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同居后死对头真香了最新小说(沈言顾明峥)全文阅读
【双男主】职场恋爱,酸涩拉扯,极限暧昧
1空降ceo
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冷气裹挟着打印机残留的油墨味在会议室盘旋。
只见俩人已经僵持许久。
沈言扯松领带时感觉后颈黏着层薄汗,烦躁,黑色衬衫的前两颗纽扣不知何时崩开了。
露出一截泛红的锁骨,随着急促呼吸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他盯着投影仪上密密麻麻的曲线图,后槽牙咬得发酸,喉结滚动间尝到咖啡残留的苦涩。
顾明峥就盯着他的锁骨看。
沈言,长的挺可爱啊——如果忽略此刻绷紧的下颌线条。
他一向觉得沈言像陈列在博物馆的瓷器,釉面温润,却经不得碰。从高中起。
他漫不经心转着尾戒,目光掠过对方攥着激光笔泛白的指节,忽然想起前夜酒会擦肩而过时嗅到的龙舌兰气息。
“这就是你们营销部交的答卷?”
冷冽声音传来。
主位上,顾明峥将报表往桌上一丢,金属袖扣磕在大理石台面,“啪”地一声惊得走神的财务总监眼镜滑到鼻尖。
二十人的会议室鸦雀无声,只有中央空调继续吞吐着冷气,将投影幕布吹出细微波浪。
这就是上周空降来的ceo。
“顾总初来乍到,怕是没看懂数据模型。”
啧,还是个带刺的。顾明峥想。
沈言屈指敲了敲投影幕布,光斑在他苍白的腕骨上跳动,“q3用户增长率同比提升27%,竞品市场份额......”
话音被钢笔叩击桌面的脆响截断,他看见顾明峥解开了西装第二颗扣子,喉结随吞咽动作起伏。
这人不适合待在办公室里,真该把他捆在房间里,折了他的傲骨,捆起来,要他求饶。
就像那年校庆后台,被道具锁链缠住还梗着脖子背台词的罗密欧。
他垂眸掩去眼底暗涌,指腹摩挲着报表边角,纸张立刻洇出潮湿的褶皱。
“我要的是破局,不是守成。”顾明峥抬手打断沈言,腕表在冷光下泛着幽蓝,“三千万预算做情怀营销?沈总监在过家家?”
他故意将尾音放轻,如愿看到对方颈侧青筋突跳,像绷到极致的线。
沈言猛地撑住桌沿,檀木桌面的凉意刺入掌心。
对面那人西装革履的样子让人生厌,连发丝都透着华尔街投行淬炼过的冰冷光泽。
最刺眼的是他扣得严丝合缝的衬衫领口,跟自己素白的衣领形成惨烈对比——今晨匆忙抓错的旧衬衫还残留着洗衣液的茉莉香。
是高中时候汇演结束,从候场区偷偷顺走的顾明峥演讲后换下的衣服。
“外行指导内行是吧?”
他抓起咖啡杯一饮而尽,苦涩液体滑过喉管时带起灼痛,他已经很累了,“要不您亲自去谈甲方?看看人家吃不吃您那套资本游戏?”
杯底与托盘相撞的脆响里,他瞥见执行董事别过脸去憋笑。
钢笔“咔嗒”合上。
顾明峥忽然起身,188的身高压下一片阴影。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露出手腕内侧淡青色血管,惊得后排实习生倒抽冷气。
顾总好身材。
真丝领带随着步伐在空气里划出锐利弧线,经过投影仪时在地面投下扭曲的暗影。
“明天中午前,我要看到新方案。”他经过沈言时顿了顿,雪松香在鼻尖炸开,“不服的话——”
“可以辞职。”
顾明峥说完,转身走了。
玻璃门晃动的余影里,沈言盯着他后腰处随着步伐微皱的西装面料。他的背影还是那样。
——和十六岁那个淋着雨翻墙买《哈姆雷特》精装本的少年一模一样。
人却变贱了。
落地窗外的夕照给他侧脸镀上金边,沈言突然想起高中礼堂的追光灯。
高中毕业汇演,那时这人站在演讲台上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要挣脱锁链的鸟。
而现在同样的薄唇吐出的话语,却裹挟着寒流。
同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令人讨厌了。
2被迫同居
沈言还是给他发了新方案,顾明峥这次也没难为他,收了方案走了。
反正俩人这梁子是结下了。
就算顾明峥是他高中白月光,那又怎样?
谢邀,滤镜已经掉了。
合上资料,他揉了揉眉眼,拿起外套推办公室的开门。
今夜又加班。
-
凌晨两点,沈言踹开公寓门的瞬间就被水雾扑了满脸。
金属门框撞在墙上的巨响惊醒了楼道声控灯。
他踩着及踝的积水冲进浴室,纯白色瓷砖此刻成了溜冰场。
爆裂的水管正在上演喷泉艺术,银色金属茬口喷射出水。
镜面柜门映出他湿透的亚麻色头发贴在额角的狼狈模样。
“.......”
艹。
物业电话一直占线,沈言额角突突的跳。什么破物业。他只能去订酒店,结果订不到。
朋友圈跳出一条行业峰会通知——他想起来了,今天行业峰会,难怪全城酒店爆满。
沈言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衣领上残留的茉莉香还混着点雪松香突然刺得鼻腔发痒。烦死了,顾明峥这家伙能不喷香水吗?
他犹豫了一下,打开手机通讯录。
通讯录划到“g”时沈言指尖发颤。
顾明峥。
顾明峥。
打电话吗?
三天前他将那杯冰美式泼在对方高定西装上的画面突然清晰,褐色水渍在灰色羊绒面料上绽开。
当时他是爽了,现在他不爽了。
怎么说,跟顾明峥说客房借用一下?
他还拉不下脸面去借住助理的屋子,怎么办?
沈言咬着烟蒂在阳台转了三圈,夜风卷着烟灰扑向楼下霓虹,远处cbd的玻璃幕墙还亮着零星灯火。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通话键,只是按下通话键的瞬间,手机险些滑进积着雨水的花盆里罢了。
“说。”对面背景音是翻页声,还有钢笔划过宣纸特有的沙沙响。
“手滑了。”沈言说。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哦,挂了。”
“顾明峥你他妈......”沈言垂着眸,烟灰抖在湿透的裤腿上,洇出暗灰色斑痕,“......你家沙发能借我睡吗?”
问句尾音被水管爆裂的声音和雨声吞没。
顾明峥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碰着合同。
闻言,他挑了挑眉。
电话那头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沈言盯着地面积水里晃动的月光,突然发现自己在数对方的呼吸。一次,两次,有点耳鸣——就像高中毕业听说他要继承家业,去别的城市时,胸腔里炸开的嗡鸣。
沈言听到他笑了一声,然后:
“密码220923。”
沈言无声的长出一口气。
好,不用睡大街了。
他把电话挂了,忙音响起时,沈言猛地呛了口烟。等等,这个日期,手机突然烫得他指尖发麻——是他们高中开学的日子,也是他的生日。
激动了一下,他又冷静下来。
沈言啊沈言,你在幻想什么?
那时蝉鸣把少年泛红的耳尖衬得透明如琥珀,阳光明媚,顾明峥却耀眼过阳光。
一想到要见不到了他就难过,一阵一阵的难过。
现在?去你的。白瞎了狗眼,就这仗着家室空降来的ceo,有什么好的。
他边碎碎念边去顾明峥给他发的地址。
反正就住一晚上,也没什么......
输入密码后,推开门那刻他愣在玄关。
黑白灰的性冷淡风里,玄关柜摆着瓶洋桔梗干花,花瓣边缘有些蜷曲成焦褐色,不像是一开始就做好的。
茶几上蒙尘的辩论赛奖杯泛着冷光,正是当年被他失手摔碎又用502胶粘好的那个,裂痕里还卡着干涸的胶水。
这家伙还留着做什么?!
这花不值钱,毕业的时候他去送的,那时还是新鲜的白桔梗花。至于奖杯,碎成这样了,他还缺一个奖杯吗......
浴室传来水声,磨砂玻璃映出劲瘦腰线,蒸腾雾气将人影氤氲成幻觉。
沈言慌乱转身,耳根后颈红了一片,像条搁浅的鱼。
他坐到了沙发上,真皮沙发残留的余温让他想起校医室那张总泛着碘伏味的诊疗床。
“客房在左边。”顾明峥擦着头发出来,水珠顺着腹肌滚进浴巾,在地毯上洇出深色圆点,“十一点后保持安静,早餐七点半,对了不要......”
沈言已经没理他了,他转身走了。
“知道,不碰你东西。”沈言拖着行李箱撞开客房,万向轮在胡桃木地板上划出尖锐声响。
他故意把球鞋甩在纯白地毯上,鞋带沾着的泥点溅上地毯。
沈言:看我不气死你。
身后传来压抑的叹息,沈言得逞般勾起嘴角,却在看见床头柜时僵住——褪色的校运会合照上,两个少年在领奖台勾肩搭背。
照片边缘还有半枚指纹,是当年抢夺相机时留下的战利品。
艹,艹,艹。怎么都是这些东西。
顾明峥你tm暗恋我啊?
3暧昧陷阱
客房很安静。
月光爬上机械键盘的rgb灯带,将幽蓝冷光染成银灰色。
沈言像个工作狂魔,不停往上爬,才有现在的位置。所以他当然讨厌像顾明峥这种空降的富二代,什么都不会还指手画脚。
沈言终于撑不住栽倒在笔记本上,脸颊压到f5键,休眠的屏幕突然弹出满屏年度营销数据表。
朦胧间有人抽走他指间的钢笔。
笔帽的浮雕硌在虎口残留的压痕突然一轻,温热的羊毛毯裹住肩头,很舒服。
谁那么好心给他盖了毯子?
他本能地蹭了蹭那抹雪松香,突然听见鼠标点击声混着极轻的叹息,像初雪落在天鹅绒帷幕上。
?
惊醒时对上顾明峥晦暗不明的眼神,电脑屏幕蓝光幽幽,正暂停在七年前的开学演讲视频。
画面里的少年顾明峥在念《十四行诗》,镜头扫过观众席,十七岁的沈言正在笔记本上画猪头。
铅笔尖戳破纸页的裂痕在4k修复下纤毫毕现。
投影仪光束落在顾明峥解开两颗纽扣的真丝睡袍上,反光了,看得沈言又是一清醒。
完了,被他发现了。
"解释?"顾明峥撑住椅背,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檀木香混着刚沐浴完的水汽扑面而来,椅背皮质被体温烘出淡淡膻味。
沈言瞥见他睡袍襟口下的小痣,那点浅褐色的痕迹随呼吸起伏。
他喉结动了动:"留着当搞笑素材,不行?"
尾音发虚,像那年躲在体育馆更衣室偷听的回音。
忽然沈被攥住手腕按在胸口,掌心下心跳震耳欲聋。
顾明峥的腕表硌得他尺骨生疼,表盘背面刻着的"gmz&sy"在皮肤上印出红痕,被他注意到了。
"今年校庆收到匿名捐的十万块演讲奖金......"气息拂过他泛红的耳尖,激起细小绒毛颤动,"财务说汇款人姓沈。"
"喜欢我演讲?"顾明峥问。
最后一个字化作热气钻进耳蜗,惊起沈言战栗。
沈言抖了一下。
哥们,不要这样,有点恐怖。
顾明峥真的暗恋他啊?
不对吧,名字缩写是"sy"的一大堆,不是他吧......
警报声骤然炸响,顾明峥家居系统检测到厨房焦糊味。
沈言到顾明峥家以来,所经历的一切,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
惊悚。有钱。
沈言趁机挣脱桎梏,有些狼狈的逃走。他逃向厨房时听见身后轻笑,差点被磨砂玻璃门夹到手指。
笑什么笑。
沈言顺便做了点吃的,顺便把焦底的锅洗了一下。
他想了想,还是看向顾明峥问:“喂,吃不吃?”
顾明峥说:“谢谢,不吃。”
不吃拉倒,谁想给你吃了。
次日清晨,他在厨房逮到胃疼的顾明峥。晨光给大理石台面镀上冷釉,那人蜷在吧台椅上的影子单薄。
苍白的唇色让他想起高三那年,这人在升旗仪式上硬撑着重感冒发言,喉结滚动时汗珠顺着脖颈滑进校服领口。
最后下台时晕倒在他怀里,后脑勺撞在他锁骨闷响,让人心动。
他快死了吗,最近怎么总是走马灯?
"饿死正好。"沈言恶狠狠摔上冰箱,厨房的推拉门的三层钢化玻璃震得嗡嗡作响。
嘴上这么说,手却摸出抽屉里的暖宝宝。撕开包装时发热片擦过指腹,像触碰记忆里那人高烧的额头。
他摇摇头,不能再想了,可他就是忍不住。
沈言随手把暖宝宝丢到顾明峥手里,顾明峥接住,说谢谢。
富二代还知道谢谢。
砂锅咕嘟冒泡时,他对着切得奇形怪状的姜片发呆。锯齿状边缘在晨光中投下犬牙交错的阴影。
沈言又想起当年偷偷塞进对方课桌的感冒药,他写了张纸条,在裤袋里揣了三节课终究没敢送出去。
纸条就三个字,但他不敢送。
蒸汽模糊了防油溅屏,恍惚看见十八岁的自己蹲在实验楼后墙根,因为顾明峥要离开而偷偷哭。
是啊,暗恋这么多年,顾明峥就是他的整个青春。
怎么是说不爱就不爱的呢?
只不过是那点情感被深埋在心地,不愿被他提起罢了。
他给顾明峥做了饭,有些沉默的端到桌上,又回到房间。
顾明峥眼睛一直盯着他,直到门咔哒一声关上,才缓缓动了筷子。
沈言又待了一天,知道家里水管修好就走了,这期间没有跟他说任何话。
4灼心
"五倍年薪?沈总监好身价。"
顾明峥将合同甩在办公桌上,钢笔尖在巴西花梨木桌面划出蛛网裂痕。
他才刚来公司见到沈言没多久,就有公司要挖他墙角。
落地窗外暴雨倾盆,雨鞭抽打着防弹玻璃,沈言看着他被雨水模糊的轮廓。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顾明峥则是在想曾经他发烧的时候,沈言在他床前守到凌晨,体温计测了好几次,喂药时拇指无意识摩挲他唇角。
那时他眼里皆是温情。
此刻沈言却用看叛徒的眼神刺过来,仿佛会议室那杯冰水从头浇下,碎冰碴顺着脊椎滑进尾椎骨。
是他顾明峥想错了吗?
"你以为我要走?"沈言扯开领口,朴素的项链勾着未褪的红痕,在冷光下像团将熄的晚霞。
顾明峥:?这是什么
他昨天胃痛,夜里混沌间有人用棉毛巾替他擦汗,经过锁骨下那颗小痣时呼吸发颤,如同台风天破旧小区里的窗棂摇晃声。
顾明峥迷迷糊糊睁开眼,好像......吻了他的锁骨?
糟糕。顾明峥想。
"你质疑我,我倒是还想问问是不是你让董事会压着我......"他听到沈言说。
顾明峥猛地拽过他手腕,铂金袖扣在皮肤上硌出月牙印:"董事会要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力道大得惊人,沈言吃痛皱眉,想甩开他的手,结果甩不开。
"告诉你有什么用?"沈言笑得眼眶发酸,喉间尝到铁锈味,"顾总不是最擅长公事公办?难道你还会为我这种小人物出头。"
他终于用力甩开了顾明峥的手往外走,皮靴跟碾碎满地阳光,却听见身后文件散落的声音,但他懒得回头。
三天后方案汇报会,沈言在掌声中踉跄了一步。
定制西装裹着高烧的身体,后腰别着退热贴早已失去药效。掌心伤口渗出血丝,是连夜修改方案时被碎纸机划破的。
他不太清醒,好在准备充分,大脑记住了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意识消散前最后看见的是顾明峥煞白的脸,那人接住他时手在抖。
5高烧不退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消毒水气味刺得顾明峥太阳穴突跳。
他又一次次调整输液管流速,金属滑轮与塑料卡扣相撞的轻响惊醒了浅眠的人。
沈言睫毛颤动,苍白的唇色与蓝白条纹病号服几乎融为一体。顾明峥伸手去掖被角,却在触及他锁骨下静脉留置针时触电般缩回。
昨夜急诊室的冷光灯下,护士第二次扎偏血管时,他差点捏碎签字笔。沈言滚烫的手背挂过太多次点滴,血管难找。
尽管知道原因,顾明峥还是生护士的气。
"家属注意体温。"这时护士提醒。
顾明峥用棉签蘸着温水润湿他干裂的唇,突然想起高二那年篮球联赛。
沈言摔破膝盖坐在医务室床上,校医上药时他攥着顾明峥的校服下摆,把熨烫平整的布料绞成咸菜干。
此刻他掌心缠着纱布,却连攥紧被单的力气都没有。
他记得沈言怕疼。
凌晨三点,沈言在混沌中抓住他的腕表。金属表带硌着留置针的胶布,顾明峥立即卸下表扣,任他攥着自己裸露的腕骨。
"......冷。"沈言烧得神志不清,整个人往热源蜷缩。
退烧贴从额头滑落,在顾明峥的定制衬衫上洇出水痕。
顾明峥单手解开三颗纽扣,将人裹进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
沈言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动脉,顾明峥眼神深了些。
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
39.8℃。
值班医生进来时,顾明峥正用酒精棉片擦拭他发红的指关节。
床头柜上摆着融化的冰袋,化开的水珠在月光下像某种秘而不宣的泪。
"物理降温要持续做。"医生掀开被子看了眼,已经被浸湿了,于是叫人来换被子。
消毒酒精浸透纱布,擦拭过手臂时沈言不安分的乱动。顾明峥扣住他乱挥的手,十指相扣按在枕边。
"轻点。"他盯着护士撕胶布的动作,喉结滚动咽下后半句——他皮肤薄。
晨光漫过icu探视窗时,沈言终于退到38℃。
顾明峥把暖水袋垫在他输液的那只手下面,转身时听见梦呓。
"......别走。"
他僵在原地,看着沈言无意识蹭着枕头上他的领带。真丝面料皱成一团,显得那么可怜。
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金属器械碰撞声惊醒了沈言。
他睁眼看见顾明峥挽着衬衫袖子在调点滴,晨光给睫毛镀上金边,恍惚还是那个帮他补数学笔记的少年。
"醒了就自己喝粥。"顾明峥按下电动床按钮,舀起一勺山药小米粥吹气。
升起的床板将两人距离骤然缩短,沈言看见他领口内若隐若现的红痕。
是昨夜自己抓的。
瓷勺磕到牙齿,沈言偏头避开:"不饿。"
顾明峥看着他的嘴角,若有所思。
"你..."
沈言睁大眼睛。
"别动。"
棉签沾着药膏涂抹嘴角疱疹,薄荷味刺痛让沈言缩了缩。
原来是被他发现嘴角有伤了。
沈言啊沈言,你又在瞎想什么?
顾明峥扣住他后颈的力道恰到好处,像拎起炸毛的猫。
查房医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向来冷峻的顾总单膝跪在病床边,正专注地与病人贴得很近,手还放在病人唇上。
"患者需要静养。"医生轻咳。
沈言和顾明峥头抬头:"?"
医生,你不纯。
沈言在退烧药的迷雾中听见这话,烧红的耳尖动了动。
黄昏时分,顾明峥第三次更换冰敷贴。沈言又发烧了,这回有了力气,执拗地抓着被子。
"松手。"顾明峥握住他手腕,却被滚烫的体温惊到。沈言突然剧烈挣扎,留置针回血染红半个手背。
"放开...你凭什么管我..."烧糊涂的人踢开被子,后腰撞上护栏发出闷响。
顾明峥用身体压住他乱蹬的腿,病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医生正在处理沈言手上的留置针,他就醒了,监护仪也逐渐恢复平稳。
等医生走了,他把脸埋在顾明峥换下的西装外套里,茉莉香混着雪松气息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为什么...总要看我狼狈..."带着鼻音的控诉被晚风揉碎。
6情书不晚
辞职信落在总裁办时,顾明峥正在撕董事会调令。
纸在青筋暴起的手掌间碎裂,纸屑纷纷扬扬像那年樱花雨——彼时他们作为学生代表共同布置毕业典礼,粉色花瓣沾在少年顾明峥睫毛上,被沈言嘲笑像哭过似的。
顾明峥要碎了。
他扯开领带的动作让秘书吓退三步,丝绸撕裂声让人害怕。
沈言不想让自己再陷落在这样的暧昧中了。
昨夜顾明峥替他换冰袋后离开时,他就已经决定要走了。
他不要一个没有结果的暗恋,当断则断。
此刻他盯着航站楼电子屏,喉间还残留着那人今晨偷渡进他咖啡的枇杷膏甜味,觉得需要个了断,还是选择了辞职。
"沈言呢?"
"刚往机场去......"话音未落,黑色迈巴赫已冲进雨幕。
雨水在车窗上炸成水晶花,顾明峥瞥见副驾缝隙里的薄荷糖纸——上周沈言偏头痛发作,含过的糖纸被他悄悄夹进书本扉页当书签。
沈言竟然敢跑?
航站楼广播响起时,沈言摸到口袋里的u盘。
昨夜收拾行李发现的,金属外壳还带着保险箱的凉意。
加密文件夹存着七年前未发送的邮件,发件箱草稿日期显示圣诞夜——正是他撞见顾明峥收到他们班女生情书的那晚。
其实他的草稿箱里也是情书,只是看到很多女生递情书给顾明峥,沈言就放弃了。
他在机场,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沈言大概知道是谁,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却被拽进消防通道。
防火门闭合的闷响里,熟悉的雪松香裹着血腥气覆上来,唇齿间尝到铁锈味。
顾明峥把他抵在墙上亲吻,力道凶得像要把他揉进肋骨。腕间百达翡丽硌得人发疼,表面倒映着两人纠缠的影子。
“你......”沈言下意识推拒,只是也没用什么力,没能把人推开分毫。
"当年礼堂追光灯太亮..."喘息间,他感觉颈窝落下一滴滚烫,顾明峥说"没看见你在第一排画猪头。"
尾音带着颤,像被雨淋湿的琴弦。
沈言:啊?重点是画猪头吗?
以前校史馆有架走音的三角钢琴,顾明峥曾用它在午休时弹《月光》,而沈言躲在窗帘后画速写被逮个正着。
一怒之下他把顾明峥改成了猪头。
从那以后只要是让顾明峥看到的关于顾明峥的画,就是猪头。
原来这家伙还记得。
沈言拽住他后脑碎发,在起飞的轰鸣声中咬破他下唇:"顾总演技真好,装不认识我这么久。"
血腥味在舌尖漫。
"别走,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
后来公司内网疯传,新任ceo在营销部扎了根。
有人撞见沈总监午休时在总裁休息室补觉,锁骨上印着牙印,而永远西装革履的顾有时穿着皱巴巴的衣服——
为什么皱巴巴的?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顾明峥此刻正在研究手冲咖啡,磨豆机旁摆着粘好的陶瓷马克杯,杯壁手绘的简笔猪头正在蒸汽里咧着嘴笑。
落地窗外,两只麻雀正在啄食同一片面包屑。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
你听说了吗?
「那个工作狂魔和天降ceo在一起了!」
7一个字,做,懂?
办公室里。
(他们真的只是在看合同)
沈言数着百叶窗漏进的光,呼吸划过顾明峥的喉结。
中央空调吐出的冷气在西装面料上,他听见自己脊椎骨节摩擦的响动,像未拧紧的钢笔。
有水珠坠落在键盘上。
键盘要坏了,发出了喘息声。
顾明峥的钢笔尖还在游走,沙沙声混着雨滴砸在落地窗上的频率。
沈言咽下粥,雪松香水和龙舌兰的气息正顺着领带绞紧他的气管。
复印机突然发出嗡鸣。
沈言弯腰时后颈擦过顾明峥的腕表,金属表带残留的体温在皮肤上烧出环状印记。
顾明峥的指尖划过桌面的轨迹,沈言感受的很清晰。
茶水间的感应灯明明灭灭,速溶咖啡粉末在热水里旋出旋涡,漩涡中心浮着半融的方糖。
沈言的衬衫质量不好,一颗纽扣掉到了地上。
钢笔帽叩击实木桌面的声响让沈言颤了颤。
顾明峥解开皮带时金属搭扣时发出声响。
档案柜的磨砂玻璃映出两团模糊人影,沈言数着顾明峥在合同上打的勾。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电梯下行提示音撕开凝滞的空气。
顾明峥的皮鞋尖抵住他擦亮的鞋,公文包金属搭扣硌在腰上。
失重感袭来时沈言看见玻璃幕墙外积雨云翻滚,那人指腹的温度正透过衬衫布料在尾椎游走。
又是一个沉闷的声音,暴雨终于倾盆。
钢笔滚落在地毯上的闷响与惊雷同时炸开。
碎纸机吞吃废弃合同发出轰鸣声,沈言后腰抵住了扫描仪的金属边沿。
顾明峥俯身调试复印机浓度时,西装前襟的褶皱恰好压平他领口翘起的弧度。
会议室投影仪在播放第三季度报表。
沈言调在整焦距时,顾明峥的阴影完全笼罩住操作台,影子重叠在他身上。
散热风扇将那人后颈的雪松香烘成蓬松的雾,漫过他调整遥控器的手指。
碎纸机卡顿了。
沈言蹲下查看时,那人漆皮鞋尖抵住他膝窝凹陷。机械齿轮咬合的声响突然变得粘稠,像糖浆顺着桌子流到地面。
顾明峥的手虚拢住他随惯性倾斜的肩膀。
“累了......”沈言说。
顾明峥抱着他,今天衣服又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