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拍打着协和医院的玻璃窗，苏沐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这已经是她今晚接诊的第十七个病人。凌晨两点的急诊科依然灯火通明，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雨天的潮湿，形成一种特殊的疲惫感。

"苏医生！新来的急诊病人，过敏性休克，血压持续下降！"

苏沐立刻放下病历冲向抢救室。推开门时，她看到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子跪在病床旁，价值不菲的西装下摆浸在积水里也浑然不觉。他抬头时，通红的眼睛里啪嗒掉下一滴泪，正好砸在苏沐的白大褂袖口。

"医生，求您救救我妹妹..."他的声音在发抖，手机从口袋滑落，屏幕亮着备忘录页面，上面已经记了好几行：

【00:43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好美

00:45她跑步的样子像鹿

00:47希望妹妹没事...】

苏沐没空理会这些，迅速检查患者状况："静脉注射肾上腺素0.3mg，准备气管插管。"

十五分钟后，当女孩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苏沐才发现那个年轻男子一直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用手机悄悄记录着她的每个操作步骤。备忘录新增内容：

【00:58苏医生扎针手法超稳

01:02她说"脱离危险"的声音真好听

01:05想永远记住今晚...】

"病人需要留院观察。"苏沐摘下口罩，突然发现男子的摄像头正对着自己，"你在干什么？"

"我...我就是..."他手忙脚乱地锁屏，却忘了关相机，连续按下快门的"咔嚓"声在安静的抢救室里格外清晰。

苏沐皱眉："医院禁止随意拍摄医护人员。"

"对不起！"他慌忙删除照片，却在操作时不小心把其中一张设置成了手机壁纸——苏沐抢救时的侧脸，在急诊灯下如同镀了一层柔光。

护士们憋着笑推走病床，留下两人尴尬对视。男子耳尖通红却理直气壮："我叫顾瑾年，这是我妹妹小悠...那个...能加个微信吗？我想随时了解妹妹的情况..."

苏沐指了指护士站："有情况会通知家属。"转身时她听见小护士们的窃窃私语："天啊是京盛集团的顾少爷！""他上次上财经杂志封面我买了十本！"

三天后的午休时间，苏沐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多了一杯咖啡。杯身上贴着手绘便签：

【半糖拿铁，希望合你口味

——e区3床家属顾瑾年

ps：你周二用的草莓发绳很可爱】

"这算骚扰吧？"苏沐把便签拍在桌上。

护士长李姐笑得意味深长："人家把全院医护的下午茶都包了，就为了光明正大给你送这一杯。"她压低声音，"昨天药房小王夸了句苏医生专业，结果他们科室就收到了十箱矿泉水——瓶身上印着小王’多喝水少说话’的照片！"

2

顾瑾年的追求行动很快升级。每天清晨，苏沐的储物柜里都会出现一份手作早餐；每周五，她的办公桌上必定有一束不带名片的花；甚至医院年久失修的中央空调，也在某个周末神秘地焕然一新。

"这都是你干的？"苏沐在走廊堵住推着清洁车的顾瑾年。他穿着明显小一号的护工制服，肌肉线条在紧绷的布料下若隐若现。

顾瑾年眼睛亮晶晶地点头："空调是我捐的！但早餐真是我亲手做的..."他伸出贴满创可贴的手指，"切菜时不小心...不过我已经学会包扎了！"

苏沐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还渗着血丝。她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创可贴："伸手。"

顾瑾年像得到奖赏的小狗般雀跃，趁机握住苏沐的手腕："苏医生，你身上总有创可贴和止痛药...是不是经常受伤？"

"职业习惯。"苏沐抽回手，"别再送东西了。"

"那送这个呢？"顾瑾年变魔术般从清洁车下层捧出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五颜六色的纸星星，"九十九颗，每颗里面都写了一句话..."

苏沐接过罐子时，一颗星星不小心掉出来。她展开一看：

【今天苏医生救了8个病人，对我笑了0次，明天要继续努力】

"...幼稚。"苏沐把纸条塞回去，却将罐子放进了白大褂口袋。

顾瑾年的笑容在看到她这个动作后更加灿烂。他没告诉苏沐的是，第九十九颗星星里藏着的是他公寓钥匙——那个位于北京最贵地段的顶层复式，主卧已经被他改造成了模拟医院值班室的样式。

3

周三早晨的病例讨论会，苏沐正与住院医师陈明研究一位患者的ct片。陈明是哈佛医学院的高材生，对苏沐的欣赏全院皆知。

"这个血管走向很特别..."陈明微微倾身，手指轻点屏幕，几乎将苏沐半圈在怀里。

"砰！"

巨响打断了讨论。顾瑾年推着器械车直直撞上阅片灯，车上的生理盐水溅了陈明一身。

"手滑。"顾瑾年毫无歉意地咧嘴一笑，硬生生挤进两人之间，"陈医生知道吗？90%的医院感染都是通过白大褂传播的..."

苏沐揪着顾瑾年的后领把他拖出会议室："你疯了吗？"

"我吃醋了。"顾瑾年理直气壮地掏出手机，调出一个数据分析app，"他刚才离你只有14.7厘米！根据人际距离学理论，46厘米以内就是亲密距离..."

"你跟踪记录这些？"苏沐倒吸一口冷气。

"不止。"顾瑾年滑动屏幕，"你上周四喝了1.25杯咖啡，周五只睡了3小时42分钟，周六..."

苏沐夺过手机正要删除软件，却看到相册里全是她的照片：查房时的背影，写病历时的侧脸，甚至趴在办公桌小憩的睡颜。最新一张拍摄于五分钟前，配文：【生气的苏医生也好可爱，想气她一辈子】

"变态！"苏沐把手机砸回顾瑾年胸口，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我承认。"顾瑾年直视她的眼睛，"我变态地记得你每个表情，变态地收集你用过的笔和处方笺，变态到..."他声音突然低下来，"连你丢在垃圾桶的咖啡杯都要捡回来收藏。"

苏沐的耳根发烫。这个在外雷厉风行的太子爷，此刻像个偏执的艺术家，而她是他唯一的缪斯。

"去把e区的床单都换了。"最终她只丢下这句话。

但转身时，她没看到顾瑾年眼中闪过的狡黠——那些"不小心"暴露的痴迷行为，全是他精心设计的坦白。

4

连续工作36小时后，苏沐在走廊险些晕倒。一双温暖的手臂及时接住了她。

"你需要休息。"顾瑾年的声音罕见地严肃。没等苏沐回答，他就将她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下走向电梯。

"放我下来！"苏沐虚弱地挣扎。

"不放。"顾瑾年抱得更紧，"要么你乖乖睡觉，要么我现在就当众吻你。"

苏沐立刻不动了。顾瑾年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混着医院消毒水的气息，莫名让她安心。

他带她来到顶楼一间秘密休息室。推开门，苏沐怔住了——整个房间被改造成星空的模样，银河投影在天花板上缓缓流动，角落里摆着符合人体工学的按摩椅，旁边小冰箱里整齐排列着她最爱的茉莉花茶。

"这是..."

"我偷偷准备的。"顾瑾年帮她调好按摩椅，"温度22度，湿度55%，完全按照你公寓卧室的设定。"他蹲下来为她脱鞋，"茶每四小时换一批，保证新鲜。"

苏沐这才发现，房间里每处细节都精确对应她的喜好：按摩椅的倾斜角度，枕头的记忆棉硬度，甚至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全是她无意中提过的小习惯。

"你都记得..."她喃喃道。

顾瑾年正用热毛巾给她擦手，闻言抬头一笑："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刻在这里。"他先指太阳穴，再点胸口，最后拉起苏沐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透过布料，她能感受到一个微凸的纹身轮廓。

"这是..."

顾瑾年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露出心口处的纹身：一个精巧的医学符号环绕着"苏沐"二字，位置正好是心脏听诊的解剖点。

"上周纹的。"他轻声说，"这样每次听心跳，都能想起你。"

苏沐的指尖微微发抖。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子爷，把她的名字永远刻在了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为什么？"她问。

顾瑾年俯身，额头抵着她的："因为我的深渊，终于找到了星星。"

5

顾老爷子派人"请"苏沐赴宴那天下着大雨。西山别墅的书房里，老人将一沓照片推到她面前——全是顾瑾年跪在祠堂受家法的画面。

"他为你不肯联姻，为你要放弃继承权。"老爷子冷笑，"你觉得这种爱情能维持多久？"

苏沐沉默地看着照片里顾瑾年背上的鞭痕。最后一张是他昏迷在祠堂门口，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是和苏沐的聊天界面。

"他喜欢你的倔强。"老爷子又推来一份文件，"但你知道他为什么接近你吗？"

文件标题《新生计划医疗专利收购方案》，目标专利持有人赫然是苏沐已故的母亲。收购终止日期，正是她和顾瑾年相识的第七天。

"一开始是为这个。"老爷子得意地说，"后来他..."

"后来我发现，比起专利，我更想要专利持有人的女儿。"顾瑾年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西装革履却赤着脚，右手鲜血淋漓——显然是砸碎了某扇玻璃窗闯进来的。

"苏沐，"他单膝跪地，举起一枚用手术钢打造的戒指，"我确实带着目的接近你，但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真实的意外。"

老爷子暴怒地摔了茶杯。顾瑾年却笑了，他解开西装外套，露出腰间缠绕的绷带："爷爷，您要么接受孙媳妇是个医生，要么等着顾家绝后——我昨天刚做了结扎手术。"

苏沐手中的文件滑落在地。顾瑾年趁机将戒指戴在她手上："终身保修，概不退换。"

6

暴雨夜，苏沐在解剖室翻看母亲遗留的研究资料。顾瑾年推门而入，带来一身水汽和热牛奶。

"我查过了。"苏沐声音沙哑，"母亲拒绝出售专利后两周，就发生了车祸。"

顾瑾年从背后环住她："刹车油管被割裂了0.3毫米..."他声音颤抖，"我十四岁那年，在爷爷书房看到了调查报告。"

苏沐浑身僵硬。顾瑾年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纹身上："所以我学医，想赎罪...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世界上真有光能照亮黑暗。"

雨声如鼓。苏沐突然扯开顾瑾年的衣领，对着那个纹身狠狠咬下去。顾瑾年闷哼一声却不动，直到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这是惩罚。"苏沐抬头，嘴唇染着血，"现在，带我找出真相。"

顾瑾年含着泪吻她。手机突然亮起——老爷子发来的最后通牒：

【明早董事会，要么出席，要么除名。】

"走吧。"苏沐拿起外套，"去结束这一切。"

7

京盛集团董事会上，当老爷子宣布顾瑾年将赴美联姻时，大屏幕突然切换——播放着苏沐母亲车祸真相的视频证据，以及林家操纵这一切的银行凭证。

会场大乱。顾瑾年西装笔挺地走上台，牵起惊愕的林小姐的手："感谢您家族这份’厚礼’..."他突然转向门口，"让我有勇气追求真正的幸福。"

苏沐穿着白大褂站在那里，胸前别着母亲留下的听诊器。全场哗然中，顾瑾年单膝跪地，举起那枚手术钢戒指：

"苏医生，诊断结果：永久性心室颤动，病因：苏沐缺乏症。治疗方案：请收下这个恋爱脑患者，终身保修。"

董事们集体石化。老爷子摔了茶杯却忍不住偷看苏沐——那姑娘拿着听诊器走向台前的样子，像极了她母亲当年拒绝收购时的姿态。

当苏沐将听诊器贴在顾瑾年心口，全场安静得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心率过速。"她宣布，"建议终身监护。"

顾瑾年笑着为她戴上戒指，然后当众掀开西装——腰间根本没有结扎手术的痕迹。"骗爷爷的。"他凑在苏沐耳边说，"我还想要三个像你的宝宝呢。"

苏沐红着脸踩他一脚，却被他打横抱起走向门口。身后，老爷子气得直跺脚，却悄悄对助理说："去准备聘礼，要最贵的那种。"

8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苏沐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床头柜，却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一杯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杯底压着一张便签：

【早安我的苏医生~

今天是你喜欢的晴天

记得吃早餐

我去医院帮你请了半天假

——你的瑾年❤】

苏沐捧着茶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同居一个月以来，顾瑾年把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变成了日常。她赤脚走到客厅，发现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餐——水晶虾饺、南瓜粥和几样清爽小菜，全是她喜欢的口味。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苏沐悄悄推开门，看到顾瑾年正背对着她，专注地盯着平底锅。他穿着居家棉质t恤和休闲裤，腰间系着滑稽的小熊围裙，头发还微微翘起一撮，与平日里的精英形象判若两人。

"蛋要糊了。"苏沐出声提醒。

顾瑾年猛地回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你醒啦！"他手忙脚乱地关火，"本来想端到床上给你吃的..."

苏沐走近，发现流理台上摆着好几盘失败的尝试，垃圾桶里还有焦黑的煎蛋残骸。她心头一暖，从背后环住顾瑾年的腰："笨蛋，不会做就叫外卖啊。"

"那怎么行！"顾瑾年转身将她搂进怀里，"我老婆的早餐必须是我亲手做的。"他低头蹭了蹭苏沐的鼻尖，"虽然这是第六次尝试..."

苏沐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进步很大，至少这次没触发烟雾报警器。"

顾瑾年假装生气地挠她痒痒，两人笑闹着倒在沙发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这一刻镀成了金色。

医院里，护士站的姑娘们已经习惯了每天被塞狗粮。

"顾少又来啦？"护士长李姐笑眯眯地看着捧着一大束玫瑰走进急诊科的顾瑾年。

顾瑾年今天穿着笔挺的西装，显然是刚从重要会议过来。他将玫瑰放在护士台上："给大家带了下午茶，在休息室。"然后变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巧的蛋糕盒，"这个是特制的，无糖低脂，给苏医生。"

"苏医生在3号诊室。"李姐挤挤眼睛，"不过有个坏消息，陈医生刚进去会诊..."

顾瑾年立刻变了脸色，大步走向诊室。透过玻璃窗，他看到苏沐正和陈明一起查看患者的x光片，两人站得极近。顾瑾年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蛋糕盒，节奏越来越快。

诊室内，苏沐早就注意到门外那个来回踱步的身影。她强忍着笑意，故意又向陈明靠近了些。果然，不到十秒，门就被轻轻叩响。

"打扰了。"顾瑾年彬彬有礼地推门而入，"苏医生，您的重要文件。"他将蛋糕盒递过去，顺势插进两人之间。

患者老太太眼睛一亮："哎呀，这不是电视上那个年轻企业家吗？"

"您过奖了。"顾瑾年谦虚地笑笑，手却悄悄环上苏沐的腰，"我只是苏医生的家属。"

苏沐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却被他反手握住。陈明识趣地退到一旁，顾瑾年则得寸进尺地凑到苏沐耳边："老婆，我想你了..."

热气喷在耳畔，苏沐的耳根瞬间变红。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年轻真好啊！"

送走患者后，苏沐立刻关上门，瞪着顾瑾年："你干嘛？我在工作！"

"他离你只有20厘米！"顾瑾年委屈地指控，"而且他刚才看了你三次，每次持续时间超过3秒！"

苏沐扶额："你就不能成熟点？"

"在你面前我不想成熟。"顾瑾年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我只想做全世界最爱苏沐的人。"

苏沐的心软成一团，却还是故意板着脸："蛋糕留下，人可以走了。"

"遵命，我的医生大人。"顾瑾年行了个夸张的礼，临走前却快速在她唇上偷了个吻，"对了，今晚爷爷叫我们回家吃饭，说是有重要事情宣布。"

苏沐身体一僵。自从董事会那场闹剧后，顾老爷子虽然勉强接受了他们的关系，但每次见面气氛依然紧张。

"别担心。"顾瑾年捏捏她的手，"有我在。"

看着顾瑾年离去的背影，苏沐轻轻叹了口气。她打开蛋糕盒，发现里面除了精致的点心，还藏着一张纸条：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爱你

胜过这世上的所有糖分

——你的恋爱脑丈夫】

9

顾家老宅灯火通明，苏沐挽着顾瑾年的手臂走进餐厅时，发现除了顾老爷子，还有几位陌生面孔。

"这是林董事长一家。"老爷子淡淡地介绍，"瑾年应该很熟悉。"

林小姐——原本该与顾瑾年联姻的那位名媛，正优雅地坐在席间。她朝顾瑾年微微一笑，目光却在扫过苏沐时闪过一丝冷意。

"久仰苏医生大名。"林董事长举杯，"听说您母亲曾经在心脏支架领域有过突破性研究？真是遗憾..."

苏沐的手指微微收紧。顾瑾年立刻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林叔叔最近对医疗领域这么感兴趣？是因为新能源项目遇到瓶颈了吗？"

林董事长脸色一变。老爷子适时地打断："今天请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件事。"他看向苏沐，"京盛决定投资50亿，重建那家因医疗事故关闭的社区医院——就是你母亲工作过的地方。"

苏沐猛地抬头："什么？"

"条件是，"老爷子慢条斯理地继续，"你要辞去协和的工作，去那里当院长。"

餐厅一片寂静。顾瑾年"啪"地放下筷子："爷爷！我们说好的不干涉苏沐的事业！"

"这是交换。"老爷子冷冷地说，"我接受她进顾家门，她必须放弃一线临床。顾家的媳妇不能整天和生死打交道。"

苏沐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因为你母亲..."老爷子突然顿住，改口道，"这是顾家的规矩。"

顾瑾年站起身："那我们就..."

"我考虑一下。"苏沐突然说。顾瑾年震惊地看向她，她却只是平静地擦了擦嘴角，"谢谢款待。"

回程的车上，顾瑾年急得直拍方向盘："你为什么答应考虑？那是陷阱！爷爷就是想把你调离临床！"

"我知道。"苏沐望向窗外，"但那里是我妈妈工作过的地方..."

顾瑾年突然刹车，将车停在路边。他转身捧住苏沐的脸："看着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苏沐的睫毛轻颤："我妈妈去世前...在那家医院留下了一些东西。我一直想找机会..."

"那就一起去。"顾瑾年斩钉截铁地说，"但不是以院长的身份，而是以患者家属的身份。"他掏出手机拨号，"喂，王院长？明天我想预约参观城东社区医院..."

挂断电话，顾瑾年将苏沐搂进怀里："记住，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的梦想。不是为爷爷，甚至...不是为我。"

苏沐将脸埋在他胸口，闻着熟悉的沉香味："瑾年..."

"嗯？"

"谢谢你爱我。"

顾瑾年轻笑："这有什么好谢的？爱你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抬起她的下巴，"现在回家吧，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所谓的"惊喜"，原来是顾瑾年把客房改造成了迷你诊疗室。"这样你下班后也能练习！"他骄傲地展示各种器械，"都是从德国订的最新款！"

苏沐哭笑不得："谁会把家里装成医院啊？"

"我啊！"顾瑾年理直气壮，"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要给你最好的。"他拉着她走到一个特制的展示柜前，"看，这个最珍贵..."

柜子里陈列着苏沐用过的所有小物件：她随手给的创可贴，写废的处方笺，甚至还有那个装过99颗星星的玻璃罐。每个物品旁边都配有便签，记录着获得的日期和情景。

"这是我的宝藏。"顾瑾年从背后环住她，"等我们老了，我要给孙子孙女讲，他们的奶奶是多么了不起的医生，而我...是多么幸运能成为她的丈夫。"

苏沐转身吻住他，将这个甜蜜的夜晚拉入更深的缠绵。

10

城东社区医院比想象中还要破败。苏沐站在锈迹斑斑的大门前，恍惚看到了二十年前母亲在这里进出的身影。

"小心台阶。"顾瑾年扶着她跨过断裂的地砖。他们以"潜在捐赠者"的身份获得了参观许可，王院长亲自作陪。

"这里是当年的急诊室..."王院长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事故后就一直废弃了。"

苏沐的手指轻轻拂过积灰的诊疗台。就是在这里，母亲抢救了无数生命，最终也在这里...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回神："我能看看档案室吗？"

"档案室？"王院长面露难色，"那里早就..."

"我们愿意额外捐赠50万用于医院修缮。"顾瑾年干脆地说。

档案室的门锁已经锈死，顾瑾年找来铁棍才撬开。霉味扑面而来，苏沐却像发现宝藏般直奔某个角落的柜子。

"妈妈说过...她最重要的研究资料都锁在这里..."她颤抖着手拨动密码锁，试了几次都打不开。

顾瑾年握住她的手："试试你的生日。"

锁应声而开。柜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袋，上面是母亲熟悉的字迹：

【给我最爱的沐沐】

苏沐的眼泪夺眶而出。顾瑾年轻轻抱住她："我在外面等你。"

纸袋里是一本研究笔记和一枚u盘。笔记最后一页写着：

【发现重大安全隐患

顾氏与林氏合谋降低材料标准

必须阻止...

如果我有不测

沐沐，保护好自己

真相在...】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苏沐浑身发抖，突然明白母亲的车祸绝非意外。

"瑾年！"她冲出档案室，却看到顾瑾年正神色凝重地挂断电话。

"医院出事了。"他沉声说，"你负责的那位vip患者...突然病情恶化。"

回程的路上，苏沐翻阅着母亲的笔记，一个可怕的发现让她倒吸冷气："这个症状描述...和vip患者一模一样！"

顾瑾年眉头紧锁："爷爷刚通知我，董事会紧急叫停了我们的医疗基金项目..."他看向苏沐，"有人在阻止我们查下去。"

"是林氏。"苏沐握紧u盘，"他们害怕二十年前的秘密被揭露。"

顾瑾年的手机再次响起。接完电话，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苏沐...患者去世了。家属指控是医疗事故...点名要你负责。"

窗外开始下雨，就像他们初遇那晚。顾瑾年将车停在路边，转身紧紧抱住苏沐："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苏沐靠在他肩头，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这次换我保护你。"

雨越下越大，但他们都清楚——有些风暴，必须共同穿越。

11

协和医院会议室里，院长面色凝重地推过一份文件："苏医生，家属坚持要投诉，医院不得不暂停你的临床工作。"

苏沐的手指在桌下微微发抖，但面上依然平静："我理解。但我确信治疗过程没有问题。"

"那个症状..."院长犹豫了一下，"医务处发现二十年前有过类似病例记录，主治医生是..."

"我母亲。"苏沐直视院长的眼睛，"这正是我想调查的。"

走出会议室，苏沐发现顾瑾年靠在墙边等她。他今天罕见地没穿正装，而是套了件连帽衫，像个大学生。

"被停职了？"他接过苏沐手中的箱子。

"嗯。"苏沐疲惫地揉揉眉心，"但拿到了患者的所有病历资料。"

顾瑾年神秘地眨眨眼："巧了，我也拿到点东西。"他掏出手机，展示一张化验单，"林氏制药最新批次的药物，成分分析。"

回到公寓，两人将资料摊了满地。u盘里的加密文件已被顾瑾年破解，屏幕上闪烁着惊人的数据——某种心脏支架材料的缺陷报告，签署人赫然是林董事长。

"这就是妈妈发现的秘密..."苏沐声音发颤，"他们为了降低成本，使用了不合格材料。"

顾瑾年将化验单与病历并排："而vip患者注射的，正是林氏的新药。"他指向某个分子式，"看这里，与支架材料会产生致命反应。"

苏沐猛地站起来："我们必须..."

"等等。"顾瑾年拉住她，"林氏已经察觉了。今早我发现公寓被人搜过。"他掀开沙发垫，露出一个微型窃听器，"他们想抢先销毁证据。"

"那怎么办？"

顾瑾年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有个计划，但需要你配合演场戏。"

第二天，京盛集团突然宣布终止与林氏的所有合作。财经媒体炸开了锅，传言顾瑾年与苏沐感情破裂，因医疗事故互相指责。

"演得像一点。"顾瑾年在电话里故意大声说，"既然你坚持错误用药，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苏沐配合地摔了杯子："你从来都不信任我！"

窃听器那头，林董事长满意地笑了。

12

深秋的傍晚，苏沐"沮丧"地独自走在回家路上。拐进小巷时，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刹在她面前。

"苏医生，有人想见你。"戴口罩的男人拽住她的手臂。

苏沐挣扎着按下手表上的紧急按钮——这是顾瑾年给她的定位器。被推进车前，她故意将口袋里的u盘掉落在地。

车子驶向郊外废弃工厂。苏沐被绑在椅子上，面前是优雅品茶的林小姐。

"久仰了，苏医生。"林小姐轻笑，"你知道吗？二十年前，我也这样和你母亲聊过。"

苏沐的血瞬间凝固："是你..."

"是我们。"林董事长从阴影处走出，"你母亲太固执，非要揭发那个无关紧要的材料问题。"他惋惜地摇头，"就像现在的你。"

"那不是无关紧要！"苏沐怒吼，"那是人命！"

"商业就是如此。"林董事长拿出针剂，"放心，这次会像意外。你承受不住停职压力，自杀身亡..."

针头逼近的瞬间，工厂大门被撞开。顾瑾年带着警察冲了进来，但林小姐反应更快，一把勒住苏沐的脖子，针尖抵上她的动脉。

"别过来！"林小姐尖叫，"否则我立刻注射！"

顾瑾年停下脚步，举起双手："放了她，条件随你提。"

"我要直升机！还有..."林小姐的视线落在顾瑾年身后的警员身上，突然瞳孔紧缩，"那是...陈明？"

苏沐也愣住了。陈医生怎么会和警察在一起？

"没想到吧？"陈明走上前，"我是缉毒科的，卧底调查林氏制药的违禁成分已经两年了。"他亮出警官证，"你们用同样的手段害死过多少人？"

趁林小姐分神，苏沐猛地后仰，头重重撞在她鼻梁上。针剂掉落，顾瑾年飞扑过来将苏沐护在身下，警察们一拥而上。

混乱中，林董事长抓起针管刺向顾瑾年后背！

"瑾年！"苏沐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陈明开枪击中了林董事长的手腕。针管啪嗒落地，里面的液体渗入水泥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13

三个月后，京盛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顾瑾年西装笔履地站在台上，身旁是穿着白大褂的苏沐。

"...林氏制药使用违禁成分、隐瞒材料缺陷的罪行已经全部查明。"顾瑾年对着麦克风说，"特别感谢苏沐医生和她母亲为此付出的努力。"

闪光灯下，苏沐将母亲的研究成果公之于众。台下坐着康复的vip患者家属，以及当年其他受害者的亲人。

"最后，"顾瑾年突然转向苏沐，"我有个私人请求。"

在全场惊讶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地，掏出那枚手术钢戒指："上次求婚太仓促。苏沐医生，愿意正式嫁给我吗？"

苏沐红着脸点头，台下爆发出热烈掌声。

发布会后，顾老爷子将两人叫到书房。他沉默良久，终于推过一个古旧的木盒："给你母亲的...算是迟来的道歉。"

盒里是一枚"医学终身成就奖"奖章，日期是二十年前。

"我当时...太固执了。"老爷子叹气，"瑾年说得对，有些东西比商业利益重要得多。"

婚礼在顾家的私人天文台举行。苏沐穿着简约的白色婚纱，顾瑾年则别出心裁地在西装内搭了件护工制服。

"这样就能时刻提醒我，"他在交换戒指时说，"当初是如何笨拙地爱上你。"

星空下，顾瑾年将苏沐搂在怀中，指向天边的两颗紧挨着的星星："那是我们。无论深渊还是星河，永不分离。"

苏沐仰头吻他："知道吗？我现在终于相信..."

"相信什么？"

"相信你真的有个恋爱脑。"苏沐笑着躲开他的挠痒攻击，两人笑闹着倒在星空下的草地上。

远处，护士长李姐正忙着阻止一群小护士偷拍新婚夫妇；陈明警官和同事们举杯庆祝；连顾老爷子都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顾瑾年偷偷将一枚硬币塞进苏沐的鞋里——那是他们初遇那天，她白大褂上掉落的纽扣。他把它做成了幸运符，准备在每一个纪念日，都给她讲述一遍那个雨夜的故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