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我是全校闻名的学渣校花。

提到苏晚晴，老师们都直摇头，同学们都当我是个漂亮草包。

可背地里，我卷得能把教科书都盘出包浆，每天刷题到后半夜是家常便饭。

更刺激的是，为了高效提升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我同时钓了三条我们一中的顶尖大鱼——理科学神陆星河，文科学神言楚辞，还有英语学神莫向北。

我自以为演技精湛，时间管理大师附体，把他们瞒得滴水不漏。

直到那天，我无意间瞥见了陆星河没锁屏的手机，一个名为「晚晴的鱼塘」的群聊赫然在目，群成员不多不少，正好三个，备注分别是：小鱼一号（陆星河本尊），小鱼二号（言楚辞），小鱼三号（莫向北）。

最新一条消息是莫向北发的：「哥几个，高考之后，晚晴会选谁，开盘吗？」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第一反应就是：跑！必须跑！这鱼塘炸了！

可我刚想转身，就看到那三位鱼兄，哦不，三位学神，正齐刷刷堵在咖啡馆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

那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1

要说我在一中的名声，那可是响当当的——顶级的颜值，垫底的成绩，稳坐年级倒数第一的宝座，雷打不动。

就在前几天的数学月考，我更是超常发挥，斩获了8分的辉煌战绩。直接把全年级脾气最好的数学老师老罗给气得，当场就把我的卷子揉成一团，差点没糊我脸上。

「苏晚晴！」老罗痛心疾首，「我闭着眼睛在答题卡上踩几脚，分数都比你高！你是怎么做到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的？我们一中好歹是重点高中，我们班更是尖子班！你中考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默默捡起地上那张皱巴巴的、承载着8分荣耀的试卷，小心翼翼地说：「罗老师，您别生气，我下次一定不考8分了。」

全班同学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老罗更气了，吹胡子瞪眼：「下次不考8分，考9分是吧？拿回去！让你家长签字！明天交给我检查！」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罗老师，您的u盘好像和我们班主任的拿混了，班主任让我给您送过来。」

老罗一看来人，脸上的怒气瞬间转为和风细雨般的微笑：「哎呀，是明月啊，谢谢你。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这次数学考了135分，真不错！」

来人正是我的继妹，苏明月。她穿着我们一中的校服，干净利落，脸上带着几分学霸特有的矜持和谦逊，微微摇头：「老师过奖了，我还差得远呢，这次数学年级第一的陆星河同学可是满分。」

「这次题难，135已经非常优秀了。」

老罗安慰她，随即话锋一转，又看向我，眼神里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明月可是你妹妹，苏晚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个做姐姐的，怎么反倒要妹妹给你做榜样？快高考了，你可长点心吧！」

我连连点头称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苏明月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转身离开，我悄悄松了口气。

这学渣人设，我演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2

回到座位，同桌小艾一脸羡慕地凑过来：「晚晴，刚刚那个是你妹妹苏明月啊？听说她这次月考又是年级前五！她成绩那么好，你怎么不让她教教你？」

小艾是我们班少数几个真心为我成绩着急的人，也是我的学渣身份最好的挡箭牌。

我随手把那张8分的卷子往桌肚里一塞，满不在乎地说：「学习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打游戏呢。小艾，晚上开黑吗？」

小艾苦着脸，快哭了：「我还开黑？我这次数学也才30分，回家我妈非得扒了我的皮。晚晴，幸好有你陪我，不然这个冷冰冰的尖子班，就只有我一个数学不及格了。」

我瞄了一眼她满是红叉的试卷，忍不住吸了口气，指着一道选择题：「小艾，这第五题不是套个公式就能出来吗？你怎么会错？」

小艾愣了一下，赶紧翻开课本，对着公式捣鼓了三分钟，惊喜地抬头：「哎！真的耶！晚晴，你好厉害啊！」随即她又歪着头，一脸好奇，「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打哈哈：「整张卷子我就蒙对这一道！印象深刻，当然知道咯！」

前桌的钱菲菲听到我们的对话，不屑地回头，嘴角挂着嘲讽：「你们俩可真是我们班的卧龙凤雏，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我说苏晚晴，你这种人就应该自觉点转去普通班，别拉低我们尖子班的平均分。」

小艾气得脸都红了：「钱菲菲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谁呢？我们中考也是凭本事考进重点班的！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晚晴的中考成绩，比你高了不止二十分吧？」

钱菲菲被戳到痛处，脸色一僵，随即冷笑：「哦，那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年级倒数第一，丢人现眼。」

小艾还想说什么，我连忙拉住她：「小艾，别说了，老师看过来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的目标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3

放学后，小艾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我：「晚晴，要不今晚别打游戏了，我们一起去自习室啃数学错题吧！」

这时，苏明月正好从隔壁班走出来，看见我，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姐姐，准备去自习室吗？刚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我立刻摇头，摆出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我不去，我要去网吧打排位。反正我这成绩，学不学都一个样，还不如开心点。」

说完，我在小艾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下，潇洒地背上书包就走。

可惜了，本来还想偷偷给小艾讲讲那几道错题的解题思路呢。

刚走出校门，我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备注是——理科大佬陆星河。

【你昨天的练习题错了一道几何，辅助线画错了。今晚给你讲解一下。】

紧接着又一条：【还有，听说你这次数学考试只考了8分，怎么回事？控分也不至于控到个位数吧？找打？】

我皱眉回忆了一下昨天的题，不敢相信我居然会错。我倒要看看是哪道题这么不给面子。

我飞快回复：【那今晚还是老地方见。】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控到8分是因为——你不觉得8这个数字，很丝滑，很吉利，很可爱吗？】

对面秒回一串省略号：【……】

我仿佛能看见陆星河那张冰山脸上抽搐的表情。

4

晚上六点，我准时抵达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

陆星河已经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了，面前摊着几本书和卷子。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夕阳的余晖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清冷和好看。

我刚踏进门口，他就跟装了雷达似的抬起了头。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调侃：「学神，咱们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啊？我刚到你就知道了。」

陆星河却难得地摇了摇头，耳根微微泛红：「不是心灵感应。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时不时就会抬头看一下。」

我一下愣住。

陆星河平时那叫一个高冷孤傲，惜字如金。当初为了让他答应给我辅导物理，我可是软磨硬泡，发挥了毕生演技，才让他松口的。现在突然给我来这么一句，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他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自在地低下头，轻咳一声：「看题吧，你昨天这道几何，辅助线画错了。」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那已经红透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我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竟然觉得这样的他，有点可爱。

「别看我了，看题。」陆星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看这里，你一开始的思路是对的，但是这条辅助线，应该这样画……」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冷中带着磁性，讲解题目条理清晰，一针见血。等他把我昨天的错题讲解完，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新的数学卷子，是上次月考的真题，随机抽了几道难题考我。

确认我真的都理解了，他才松了口气，问我：「这份卷子，你估分多少？」

我想了想当时的答案：「满分，和你一样。」

陆星河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那抹笑意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我的心尖。「不错。这套卷子的创新题型很多，你能做到满分，说明数学思维已经很扎实了。」他顿了顿，「但是高考的出题思路和这次月考还是有区别的，我给你准备了一套更接近高考风格的卷子，你试试。」

我接过卷子，埋头做了起来。咖啡厅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陆星河偶尔翻书的声音。

一个半小时后，我把写满答案的卷子递给他。

陆星河接过，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做题速度越来越快了，正确率也保持得很好。」他的表扬总是这么言简意赅，却莫名让人安心。

5

晚上九点，我和陆星河一起走出咖啡店。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学习的疲惫。他突然问我：「明天周五，放学一起去看电影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摇了摇头。周五晚上是我和文科学神言楚辞约好的作文鉴赏与深度探讨时间。

陆星河似乎有些失落，又问了一句：「那周六早上呢？」

我又摇了摇头。每个周六早上，我都要雷打不动地和英语学神莫向北进行纯英文浸入式口语交流。

是的，你没看错。为了全方位提升我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我，苏晚晴，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和奥斯卡级别的演技，同时钓上了我们学校最顶尖的三位学神。

理科学神陆星河，负责我的数学和物理。

文科学神言楚辞，负责我的语文作文和文综大题思路。

英语学神莫向北，负责我的英语口语和阅读理解。

我用尽心思接近他们，只搞暧昧，不谈感情，不为财不为色，只为他们宝贵的学神辅导时间。

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海王，时间管理是必备技能。

我精心安排了与每位学神的补习时间，确保他们不会撞车，更不会知道彼此的存在。我要让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我的唯一真神。

眼看着陆星河那双清冷的眸子黯淡下去，我赶紧补救：「下周日不是你生日吗？我特地把这周的补习课都排满了，就是为了下周空出时间，好好给你过生日。」

陆星河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吗？你竟然记得我生日。」

我重重点头：「当然记得！」开玩笑，钓这么多鱼，能不把鱼的生日这种重要信息记在小本本上吗？为了给他们惊喜，我还特意提前打听了每个人的喜好。

就在这时，眼尖的我突然瞥见了不远处正低头背着英语单词往家走的苏明月。我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拉着陆星河躲到了旁边店铺的阴影里。

幸好，苏明月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陆星河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苏明月不是你妹妹吗？躲什么？」

我急中生智，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这不是怕她看见我们俩，回去跟我爸妈乱说嘛。你知道的，他们对我期望不高，怕我早恋耽误学习……哦不，是怕我耽误你学习。」

陆星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我总觉得，他那深邃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6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锁房门。然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崭新的练习册和各科笔记。

我想起刚才陆星河问我为什么躲着苏明月，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和苏明月，确实是姐妹，但不是亲的。

我是苏家的养女。

说起来也挺戏剧性的。苏明月很小的时候曾经走失过，苏家父母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后来，在我六岁那年，我那个酗酒的亲爹又一次在街边对我拳打脚踢的时候，苏明月的妈妈，也就是我现在的养母，恰巧路过。

她说，我当时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倔强地仰着头，对我那个人渣爹挑衅地笑，好像在说：你就这点力气吗？

养母说，我那副宁死不屈的倔强样子，像极了她走失的女儿苏明月。

于是，她当即带着保镖下车，护住了我，然后用一百万从我那个人渣爹手里买下了我。

六岁的我不知道一百万的价值，但我知道那一百万，能让我那个每天喝醉了就打我的爹，第一次对我露出了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把我推给了陌生的阿姨。

就这样，我被苏家收养，改名苏晚晴。养父养母对我视如己出，提供了我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同时，他们也从未放弃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

终于，在我高一那年，他们找到了苏明月。

7

苏明月被找回来那天，养父母激动得热泪盈眶，我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毕竟在苏家这么多年，我知道他们有多思念自己的女儿。

但是，苏明月回到这个金碧辉煌的家，却并不快乐。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怎么跟养父母说话，见到我更是直接把我当空气，甚至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我知道，她讨厌我。

也难怪，我因为长得有几分像她，在苏家过了十几年公主般的日子。而她，堂堂苏家大小姐，却在外面吃了十年的苦，受了十年的罪。

当她一身狼狈地回到自己本该拥有的家，看到我这个替代品穿着她本该穿的漂亮裙子，享受着她本该享受的万千宠爱，心里怎么可能平衡？

我一直想方设法地讨好她，想让她开心起来，但她比我想象中更抗拒我。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养父母在书房聊天。

养母叹着气说：「都怪我，当年把晚晴带回来，是不是做错了？明月心里肯定不舒服。」

养父安慰她：「别自责了，晚晴也是个可怜孩子，你没错。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确实要考虑一下，要不要……把晚晴送回她原来的家……毕竟，明月才是我们的亲骨肉。」

听到这里，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我强忍着翻涌的情绪，悄悄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从苏明月回来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在计划离开苏家了。

但我希望是在我高考之后，十八岁成年，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时候再离开。

如果现在回去，我那个酗酒的爹肯定不会让我继续念书，只会逼我去打工赚钱给他买酒。而我那个懦弱的妈，大概率也不会管我。

我不想赖在苏家不走，我只是想要一个看得见的前程，一个能让我挺直腰板活下去的未来。至少，高考之后，我能自己挣学费，自己养活自己。

可现在，养父母已经有了这个念头，我又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原生家庭吗？

8

那天晚上，我因为忧虑过度，发了高烧。

第二天学校有场重要的模拟考，我自然考得一塌糊涂，年级排名直接掉到了两百名开外。

而苏明月，却在那场考试中超常发挥，一举拿下了年级第十的好成绩。

成绩出来那天，我因为担心自己的处境，吃饭时一直心事重重，没什么胃口。

苏明月却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她举起成绩单，对养父母说：「爸，妈，我这次考试考了年级第十。」

养父母惊喜万分。这是苏明月回家后，第一次主动叫他们爸妈，也是第一次主动和他们分享自己的事情。他们连连夸赞：「明月你太棒了！真是我们的骄傲！」

我也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向苏明月，却正好对上她投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得意。

那一刻，我没有生气，反而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猜，苏明月想要的，可能并不是让我滚出苏家那么简单。她更想要的，是在各方面堂堂正正地打败我，证明她这个真千金，即使吃了十年的苦，也比我这个养在蜜罐里的替代品强一百倍！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在接下来的几次小考中，我开始战略性地控分，成绩一次比一次差，从年级前五十，一路滑坡，直到成了名副其实的学渣。

果然，苏明月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在家里的话也越来越多，甚至有好几次，她还主动提出要帮我补习功课。

养父母看到我们姐妹俩关系融洽，自然是欣慰不已，再也没有提过要送我回原生家庭的事。

从此，我心甘情愿地披上了不学无术的花瓶校花这层伪装。

9

苏明月在学校图书馆挑灯夜读的时候，我翘了晚自习，在朋友圈晒出刚做的漂亮指甲。

苏明月周末去上各种昂贵的补习班时，我在家戴着耳机，假装沉迷于网络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最终不负众望地成为了年级倒数第一。

苏明月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我：「姐姐，你以前在初中的时候，成绩不是也很好吗？现在这样垫底，你真的甘心吗？」

我一边操作着游戏里的小人，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学习有什么用，长得好看不就行了？开心最重要。」

可事实是，每天晚上，等家里人都睡下后，我房间的灯总是亮到凌晨。桌上摊满了各种习题册和参考书，密密麻麻的笔记记录着我与知识点死磕的每一个夜晚。

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尤其是在高手如云的一中，到了高三，光靠自己闭门造车，提升空间越来越小。于是，我把主意打到了我们学校那三位站在金字塔尖的学神身上。

我看着书桌上日历牌的倒计时，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

还有三个月，我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离开苏家，开始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再也不用这样躲躲藏藏地学习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涌起一阵隐秘的兴奋，连带着手上解题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10

因为昨晚刷题刷到凌晨三点，第二天早上我不可避免地起晚了。

等我匆匆忙忙下楼吃饭的时候，养父母和苏明月已经快吃完了。

我有些慌乱地在餐桌旁坐下。

苏明月看到我这副睡眼惺忪、精神不振的样子，嘴角不动声色地弯了一下，显然更加确信我已经彻底堕落成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毕竟，以前的我，可是每天五点雷打不动起来晨读英语的卷王。

「姐姐，」苏明月放下筷子，好心提醒道，「昨天罗老师让你把数学卷子给爸爸签字，你是不是忘记了？」

我如梦初醒，一拍脑袋：「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赶紧从书包里翻出那张皱巴巴的、只得了8分的数学卷子，递给了养父。

养父仅仅是扫了一眼那个鲜红的8分，眉头就立刻紧紧皱了起来：「晚晴，你这次数学怎么才考了8分？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数学可都是接近满分的。」

我低下头，装作一副既羞愧又无奈的样子回答：「爸爸，高中和初中不一样，到了高中，好多知识点我都听不懂，太难了。」

养父叹了口气，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试卷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晚晴啊，在学习这方面，你真的要多向明月学学。快高考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苏明月看着我，笑得一脸甜美无害：「姐姐，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都可以来问我。要不，今天晚上我帮你补习一下数学吧？」

我下意识地摇头，几乎是脱口而出：「不了不了，我今晚约了人。」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苏明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养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严厉：「晚晴，爸爸不反对你交朋友。但是凡事都要有个轻重缓急，眼下，高考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我连忙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爸爸，我会注意分寸的。」

说完，我抓起一片吐司塞进嘴里，背上书包就逃也似的出了门。再待下去，我怕我那点伪装都要被戳破了。

11

紧赶慢赶到了校门口，我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迟到。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陆星河。他今天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背着双肩包，晨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学神独有的清冷光环。

他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我也下意识地笑着回应了一下。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陆星河身后不远处，言楚辞正抱着几本书，也朝校门口走来。他显然也看见了我，以为我是在对他笑，于是加快了脚步，向我这边走过来，脸上还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温和笑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撞车了！

这要是等会儿言楚辞过来跟我说话，被陆星河看见了，我该怎么解释？难道说我们约好了一起探讨文学的魅力？陆星河这个理科脑会信吗？

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了最果断的决定——跑！

我头也不回地，拔腿就往教学楼冲。

事到如今，先溜为敬！免得等会儿真的上演火星撞地球的修罗场。

可没想到，我刚跑出没几步，身后居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边追一边喊：「苏晚晴！你跑什么？！看见我就跟看见鬼一样！」

我回头一看，差点没当场跪下——居然是莫向北！他今天穿了一身运动服，活力四射，正迈着大长腿朝我追过来。

天啊！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啊！怎么三大神全给碰上了！这是要上演鱼塘集体大点名吗？

他越喊，我跑得越快，恨不得脚下生风。

一口气冲进教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我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同桌小艾一脸惊喜地看着我：「晚晴！你今天好努力啊！」

我：？？？我努力什么了？

「你以前都不怕迟到的，今天居然为了不迟到，跑得满头大汗。」小艾越说越兴奋，「你是不是被昨天钱菲菲的话刺激到了，决定从今天开始发奋图强，好好学习了？」

小艾作为我的同桌，是亲眼见证了我从学霸苗子一步步堕落成学渣的全过程。加上她自己数学也偏科严重，拖了班级后腿，我们俩没少被前桌那个尖酸刻薄的钱菲菲冷嘲热讽。

小艾一直都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期待着我能有朝一日迷途知返、浪子回头，然后逆袭成神，狠狠打脸钱菲菲，为我们学渣姐妹争口气。

我挠了挠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气无力地说：「小艾，你想什么呢，今天早自习是老班的课，我这不是怕被他逮到迟到，然后罚站嘛。」

小艾脸上的兴奋瞬间垮掉，叹了口气，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我冤枉啊，我真是为了躲避修罗场才跑的，跟老班没半毛钱关系。

12

早自习，班主任老王果然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脸上带着笑意，手里还拿着一沓打印好的纸。

「同学们，今天给大家发一篇范文。」老王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这是隔壁文科重点班的言楚辞同学的最新作文，满分60分，三位阅卷老师一致给出了59分的高分！全市联考的范文！」

教室里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叹声。言楚辞在我们学校，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不仅成绩好，人长得温文尔雅，一手好字更是写得飘逸出尘。

老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们都好好看看，好好学学，看看人家这文章是怎么写的，什么叫立意高远，什么叫文采斐然！尤其是这最后一句点睛之笔：『宜将风骨寄昆仑，宁知沧海横流处。』不仅对仗工整，意境深远，而且还巧妙地化用了古诗，立意更是拔高了一个层次！」

小艾拿到范文，小声地把那句诗念了两遍，突然眼睛一亮，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晚晴，晚晴！你有没有发现，这两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是你的名字诶！『宜宁』，『晚晴』！这这这……」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拿过小艾手里的范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还真是！「宜」和「宁」虽然不是我的名字「晚晴」，但小艾的联想方向是对的！言楚辞这家伙，居然在这么重要的考试作文里，给我玩藏头诗！

我知道言楚辞平时就喜欢搞点这种文绉绉的小浪漫，给我写的辅导笔记里，也经常夹杂一些他自己写的诗句。但是，在全市联考的作文里这么明目张胆地表白，他胆子也太肥了吧！

万一被老师们看出来点什么，怀疑我们早恋，那可就麻烦大了！我这学渣人设还要不要了？

果不其然，下课后，第一个来质问我的不是老师，而是苏明月。

她拿着那篇范文，径直走到我课桌前，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姐姐，你……认识言楚辞吗？」

我心里猛地一惊。在苏明月眼里，我身边围绕的应该都是些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怎么可能认识言楚辞这种级别的学神？我要是说认识，岂不是分分钟露馅？

我赶紧摇头，一脸茫然：「言楚辞？谁啊？不认识。很有名吗？」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背后一股凉飕飕的视线。我僵硬地转过头，只见言楚辞正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本泰戈尔的诗集，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此刻看起来……有点受伤，还有点委屈。

苏明月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言楚辞，似乎明白了什么，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等苏明月走后，言楚辞才慢吞吞地走到我面前，那双平时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晚晴，你早上见到我就跑就算了，现在还跟别人说不认识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我生气了，今晚的『诗词鉴赏』取消。」

是的，他一直固执地认为，他给我补习语文的这个行为，是约会，美其名曰灵魂的碰撞与交流。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比如我那是策略性撤退、我是怕影响你光辉的学神形象，可言楚辞却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一甩头，带着他那受伤的小表情，傲娇地走了。

我：……行吧，取消就取消，正好我今晚可以多刷两套数学卷子。

13

放学后，我寻思着既然言楚辞那边罢工了，今晚空出了时间，不如约陆星河去看个电影，放松一下？毕竟他前两天刚问过我。

我拿出手机，给陆星河发了条微信：【学神，今晚有空吗？上次你说的电影，约不约？】

等了几分钟，没回。

我又发了一条：【你要是忙就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还是没回。

我有点纳闷，陆星河平时回我信息都挺快的。难道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实验，没看手机？

想到现在学校里人应该不多了，我干脆直接去了陆星河他们理科实验班的教室。

教室里果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但陆星河的座位上，还放着他的书包，说明他还没走。

我走到他的座位旁，正准备等他一会儿，或者给他留张字条。

他的手机就随意地放在桌上，屏幕亮着，没锁。

我本来没想看的，但眼角的余光无意中一瞥，却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群聊名称后，猛然睁大了眼睛，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群聊名称赫然是——【晚晴的鱼塘（求生版）】。

群成员头像有三个，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在群里的备注分别是——小鱼一号（陆星河），小鱼二号（言楚辞），小鱼三号（莫向北）。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声。

我……我这是……翻车了？而且还是大型连环翻车事故现场？！

我颤抖着手，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陆星河的手机，点开了那个群聊，快速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我以为他们会在背地里骂我是个脚踏三条船的渣女，或者商量着怎么联合起来拆穿我的真面目。

可没想到，我看到的聊天记录，画风是这样的：

陆星河：【@小鱼二号@小鱼三号今晚晚晴跟着我学物理，你们别给她布置太多练习题，她脑子转不过来。】

言楚辞：【@小鱼一号你别带她学太晚，她晚上还要跟我一起赏析朦胧诗，需要保持清醒的文艺头脑。】

莫向北：【@小鱼一号@小鱼二号你们俩够了啊！晚晴明天早上还要跟我晨读练口语呢！睡眠不足会影响发音的！我说，高考之后，晚晴会选择我们之中的谁呢？要不要开个盘，赌注就赌输的人承包另外两个一年的奶茶？】

陆星河：【无聊。】

言楚辞：【附议。晚晴的心思，岂是尔等凡人能够轻易揣测的？】

看完这些聊天记录，我彻底呆住了，石化了，风化了。

我以为是自己演技精湛，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瞒得天衣无缝。搞了半天，原来是他们三个演技更好，早就看穿了一切，还陪着我演了这么久的大戏！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们私底下聚在一起，一边交流养鱼心得，一边嘲笑我这个自作聪明的鱼塘主。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颤抖着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跑！赶紧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我刚一转过头，就看见陆星河、言楚辞、莫向北三个人，正齐刷刷地站在教室门口，表情各异地看着我。

陆星河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但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言楚辞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无奈笑容。

莫向北最直接，他双手抱胸，挑着眉，嘴角挂着一抹看好戏的坏笑。

一时间，四目相对，哦不，是七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场面，比刚才在校门口撞见他们还要尴尬一百倍。

14

还是莫向北最先打破了沉默，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揶揄：「我就说什么来着，苏晚晴看到这个聊天记录，第一反应绝对是跑路。毕竟，她早上在校门口看见我们三个同时出现，连招呼都不敢打，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脚趾尴尬地抠出了一座三室一厅。这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还是带环绕立体声的那种。

陆星河看着我这副恨不得当场隐形的窝囊样子，也难得地笑了，那笑容清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怎么？苏晚晴同学，同时钓我们三个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现在知道害怕了？」

言楚辞不满地瞪了莫向北和陆星河一眼，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你们俩别吓她了，晚晴胆子本来就小。」

他转向我，声音放得更轻了，「晚晴，别紧张，我们其实……早就知道了。虽然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是有点……嗯，小小的生气，但是后来想想，只要你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只有我就够了。」

莫向北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吐槽：「言楚辞，你可真是个顶级的恋爱脑。怪不得能干出在联考作文里写藏头诗那种蠢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苏晚晴有意思。」

接着，莫向北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转向我，带着几分玩味：「苏晚晴，可以啊你！当初你费尽心思接近我，说想提高英语口语，我还真以为你只是单纯好学。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隐藏的时间管理大师，同时攻略我们三个！牛，实在是牛！」

我正准备九十度鞠躬，深刻反省自己的海王行为，乞求三位大神的原谅，没想到莫向北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期待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三个里面，我应该是最帅最阳光的那个吧？所以，高考之后，你应该会选我，对吧？肯定会选我吧？」

我一愣，这剧情走向，怎么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他们不应该是集体声讨我，然后宣布跟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吗？

陆星河冷冷地打断了莫向北的自我推销：「你们是不是忘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辅导苏晚晴高考。那些乱七八糟的儿女情长，少在这里影响她学习。」

说完，陆星河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苏晚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脑子一抽，下意识地就把实话给秃噜出来了：「哦，本来是想问你，今晚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来着……」

话音刚落，言楚辞和莫向北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齐刷刷地扭头，震惊地看向陆星河。

莫向北率先发难：「陆星河！可以啊你！你自己让我们不要干扰苏晚晴学习，结果你偷偷摸摸约人家看电影？你安的什么心！」

言楚辞也附和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被背叛的痛心：「好啊！陆星河！我本来以为你是我们三个里面最老实本分的一个，没想到你才是最不老实的那个！居然想捷足先登！」

陆星河被他俩一唱一和地说得有些尴尬，耳根又开始泛红，轻咳了一声，试图辩解：「我那是……劳逸结合。」

看着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差点内讧起来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要不，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我请客！就当是……赔罪？」

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从警惕情敌模式切换到了惊喜莫名模式，异口同声地回答：「好啊！」

我：「……」行吧，这鱼塘，看来是炸不了了，反而有越养越大的趋势。

15

看完电影，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我们四个找了附近一家麦当劳，一人捧着一个冰淇淋，坐着闲聊。

气氛意外地和谐。

言楚辞小口小口地吃着甜筒，突然问我：「晚晴，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明明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一直假装学渣呢？你知不知道，学校里很多人都在背后嘲笑你，说你是花瓶，是草包，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

问完，他又连忙补充道：「晚晴，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背后就传来一道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

「所以，苏晚晴，你一直在装学渣，是吗？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不学无术的样子，实际上每天都在偷偷用功学习，是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拿着甜筒的手都僵住了。我缓缓转过头，苏明月那张精致但此刻写满了冷漠和怒意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明月，我……」

可我还没想好措辞，苏明月就几步走到我面前，她的眼神像淬了冰一样，紧紧盯着我。她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激动：

「苏晚晴，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猜到了！因为我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你怕我容不下你，所以你想装学渣来哄我开心，让我对你放松警惕，是吗？你把我当傻子耍吗？」

「我告诉你，我苏明月不需要你这样做！我想要的是光明正大地打败你！你懂不懂？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施舍！」

「下一次考试，月考也好，模拟考也好，你如果还敢故意控分，我就立刻让我爸妈把你从苏家赶出去！说到做到！」

说完，苏明月狠狠地甩开我的衣领，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麦当劳。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陆星河、言楚辞和莫向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毕竟，苏明月在学校里，一直给外界的印象都是性格温婉、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学霸女神形象。他们大概也是第一次看见苏明月这副凶悍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言楚辞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晚晴，那个……苏明月，她真是你妹妹吗？这性格，反差也太大了吧？」

莫向北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听出来吗？就刚才那话，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亲姐妹关系啊！」

我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我和苏明月，确实不是亲姐妹。我是苏家的养女。而苏明月，是高一那年才被苏家找回来的，亲生女儿。」

言楚辞和莫向北都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我们家还有这么一出真假千金的抓马戏码。

陆星河倒是比较冷静，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晚晴，我觉得你妹妹……苏明月说得很有道理。没有人会希望别人是故意输给自己的。堂堂正正的竞争，才更有意义。这对她，对你，都是一种尊重。」

言楚辞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晚晴，而且也快高考了，你确实需要在一次次的考试中，检验自己的真实水平，调整好心态，才能在高考中正常发挥，甚至超常发挥。别再控分了，做回真正的你吧。」

莫向北也难得正经起来：「没错！苏晚晴，拿出你当初同时钓我们三个的勇气和智慧，去堂堂正正地赢一次！让那些嘲笑过你的人，都把下巴惊掉！」

听到他们的话，我低头看着手里融化了一半的冰淇淋，心里百感交集。

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

或许，我一直以来所谓的伪装，所谓的退让，在苏明月看来，都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或许，我内心深处，也一直渴望着一场堂堂正正的较量，渴望着卸下伪装，做回真正的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16

回到家，我看见苏明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眼神里的怒火似乎消退了不少。

我走到她面前，还没开口，她就先说话了，语气依旧带着几分生硬：「苏晚晴，我们打一个赌吧。」

「下个月的全市一模，如果你的总分比我高，我就在学校的论坛上发帖子，公开承认我苏明月不如你苏晚晴。」

「同样的，如果你的总分比我差，你也要去学校论坛发帖子，承认你不如我，并且向我道歉，为期两年的欺骗道歉。」

我皱了皱眉：「明月，没必要把事情闹这么大吧？」

苏明月却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喙：「有必要，非常有必要！苏晚晴，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耍着别人玩，很有成就感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特别了不起啊？」

「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赢过你！把你狠狠地踩在脚下！让你知道，谁才是苏家真正的骄傲！」

苏明月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我心上，但也彻底点燃了我心中压抑已久的斗志。

这相当于给我下了一封战书。

而我，苏晚晴，接了！

说实话，这两年来，我为了扮演好学渣的角色，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参加过任何一次学校的正式排名考试。即使是平时的小测，我也是算好了分数，确保自己能稳定在倒数的位置。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综合实力，在卧虎藏龙的一中，究竟能排到什么位置。

数学和物理是我的强项，得益于陆星河的重点辅导，一般情况下我都可以做到接近满分。语文在言楚辞的熏陶下，作文和阅读理解也有了质的飞跃。英语在莫向北的魔鬼训练下，口语和听力突飞猛进。

但是，我的生物和化学相对薄弱一些，成绩不够稳定。而且，一中的学霸实在太多了，高手如云，我的英语在他们面前，也算不上特别顶尖。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彻底撕下了学渣校花的伪装。

上课认真听讲，积极回答问题，笔记做得比谁都详细。

下课不再假装打游戏或者看小说，而是埋头刷题，或者跟陆星河他们讨论难题。

小艾见到我这副改头换面的样子，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晚晴啊！你终于支棱起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被耽误的学神！」

我正低头演算一道复杂的物理题，听到她的话，抬头冲她一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小艾用力点头：「太好了！我那个传说中的学霸同桌，终于回来了！」

前桌的钱菲菲听到我们的对话，又阴阳怪气地转过头来：「周小艾，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还学霸同桌？你以为苏晚晴现在临时抱佛脚，就能考出什么好成绩？不过是白费力气，垂死挣扎罢了。」

就在这时，数学老师老罗抱着一沓刚批改好的卷子走进了教室，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同学们，这两节课我们重点讲一下昨天的小测卷子。

「这次的题目难度很大，附加题尤其难，整个班，只有苏晚晴一个同学，考了满分，包括附加题！」

瞬间，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钱菲菲更是像见了鬼一样，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17

我顶着全班同学震惊、怀疑、探究的目光，从容淡定地走上讲台，从老罗手上接过了那张写着鲜红100+20的满分卷子。

老罗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欣慰和欣赏，声音都带着几分激动：「刚改出这张卷子的时候，老师自己都很难以置信。

「但是老师相信你，你绝对不是抄的！因为最后那道附加题的难度非常高，而你的解题方法非常新颖，甚至比标准答案还要简洁高效！苏晚晴同学，你终于支棱起来了！老师为你感到骄傲！」

我拿着卷子走回座位的时候，清晰地听见周围同学们压低了声音的窃窃私语。

「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真的是苏晚晴考了满分？」

「她之前的月考不才考了8分吗？这才几天啊，居然考了满分，还带附加题？真的没有抄吗？」

「你没听老师说吗？她的解题方法比标准答案还牛，这怎么抄？难道抄未来啊？」

「我就一直感觉苏晚晴是在装学渣！你们知道吗？她当年中考可是以全市前十名的成绩考进我们一中的！这实力，还需要多说吗？」

我坐下来后，小艾一把抢过我的试卷，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满脸的不可置信，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满分卷子！真的是满分卷子！连附加题都做出来了！晚晴，你也太牛了吧！这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看着我：「苏晚晴！你这家伙，该不会从高一开始，就一直在装学渣吧？」

「我就说嘛！明明咱们俩数学都不及格，但平时我那些不会的难题问你，你怎么都能三言两语给我讲明白了！搞了半天，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把我当猴耍呢！」

小艾气鼓鼓地捶了我一下，随即又垮下脸，哀嚎道，「可恶！这个冰冷的实验班，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数学不及格了！我的学渣同盟军叛变了！」

我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最后这几个月，我们一起努力，你的数学一定能及格的，说不定还能考个高分呢！」

前桌的钱菲菲却在这时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语气尖酸刻薄：「得了吧！一次小测而已，至于这么得意忘形吗？真把自己当学神了？说不定某些人就是运气好，或者是……抄的呢。」

她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我。

18

小艾一听这话，立刻炸毛了，为我打抱不平：「钱菲菲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抄的！你没听见罗老师说吗？晚晴的解题方法比标准答案还简洁！你告诉我，这怎么抄？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晚晴随便考考就能拿满分，而你自己怎么努力学习，成绩也就那样，不上不下！」

钱菲菲被小艾戳到了痛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表情扭曲地低吼：「周小艾，你再说一次！」

小艾毫不示弱，还想继续跟她理论。

我连忙拉住了她，示意她冷静：「好了好了，小艾，别说了。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虽然我知道小艾是在为我说话，是为了我好。但是现在正是高考冲刺的关键阶段，大家的情绪都很敏感，很容易擦枪走火。钱菲菲的脾气一向嚣张跋扈，我怕她们两个真的吵起来，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影响学习。

我转头看向钱菲菲，表情平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一，我没有抄袭，这次的成绩是我真实的水平。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第二，如果你非要这么污蔑我，那就请你拿出证据，而不是在这里血口喷人，含沙射影。」

「第三，如果下个月的一模考试，我的数学成绩，以及总分，还是比你高的话，请你向我和我的同桌小艾，公开道歉。」

钱菲菲被我这番话说得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好啊！苏晚晴，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别以为一次小测考好了就了不起了，一模考试见真章！」

我没有再理会她的挑衅，而是低下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刷题。

用实力说话，永远比逞口舌之快更有力。

19

往后的每一天，我都像上了发条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紧张的复习备考中。

放学后，我不再去咖啡店或者图书馆秘密补习，而是光明正大地和陆星河、言楚辞、莫向北，甚至还有苏明月，一起组成了一个临时学习小组，在学校的自习室或者苏家的书房，互相答疑解惑，共同进步。

你没看错，苏明月也加入了我们。自从上次在麦当劳摊牌之后，她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时不时会怼我几句，但行动上却默认了我们的赌约，学习比以前更加刻苦了。

我们这个奇特的学习小组，配置堪称豪华。

言楚辞是文科生，数学和理综是他的短板。而陆星河的理科是顶尖水平，但语文却常年在及格线徘徊。于是，陆星河负责给言楚辞补习数理化，而言楚辞则传授陆星河语文的答题技巧和作文的套路。

我的英语虽然在莫向北的调教下进步神速，但跟真正的英语大神比起来还是有差距。而莫向北的物理成绩则比较一般，属于老大难问题。于是，莫向北继续给我开小灶补习英语，我则发挥我理科的优势，帮他攻克物理难题。

苏明月的各科成绩都很均衡，没有什么明显的短板，但也没有特别顶尖的强项。她更多的是在学习氛围的带动下，查漏补缺，巩固提高。

就这样，在互相压榨和互助的氛围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一模考试的日子。

走进考场前，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以自己的真实水平去参加这么重要的考试。而且，我还跟苏明月立下了赌约。

苏明月的数学成绩虽然比我稍逊一筹，但是她的理综和英语都非常拔尖，总分跟我比起来，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陆星河看出了我的紧张，递给我一瓶水，语气平静地鼓励我：「别紧张，就是一次普通的考试而已。尽力就好，结果不重要。」

言楚辞也对我笑了笑，温柔地说：「晚晴，相信自己，你已经很努力了。就算……就算输了，也不过是发个帖子的事，我们输得起。」

莫向北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苏晚晴，拿出你平时怼我的气势来！怕什么！干就完了！」

听着他们的话，我突然意识到，好像一直以来压在我心里的那座大山，也并没有那么沉重。

是啊，其实就算输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就是在学校论坛上发个帖子，向苏明月认输道歉而已。

我这个学渣校花的名号，都在学校里被嘲笑了两年了，也不差再多一个笑柄。

说不定，一直以来，我之所以那么执着于扮演学渣，不敢认真考试，除了家庭原因，内心最深处，何尝没有一丝害怕被苏明月这个真千金彻底比下去的怯懦呢？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和她痛痛快快地比一场呢？

这既是对苏明月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更是对陆星河、言楚辞、莫向北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毫无保留的帮助和信任的回应。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这个赌约，无论是输是赢，我都坦然接受。

我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考场。

20

三天后，一模成绩终于出炉了。

这次的一模是全市联考，含金量非常高。成绩公布的那天，整个年级的气氛都显得格外紧张。

成绩单贴在教学楼下的公告栏里，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成绩的学生。

全市第一，毫无悬念，是陆星河。

数学150满分，理综298，英语138，语文115，总分701。一个让凡人只能仰望的恐怖分数。这次一模的理综卷子难度极大，陆星河的优势被无限放大。

全市第二，是外校的一个学神，总分695。

我深吸一口气，从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中，努力寻找自己的名字。

然后，我看到了——苏晚晴，全市第三。

数学148，理综285，英语136，语文125，总分694。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这个成绩，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一些。尤其是语文，居然考了125，这得益于言楚辞这段时间的重点栽培。

紧接着，我顺着成绩单往下找苏明月的成绩。

很快，我就找到了——苏明月，全市第八。

数学142，理综281，英语143，语文121，总分687。

她的英语依旧是强项，考了惊人的143分。但数学和理综，还是略逊我一筹。

小艾激动地抓着我的胳膊，使劲摇晃，声音都破了音：「晚晴！晚晴！你看到了吗？全市第三！你是全市第三啊！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行的！」

她说着，就开始在人群里四处张望，寻找钱菲菲的身影：「钱菲菲呢？那个钱菲菲在哪里？我要让她兑现承诺，给我们俩公开道歉！」

说来也奇怪，平时最关心成绩排名的钱菲菲，这个时候竟然不在人群里。

就在这时，我们班的班长突然挤过来，气喘吁吁地对我说：「苏晚晴，班主任让你马上去一下年级办公室，好像有急事。」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涌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21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年级办公室。

一推开门，我就愣住了。小小的办公室里，竟然挤满了人。校长、教导主任、年级主任，还有我们班主任老王，以及其他几个我不认识的校领导，表情都十分严肃。

而站在他们中间，显得格外突兀的，正是前几天还跟我叫嚣的钱菲菲。

见我来了，钱菲菲立刻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抹得意而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下一秒，年级主任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对我说：「苏晚晴同学，我们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跟你核实一下。钱菲菲同学向学校举报，说你在这次一模考试中，存在作弊行为。」

「而我们查阅了你以往的各科成绩记录，对比起来，你这次的成绩，确实……嗯，出乎意料地好，进步幅度非常大，大到有点不太符合常理……」

不等年级主任说完，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坚定地打断了他的话：

「首先，我没有作弊。这次考试的每一分，都是我凭借自己的真实实力考出来的。」

「其次，钱菲菲同学指控我作弊，请问，她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吗？或者说，考场的监控录像，有拍下我作弊的画面吗？」

几位校领导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为难。

最后，还是校长站了出来，推了推眼镜，语气相对温和一些：「苏晚晴同学，据我们了解，你这次一模考试，和理科实验班的陆星河同学，都是在301考场，对吗？」

我点了点头。一模考试的时候，考场是按照成绩随机打乱重排的，我确实和陆星河分在了同一个考场。

校长接着说：「钱菲菲同学说，她当时也在301考场。她看到陆星河同学提前交卷的时候，有偷偷给你递答案纸条。而且，据我们向其他同学了解，你和陆星河同学私下关系非常好，经常一起学习。」

我反问：「请问，考场监控有拍到陆星河同学给我递纸条的画面吗？」

他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教导主任才有些尴尬地开口：「这个……很不巧，301考场的监控设备，在一模考试的前两天，突然出了故障，还没来得及维修。因为当时实在找不到多余的空教室了，加上考试时间临近，所以……所以一模考试的时候，301考场的监控是没有正常工作的。」

我听明白了。

他们没有直接证据，仅仅凭借钱菲菲的一面之词，以及我突飞猛进的成绩，就开始怀疑我作弊了。

钱菲菲看着我，脸上的讥笑更浓了，语气尖酸刻薄：「苏晚晴，你还装什么呀？抄了就抄了，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想抵赖？你还要证据？哼，我看301考场的监控，说不定就是你和陆星河故意弄坏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你们作弊！」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准备开口反驳，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苏明月走了进来。

22

看到苏明月突然出现，我心里一紧，有些紧张。

因为我不确定，在这个关键时刻，苏明月会说些什么。她是会落井下石，坐实我的作弊罪名，从而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得我们的赌约？还是会……

可没想到，苏明月径直走到几位校领导面前，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眼神清亮，语气坚定地说：

「各位老师，我是苏晚晴的妹妹，苏明月。我们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我们一起生活，我很清楚，姐姐她为了这次考试，付出了多少努力。她每天晚上都在家学习到很晚，刷的练习册摞起来比我还高。」

「她很聪明，也很刻苦，所以我认为，她考出这个成绩，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意外。」

「其次，如果各位老师还是认为她有抄袭的嫌疑，不妨当场让她再做一套同等难度，甚至更高难度的试卷。毕竟，真正的实力是做不了假的，分数不会骗人。」

苏明月的话掷地有声，条理清晰。

几位校领导听完，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于是，当天下午，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阶梯教室里，全校的主要领导，包括校长和教导主任，亲自监考，让我重新做了一套他们临时从备用试卷库里抽出来的，据说是难度系数更高的模拟卷。

做完立刻封存，当场批改打分。

成绩出来的时候，所有在场的领导都露出了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我，苏晚晴，在如此高压和仓促的情况下，再次考出了699分的高分，比一模成绩还要高出5分。

这下，我到底有没有作弊，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不言而喻。

年级主任当场就严肃批评了恶意举报的钱菲菲，不但给了她一个警告处分，还勒令她在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公开向我道歉。

钱菲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恨地瞪着我，牙齿都快咬碎了。

而我只是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内心毫无波澜。她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应该想到，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苏明月竟然在门口等我。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

我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动：「明月，你……你在等我吗？」

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语气还是带着几分傲娇：「谁……谁要等你啊！我就是路过，想看看你这个骗子会不会被当场拆穿，狠狠打脸而已！」

23

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可爱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今天的苏明月，比起平时那个总是戴着完美学霸面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多了几分真实和烟火气。

「明月，」我走到她身边，语气真诚地说，「谢谢你。谢谢你今天，为我说话。」

「对于之前一直装作成绩不好那件事，我很抱歉，我承认我欺骗了你。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苏明月却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行了行了，谁想听你解释这些了。肉麻死了。」

她顿了顿，又瞥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不过，苏晚晴，你也别太得意。别以为这次一模考得比我高，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教我做事了。下次，下次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看到她这副不服输的样子，我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哦？是吗？可这次，我还是比你高了7分呢！」

苏明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嚣张，作势就要伸手来打我：「苏晚晴！你找打是不是！」

就这样，我们在铺满金色夕阳的校园走廊里，像两个最普通的姐妹一样，开始打打闹闹起来。那些曾经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隔阂与误解，仿佛都在这轻松的笑闹声中，悄然消散了。

回家的路上，路灯拉长了我们并肩而行的身影。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苏明月：「明月，你是不是……喜欢言楚辞啊？」

苏明月脚下一顿，脸颊迅速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下意识地反问：「你……你怎么知道的？」随即又像是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什么，连忙否认，「我才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我却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你当时拿着言楚辞的范文来质问我认不认识他的时候，那眼神，简直都快冒出火来了，酸味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

她被我说得恼羞成怒，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以前……以前是有一点点好感。但是现在嘛……知道他也喜欢你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之后，我就觉得他品味太差了！不喜欢了！彻底不喜欢了！」

等我反应过来她话里有话，准备冲上去跟她理论的时候，她已经像只兔子一样，一溜烟跑远了，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苏明月！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24

女孩子之间的情谊，有时候真的很奇妙。

比如从前我以为，我和苏明月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注定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关系。

可自从那天作弊风波和走廊打闹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在不知不觉中，逐渐亲密起来。

我们开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晚上会窝在同一个房间里，一边刷题一边聊天，分享彼此的小秘密，吐槽学校里的奇葩人和事，宛如一对真正的亲姐妹。

苏明月也彻底放下了对我的戒备和敌意，大大方方地加入了我和陆星河他们那个清华北大预备役学习小组。我们五个人，每天都形影不离地混在一起，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那段时光，虽然紧张忙碌，却也充满了青春的激情和奋斗的快乐。

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我们五个人，都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国内最顶尖的学府——清华大学。虽然专业各不相同，但我们约定好了，要在清华园再续前缘。

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我们一中还流传着我们「清华五剑客」的传说，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学弟学妹们。

25

拿到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们五个人在苏家大宅好好庆祝了一番。

养父母看着我和苏明月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我们的手，说了许多祝福和期盼的话。

庆祝宴结束后，陆星河、言楚辞还有莫向北，却不约而同地把我堵在了苏家花园的月亮门下。

三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学神，此刻都收起了平时的清冷、温和或不羁，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和紧张，齐刷刷地看着我。

莫向北最先沉不住气，挠了挠头，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那个……晚晴啊，现在高考也结束了，录取通知书也拿到了，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

言楚辞也轻轻咳嗽了一声，耳根微微泛红：「晚晴，我们三个……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星河最直接，他上前一步，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我，声音低沉而认真：「苏晚晴，选一个。」

我：「……」

我看着眼前这三位风格迥异，却同样优秀到令人发指的男生，一时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选择困难。这道题，可比高考最后一道压轴大题还要难解啊！

就在我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的时候，救星从天而降。

苏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身后，她双手抱胸，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她独有的霸气和不屑：「我说你们三个大男人，在这里逼一个女孩子做选择，算什么本事！」

「喜欢就去追啊！公平竞争啊！上大学之后，各凭实力说话！光在这里放狠话有什么用？没用的男人，可不配做我苏晚晴的姐夫！」

我连忙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附和：「对对对！明月说得太对了！公平竞争！上了大学再说！上了大学再说！」

「那么，各位学长，」我冲他们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学清华见！」

说完，我拉着苏明月，头也不回地溜之大吉。

留下陆星河、言楚辞、莫向北三个人，在月光下风中凌乱，面面相觑。

我仿佛听到他们无奈又宠溺的叹息声，从身后传来。

「我就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苏晚晴根本不会现在就选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这是莫向北的声音。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三个，偏偏都栽在了她手里。看来，到了清华，还得继续当苏晚晴鱼塘里的鱼喽～」这是言楚辞带着笑意的声音。

陆星河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那清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离开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26

十年后。

在一场盛大而浪漫的婚礼上，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手，缓缓走向红毯尽头。

台下，言楚辞和莫向北作为伴郎团的重要成员，看着台上笑得一脸幸福的新郎官，恨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陆星河，看着最老实巴交，最不解风情，实际上心眼最多，下手最快！」莫向北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言楚辞吐槽。

言楚辞也一脸痛心疾首，附和道：「可不是嘛！当年我们报金融，报管理，他倒好，一声不吭地偷偷报了和苏晚晴一样的计算机专业！还美其名曰『为了共同的学术追求』！结果呢？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我们两个耍得团团转！」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差点没当场抱头痛哭，引来宾客侧目。

作为伴娘的苏明月，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一人给了一拳，没好气地说：「行了啊你们俩！要哭出去哭！别在我姐的婚礼上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丢不丢人！」

言楚辞和莫向北被苏明月一顿训斥，连忙捂住了嘴，收起了那副怨夫的表情，努力挤出职业假笑。

我和站在我身旁，英俊挺拔的新郎——陆星河，看到台下这三个活宝的互动，相视一笑，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幸福。

真好。

十年光阴，匆匆而过。

曾经的青涩少年少女，都已长大成人。

庆幸的是，岁月流转，初心不改。

我的好友，我的挚爱，都还在我的身旁。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