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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如铁,他偏温柔(石逸)最新章节_我心如铁,他偏温柔全文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14:14:05 

镇上人都说,我命硬,克夫,谁沾上谁倒霉。

那年,新来的县令重伤倒在我药庐门口。消息一传开,镇上人跑来劝我别救,说救了也是个祸。

我偏不信邪,救了。

本想着救完就让他走,谁知这人耍赖留下。一来二去,他竟对我动了心。

我只想清净过日子,他却越缠越紧。直到他认出我,就是当年救过他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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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放了满河灯,发誓要护我一世平安。我心如铁。可看着那满河灯火,心还是软了。认了他,也认了这场缘。

五月的满山花开,驱散了湘南的潮湿阴郁。我照例起了个大早,采药、晒药、磨粉,一切有条不紊。山角那处小药庐,是我独自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有人唤我"薛医女",更多人称我"薛寡妇"。不过我从未嫁过人,所谓"寡妇",不过是镇上谣传我克死过两个未婚夫,再无人敢娶,也算是无稽之谈。

"阿瑶,到了快午时了,该用饭了。"

屋内传来温厚的男声,正是湘南知县石逸。当日他重伤倒在我药庐前,我不顾镇上人阻拦将他救起,此后,他便留在我药庐。

"等会儿,这味药不能停。"我搅动着药锅,认真调配着一味治咳的良方。

他走到我身后,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腕,略施力道带动我的手臂有节奏地搅拌。"你教过我的,这样搅才均匀。"

我抿嘴一笑,任他搂着我的腰。晨间山风中夹杂着他衣服上的淡淡的药香,令人安心。

自与石逸在一起后,我的日子并未有太大变化。白日他去县衙理事,我在药庐行医,夜里他归来,我们一同吃饭、读书、谈天。

每逢休沐日,他也会跟着我上山采药,学着辨认各种草药的形态。

镇上人起初是嗤之以鼻,背后嘀咕不断。石逸却不以为意,常拉着我到集市去,或是带我去往各处赈灾施药。

慢慢地,那些流言蜚语少了许多。

"你今日怎么不去县衙?"我问道,看他难得在家赖到日上三竿。

"过两日便是端午,衙门里已定好了事务。我打算陪你去趟黄家寨,听说那边有不少罕见药材。"他笑得眉眼弯弯,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我心中一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那你得听我的,不能乱动那些不认识的草药。上回你碰了马兜铃,手上起了红疹,害我熬了一夜药。"

"一定听话。"他握住我的手,正色道,"只是...我有个请求。"

"说吧。"

"能否带上玉箫?我想听你吹箫。"

我一愣,随即哑然失笑。箫声是我们的缘起。

当年他初遇我,正是听到山间箫声,才寻来觅我。后来他落水,我救了他,他却未曾认出我。直到重逢,他听到我无意中吹起的同一曲调,才惊觉我就是当年那个山里姑娘。

"好。"我点头应了。

石逸笑着亲了亲我的额头,"走,先用饭。"

他牵起我的手,窗外日光正好,照在石桌上的两副碗筷,温暖而安宁。

这样的平静生活,是我从未奢望过的。

端午前夕,县城热闹非凡。街市上挂满了艾草和菖蒲,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粽子和雄黄酒。我与石逸早早出发去往黄家寨,途经县城时,却被一阵喧哗声吸引。

"快看,县太爷带着那个克夫女来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嚷嚷。

我握紧石逸的手,他回握住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仿佛没听到任何闲言碎语。但我知道,他听到了。

他总是这样,用沉默来保护我,从不在外人面前争辩。

我们走到一处卖艾草的摊位前,石逸正要买些回去悬挂,却见一个妇人匆匆收起摊子,口中念叨着"晦气"。

石逸脸色一沉,正待开口,我拉住了他,轻轻摇头。

我们继续向前走,一路上的冷眼与窃窃私语如影随形。

"石大人!石大人且留步!"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唤,回头一看,是同知王大人匆匆赶来。

"王大人,何事如此着急?"石逸停下脚步问道。

王同知喘着气,递上一份公文,"京城来了旨意,说是要查湘南县近年的账目和政绩。石大人,您这几年为民做了不少好事,本是无需担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坊间传言,说您与...与一个不祥之人在一起,恐怕会影响考核。"王同知吞吞吐吐,目光闪烁地瞟了我一眼。

石逸面沉如水,"王大人此言差矣。阿瑶医术高明,救人无数,何来不祥之说?若因无端流言而影响公务,岂不是我等为官之人的失职?"

王同知面露难色,"可是..."

就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可不就是不祥嘛!自从薛寡妇跟了县太爷,县里的事儿就没顺过!"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正是县里首富杨员外的夫人。

"去年洪水,我家损失惨重;前月瘟疫,我小儿差点丧命;如今又来了钦差,都是她带来的灾祸!"

杨夫人指着我,脸上满是怨恨。

我冷笑一声,"杨夫人,去年洪水是因为你家违规在河边建了水磨坊,堵塞了水道;前月瘟疫是因为你家为了省钱,用发霉的粮食做了糕点送去学堂,害得多少孩童生病。这些难道也是我的错?"

"你!你胡说八道!"杨夫人涨红了脸。

石逸沉声道,"杨夫人,事实如何,我已派人查证,证据确凿。若非看在杨员外曾助县里修桥铺路的情分上,本官早该将你送上公堂。"

杨夫人语塞,但很快又扬起下巴,"就算如此,可薛寡妇克死两个未婚夫的事实摆在那里,谁不知道她命硬克夫?石大人与她厮混,只怕是要折寿的!"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同情地看着石逸,仿佛他已是个死人。

我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刚要反驳,石逸却先一步挺身而出,声如洪钟,"荒谬!阿瑶何曾成过婚?又谈何克夫?那些传言不过是有心人故意抹黑。本官与阿瑶相识已久,深知她医德高尚,心地善良。若有人再敢造谣生事,休怪本官不客气!"

杨夫人正要再说,突然一阵哭声传来,只见一个年轻妇人抱着孩子冲来,跪在地上,"救命啊,县太爷!我家孩子突然高热不退,满身抽搐,大夫说救不了了!"

我快步上前,查看孩子的情况,"这是伤寒,还有救。"说罢,我从背囊中取出几包药材,"快去煎药,按我说的法子服下。"

杨夫人见状,冷笑道,"哼,死到临头了还逞能,若这孩子出了事,看你如何交代!"

石逸不为所动,对着那妇人道,"你且安心,阿瑶医术高明,定能救你孩子。"

我与石逸陪着妇人回家,亲自煎药,守在孩子床前。一个时辰后,孩子的热度渐退,抽搐也停止了。到了第二天清晨,孩子已能坐起喝粥。

消息很快传开,前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我一一为他们诊治,用药。那些曾经对我投以冷眼的人,如今带着感激和敬意望向我。

杨夫人脸上挂不住了,悻悻地躲了回去。但我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三日后,钦差大人到了县城,第一件事就是传唤石逸问话。

石逸镇定自若地前去,而我则在药庐等候,心中不免忐忑。夜幕降临时,石逸终于回来了,脸色凝重。

"如何?"我急忙问道。

"钦差大人对县里政务倒是满意,但是..."石逸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有人向他告发,说我与不祥之人厮混,有辱官德。钦差大人要我三日内与你断绝关系,否则就要参我一本。"

我心一沉,"是杨夫人?"

石逸点头,"不止她一个,还有几个商贾和地主。他们害怕我继续查他们的违法行径,便联合起来想要除掉我。"

夜色渐深,屋外传来隐约的嘲笑声和诅咒声。那些流言又开始蔓延,说石逸因为我而要丢官,说我果然是个不祥之人。

我握紧双拳,心中既痛苦又愤怒。我本想就此离开,不连累石逸,却见他安静地坐在窗前,点燃了一盏油灯。

"你不必担心,"他轻声说,"我已有对策。"

"什么对策?难道你要为了我放弃官职吗?"我声音发颤。

石逸摇头,拿出一份文书,"这是十年前的一桩案子,杨家曾谋害过一个药农,为的是独占一片珍贵药材的山头。当年证据不足,如今我找到了新的证人。明日,我便要在公堂上审理此案。"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早就查到了?"

"嗯,"他点头,"我一向知道杨家不是善类,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急切地想除掉我们。"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是要......"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所谓的’不祥’,不过是有心人的造谣罢了。你救了那么多人,为何要背负这样的骂名?"

石逸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坚定,"我答应过要护你一世平安,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感动和忧虑。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钦差会如何决断,但有一点我很确定,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将共同面对。

天刚蒙蒙亮,我就被窗外的嘈杂声惊醒。石逸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整理公文。

"出什么事了?"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杨家派人围住了药庐,说是要赶你出镇。"石逸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听得出其中的怒意。

我急忙起身,透过窗缝望去,只见数十人手持木棍和火把,在药庐外叫嚣着。领头的正是杨家的管事。

"薛寡妇,你这个不祥的女人,快滚出我们的镇子!"

"县太爷命硬,能挡住你的克夫煞气,但我们可不想跟着遭殃!"

看着那些曾经得我救治的面孔,如今却来驱赶我,我心如刀割。不过是短短几日前,他们还因我救了那个孩子而感激涕零,如今却又被煽动得群情激愤。

石逸要出去理论,我拉住了他,"不必与他们争执,我们直接去县衙。今日不是要审杨家的案子吗?"

石逸点点头,我们从后门悄悄离开,绕道前往县衙。

县衙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钦差大人也在公堂之上等着。见我们到来,众人议论纷纷。

"大胆!"钦差一拍惊堂木,"石知县,本官不是让你与这不祥之人断绝关系吗?如今你不但不听劝,反而带她来公堂,这是何意?"

石逸不卑不亢地回道:"大人明鉴,阿瑶何来不祥之说?那些流言皆是有心人所造。今日我要审理的案子,便与这些谣言有关。还请大人容我一一说明。"

钦差冷哼一声,"那你且说来听听。"

石逸命人带上杨员外和杨夫人。杨员外一脸惊恐,而杨夫人则神色傲然,似乎笃定我们翻不出什么浪花。

"杨员外,十年前药农赵福被杀一案,你可知情?"石逸开门见山地问道。

杨员外面色一变,"下官不知县太爷在说什么。"

石逸冷笑,"赵福发现了一片珍贵药材,价值连城。你贪图其利,派人杀害了他,嫁祸于山中猛兽。当时证据不足,此案被搁置。但是,真相终究会大白于天下。"

我站在一旁,心中百感交集。赵福正是我的父亲,当年他被杀,我无依无靠,只能改名换姓,靠着他留下的医术在山中独自生活。

石逸继续道:"十年来,杨家靠着那片药材发了大财,并用钱财收买了不少镇上人心。他们害怕我查出真相,便故意传播阿瑶克夫不祥的谣言,试图离间我们,阻止我调查此案。"

杨夫人厉声道:"胡说八道!薛寡妇命硬克夫是人尽皆知的事,与我们何干?"

石逸拿出一封信件,"这是杨家管事写给你们的密信,详细记录了如何散布谣言,如何收买人心。这封信是杨管事的儿子提供的,因为他良心发现,无法再背负这样的罪孽。"

杨员外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杨夫人却不死心,"就算如此,薛寡妇确实克死了两个未婚夫!这是事实!"

这时,一个老者走上前来,正是镇上德高望重的张老先生。

"老朽有话要说,"张老先生颤颤巍巍地站到公堂中央,"当年所谓薛姑娘的两个未婚夫,一个是染了瘟疫死的,一个是被杨家害死的。薛姑娘根本没有未婚夫,那些都是杨家散布的谣言。老朽因受杨家胁迫,一直不敢说出真相,如今实在无法再沉默下去。"

公堂上一片哗然。

钦差大人审视着杨家夫妇,又看了看我和石逸,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杨家管事闯入公堂,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好了!杨少爷疾病发作,大夫说没救了!"

杨夫人一下子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这都是那个克夫女带来的报应啊!"

钦差问道:"杨少爷得的是什么病?"

管事回道:"是怪病,浑身发紫,大夫说是中了毒。"

我心中一动,这症状像是误食了某种毒草。

石逸看向我,眼中满是询问。我点点头,轻声道:"我可以试试。"

石逸立即对钦差说:"大人,阿瑶医术高明,或许能救杨少爷一命。"

杨夫人怒道:"休想!她肯定是来害我儿子的!"

钦差沉吟片刻,"若薛寡妇能救你儿,便证明她并非不祥之人。杨夫人,你想救子,还是要坚持己见?"

杨夫人犹豫了,最终在儿子生命面前低下了头,"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我随即跟着管事去了杨家,看到杨少爷已是奄奄一息,症状确实如我所料。我取出随身携带的解毒药,为他服下,又施针疗救。

整整一天一夜,我都守在杨少爷身边,不眠不休。石逸也一直陪着我,为我递水送饭。

终于,在第二天黎明时分,杨少爷的症状开始减轻,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杨少爷转危为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镇。人们纷纷议论,说薛寡妇不但不克人,反而救人无数。那些曾经对我恶语相向的人,如今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杨夫人跪在我面前,泪流满面,"薛姑娘,是我有眼无珠,请你原谅我。"

我扶起她,"人命关天,我身为医者,救人是本分。"

钦差大人召见了我和石逸,神色已不再冷峻,"石知县,本官误会你了。薛姑娘医德高尚,心地善良,哪里是什么不祥之人?那些谣言,确实是有心人散布的。"

石逸躬身一礼,"多谢大人明察。"

钦差又对我说,"薛姑娘,你不但救了杨少爷,还揭露了十年前的一桩冤案。本官已命人彻查此事,杨员外将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我心中涌起一阵激动,父亲的冤屈终于可以得到昭雪。

钦差继续道,"更令本官佩服的是,面对如此恶意的诬陷,你不但没有怨恨,反而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救了仇人之子。这般胸襟,实属难得。"

我微微一笑,"医者父母心,救人不分亲疏。"

钦差点头赞许,"如此说来,石知县与你结为伴侣,实乃明智之举。本官不但不会参他一本,反而要在奏折中为他请功。"

石逸感激地叩首,"多谢大人。"

回到药庐,已是傍晚时分。原本被围堵的药庐门前,如今站满了前来道歉和感谢的乡亲。他们带来了自家种的蔬果,织的布匹,还有孩子们亲手折的纸鹤。

一位老妇人拉着我的手,眼含泪水,"薛姑娘,是我们错怪你了。你不但不克夫,反而给我们镇上带来了福气。当年若不是你,我那病得奄奄一息的孙儿,如今哪能活蹦乱跳的?"

石逸站在我身旁,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当晚,石逸带我去了河边,就像当初他放河灯向我表白的地方。月光如水,河面波光粼粼。

"终于,"他轻声说,"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好了。"

我靠在他肩上,心中无比平静,"其实别人怎么看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始终相信我。"

石逸取出一物,是一枚玉质的发簪,上面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山茶花。

"我知道你不喜欢张扬的饰物,便找了这枚简单的发簪。山茶花傲雪盛开,如你一般坚韧不屈。"

他亲手为我簪上发簪,然后执起我的手,"阿瑶,嫁给我,好吗?"

我心中一暖,点头应允,"好。"

石逸欣喜若狂,抱起我转了好几圈,惹得我笑出声来。

远处,镇上的灯火渐次亮起,如同星辰点缀在山间。那些曾经充满敌意的目光,如今化作了祝福和支持。

我知道,生活不会一直平顺,但有他在身边,我便无所畏惧。

命硬克夫的谣言终于被打破,我的人生仿佛翻开了新的一页。

婚事定在了两个月后的七夕,石逸说这是天上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最适合我们这对有情人。我虽觉得有些矫情,但看他兴致勃勃,也就随他去了。

婚事传开后,镇上人纷纷前来祝贺,街坊四邻更是热情地要帮我准备嫁妆。

一切看似很美好,直到那个陌生男子的到来。

那日,我正在药庐整理草药,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起初我以为是来求医的病人,抬头却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阿瑶,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容颜。"男子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亲昵。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阁下是?"

"你不记得我了?"男子面露失望,"十五年前,你父亲曾为我治病,我对你一见钟情,还向你父亲提亲。可惜后来你父亲遇害,你我失散。"

我心中一惊,隐约想起小时候确实有个锦衣公子曾来过我家,但印象已然模糊。

"阁下是...汪公子?"我试探着问道。

"正是!"男子欣喜若狂,"你还记得我!我寻你多年,终于找到你了。我如今已是兵部侍郎,特来迎你入京。"

我面色一沉,"汪大人,当年之事已是过往。如今我已有婚约在身,请恕我不能从命。"

汪侍郎脸色骤变,"你说什么?你已有婚约?与何人?"

"与本县知县石逸。"

"一个小小知县?"汪侍郎嗤笑一声,"阿瑶,你可知我如今位高权重,进士出身,前途无量。你若随我入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留在这穷乡僻壤?"

我冷笑道,"汪大人高就,确实令人敬仰。但我与石逸情投意合,绝无改变之理。还请大人见谅。"

汪侍郎见我态度坚决,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你可要想清楚,得罪了我,对你和石逸都没有好处。"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狠话,"三日之内,我要你的答复。若你执意如此,休怪我不讲情面!"

我心中忐忑,连忙去县衙寻石逸,将此事告知。

石逸听后,面色凝重,"汪侍郎?我听说过此人,确实权势滔天,且与当朝宰相交好。"

"那该如何是好?"我握紧了他的手。

石逸沉思片刻,"不必担心,我会妥善处理。你且先回药庐,近日不要独自外出。"

汪乘风的威胁像一片乌云,笼罩在我和石逸的头顶。

三日后,他果然再次来到药庐。这一次,他带着八名侍卫,气势汹汹。

"阿瑶,时间到了,你考虑得如何?"他倨傲地站在门前,像是胜券在握。

我不卑不亢地回道:"回汪大人,我的决定不变。"

他冷笑一声,"执迷不悟!"随即一挥手,侍卫们便要上前强行带我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队官兵赶到,为首的正是石逸。他身着官服,神色凛然。

"汪大人,你这是何意?"石逸声如洪钟。

汪侍郎不屑地看了石逸一眼,"石知县,阿瑶与我有婚约在先,我今日是来迎亲的。还请你不要阻拦。"

"胡说!"我怒斥道,"哪来的婚约?"

汪侍郎拿出一份文书,"这是十五年前你父亲与我定下的婚书,上面有他的手印为证。"

我接过一看,确实有父亲的手印,心中顿时一片茫然。

石逸也看了那婚书,却忽然笑了,"汪大人,此婚书有两处疑点。一是手印不对,我曾见过阿瑶父亲的遗物,他的手印与此不符;二是婚书上的日期是农历二月三十,天下哪有二月三十这一天?"

汪侍郎面色一变,还未及辩解,石逸已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本县近日查获的一份汪府与杨家的密信,内容是如何伪造婚书,挑拨我与阿瑶的关系。汪大人,你与杨家勾结,意欲何为?"

众人哗然,汪乘风面如土色。

石逸继续道:"更有甚者,本官查到,当年赵福发现的珍贵药材,其真正买家正是汪府。汪大人,十五年前的命案,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胡说八道!"汪侍郎厉声喝道,"我乃朝廷命官,岂容你一个小小知县污蔑!"

就在此时,一位身着朝服的老者走了过来,正是钦差大人。

"汪侍郎,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钦差大人神色严肃,"本官奉皇命彻查赵福一案,已掌握了确凿证据。当年你指使杨家杀害赵福,为的就是那片药材,因为那药材能治你的顽疾。"

汪侍郎瞬间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钦差继续道:"为了掩盖真相,你不惜伪造婚书,企图强占薛姑娘。若非石知县明察秋毫,及时上报朝廷,恐怕又要酿成大错。"

"我...我..."汪侍郎语无伦次,眼中满是恐惧。

钦差大人一挥手,侍卫立刻上前将汪侍郎押住,"奉皇命,逮捕罪人汪乘风,押解回京审讯!"

汪乘风被拖走时,恶狠狠地瞪着我和石逸,"你们别得意,我在朝中还有人,这事没完!"

钦差大人向我们点头致意,"石知县、薛姑娘,你们经历了不少磨难,但真相终将大白。皇上已知此事,特意嘉奖石知县为民申冤,升任为本府通判。"

石逸大喜过望,连忙叩首谢恩,"下官定当竭忠尽智,不负圣恩。"

钦差又对我说:"薛姑娘医术高明,品行端正,皇上有意封你为’济世堂’的女医正,专为宫中眷属及民间妇孺诊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我受宠若惊,连忙拜谢:"草民愿尽绵薄之力,为民解苦。"

消息很快传遍全县,百姓们纷纷前来祝贺。那些曾经对我冷眼相待的人,如今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薛姑娘不但不克夫,反而给石大人带来了福气啊!"

"可不是嘛,石大人因为她升官了,她自己还得了朝廷封赏。"

"我就说嘛,薛姑娘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命硬克夫呢?"

听着这些话,我既感欣慰,又有些哭笑不得。人心易变,不过如此。

当晚,石逸在药庐外摆了酒席,宴请全镇百姓,共庆喜事。席间,他郑重地求婚。

"阿瑶,经历了这么多风波,我愈发确信,你就是我今生挚爱。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被他的真情所感动,点头应允,"我愿意。"

全场欢呼雀跃,众人纷纷举杯相贺。

石逸站起身,环顾四周,声音洪亮,"诸位乡亲,今日我要当众宣布一事。从今往后,谁若再敢造谣生事,说阿瑶命硬克夫,便是与我石逸为敌!"

众人连连称是,纷纷表示再不会听信谣言。

就在一片祥和喜庆之中,我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竟晕倒在了席间。

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石逸守在床前,面容憔悴,似乎一夜未眠。

"怎么了?"我虚弱地问道。

石逸握住我的手,声音颤抖,"大夫说你中了慢性毒药,毒已入骨,怕是...怕是..."

他说不下去了,眼中泛起泪光。

我苦笑一声,用手指抚平他紧锁的眉头,"我知道了。是汪乘风,对吗?"

石逸点头,"昨晚宴席上的酒被下了毒,本是冲着我来的,却被你误饮。他在被押解途中已经招供,说是要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闭上眼,心中一片悲凉。好不容易熬过了种种磨难,终于要迎来幸福,没想到却遭此厄运。

"大夫说,毒性已深,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石逸哽咽道,"我已派人四处求医问药,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我摇摇头,"我自己就是医者,知道这毒的厉害。是’断肠草’的毒,天下罕有解药。"

石逸不肯放弃,"不,一定有办法!钦差大人已向皇上奏报,请太医前来。我们还有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石逸废寝忘食地照顾我,同时派人遍访名医,寻找解药。钦差大人也遣了太医来,但都束手无策。

毒性发作时,我痛不欲生,汗如雨下。石逸总是紧紧抱住我,与我一同承受痛苦。每一次,我都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镇上的百姓得知消息后,纷纷前来探望。有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说我命硬克夫,如今终于报应来了。石逸听闻后,大发雷霆,将那些人赶了出去。

"不必为那些无知之人动怒,"我安慰他,"人言可畏,却也可笑。"

石逸红着眼眶,"我恨我自己无能,保护不了你。"

我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些年来,若没有你,我怎会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情况愈发恶化。到了第三周,我已无法下床,连说话都很费力。

石逸守在我身边,日渐消瘦。他不再理会公务,只专心照顾我。钦差大人体恤他的处境,特意派人代他处理县衙事务。

一日,我强撑着精神,对石逸说:"若我真的不行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石逸泪流满面,"别这么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我说完,"我艰难地喘息着,"若我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记恨世人,也不要自暴自弃。答应我。"

石逸紧握我的手,久久不语,最后才轻声说:"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坚持住,不要放弃。太医说,江南有一位隐居的药王,或许有办法解此毒。我已派人去请,再等等,好吗?"

我点点头,虽然心知希望渺茫,但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我不忍心打破他最后的希望。

病情恶化的第二十五天,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与石逸交流。他日夜守在我身边,给我喂水、擦身、翻身,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他人。

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眼中布满血丝,胡子拉碴,哪还有半分知县的威严模样?

这一日,我又一次毒发,痛得死去活来。石逸抱着我,低声安慰,眼泪滴在我的脸上。

"坚持住,药王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你再忍忍,好吗?"

我微微点头,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袭来,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撕裂。我知道,这是毒性攻心的征兆,怕是等不到药王来了。

石逸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抱我更紧了,"不,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石大人!有一位自称药王的道人求见!"

石逸大喜过望,连忙喊道:"快请进来!"

一个穿着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他看了我一眼,摇头叹息,"毒已深入,怕是无力回天了。"

石逸跪在地上,"道长,求求您救救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药王沉吟片刻,"有一法,或可一试。但需以命换命。"

"什么意思?"石逸急切地问。

"以一人半数阳寿,换她续命。但施法者与受术者需是真心相爱,否则徒劳无功。"药王解释道。

石逸毫不犹豫地说:"用我的命!"

药王正色道:"你可知,此法一成,你将折寿二十年。而她能活多久,也取决于你们情感的深厚程度。"

"无妨,只要她能活,让我少活二十年又如何?"石逸坚定地说。

药王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柄小刀,"割下你的一绺头发,和她的一起,然后饮下这碗药。"

石逸依言照做,然后服下那碗黑乎乎的药液。药王念诵咒语,在石逸和我周围撒下一圈粉末。

顿时,一股奇异的热流从石逸体内涌出,通过我们紧握的手传入我体内。我感到一丝生机在体内复苏,而石逸则面色苍白,额头冒出冷汗。

"坚持住,"药王沉声道,"若中途断开连接,你们两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石逸咬紧牙关,手握得更紧了。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入我的体内,而他则越发虚弱。

这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在第二天黎明时分,药王终于宣布完成。

"成了,毒已解,但她需要休养至少三个月。而你,"他看向石逸,"也需好生将养,否则恐有反噬之忧。"

石逸虚弱地笑了,"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药王摇头,"非我之功,而是你们情深义重,感天动地。缘分不易,且行且珍惜。"

说罢,药王留下几包药材,转身离去,飘然若仙。

石逸倒在床边,我强撑着为他盖上被子。他对我虚弱地笑了笑,"值得。"

两个字,却让我泪如雨下。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石逸相互照顾,共同康复。钦差大人得知此事,特意前来探望,并带来了皇上的口谕,准许石逸休养三个月,官职依旧。

镇上的百姓也纷纷前来送药送食,关切备至。那些曾经说我命硬克夫的人,如今都羞愧难当,再不敢提起此事。

一个月后,我已能下床活动,石逸却还很虚弱。药王说他折损了二十年阳寿,元气大伤,需长期调养。

看着他日渐苍老的面容和越发花白的鬓角,我心疼不已,却又满怀感激。

"你知道吗,"一日清晨,他靠在榻上,望着窗外的朝阳,轻声说,"我从未后悔过。"

我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他转头看我,眼中满是温柔,"当初在河边放灯时,我就发誓要护你一世平安。如今虽折了些阳寿,但能换你平安,值了。"

我泪眼婆娑,"我会用余生好好照顾你,报答你的恩情。"

石逸摇头,"不是恩情,是爱。"

康复期的第三个月,石逸的情况终于好转。我们决定在下个月的七夕完婚,了却彼此心愿。

谁知就在婚期前一周,一纸诏书从京城传来,竟是调石逸入京,任刑部员外郎。这本是喜事,但诏书上明确要求他立即启程,不得拖延。

我们的婚事,又一次被迫推迟。

石逸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先行入京赴任,待安顿好后再接我过去。我虽不舍,但也明白朝廷命令不可违抗。

临行前一晚,我们在河边散步,正是当初他放河灯的地方。

"等我,"他紧握我的手,"我一定会尽快安顿好,然后接你入京。"

我点头,"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石逸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我祖传的玉佩,你戴着,就如同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接过玉佩,取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药囊,"这里有我特制的药丸,你带着,保你一路平安。"

就这样,石逸踏上了入京之路,而我则留在药庐,日日盼望他的书信。

起初,他的信件很勤,每五日必有一封,详细讲述他在京城的见闻和工作。但渐渐地,信件开始变少,内容也越来越简短。

三个月后,信件完全断了。

我忧心如焚,几次想要启程前往京城寻他,却又担心途中有变,或是给他添麻烦。正犹豫间,一封信从京城传来,却不是石逸的笔迹。

拆开一看,竟是一封休书!

信中言辞恳切,说石逸在京中已另结新欢,是当朝宰相之女,两家门当户对,已定下婚期。信的末尾,还特意强调此事乃皇命,不得违抗。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镇上人很快得知此事,又开始窃窃私语,说我命硬克夫,连石大人最终也无法承受,只得另娶他人。

我不敢相信,不愿相信。那个在河边向我许下誓言的人,那个不惜折寿救我的人,怎么会说变就变?

休书到来的第三天,我做出了决定,亲自前往京城,问个明白。

镇上的老人们纷纷劝阻,说我一个女子独自上京,路途遥远,危险重重。更何况石大人已另有所属,我冒然前去,只怕自取其辱。

我充耳不闻,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带上积蓄的银两,踏上了北上的路途。

一路上,我历经磨难。被山匪抢劫,被客栈欺骗,甚至差点落入人贩子之手。但每一次,我都凭借自己的医术和机智化险为夷。

那枚石逸给我的玉佩,始终贴身携带,仿佛有神助,让我渡过一个个难关。

两个月后,我终于到达京城。

京城繁华似锦,与我所见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高楼林立,街道宽阔,人来人往,一派繁盛景象。

我打听到石逸所在的刑部衙门,却被衙役拦在门外,说无官凭不得入内。我只得在衙门外守候,希望能寻得石逸的身影。

第三天清晨,我终于等到了他。石逸从衙门出来,身边跟着几名随从。他比离别时更加清瘦,眼中布满血丝,哪有半分新婚之人的喜悦?

"石逸!"我喊出声来。

他猛地转头,看到我时,脸上闪过惊讶、喜悦、痛苦、恐惧等多种复杂情绪。

"阿瑶?你怎么来了?"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你不该来的。"

"为什么?"我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你要另娶他人吗?"

石逸面色一变,拉着我快步走到一个僻静处,"谁告诉你的?"

"你派人送来的休书啊。"我苦笑道。

"什么休书?我从未写过!"石逸震惊地说。

我取出那封休书给他看,他看后面色铁青,"这不是我的笔迹,也不是我的印章。是有人冒充我!"

我心中一动,"那你真的要另娶他人?"

石逸摇头,眼中满是痛苦,"我不想,但不得不如此。"

"为什么?"

"因为......"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因为汪乘风的案子牵连甚广,朝中有人想借此打击当朝宰相。而宰相为自保,要我娶他女儿,作为交换,他会保我平安无事。若我拒绝,不但我性命难保,连累的还有你。"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断了书信,是不想连累我?"

石逸点头,"我原本打算等风头过去,再设法与你团聚。没想到竟有人伪造休书送到你手中,这分明是要断绝我们的后路!"

正说话间,一队官兵突然出现,为首的正是宰相府的管家。

"石大人,您在这里做什么?小姐正在府中等您议婚事呢。"管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露出轻蔑的神色,"这位是......"

石逸挡在我前面,"一位故人,刚好在京城相遇。"

管家冷笑一声,"是吗?大人还是快些回府吧,老爷和小姐都等着呢。"

石逸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先回避一下,晚上我去找你。住在哪里?"

我告诉他客栈的名字,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管家带走。

当晚,我在客栈等到二更天,石逸终于悄然而至。

他一进门就抱住了我,"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摇头,"只要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什么苦都不算苦。"

石逸痛苦地说:"我被困在这京城,进退两难。若不娶宰相之女,恐怕不但官位不保,还会有性命之忧;若娶了她,又如何面对你?"

我沉思片刻,忽然问道:"你的婚期定在何时?"

"下月十五。"

"还有时间,"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有办法。"

石逸惊讶地看着我,"什么办法?"

"相信我,"我紧握他的手,"就像我一直相信你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在京城中打探消息,特别是关于宰相家的一切。我得知宰相之女体弱多病,常年服药,却不见好转。

借着医者的身份,我谎称有特效药方,混入了宰相府。当我见到宰相女儿时,一眼便看出她所患的并非寻常之疾,而是中了慢性轻毒。

我暗中调查,发现她的贴身婢女每日都会在她的茶水中下毒。

再深入一查,竟发现这婢女与当朝二皇子有染,此事竟是二皇子一手策划,为的是让宰相女儿病死,好给石逸扣上克妻的罪名,再借机除掉宰相。

我将此事告知石逸,他大惊失色,"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不仅是你,"我冷静地分析,"二皇子此举,是要一箭三雕:除掉宰相,除掉你,还要借你之手除掉宰相女儿。"

石逸深感事态严重,立即带我去见宰相,将实情告知。

宰相起初不信,后经我细细分析病症,并指出婢女的可疑之处,这才半信半疑。他设计抓到了婢女下毒的证据,婢女在严刑之下招供了一切。

真相大白,宰相震怒不已,立即上奏皇上,揭露二皇子的阴谋。皇上大怒,将二皇子软禁起来,并重重赏赐了石逸和我。

宰相对我们感激不尽,不但取消了与石逸的婚约,还亲自为我们撮合婚事,许诺全力支持。

婚礼定在一个月后,规格之高,远超我们的想象。皇上亲赐婚书,宰相做证,文武百官都来贺喜。

那一日,我身着凤冠霞帔,在万众瞩目下,与石逸正式结为夫妻。

镇上传来消息,说人们都惊叹不已,那个被称为命硬克夫的山野女子,如今竟成了朝廷命妇,真是时也命也!

婚后生活平静美满,石逸在朝中步步高升,我则在家中安心调养身子,偶尔为些达官贵人看诊。

两年后,我有了身孕,石逸欣喜若狂,每日变着法子给我补身子。眼看临盆在即,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命运却又一次与我们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那日,石逸正在衙门办公,突然接到家中急报,说我临盆大出血,情况危急。他匆忙赶回家中,却见我已是奄奄一息。

产婆愁眉苦脸地说:"大人,夫人难产,孩子卡在产道,若强行取出,恐怕大人只能保一个了。"

石逸跪在床前,握着我冰冷的手,痛不欲生,"保她!一定要保她!"

我摇摇头,虚弱地说:"保孩子......"

石逸流着泪摇头,"不,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艰难地笑了笑,"你若爱我...就让我的血脉...延续下去......"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必如此抉择。"

是药王!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手持一个小瓶。

"此乃’续命丹’,可保母子均安。但需一个条件——石大人必须再次付出十年阳寿。"

石逸毫不犹豫,"拿来!十年又如何?只要她母子平安!"

药王递过丹药,"服下此丹,夫人可安然产子。但石大人,你这一生已两度折寿,恐再难长寿了。"

石逸已顾不得这许多,亲手将丹药喂我服下。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感到体内生机复苏,痛楚减轻。不多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我们的孩子,平安降生了。

然而,当我抬头看向石逸时,却见他已鬓发尽白,脸上布满皱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

产后的喜悦中,掺杂着深深的愧疚与心疼。

孩子满月那天,我们为他取名"石安",寓意平安喜乐。石逸虽已外表苍老,但精神矍铄,抱着儿子时,眼中满是慈爱。

就在我们沉浸在为人父母的喜悦中时,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到访,正是当年在镇上诅咒我命硬克夫的巫婆张妈。

她是随商队进京,听说我如今已是高官夫人,特意来看我"好戏"。

"哟,薛寡妇,哦不,现在该叫你薛夫人了吧?"张妈阴阳怪气地说,"说你命硬克夫,没想到石大人现在已是这副模样了,看来这话不假啊!"

石逸正要发怒,我拦住了他,微笑对张妈说:"张妈,你大老远来,不如先喝杯茶再说话。"

张妈不屑一顾,继续冷嘲热讽:"看来京城的富贵生活没有冲昏你的头脑,还记得我这个老人家。只是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我平静地问。

"告诉你,命硬克夫的命格是改不了的!石大人现在虽然还活着,但你看他那模样,恐怕活不了几年了。你以为你命好,能当上高官夫人,其实只是在享受短暂的福气,最后还是逃不过克夫的命运!"

我没有动怒,而是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张妈,我不怪你。你也是听信了谣言,被人利用罢了。"

"什么谣言?什么被利用?"张妈愣住了。

我缓缓道来:"当年说我命硬克夫的谣言,是杨家和汪侍郎联手散布的,为的是掩盖他们杀害我父亲的罪行。你信了这谣言,又添油加醋地传播,让我背负了多年的骂名。"

张妈神色有些尴尬,但仍不服气:"那石大人现在这副老态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被你克的?"

石逸上前一步,平静地说:"我之所以变老,是因为两次以命换命。一次是为了救阿瑶的性命,一次是为了保全母子平安。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与什么克夫无关。"

张妈瞪大了眼睛,"以命换命?"

我点头,"若非石逸两次舍命相救,我早已不在人世。所谓命硬克夫,不过是小人造谣污蔑。"

就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传朕旨意!"

我们大吃一惊,连忙跪迎。只见一队仪仗涌入,随后是身着龙袍的皇上驾到。

张妈吓得魂飞魄散,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正在摇篮中熟睡的石安,龙颜大悦:"爱卿一家人丁兴旺,朕甚感欣慰。"

石逸叩首谢恩,皇上摆摆手示意他平身,随后取出一个锦盒,交给太监传下。

"朕今日是专程来赐药的。这是西域进贡的’回春丹’,据说有返老还童之效。石爱卿为救妻儿两度折寿,忠孝两全,实乃朕之肱骨。今赐此丹,望爱卿服下,恢复年轻体魄,继续为朕效力。"

张妈听到这话,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石逸感激涕零,接过丹药。皇上又道:"另外,朕封薛夫人为’济世堂’女医正,专为宫中眷属看诊。朕已闻薛夫人医术高明,心地善良,必能胜任此职。"

我连忙叩谢圣恩。

皇上目光转向张妈,冷声道:"你就是那个散布谣言,说薛夫人命硬克夫的巫婆?"

张妈浑身发抖,连连叩头,"小民有眼无珠,冒犯了夫人,请皇上饶命!"

皇上冷哼一声,"若非薛夫人宽厚仁慈,朕定要治你个造谣惑众之罪!今日看在薛夫人的面子上,饶你不死。但你须当众承认自己造谣生事,以正视听!"

张妈连连叩头,然后转向我,颤声道:"薛夫人,是我糊涂,听信谣言,还四处散播,诋毁您的名声。如今真相大白,我知道错了。您不但不命硬克夫,反而是有大福气的贵人啊!"

石逸服下回春丹,只见他面上的皱纹渐渐消退,白发变黑,气色红润起来,竟恢复了三十岁的容颜。

众人无不惊叹,张妈更是目瞪口呆。

皇上欣慰地点点头,"爱卿夫妇情深义重,感天动地。今后好生相待,白头偕老。"

说完,皇上携龙袍离去,留下满室祥和与温馨。

张妈羞愧难当,跪在地上请罪。我扶起她,宽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远道而来,不如住几日再回去。"

张妈感激涕零,连连称是。

消息很快传回湘南县,那些曾经对我冷眼相待的人,无不感到羞愧。而那些始终信任我的人,则引以为豪。

镇上人都说,薛寡妇不但不克夫,反而是个旺夫益子的贵人。这才是真相。

十年后的春日,湘南县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朝廷派来的新知县,正是我们的儿子石安。

年仅十岁的石安已显露出过人才华,六岁能文,七岁通史,九岁时参加童子试,名列前茅。皇上龙颜大悦,破格任命他为湘南知县,以表彰他父亲的功绩。

石逸已官拜朝廷重臣,我则专心致志于医术研究,在宫中行医多年,救治了无数人。如今我们偕同儿子回到故地,既是探亲,也是履新。

十年前的恩怨早已淡去,昔日的流言蜚语已成笑谈。那些曾经诅咒我命硬克夫的人,如今见我们一家三口荣归故里,无不羞愧低头。

石安初到任,便着手处理了几件积压已久的冤案,深得民心。他年纪虽小,却颇有父亲当年的风范。

一日清晨,我和石逸沿着山路漫步,来到当年的药庐。药庐已是破旧,但周围的草木愈发葱茏。那些当年我种下的草药,如今已是满山遍野。

石逸握着我的手,感慨万千,"十几年前,我重伤倒在这药庐门前,被你救起。如今回首,恍如昨日。"

我轻靠在他肩上,"那时镇上人都劝我不要救你,说我命硬克夫,救了你也是个祸。"

石逸笑了,"他们哪里知道,我命中注定要遇见你,与你共度余生。"

我也笑了,"你也是我命中注定要遇见的人。"

夕阳西下,我们坐在药庐前的石阶上,望着远处的山峦和袅袅炊烟。石安从县衙回来,兴冲冲地向我们跑来,手中抱着一叠文书。

"父亲,母亲,我今日批准了一项提案,要在镇上建一座’济世堂’,专为贫苦百姓免费医治。"

我和石逸相视一笑,心中充满欣慰。

黄昏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安宁。远处,镇上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如同当年石逸为我放的那满河灯火。

世人皆言命运无常,然而在无常之中,总有一些东西是恒定不变的,譬如相濡以沫的情意,譬如历经风雨后的坚守,譬如平凡生活中的点点温暖。

命硬克夫之说,早已烟消云散。留下的,是我们相守一生的誓言,和那满河灯火中闪烁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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