吗?除非...除非她根本就是北狄的人,此次专程来督战!

萧瑾宁的手指紧紧握住匕首,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烧尽。就是这个女人,差点毁了她的婚姻,现在又要害死她的丈夫!

冷静。她强迫自己深呼吸。愤怒会影响判断,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谢云州。

谷中突然传来喊杀声——谢云州开始佯攻了!北狄军营立刻骚动起来,大批士兵向谷口涌去。

"现在!"萧瑾宁一声令下,五百死士如猛虎下山,直扑敌营!

战斗瞬间白热化。萧瑾宁手持长剑,所向披靡。她自幼习武,此刻更是将全部愤怒与恐惧都倾注在剑锋上。北狄士兵根本没料到会从山脊遇袭,阵脚大乱。

"保护元帅!"有人用北狄语大喊。

萧瑾宁循声望去,看到苏婉清和那名北狄将领在亲兵护卫下匆忙撤退。她立刻追了上去:"拦住他们!"

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在山脊上展开。萧瑾宁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下,但她不能停,不能退。终于,在一个狭窄的山道上,她独自拦住了苏婉清和北狄将领的去路。

"苏婉清!"萧瑾宁剑指对方,"你的游戏结束了!"

苏婉清先是一惊,随即冷笑:"长公主亲自来送死?真是感人。"

那北狄将领拔刀上前:"你就是萧瑾宁?正好,杀了你,大周士气必溃!"

萧瑾宁不答话,直接攻上。那将领武艺高强,几个回合下来,她已落下风。就在对方一刀劈向她面门时,一支箭突然从侧面射来,正中将领咽喉!

"瑾宁!"

这声音...萧瑾宁猛地转头,看到谢云州带着一队士兵冲上山脊。他左肩绑着染血的绷带,脸色苍白,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火焰。

苏婉清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萧瑾宁正要追击,却见谢云州突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云州!"她顾不得逃敌,急忙跑到他身边。

谢云州勉强一笑:"没事...只是失血过多..."他的目光扫过战场,"你的计划...一如既往地...出色..."

说完,他昏倒在萧瑾宁怀中。

远处,大周军队已突破防线,北狄军溃不成军。金狼旗倒下,象征着这场战役的胜利。但萧瑾宁紧紧抱着谢云州,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恐惧。

"军医!快叫军医!"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这对浴血夫妻身上。在他们身后,苏婉清的身影已消失在山林之中,如同一个不散的幽灵。

第9章危情日

营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萧瑾宁坐在简陋的木榻边,手指轻轻拂过谢云州滚烫的额头。他已经昏迷三天了,肩上的箭伤引发高热,军医说若再不退烧,恐有性命之虞。

"水..."谢云州突然微弱地呻吟。

萧瑾宁立刻端来温水,小心托起他的头。谢云州干裂的嘴唇碰到杯沿,急切地啜饮几口,又陷入昏睡。但这一微小反应已让萧瑾宁眼眶发热——他还活着,还在坚持。

帐外传来脚步声,青竹匆匆走入:"公主,京城急报!"

萧瑾宁展开密信,脸色骤变。信是她的心腹所写,字迹仓促:"苏婉清回京后向圣上进谗言,称公主擅离职守,与驸马密谋造反。圣上震怒,已下令收回公主府,捉拿相关人员。太子殿下为公主辩解,被禁足东宫..."

信纸在萧瑾宁手中微微颤抖。苏婉清竟恶人先告状!而父皇...父皇竟信了她?

"还有..."青竹犹豫道,"苏婉清向圣上献上一种’神药’,据说服后圣体大有好转,如今对她言听计从..."

萧瑾宁猛地站起:"那不是神药,是毒药!"她太了解苏婉清的手段了,先取得信任,再慢慢控制。"我们必须立刻回京!"

"可谢将军这样..."

"抬也要抬回去!"萧瑾宁决然道,"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当夜,一支特殊的队伍悄然离开军营。谢云州被安置在特制的马车内,萧瑾宁亲自驾车。为避开官道上的盘查,他们选择了崎岖的山路,行进缓慢。

第三天夜里,谢云州终于清醒过来。萧瑾宁正为他换药,突然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

"瑾...宁..."他声音嘶哑,却带着掩不住的惊喜。

萧瑾宁手中的药瓶差点跌落,强自镇定道:"别动,伤口会裂开。"

谢云州却挣扎着抓住她的手:"你...真的来了...我以为...是梦..."

萧瑾宁鼻尖一酸,别过脸去:"省点力气吧。我们正在回京的路上,苏婉清已经..."

"她是奸细。"谢云州突然道。

萧瑾宁愕然回头:"你...知道?"

谢云州虚弱地点头:"出征前...我就怀疑...但没证据...只能...将计就计..."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萧瑾宁声音发颤,"我提醒你小心她时,你还说我嫉妒!"

谢云州眼中浮现愧疚:"我...怕你涉险...想独自查清..."他艰难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简单的道歉击溃了萧瑾宁所有防线。泪水夺眶而出,她俯身抱住谢云州,却又小心避开他的伤口:"你这个混蛋...我以为你变心了...以为你..."

"永远不会。"谢云州轻吻她的发丝,"我只是...太蠢..."

萧瑾宁破涕为笑,随即正色道:"现在苏婉清控制了父皇,我们必须揭穿她。你有证据吗?"

谢云州示意她拿来自己的行囊。萧瑾宁从中找出一封密信:"这是..."

"她给北狄可汗的...原计划是让我军陷入埋伏...然后北狄主力直扑京城..."谢云州咳嗽几声,"我截获了信使...但为时已晚..."

萧瑾宁迅速浏览信件,脸色越来越凝重:"原来如此...她不仅是奸细,还是北狄精心培养的’武器’。"她看向谢云州,"信中提到的’主人’是谁?"

谢云州摇头:"不清楚...但苏婉清...似乎不是普通人..."

萧瑾宁想起青竹听到的"回到现代"之语,若有所思。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我们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她展开地图,"苏婉清在京城势大,我们需秘密潜入,找到父皇,揭穿她的真面目。"

"需要...帮手..."

"放心,我已有安排。"

十日后,京城郊外一处隐蔽庄园。萧瑾宁的旧部陆续秘密集结,其中包括被革职的禁军统领、被排挤的太医令,甚至还有几位不满苏婉清干政的大臣。

谢云州伤势好转,已能下床行走。此刻他正与众人研究皇宫布防图,突然一名探子匆匆来报:"长公主!苏婉清今日向圣上提议立二皇子为储君,圣上已下诏三日后举行大典!"

众人哗然。萧瑾宁与谢云州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要废太子!一旦二皇子登储,大周必将陷入内乱,北狄便可乘虚而入。

"必须在大典前行动。"萧瑾宁决断道,"李统领,你能调动多少旧部?"

"约两百人,都是可靠的老兵。"

"太医令,父皇的病情究竟如何?"

老太医叹息:"陛下本无大碍,但服了那’神药’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老臣怀疑药中有毒..."

"果然如此。"萧瑾宁冷笑,"三日后我们这样行动..."

夜深人静,萧瑾宁独自站在院中仰望星空。谢云州走来为她披上外袍:"在想什么?"

"想我们第一次联手对付政敌的情景。"萧瑾宁靠进他怀里,"那时你我还是少年,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谢云州轻吻她的额头:"这次也会一样。"

萧瑾宁转身面对他,神情严肃:"云州,若计划失败..."

"不会失败。"

"我是说如果。"萧瑾宁坚持道,"你必须保证,无论如何先救父皇和太子。至于我..."

谢云州用一个吻封住她的唇:"我们会一起成功,或者一起失败。没有第三种可能。"

三日后,皇宫张灯结彩,准备举行立储大典。二皇子满面春风地接受百官祝贺,而苏婉清则一身华服立于皇帝身侧,俨然已是无冕之后。

突然,宫门外传来骚动。一队禁军闯入大殿,为首的竟是——

"谢云州!"苏婉清失声惊呼,"你怎么..."

谢云州铠甲鲜明,腰佩长剑,哪还有半点伤重之态?他冷声道:"奉圣上密旨,捉拿通敌叛国之贼!"

"胡说!"二皇子厉喝,"圣上明明..."

"朕在此。"

一个虚弱却威严的声音从殿后传来。众人回头,只见皇帝在萧瑾宁和太医令搀扶下缓步走出。他面色苍白,眼神却清明如初。

"父皇!"二皇子扑通跪地,面如土色。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道:"陛下,您病体未愈,不宜..."

"住口!"皇帝怒喝,"妖女!你与北狄勾结,意图乱我大周,还敢狡辩!"

苏婉清脸色一变,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扑皇帝!谢云州箭步上前,一剑挑开她的攻势。禁军立刻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苏婉清突然诡笑,"看看陛下腕上的黑线吧。"

太医令急忙查看皇帝手腕,果然有一条细细的黑线已延伸至肘部:"毒已入心脉!"

"没错。"苏婉清得意道,"除了我,无人可解。若我死,陛下三日内必亡!"

殿内一片死寂。萧瑾宁缓步上前:"你想要什么?"

"放我离开,准备快马和通关文书。"苏婉清环视众人,"等我安全抵达北狄,自会派人送解药。"

皇帝虚弱地摆手:"不可...放虎归山..."

萧瑾宁与谢云州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道:"好,我们答应你。"

苏婉清似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警惕道:"别耍花样!"

"君无戏言。"萧瑾宁冷声道,"但你须先解一半毒,证明解药有效。"

苏婉清思索片刻,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此药可暂缓毒性,三日内不会恶化。等我安全后,再给彻底解毒的方子。"

太医令接过药瓶,仔细检查后对萧瑾宁点头示意有效。

"备马!"萧瑾宁下令,"送苏姑娘出城!"

众人眼睁睁看着苏婉清扬长而去,无不愤懑。皇帝被扶回寝宫服药休息,谢云州这才低声问萧瑾宁:"你真要放她走?"

萧瑾宁嘴角微扬:"当然不。我早在她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可她说的解药..."

"青竹,"萧瑾宁唤来侍女,"东西准备好了吗?"

青竹捧出一个锦盒:"按公主吩咐,已备妥。"

萧瑾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精致的银哨:"这是苏婉清房中找到的,她极为珍视,常随身携带。我猜...这是她与’主人’联络的工具。"

谢云州恍然大悟:"你要用这个引她回来!"

"不错。"萧瑾宁冷笑,"她走不远。"

果然,次日清晨,埋伏在城外的暗卫就押回了狼狈不堪的苏婉清。她愤怒地瞪着萧瑾宁:"你卑鄙!"

"比起你毒害圣上,挑拨我夫妻感情,这点手段算什么?"萧瑾宁把玩着银哨,"说吧,解药在哪?"

苏婉清咬牙:"你以为抓住我就完了?我的主人不会放过你们!"

"你的主人是谁?"谢云州厉声问。

苏婉清突然诡秘一笑:"一个你们永远想不到的人。"她转向萧瑾宁,"你以为赢了吗?长公主,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力量对抗。"

萧瑾宁不为所动:"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囚犯。交出解药,或许能留个全尸。"

"横竖都是死,我为何要交?"苏婉清挑衅道。

萧瑾宁缓步上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因为我知道你想’回到现代’。交解药,我告诉你方法。"

苏婉清瞳孔骤缩:"你...你怎么知道..."

"选择吧。"萧瑾宁后退一步,"是带着秘密死去,还是赌一线生机?"

苏婉清挣扎片刻,终于妥协:"解药在我房间地板下的暗格里。但..."她突然诡异一笑,"你们永远找不到真正的’主人’。"

拿到解药后,皇帝病情逐渐好转。苏婉清被关入天牢,等待审判。然而就在行刑前夜,她竟神秘暴毙,牢门完好无损,守卫也未发现任何异常。

萧瑾宁和谢云州亲自验尸,在她后颈发现一个细小的针孔。

"是灭口。"谢云州沉声道,"看来那’主人’真的存在。"

萧瑾宁点头:"但线索已断,只能加强戒备。"

风波过后,朝廷逐渐恢复平静。二皇子被贬为庶人,太子重获信任。而萧瑾宁和谢云州,则因救驾有功,更受皇帝器重。

一个月后,公主府花园。谢云州从背后环住正在赏花的萧瑾宁:"在想什么?"

萧瑾宁靠在他怀里:"想苏婉清临死前说的话。她到底是什么人?那些预言和知识从何而来?"

谢云州摇头:"或许永远成谜了。"他轻吻妻子的发丝,"重要的是,她再也无法破坏我们。"

萧瑾宁转身面对他,突然严肃道:"云州,若有一天我变得专横多疑,像之前那样...请你一定要提醒我。"

谢云州笑了:"那我呢?若我再犯糊涂,不信你的判断..."

"我会像这次一样,直接杀到你面前问个清楚。"萧瑾宁也笑了,"不再暗自猜疑,不再独自承受。"

谢云州深深看进她的眼睛:"一言为定。"

他俯身吻住她,如同少年时那般热烈而真诚。萧瑾宁回应着这个吻,心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远处,夕阳西下,为公主府镀上一层金色光芒。历经风雨,他们的感情比以往更加坚固,如同经过淬炼的宝剑,锋芒更盛。

一年后,萧瑾宁诞下一对龙凤胎。谢云州在边关推行的新政也大获成功,边境安定,商路畅通。

当谢云州凯旋归来,抱着两个孩子笑得像个孩子时,萧瑾宁知道,他们共同开创的盛世,才刚刚开始。

至于苏婉清和那个神秘的"主人",则成为他们茶余饭后偶尔提起的谜题。或许有一天,谜底会揭晓。但无论如何,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就没有什么不能面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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