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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顾裴司江依依桑晚顾裴司推荐完本_已完结桑晚顾裴司江依依(桑晚顾裴司)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29:58 

我是战无不胜的飞鹤将军,

却遭皇帝猜忌,要杀我于皇宫,

危机时刻,谢洵舟以命相换,将我救下,

他说他心悦我已久,会不惜代价护我一世安康,

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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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进了王府。

可后来他获摄政大权,却迎回了他多年的白月光,

他让我怀孕,逼我将孩子生下抱给他的白月光养,

更是打断我的双腿,将我丢入牢狱只为给他的白月光顶罪:

“年少错过,我再看不得她吃一点苦。”

我这才知道,

原来从始至终,我只是他白月光的替身。

可后来大牢起火,我被人救出,前往边关。

谢洵舟却在那一夜,

呕血不住,一夜白头。

1 地牢寒夜

寒冬腊月,地牢里比往日更加阴冷,

我死死攥紧手中薄被,蜷缩成一团,

可丝丝寒气仍透过薄衾往骨头里钻,牵扯着旧伤,引起肌肉一阵痉挛。

“有没有人,给我一床棉被...”

疼痛让我失去了思考能力,我控制不住地出声呼喊,

恍惚间似有脚步声走进,

我艰难抬眼望去,

熟悉的红衣映入眼帘,在他身后,是眉眼娇俏的女子,

林清婉蹲下身子,拨开我被血黏在脸上的头发:

“呀,看着这张和我一样的脸如此狼狈,还真有点让我唏嘘呢。”

她突然捂住鼻子:

“好臭!”

“肮脏东西,”

谢洵舟一脚将我踹开,

我重重倒在地上,伤口又一次裂开,痛得我说不出话。

他扶起林清婉,目光一瞬变得温柔而宠溺:

“乖,今日大婚,别脏了你的手。”

林清婉依偎在谢洵舟怀里,手一拍,娇俏笑道:

“你还不知道吧,今日是我和谢郎大婚的日子,我还得感谢你,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对谢郎的照顾呢。”

一个窝头滚到我的脚下,

“吃吧,赏你的。”

男女嬉笑声渐渐远去,只依稀可以听到他们的交谈:

“婉婉,这地牢阴冷,你身子不好,想折磨她让我来就是了,何必亲自来呢?”

“她毕竟是替我顶罪才下的狱,我总该来看看。”

“能为你顶罪,那是她的福分!今日大婚,我们不谈晦气的人了,我都想好了,新婚后,我带你下江南游玩,我在那买了座大院子,你定会喜欢....”

我勉强撑墙坐起,捡起地上窝头,狼吞虎咽往嘴里塞,

尊严什么的,在活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得活着,撑到他们来接我的那一天。

不知睡了多久,似有厮杀声从牢外传来,将我惊醒。

几把火光撞破黑暗,来到我面前。

光影绰绰,映出我身上早已被血浸红的囚衣,也照亮了面前汉子冷硬的脸庞。

只一眼,眼泪从他脸上滑落,

他颤抖地跪下:

“属下来迟,请将军责罚!”

身后跟着跪了一片,皆是掩目不忍。

我自嘲一笑,若非真到了如此绝境,我又怎会让昔日部下看到我如今的摸样。

张大牛将我背出了牢房,

火光四起,映红的夜空下,一切都显得虚无又缥缈,

恰似我在京城荒诞的五年。

2 鸿门宴

五年前的春日,我被召回京城,

本以为是论功行赏,可没想到,皇帝为我备了场鸿门宴。

他明面上说感念桑家恩德,要纳我为妃,

实则是想收回兵权,将我囚在重重深宫中。

我不愿入宫,

为让他安心,我自请卸甲归田。

他允了,

可在送行那日,他在宫中设下重重埋伏,要杀我以绝后患。

生死之际,还是三皇子的谢洵舟将我救下:

“我于边境历练时,意气用事,被困于匈奴铁骑间,绝望之际,是飞鹤将军一人一马,不顾危险冲入敌阵将儿臣救下。”

“幼时父皇常教导儿臣,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儿臣恳请父皇,留将军一命,若不允,儿臣这命,就当还给将军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出于一位自小以中庸之道苟活的皇子,我的心震了又震。

后来他在酒醉时红着脸问我:

“父皇愿留你性命只是缓兵之计,你可愿...屈尊嫁入谢府,我知你心中抱负,绝不会让你做笼中雀。”

“你任何时候想上战场,我都会与你并肩而行,在谢府,永远只会有你一位夫人,你也永远是自由的。”

屋外大雨磅礴,可我仍清楚地听到我的心跳声,

一下接着一下,震得我胸腔发疼。

3 替身之谜

入府第十日,

我在谢洵舟桌案下发现了一张女子画像,

谢洵舟行事不拘,伏案写字时,墨水常洒得到处都是,

可这幅画整洁如新,衣裙上的花青色也并未随时间消退,可见其用心。

我带着这幅画,踹开了谢洵舟的房门:

“你心中明明有他人,为何还要许我白头,这女子长得和我如此之像,谢洵舟,你这是拿我当她的替身。”

“你既心有所属,我也不是误人姻缘之人,我们和离,自此之后,各自安好。”

谢洵舟的眼底闪过慌乱,他踉跄地下来拥住我:

“晚晚,你听我解释。”

“我以前确实喜欢过她,刚开始注意你,也的确是因为你长得像她,可后来,你独属的特质深深吸引着我,我才发觉,她只是我年少不得的执念,你才是我心中挚爱。”

“那张画,我本来想这几日就丢掉的,可我太忙,总是忘记。”

他从灯台上拿来火烛,将这幅画烧了个干净,

而后蹲下身子看着我,声音中带着些微不可闻的颤抖:

“晚晚,怪我没提前跟你说,若你介怀,你...你可以与我和离。”

“我不介意。”

我俯身吻上他的唇,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话语。

我向来爱恨分明,

那名女子,只是他先前所爱,

他既已放下执念,我又何需苦苦揪着不放呢?

4 夺爱之战

婚后,谢洵舟并未违背他的承诺,

从不以女德女戒束缚我,

替我找兵家孤本,更是放下公务陪我走山玩水。

可在第四年,我发现了他与那位女子往来的书信,

他在信中亲昵地唤她婉婉,

厚厚一叠,字里行间皆是他对她的痴情,

此时,我已怀胎三月,

先前在军中落下的病根,让我这一胎怀得极为艰难,

腹中绞痛如把尖锐的刀,让我不得安息。

谢洵舟对此总是心疼地掉眼泪,拥着我说这些苦楚都由他来受就好了,

丫鬟们对此看在眼里,总说我命好,讨得个满心满意是我的夫婿。

可就是这样的好郎君,在获摄政大权后,从边塞接回了他幼时的白月光,

他说婉婉跟他吃了不少苦,因他缘故才流落至苦寒之地,他又怎能放任她不管,

他说她贤良淑德,只愿在王府有个栖身之所,并不会为难于我。

可她在进府的第一日,就命人铲了谢洵舟特意为我开辟的练兵场,

我没有理会,打算过几日另寻一块空地,

看我如此反应,她许是觉得没趣,

隔夜就来到我的屋子,把玩谢洵舟给我打的玉镯:

“先前听闻谢郎娶一女子,对其关怀备至,我还觉得难受。”

她上下打量着我的脸,随即宛尔一笑:

“可当看到夫人的脸,我这心中郁结,顿时就消了呢。”

“啪”,

林清婉手一松,玉镯就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干什么!”

我皱起眉头,伸手捡起碎片,手却被人按住,

林清婉笑着扶起我:

“我想和将军打个赌,看谢郎每天唤得究竟是‘婉婉’,还是‘晚晚’呢?”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林清婉拿起碎瓷在手臂猛地一划,

随即倒在地上,口中一声声唤着“谢郎”。

在看到红色衣袍进来的那一刻,袖中双手却不自觉地攥紧。

“婉婉,”

他嘴里说着的是我平日里最熟悉的语调,却奔向了另一个女人。

“谢郎,我只是想要一块地种花,才铲了将军的练兵场,我也只是喜欢那个手镯,想拿来一看,没想到将军会发这么大火....”

林清婉蜷缩在谢洵舟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看着可怜极了。

“谢洵舟,我并不计较她所做之事,你也该知,我手中刀绝不向着手无寸铁之人。”

“够了!”

谢洵舟挥袖,打断我的话:

“你的意思是,婉婉诬陷你?她如此纯良之人,怎会干这种事?我本以为你洒脱大度,不屑于女子间的勾心斗角,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善妒之人。”

他捏起我的下巴:

“你没资格嫉妒婉婉的,你该清楚,你为何会活到今日。”

“别说是区区一个练兵场,镯子,这世间之大,婉婉喜欢什么,我都会为她夺来。”

我强压下浑身颤意,踹开谢洵舟:

“你要对你的婉婉好,我不管,可当初是你口口声声说已忘旧情,我才嫁于你。”

“是你先移情另娶他人,怎么现在倒像是我成了破坏你们感情之人,谢洵舟,你这作态真让人恶心。”

他张嘴欲辩驳,却被我打了出去,

门啪得一声关上,阻断了男人未尽的话语。

我无力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心好像被撕碎成无数碎片,痛得我连呼吸都再发颤,

我第一次知道,

原来心痛,竟会比刀剑加身的切肤之痛更加难捱。

5 心碎决裂

我开始缺衣少食,

连每日一碗的安胎药,都被林清婉以各种理由克扣。

先前在军营中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倒也不觉得难捱,

只不过要费心寻些药材,好煮一碗堕胎药。

我想好了,

等我打掉这个孩子,就离开,

隐姓埋名在军营当个小兵,也好过困于谢府,

谢洵舟来时,我不愿见他,让丫鬟称我生病。

正翻着兵书,一阵劲风袭来,

谢洵舟撩帘而入,手里提着我最爱吃的牛肉包:

“晚晚,我一大早特意去给你买的,还热乎着。”

他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我没有理他,他就过来贴着我坐下,眉眼间带着歉意:

“对不起晚晚,那日是我说话太重,我看她流血了一时心急才对你说重话。”

他将包子往我面前推了推:

“那些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的笑容很快僵在脸上,愣愣地看着被我一脚踩烂的包子。

我举起一旁弓箭,搭箭拉弓:

“摄政王以后还是别来了,我怀着孕心情不佳,这弓也拿不稳,没准就射到你的脑袋了。”

“桑晚!”

他大吼,却飞快起身,躲到门后:

“我只是心急说重了话,你这气性未免也太大了,这是谢府,不是你说得算的军营!”

真是懦夫,

我在心中嗤笑,

究竟是我当时眼瞎,还是他在岁月里变了模样,

竟然会与这么个孬种琴瑟和鸣四年。

6 堕胎之痛

过了几日,伙食供应,衣裳首饰,又恢复到了先前。

听服侍的丫鬟说,

谢洵舟那日来过后,到清竹轩发了好大的火,之后林清婉便不敢克扣我屋子里的每日供应了。

“毕竟将军陪了王爷那么久,王爷从个不受宠的皇子到掌握大权之路,可是将军用血肉铺成的,那个林清婉才来几日,怎么比得上将军在王爷心中的位置。”

我抚摸着背上一道道伤口,

虽已结疤,可指尖轻触之处还是会激起一阵战栗,

那是我为他挡的数道明刀暗箭。

我敛下心中万千思绪,对丫鬟说:

“把堕胎药端来吧。”

“将军....”

丫鬟面露不解,却仍端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我没有犹豫,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剧痛很快传来,我再没有力气,瓷碗脱手摔在地上。

“桑晚!”

我费力抬眼,看见一道红衣迅疾飘过,来到我身边:

“来人啊,快去叫大夫,快叫大夫!”

鲜血不断从我身体流出,我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开口:

“就算这次被救下,也还有下次,下下次...”

“谢洵舟,我不可能会为一个我不爱的人生孩子。”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那年挡在我身前的红衣身影,

不计后果,以命相换,

可终究,也只是当年。

7 真相大白

“她这一胎没有了,那我怎么办,生孩子好痛,我不想生....”

“没事婉婉,这胎没了还有下一个,我怎忍心让你鬼门关走一趟,我想办法让她再怀一个给你养.....”

意识朦胧间,有男女对话传入我的耳朵,

我尝试动动身子,却发现动弹不得,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他们以为我还在昏睡,因而谈话并未避开我:

“婉婉,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上次那番也是做戏,毕竟将她哄好了孩子才能健康生下对不对。”

“别哭了,我看着心疼.....”

四周一片黑暗,

我感觉整个人也像漂浮在无际的黑暗中,被无尽的冰冷与绝望包裹,

原来,我以为的相扶相护,都只是他人悲欢,

原来,自始至终他口中所唤都是“婉婉”,而不是“晚晚”。

8 逃离牢笼

不知昏了几日,

我堪堪动了动手指,脖子就被人箍住。

谢洵舟满身寒意坐在我的床前,将我从床上拖起:

“桑晚,我的孩子,轮得到你说不要吗?”

“你身子本就有亏,强行堕胎,不仅身子会再遭一次重创,且今后很难有孕!”

“你可真是硬气,为了跟我闹脾气,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没有挣扎的力气,瘫软在他的拖拽之下。

他的语气不知为何稍软了些:

“你今后听话些,好好养着身子,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我强撑起力气说道:

“我生下孩子,然后呢,眼睁睁看着他养在林清婉膝下吗?”

“你怎么....”

谢洵舟的身子晃了晃,整个人瞬间有些站立不稳,

我想我大概是疼出幻觉了,竟然看见他眼中的无措与慌张。

“晚晚你听我解释,”

他抬手想拥住我,却被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殿下不好了,林姑娘在外面惹事了!”

只是眨了眨眼睛,红衣就迅疾闪到门外,急驰而去。

正好,不用费心支开他。

我接过丫鬟递给我的纸笔,提笔写信给我先前的副将,

约定三日后,城东会面,前往边疆,

此生和谢洵舟,再不相见。

9 背信弃义

三日后,天光难得放晴,

我躲开府内侍卫,从侧院翻墙而出,骑上我早已备好的马匹朝城东而去。

远远地,看到张大牛坐在茶铺,四处张望,

“大牛...”

话还没喊出,就被人从背后箍住了脖子,

一方手帕捂住我的口鼻,带着浓烈的迷香,

我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昏睡过去。

醒来时,熟悉的檀木桌案映入眼帘,

谢洵舟站在桌案前,负手而立,满脸愁容,

在他身侧,是哭得眼睛红肿的林清婉。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

“是崔少杰先趁酒劲想脱我衣裳,我才一时失手将他捅死的....”

“谢郎,我害怕,若是要进牢狱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有不好预感席卷上心头,

我挣扎地想从地上站起,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劲,

软骨散!

谢洵舟给我下了软骨散!

谢洵舟在我身侧蹲下,眼中是无奈与不忍:

“晚晚,崔少杰是崔相独子,崔相大怒,势必要讨个公道,我没有办法。”

他顿了顿:

“婉婉体弱,经不住牢狱之灾,你和她长得相像....”

“你想让我给林清婉顶罪?”

“谢洵舟,你还是人吗!”

我双眼猩红,死死盯着他,

若我此刻有力气,他在说第一句话时,我的剑就已经刺入他的心口。

“对不起,年少错过,我再看不得她吃一点苦,我向你保证,过段时日一定接你出来。”

谢洵舟起身离去,双手缓缓举起后又无力落下,

他不敢看我。

一群侍卫上前,将我死死按在地上,

刑棍裹挟着风声狠狠打下,剧痛瞬间炸裂开,蔓延全身,

冷汗不受控制从额角渗出,将衣裳瞬间浸湿,

不知打了多少下,似有骨头碎裂声传来,

侍卫停下动作,将我拖往门外,

鲜血滴答落下,

汇入地上的血痕,连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意识消散的最后,我听见谢洵舟另人作呕的声音:

“告诉崔相,谢某管妻无方,现已惩其仗刑,废其双腿,以彰谢某赔罪之心。望崔相莫要与谢某心生嫌隙,而误大事。”

10 边境重生

“将军...将军...”

有熟悉声音传来,将我从一片混沌中拉出。

我睁开双眼,对上了张大牛早已哭红的眼眶:

“哭什么哭,像个姑娘似的,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他几乎是哀嚎出声:

“将军昏睡七日了,大夫说若是还不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被张大牛背住牢狱后,为抓紧时间顺利出城,只简单处理伤口,就踏上了前往边境的路。

一路奔波下,腿伤恶化得更加严重,

幸而军中有一神医,能以蛊虫重塑血肉,

只是此法凶险,可谓九死一生,人很难扛过蚀骨之剧痛。

幸好,我扛过来了,又能重新跨战马,提长枪。

两年后,边境百姓皆知,

既飞鹤将军后,又有一将星横空出世,

运筹营帐之间,决胜千里之外,

她的名号响彻边境,震得蛮寇只敢龟缩于边境之外,不敢南下,

六年了,边陲小城终于又迎来久违的安宁,

只是这位将领只以银甲覆面,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又一次胜仗而归,

走马街上,我瞧见了熟悉的面容,

谢洵舟的画像挂满大街小巷,只是不知为何,竟是满头白发,

真是丑死了。

“三皇子推行新令法,减轻田税,且耕者有其田,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在边境的这些年,谢洵舟的消息时常传来,

皆是称他智勇过人,又体恤百姓,

不知不觉中,朝堂上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在民间的声势也越来越大,隐隐有与太子分庭抗争之势。

刚回到军营,就有士兵来报,

称太子奉皇命前来犒赏军队。

四年前,边境军权就落于太子手中,他前来也不奇怪。

在士兵的引领下,我走进太子营帐,

太子一身华服,端坐于桌案之前,明明年纪不大,眉眼却透着半百之岁才有的沉稳和威严。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我摘下面具,行了个军礼,

在储君面前。覆面是不合规矩的。

“是你?”

太子举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你竟没死在那场火中!”

他站起身,疯魔般仰天大笑:

“让谢洵舟疯了般寻找之人竟好好地活在边境,你可知....”

“殿下,臣都知道。”

他狐疑地看着我:

“你都知道?”

是啊,我都知道,

在牢狱中待了半年,很多事情也串成一片,

我知道皇帝从未消除杀我之心,从我看到桌案下那幅画像起,就是谢洵舟为保我设下的棋局,

我知道林清婉失贞及我入狱之事皆为他所谋,牢狱看似凶险,却能让我留下一条命,

我也知道皇帝在谢府有眼线,他疏我冷我,打断我的双腿,皆是为了让皇帝相信他对我并无情意,从而不会对大牢中的我下手。

“那你可知,那日大火后,谢洵舟疯了般冲进去,在里面找了你三天三夜不曾停息。”

“后来他昏倒在废墟中,被人抬出来时,满手满脸血污,嘴里还喃喃念着你的名字。”

“太医在他身边守了七日,如水的汤药灌进去,才堪堪吊住他的一条命,他醒后,满脸沧桑,头发更是花白,整个人像是被打断骨头般,站都站不稳。”

“你与他过往皆是误会,如今你还活着,你当真不想....”

“太子不必试探,”

我打断道:

“与他种种皆已消散,我与他之间的情意,也早已不复。”

太子转动着手腕佛珠,神色不明:

“既如此,那你可愿归于我门下,我定不会亏待你。”

我退后一步,笑道:

“末将粗俗之人,不喜朝堂,更不擅权谋争斗。”

“不论将来谁坐上那个位子,我都只愿守着这一方边境,保百姓安宁,守山河无恙。”

11 命运重逢

临近年关,本该是张灯结彩的日子,家家户户却都门窗紧闭,死一般的静寂笼罩在这边境小镇,

胡人迎回了他们走丢多年的储王,欲挥兵南下,不日便抵达边境线。

“朝廷派来协助将军抗敌的人选,是谢洵舟。”

“你说会不会是太子.....”

“不会,”

我打断张大牛的话:

“他和太子是宿敌,太子巴不得他永远活在痛苦中,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站起身,看着寒风卷起漫天飞舞的黄沙,而又缓缓散去,

命运弄人,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相见之人,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12 血战边境

两日后,是谢洵舟带兵抵达的日子,再过三日,便是胡人铁骑踏足边境之日,

“我已按将军吩咐,在边线布下飞鹤阵,”

张大牛爽朗一笑:

“此战,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我卷起地形图:

“这几日告诉弟兄们休息好,不日会有场硬战。”

“有将军在,在硬的战咱也会赢!”

“嘴贫。”

我笑着拍打张大牛的肩膀,顺势将他推出营帐:

“天色已晚,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返回营帐,吹灭烛火,感受着思绪随黑暗缓缓散开,而后归于虚无。

我很久没做噩梦了,

梦里一片血色,昔日笑脸皆化为如火鬼魅,在血色中狂舞,

我吓得从床上惊起,

一个人头破窗而入,滚到我的床上,

是旺翔!

“将军,胡人打进来了!”

张大牛浑身是血冲入房内:

“情报有误,他们昨日就已至边线!”

我冲出营帐,一阵浓厚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胡人挥舞着长刀,在营地内肆意穿梭,所到之处,血花四溅。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情报会有误!

为何他们如此轻易破了飞鹤阵!

为何昨日数万人至边线却无人察觉,无人来报!

我掷出长枪,将几个胡人击落马下:

“全军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死受阵地,绝不让胡人铁骑入城半步!”

但胡人似乎对我的战术了如指掌,无论我换什么策略,他们总能巧妙应对。

“妈的,”

张大牛唾了口唾沫:

“营内八成有奸细!”

一个胡人持刀砍来,我抬剑格挡,却见张大牛闪到我身侧,

暗处箭矢射出,穿透他的胸膛,

“大牛!”

我用尽力气击退胡人,踉跄接住无力倒下的张大牛。

鲜血如溪流般不断从他身上涌出,他艰难开口:

“将军,要好好....好好活下去.....”

无尽悲愤涌上心头,

但在战场上,没有时间留给我悲伤。

胡人已成破竹之势,无数先前熟悉的面容在我身侧一个个倒下,只剩零星几人艰难站立,

鲜血汇成溪流,在黄沙中蜿蜒。

又一轮箭矢落下,我提剑格挡,却见有剑光快我一步,将箭矢击落。

我抬眼望去,

红黄旗帜在风中飘扬,烈烈作响。

谢洵舟举剑高呼:

“柳州水患,本王被困柳州,故而来迟!”

心头重压落下,方才感到疼痛,

我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倒下。

突然找回的储王,龟缩半年南下的军队,

错误的情报,对军情了如指掌的胡人,

以及...柳州突如其来的水患。

谢洵舟,

你远比我想得更加残忍。

13 重逢心碎

营帐前堆满了白布,

我坐在火堆旁,看着一叠叠黄纸落入火焰,又很快被火舌吞噬干净。

最后一片黄纸消失后,

我起身前往谢洵舟所在的营帐。

营帐外看似无人,暗处却隐匿着弓箭手。

我撩帘而入,

谢洵舟满头华发,面容肃杀而又沧桑,让我一时不敢认。

“将军来此可是想清楚....”

谢洵舟的声音在我摘下面具后戛然而止,

“晚晚!”

他的目光从画像缓缓移到我身上,目光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晚晚,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对不对?”

他踉跄地下来拥住我:

“对不起晚晚,林清婉那个贱人已经被我杀死了,我...我一直是爱你的先前那样对你皆是因为....”

“我知道。”

谢洵舟怔在原地,突然跪在地上,抬手狠狠地朝脸上打去,疯魔般又哭又笑:

“我知道我罪无可恕,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但我们忘掉过去那些事情,重新开始好不好,你不在我身边我活不下去....”

“你就当第一次见我,”

他突然站起身,行了个军礼,鼻涕却还挂在脸上,看着狼狈极了,

他拿起草纸折成酒杯状:

“将军大名,谢某久仰,不知可否有幸对酒一杯?”

他真的疯了。

“谢洵舟,”

我打断道:

“我们没必要重新开始,你过去伤我非你本意,我愿意,和你再续前缘。”

“啪嗒,”

谢洵舟手中玉佩落了地,

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眼泪鼻涕一起从他脸上滑落,

他笑得欣喜又凄凉:

“我要和晚晚一直在一起,生死不相离。”

14 萤火之约

谢洵舟带我回了京中旧居,

推门而入,雅苑内的陈设还保留着我走之前的模样,片寸不曾移动。

谢洵舟笑着跟我说道:

“晚晚,你走后,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就是不信,我将你住的屋子保留先前的样子,就怕你回来后看到东西被人挪动不高兴。”

“每次我想你了,就来这坐坐,仿佛还能看到你先前玩闹的鲜活模样。”

他拉住我的手:

“你既然回来了,我们就在这继续生活好不好。”

我将手抽回,摇了摇头:

“这里除了你我的美好回忆,也还有很多我不愿回想的过往,谢洵舟,既然重新开始,我想去你现在的府邸住。”

谢洵舟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他揉了揉脸蛋,重新扯出一个微笑:

“好,我都听你的。”

“只不过....

他扯住我的衣摆,目光里是近乎破碎的哀求:

“七日后,陪我去放萤火虫,好不好?”

15 隐秘真相

这么些年,皇帝病重,分担给谢洵舟的政务越来越多,

再加上此次击退胡人有功,谢洵舟在朝中的势力已远远胜过太子,

蛰伏数年,他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王府内,种的是我喜欢的海棠,熏的是我喜欢的沉木香,

甚至府内还有数不清的兵书器械,数块练兵场,

我走后,谢洵舟逐渐活成了我的模样。

走进内室,谢洵舟的幕僚们正在商讨事情,

见是我,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站起,却被谢洵舟赶到院内。

大门被谢洵舟缓缓合上,只留下一片倒影。

我慌忙蹲下身子,细细搜寻着能将谢洵舟定罪的证据,

太子前些日子来到边境,

谢洵舟疑边关领将已归于太子门下,不惜与胡人联手,借他们之手斩草除根,彻底扫清他登位之路的阻碍。

谢洵舟隐秘的内室,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

我的发簪,我的画像,我的匕首,

以及我送给他的画像,灯笼,剑鞘.....

大大小小,无一不被他细细珍藏,不沾丁点灰尘。

在这些东西的底下,我发现一纸信封,

上面是陈平川与胡人储王之间的消息往来,

信上记载着陈平川告诉胡人边线阵法的破解之处及军队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等具体情况,

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可是这些不够,还不够!

若没有证据证明陈平川此举是谢洵舟指使的,定不了他的罪。

我继续翻找房间的大小角落,可却一无所获,

恍然间,眼前浮现出谢洵舟欣喜又凄凉的笑容:

“七日后,陪我去放萤火虫,好不好?”

16 背叛之痛

这七日,是我过过最难熬的七日,

谢洵舟放下一切公务,像七年前一般,做回了闲散三皇子,

会特意早起排队给我买我爱吃的杏花糕,

会拉着我在夜晚登高楼,俯瞰灯火阑珊的京城,一处一处跟我讲先前在那发生过的事,

会拉着我比剑,夸我招式更进一步,

更是重新拾回了丹青,为我画了一幅又一幅的画。

七日后的夜晚,我看着他特意换上红衣,高高梳起马尾,一如我与他初见那日。

夜幕一点点降临,竹林萤火却一点点亮起,

无数萤火虫扑闪着翅膀,在静谧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光痕。

红衣随着萤火起舞,后又回到我身边,

谢洵舟摊开手掌,里面是几点星光。

“晚晚,许个愿吧。”

他笑着望向我。

我回望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

“我希望能手刃致无数弟兄血洒疆场之人。”

谢洵舟的笑容僵在脸上,而后突然仰天长笑:

“哈哈哈,真是命运弄人,真是命运弄人啊!”

他回头望我着我,眼中是复杂难辨的神色:

“晚晚,若我知道那边境将领是你,我绝不会出此决策。”

“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谢洵舟,你怎能丧心病狂至让同胞血肉为你夺权铺路!”

谢洵舟自嘲一笑:

“古来登基之路,哪条不是鲜血淋漓,尸骨遍野?我能做的,只是不伤害你而已。”

“最后一个问题,”

谢洵舟转向我:

“若我没有做此事,你愿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我笑了:

“我不愿意。”

“你为保我利用林清婉,不惜亲手引领一个无辜之人走向死亡,我又怎知,你后面不会如此对我?”

“我不会!”

谢洵舟猛地站起身:

“我那么爱你,为了你,我可以将整盘棋局推翻重新再来!”

我也站起身:

“可是这样的爱,我不想要!”

“谢洵舟,你让我感到恶心!”

谢洵舟一瞬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般,跌倒在地。

良久,他才颤颤巍巍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信纸递给我,

我垂眸看去,

上面字字句句,皆是他指使陈平川联合胡人的话语。

我一把从他手中扯过信纸,转身离去,

但凡多看谢洵舟一眼,都让我感到作呕。

17 致命抉择

我驾马连夜进宫,却被人拦住了步伐。

太尉孙如许率领亲兵拦在我面前:

“桑晚,将信纸交出,我可以留你全尸。”

我冷笑,拔剑而上,

剑光相接间,有红衣自空中而至,

谢洵舟一脚将孙如许踹翻在地:

“今日桑晚进宫,敢拦者,格杀勿论!”

在他身后,金甲卫齐整出鞘,手中利刃泛着冷冷寒光。

“殿下!”

孙如许悲愤大喊:

“你苦心筹谋数十年,只为今朝!如今离成功只一步之遥,你怎能为一个女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洵舟一剑刺穿心脏,

谢洵舟转过身子,朝我张开双臂:

“晚晚,我拿命给你赔罪,你再抱我一下,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冰冷的剑刃,

我没有犹豫,拔剑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谢洵舟,不是给我赔罪,你本就是该死的。”

18 终局离京

三皇子通敌一事,在朝堂上闹得纷纷扬扬,

这位蛰伏数十年,手眼通天的皇子,

在离皇位一步之遥时却败给自傲与大意,让人唏嘘不已。

再见到谢洵舟,是在菜市口的刑场上,

他被人从牢狱中压出时,身形狼狈不堪,

满身污垢与血渍,每走一步都好似花费了全身力气。

可他仰头看我时,却笑得灿烂:

“晚晚,死在你手上,我很开心。”

“我曾以为权力是我一生所求,直到你如冬日骄阳般照亮我的生活,我才知权力是多么乏味的东西,在狱中的这半年,半点比不上失去你那两年的凄苦,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刽子手砍掉了脑袋,

我不愿原他愿,不愿让他死在我的手上,更不愿听他絮絮叨叨说些恶心人的话,

于是时辰未到,就命人砍了他的脑袋。

出了城门,我驾马向北而去,

自此之后,不管京中风云如何变化,

我都只愿一生镇守边关,再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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