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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雪融时:殿下说他从没爱过我最新章节列表_枕上雪融时:殿下说他从没爱过我全文免费阅读(萧景毓楚鸢)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29:46 

1第一章合欢簪冷

我捻着丝线的指尖突然刺痛,殷红血珠在素绢上晕开,像极了那年他掀开喜帕时,合卺酒洒在寝衣上的痕迹。

"殿下带回个孤女。"侍女春纤跪在青砖上,鎏金博山炉腾起的烟雾模糊了她的声音,"说是...要安置在枕霞别院。"

银针在烛火下闪过寒芒,我望着绣架上未完成的麒麟纹。金线勾出的兽瞳泛着琥珀色光泽,那是照着萧景毓的眼睛绣的,他说过最喜欢我绣的瑞兽眼睛,总带着活气。

"殿下此刻在何处?"我挑起断成两股的孔雀羽线,蚕丝在指腹勒出浅红印痕。

枕上雪融时:殿下说他从没爱过我最新章节列表_枕上雪融时:殿下说他从没爱过我全文免费阅读(萧景毓楚鸢)

"在...在别院。"

春纤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粒子。窗外腊梅开得正艳,前日萧景毓还折了最艳的一枝插在我寝殿的汝窑天青瓶里,说这颜色衬我新裁的胭脂色斗篷。

针尖穿透锦缎的簌簌声里,我忽然想起三日前他系错盘扣的模样。玄色朝服领口本该缀七颗鎏金扣,他偏偏系成六颗,露着半截雪白中衣来握我的手:"阿缨,今年生辰想要什么?"

那时他腰间还悬着并蒂莲香囊,鸳鸯交颈处被我偷偷绣了个"毓"字。此刻烛火摇曳,我望着春纤发间沾着的木樨花瓣——那是枕霞别院独有的四季桂。

"更衣。"我撂下绣绷,金剪刀咔嗒一声合拢,"去书房送参汤。"

*廊下积雪被宫灯映成浅橘色,我数着青砖上的冰裂纹。第七十九块砖盖有处雀鸟状的裂痕,是萧景毓十岁那年用弹弓打出来的。彼时他攥着我冻红的手呵气:"阿缨别怕,父皇要罚就罚我。"*

书房门开时,冷风卷着细雪扑进来。萧景毓执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出团乌云。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锦囊,木樨花纹针脚粗劣,像是初学者的手艺。

"殿下安好。"我将缠枝莲纹食盒放在案头,翡翠盏里参汤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往常这时他该起身替我拂去斗篷上的雪,笑着说"阿缨的手最暖"。

他仍坐着,狼毫笔尖悬在奏折上方:"这些事让宫人做便是。"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清冷冷的听不出温度。我嗅到他袖口陌生的沉水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药苦味。

"臣妾新调了安神香。"我取出鎏金香球,镂空雕花里露出零陵香的暖意,"殿下近日..."

"放着吧。"他忽然抬眸,烛光在眼底跳动如星子。我呼吸一窒,他眼尾那颗朱砂痣明明艳如往昔,眸光却像蒙着终年不化的雪。

窗外传来细碎的铃铛声。我转头望见个素衣少女提着琉璃灯穿过回廊,发间银铃随着脚步叮咚作响。她怀里的白猫突然跃上书案,打翻了那盏参汤。

"雪团!"少女惊呼着扑来,葱绿衣袖拂过萧景毓的袍角。他几乎是瞬间起身,玄色大氅将少女护在身后,滚烫的汤汁全泼在他手背上。

我攥着帕子的手僵在半空。去年秋狩时野猪冲撞车驾,他也是这样把我护在怀里,左臂生生挨了一刀。太医包扎时他还有心思说笑:"阿缨的眼泪比金疮药还灵。"

此刻他任由少女捧着通红的手背落泪,那泪珠砸在蟠龙纹玉佩上,正是去年我生辰时他求来的和田玉。少女鬓边木樨花簌簌落在砚台里,墨香混着花香,熏得我眼眶发涩。

"殿下..."我刚开口,他却皱眉望着案上奏折:"太子妃先回吧。"

檐角铜铃在风里乱撞。我站在廊下看宫人们捧着锦被银炭往西边去,春纤说枕霞别院的地龙烧得比东宫还暖。怀里的鎏金手炉渐渐凉了,我想起萧景毓总说我体寒,冬夜里总要握着我脚踝暖着。

*转角处忽有琴声飘来,是《凤求凰》的调子。我循声走到月洞门前,只见那少女正在梅树下抚琴,十指缠着萧景毓惯用的雪色丝帕。她腕间红珊瑚串子刺得人眼疼——那本该在三个月前随我的玉搔头葬进御河。*

"娘娘当心!"春纤突然拽住我。垂花门上的冰锥正砸在方才站的位置,碎成千万颗星星。我望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萧景毓的声音:"阿缨。"

他站在三步之外,大氅领口的黑狐毛沾着雪粒。我下意识去摸袖袋里的药膏,却见他右手已缠着素帛,渗出点点殷红。

"殿下该换药了。"我伸手要碰他衣袖,他却后退半步。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七岁那年,他把受伤的雏鸟藏在袖中怕我触碰,后来那小雀死在我绣的锦囊里,他哭着说"阿缨的绣活这样好,怎么留不住它呢"。

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我看着他解下腰间玉佩递给追来的侍女:"送楚姑娘回别院。"那玉佩悬着明黄穗子,分明是皇子出生时钦天监供在太庙的祥瑞之物。

"她叫楚鸢。"萧景毓转身时,大氅扫过积雪,"飞鸢的鸢。"

我盯着他空荡荡的腰间。并蒂莲香囊不见了,木樨花锦囊也不见了,玄色织金腰封上只余赤金螭纹扣。就像我们之间突然消失的六年光阴,连个线头都没留下。

回到寝殿时,春纤正在收拾绣架。未完成的麒麟纹浸在阴影里,金线兽瞳黯淡如蒙尘。我打开妆奁最底层的螺钿匣,褪色的红绸上躺着半块玉珏——这是萧景毓及冠那年劈开龙凤佩塞给我的,断口处还沾着他的血。

窗外传来更鼓声,三更天了。我摸着冰凉玉珏上的"永"字,忽然想起他说要与我"永结同好"时的神情。那时他眼里跳动着比龙凤花烛还亮的光,此刻却像被那场大雪浇灭了。

2第二章燕泥空巢

鎏金香炉里飘出的,是我不曾调过的陌生香气。

我站在书房雕花槅扇外,看晨曦将萧景毓的影子拉长在云母屏风上。他执笔的姿势与往日别无二致,只是砚台边多了盏蜜饯梅子——我知他最厌甜食。

"殿下,该进药了。"素衣少女捧着朱漆托盘从回廊转来,腕间珊瑚串子撞出细碎声响。她发间银铃随着步履轻晃,惊醒了梁上栖着的白羽雀。

萧景毓抬头时,檐角铜铃正被风吹得叮咚。他接过药盏的指尖擦过少女手背,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去岁端阳,他替我摘苇叶时也是这样若有似无的触碰。那时龙舟鼓声震天,他凑在我耳边说:"阿缨包的粽子,毒药我也咽得。"

此刻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褐色药汁,眉峰都不曾皱一下。少女拈起蜜饯递到他唇边,葱白指尖染着丹蔻,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楚姑娘。"我迈过门槛时故意踩响玉佩,惊得她打翻了药盏。褐色的药汁在青砖上蜿蜒成河,腾起的热气里混着木樨花的甜腻。

萧景毓的眉头终于动了。他抽出雪帕递给少女,袖口金线绣的螭龙擦过我手背,凉得像腊月井水:"太子妃晨安。"

*太子妃。*

孔雀蓝釉花瓶里,昨日新折的红梅突然断了一枝。我盯着案头摊开的《孙子兵法》,扉页还留着我写的批注"攻心为上"。墨迹被水渍晕开,化作张扭曲的笑脸。

"臣妾来取前日的户部奏报。"我伸手去够书架顶层的檀木匣,往常那里该放着我的软枕——萧景毓总说我够书时踮脚的样子像扑火的蝶。

少女却先一步攀上竹梯。鹅黄裙裾扫过萧景毓的肩头,露出绣着银鸢的鞋尖。她取匣时袖中飘落张花笺,正落在砚台中央。

"愿逐明月入君怀..."萧景毓念到半句突然顿住,抬眼时眸光扫过我发间的合欢簪。那是他及冠那年亲手为我戴上的,簪尾嵌着的东珠此刻凉得像冰。

少女赤着脚跳下竹梯,耳尖泛着桃花色:"殿下恕罪,奴家临字时胡乱写的..."她足踝系着的银铃缠上萧景毓的袍角,像株妖异的菟丝花。

我握紧袖中冰冷的玉珏。七年前的上元夜,萧景毓为我赢来满河莲灯,其中一盏写着"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彼时少年太子将醉未醉,枕在我膝上呢喃:"阿缨就是我的西南风。"

此刻穿堂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我看着他拾起花笺夹进《楚辞》,修长手指抚平卷边的动作温柔得刺眼。博古架上的青铜雁鱼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惊醒了梁间燕巢里沉睡的雏鸟。

"娘娘当心!"春纤的惊呼声中,我怔怔望着掌心鲜血。碎瓷片扎进皮肉时竟不觉疼,就像那日看见他腰间消失的香囊,痛感竟是迟了半刻钟才漫上来。

萧景毓的手伸到半空又缩回。少女已经捧来药箱,金疮药的味道混着她身上的木樨香,熏得我眼眶发酸。她缠纱布的手法娴熟,指腹薄茧擦过我腕间旧疤——那是萧景毓习箭时误伤留下的,他当时吓得三日不敢握弓。

"楚姑娘原是医女?"我盯着她发间新换的白玉簪,分明是内造样式。

"奴家略通岐黄。"她跪着后退半步,露出颈后淡红胎记,状如展翅的鸢鸟。萧景毓的茶盏突然重重磕在案上,泼出的水渍漫过奏折,模糊了"江北水患"四个朱砂字。

回廊转角处,我撞见小太监抱着锦盒往西边去。错身时盒盖微启,露出半幅褪色的《百子图》——那是我怀第一个孩子时萧景毓亲手绘的,后来那团血肉化在汤药里,绢布上就永远缺了个攥着风车的娃娃。

"殿下说...说楚姑娘畏寒..."小太监抖得像秋风中的叶,怀里的炭盆明明烧得正旺。

春纤突然拽着我往梅林去。残雪压着红梅,她指着枝桠间空荡荡的鸟巢泣不成声:"今晨工匠们把燕巢都清了,说是楚姑娘闻不得禽鸟气味..."

我仰头望着那些光秃秃的椽梁。去年春燕归来时,萧景毓怕惊了孵卵的母鸟,连早朝都压着嗓子说话。此刻新雪覆旧巢,唯有他赠我的鎏金鸟笼还悬在檐下,里头关着只不会鸣唱的玉雕雀。

*暮色染透窗纱时,我又看见他们并肩立在廊下。少女踮脚往萧景毓发间簪了朵白梅,这个动作我曾做过千百遍。他微微倾身的模样与记忆重叠,只是这次他腰间玉佩换成了双鱼扣,两条鱼眼嵌着楚姑娘裙摆同色的碧玺。*

更鼓声响到第三遍,我鬼使神差地走向枕霞别院。雕花窗内烛火通明,投在窗纸上的影子正在抚琴。萧景毓的侧影我闭眼都能描摹,此刻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朱笔,而是楚鸢的发梢。

"殿下说今夜要核对江北河道图..."我对着守门侍卫举起食盒,声音飘忽得不像自己。侍卫眼神闪烁如风中烛,他们身后那扇门内分明传来棋子落枰的脆响——萧景毓教过我,黑玉棋子敲在楸木棋盘上该是闷声。

宫灯突然被风吹灭,我在黑暗里数着呼吸。第三十七次吐息时,门内飘出句模糊的"阿鸢",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绵软尾音。这个称呼本该属于我,属于每个晨昏他贴在耳畔的私语。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时,我摸到袖袋里冰冷的物件。那是昨日在书房角落拾到的玛瑙耳珰,镶着楚鸢裙裾上同色的碧玺。玛瑙背面刻着极小的小篆,凑近灯烛才能看清是个"毓"字。

雪粒子突然变成鹅毛大雪。我转身时撞翻廊下的青瓷缸,锦鲤在冰面上徒劳地张嘴。就像那年我跪在雪地里求太医再扎一针,萧景毓抱着我说"我们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

3第三章画眉深浅

他左臂那道刀伤明明是为护我而留,此刻却将另一个女子紧紧护在身后。

血顺着剑刃滴在青砖上时,我竟分不清那抹猩红来自刺客还是自己的眼眶。萧景毓玄色大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染血的龙泉剑尖正对着我咽喉,而他怀里抱着昏厥的楚鸢。

"殿下..."我向前半步,剑锋便刺破颈间皮肤。温热血珠滚进领口,烫得心口那枚玉珏都在发颤。三日前他还在我生辰宴上舞剑,剑穗缠着合欢花拂过我眉梢,笑着说"阿缨在处,便是剑鞘"。

禁军火把将夜色烧出窟窿,我望着楚鸢袖中滑落的瓷瓶。孔雀蓝釉面映着月光,正是三日前失踪的鹤顶红——本该锁在我妆奁最底层的剧毒。

"太子妃可知罪?"萧景毓的声音比剑锋更冷。他左臂旧伤崩裂,血色浸透绷带,蜿蜒如我们大婚那夜纠缠的衣带。我攥着从刺客身上扯下的东宫令牌,金漆蟠龙在掌心烙出红痕。

*春纤突然扑向楚鸢,银簪在月光下划出寒芒:"这妖女才是..."*

剑光闪过时,我嗅到血锈味混着木樨香。春纤的手腕被齐根斩断,断肢落在雪地里像折翅的蝶。萧景毓的剑尖挑着我亲手绣的平安符,此刻浸透了侍女的鲜血。

"拖去乱葬岗。"他甩剑血珠溅在我裙裾,红梅瞬间在月白绸面绽开。侍卫架走春纤时,她断腕处汩汩涌出的血在雪地上写了半个"蛊"字,很快被新雪覆盖。

我跪在冰凉的金砖上,看着太医们捧着参汤进出别院。檐角铜铃被风吹得癫狂,恍惚间回到那年东宫走水,萧景毓裹着湿被闯进火场寻我,眉梢挂满冰凌却笑着说"阿缨比传国玉玺还重要"。

"娘娘..."小太监战战兢兢递来药箱,"殿下说...说让您亲自给楚姑娘包扎。"

菱花镜里映出我散乱鬓发,合欢簪不知何时断成两截。楚鸢躺在锦绣堆里,颈间指痕紫得发亮——那分明是我的掌纹。可我明明记得自己只是夺过毒瓶...

"此毒无解。"我捏着瓷瓶轻笑,鎏金护甲划过她颈后鸢形胎记。萧景毓突然破门而入,眼中血丝蛛网般蔓延:"你敢伤她?"

他掐着我手腕按在药柜上,鹿茸枸杞洒了满地。我后背撞到暗格机关,一卷画轴骨碌碌滚出来。泛黄的宣纸在月光下展开,露出少女含笑的眉眼——那是我十四岁及笄时的模样,可题款却写着"癸卯年冬为阿鸢作"。

*萧景毓的瞳孔突然收缩,像是被画中人的眸光烫伤。我抚过画卷上熟悉的笔触,他教我画眉时的情话犹在耳畔:"阿缨的眉峰该用远山黛,这般才配得上你的傲骨。"此刻画中人眼角多出颗泪痣,正是楚鸢的模样。*

更鼓声穿过暴雨砸在窗棂上。我笑着笑着咳出满手血,指着他心口问:"这里可还记得,那年你跪在太庙前说’若负阿缨,万箭穿心’?"喉间突然腥甜,竟呕出片牡丹花瓣——那是我今晨簪在鬓边的魏紫。

暴雨浇灭宫灯时,我摸到画轴夹层里的信笺。火漆印着东宫徽记,展开却是女子笔迹:"情蛊将成,旧忆尽覆。望殿下依计行事,莫忘承诺。"落款处朱砂绘着振翅血鸢,与楚鸢胎记分毫不差。

雷声炸响的瞬间,我看见萧景毓抬手似要触碰我脸颊。这个动作让记忆突然闪回——十四岁冬猎遇狼,他也是这样浑身是血地抬手为我拭泪,说"阿缨不怕,我在呢"。

"殿下!楚姑娘呕血了!"太医的惊呼撕裂雨幕。萧景毓转身时玉佩甩在我额角,双鱼扣嵌着的碧玺划破眉骨。血滴在画中少女眉心,像极了合卺夜他点在我额间的朱砂。

我抱着画卷走进雨里,绢帛遇水显出新墨迹。无数个"阿鸢"浮现在原本题诗的位置,覆盖了"生死契阔"的誓言。暴雨冲刷着画上血色,却冲不散那缕缠在笔锋里的木樨香。

4第四章鹊桥雾散

铜漏滴到子时,掌心的合欢玉簪已被体温焐热,宫门外始终没有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我望着鹊桥灯上结满的蛛网,金丝银线绣的牛郎织女在烛火中面目模糊。这是萧景毓亲手扎的第六盏鹊桥灯,去年今日他还拥着我数星子:"阿缨是牵牛星,我便是你的银河。"

"娘娘,亥时三刻了。"新来的侍女秋桐剪着灯花,火星溅在青铜雁鱼灯上,惊醒了沉睡的往事——

**七年前·乞巧夜**

少年太子翻过东宫高墙,玄色劲装沾满凤仙花汁。他摊开掌心时,十八盏莲灯在御河连成星链:"阿缨你看,这样我们就能从人间走到天河。"

我绣鞋浸在春水里,看他将写着"萧景毓永慕沈缨"的灯船推远。夜风掀起他束发的鲛绡,露出耳后新添的箭伤。三日前他为我夺回被风吹走的绣帕,险些被羽林卫当刺客射杀。

"殿下胡闹。"我扯他坐在青石上敷药,却被他反握住手腕。河灯映得他眼底波光潋滟:"阿缨,等我弱冠就..."

禁军火把突然照亮柳岸,他抱着我滚进芦苇丛。我发间的合欢簪硌在他胸口,他忍着笑在我耳边呵气:"这算不算’簪珥委地,罗襦襟解’?"

**现实·碎玉声**

翡翠盏突然从案头滚落,我弯腰拾簪时,袖中跌出褪色的灯船残片。去年七夕萧景毓还说要在御河重放万盏莲灯,如今墨迹斑驳的"永"字正卡在青砖缝里,像被腰斩的承诺。

秋桐忽然指着西边惊呼。枕霞别院上空升起盏描金鹊灯,灯影里两个小人儿携手踏着星河——那本该是我们大婚时烧给天地的长明灯。

我提着宫灯闯进别院时,楚鸢正将银针穿入彩缕。她手边放着我的七孔针,那是及笄时太后亲赐的乞巧吉物。萧景毓握着她的手引线,指尖相叠的模样刺痛瞳孔。

"这针..."我刚开口就被楚鸢的笑声打断。她举起穿好的九色线,尾指翘起时露出腕间伤痕——与我当年为萧景毓挡刀留下的疤分毫不差。

萧景毓抬头时,鹊灯在他眉宇间投下蛛网阴影:"太子妃来讨针?"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楚鸢的伤疤,"阿鸢比你手巧。"

夜风突然灌进来,我袖中的灯船残片飘向烛台。火舌舔舐的瞬间,泛黄的"永"字竟显出新墨——"鸢"字覆盖在原本的"缨"上,像把淬毒的匕首。

*我扑灭火焰时,掌心皮肉粘着焦糊的绢布。这分明是萧景毓的字迹,可记忆里他明明在灯船上写的是...*

"小心!"楚鸢突然撞开萧景毓。燃烧的灯架朝我砸来时,我看到她袖中寒光一闪。剧痛从肩头蔓延的瞬间,我听见布料撕裂声——十年前被野狼撕咬左肩时,萧景毓也是这样撕下衣袖为我包扎。

"阿缨!"萧景毓的惊呼与记忆重叠。我倒在琉璃碎渣中,看他颤抖着手去捂楚鸢颈间根本不存在的伤口。血从我指缝溢出,在地上汇成个可笑的问号。

**记忆闪回·惊变**

太医剪开我衣袖时,萧景毓突然暴起掐住楚鸢:"你袖中怎会有狼毒?"那柄镶着东珠的匕首,正是他去年塞给我防身的。

楚鸢泪眼婆娑地扯开衣襟,心口赫然有道与我左肩相同的伤疤:"殿下忘了吗?这是去年冬猎时..."

萧景毓的手蓦地松开。他踉跄着后退,撞翻的药柜里滚出个螺钿盒。我染血的指尖碰到盒中物事——是缠着青丝的断箭,箭杆刻着"癸卯年秋猎凶器"。

冷汗突然浸透重衣。癸卯年秋猎遇刺的分明是我,为何楚鸢会有同样的伤?箭尾残留的木樨香混着血腥气,熏得人头痛欲裂。

更鼓声里,我鬼使神差地走向禁库。守门侍卫正在打盹,月光漏进铁门缝隙,照见堆满旧物的木架。指尖触到积灰的狼首箭镞时,身后突然传来萧景毓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他提着染血的鹊灯站在月光里,灯影将我们割裂成两半。我举起那支本该毁去的毒箭:"殿下可还记得,这支箭差点要了我的命?"

"不是这支。"他忽然夺过箭杆折断,"伤你的箭是玄铁所铸..."话音戛然而止,我们都看见了断口处的杉木纹——与楚鸢房中琴材相同。

5第五章锦书难托

火盆里未燃尽的信笺一角,还留着「愿为双飞燕」的稚嫩笔迹。我蹲在余温未散的灰烬前,看火星蚕食着"阿缨亲启"的落款,突然想起萧景毓教我习字时说的:"墨迹千年不褪,真心永世不移。"

**三更·秘阁**

铜匙插入锁眼的瞬间,我听见楚鸢的笑声从西墙飘来。秘阁蛛网攀着月光,尘封的樟木箱里躺着褪色的红绸——里面本该装满萧景毓出征前写的家书,如今只剩鼠啮的碎屑。

"娘娘找这个?"秋桐突然举着烛台出现,火光映出她袖口新绣的银鸢。我盯着她发间熟悉的翡翠梳篦,那是我上月掉进御池的陪嫁之物。

青砖响起脚步声时,我闪身躲进楠木柜。缝隙里瞥见萧景毓执灯而来,玄色披风下露出楚鸢素白的裙角。她腕间晃着的正是我的羊脂玉镯,内侧刻着的"毓"字正抵在萧景毓掌心。

"都烧干净了?"萧景毓的声音裹着木樨香。楚鸢踮脚取下梁上铁盒,倒出的信笺如雪片纷飞——那是我在边关写的三百封家书,每封都沾着血与黄沙。

火舌卷上"待卿归"三个字时,我咬破舌尖才咽下呜咽。萧景毓突然按住楚鸢点火的指尖:"慢着。"他抽出最底下那封,朱笔在"生死不离"旁批注"痴妄",随手丢进我藏身的柜前。

**记忆闪回·雁书**

残阳染红戈壁那年,我扮作小兵混入军营。萧景毓中箭昏迷时还攥着染血的信笺,药碗端到唇边呢喃的却是"阿缨怕苦,多放饴糖"。军医剜箭镞那夜,他在我掌心一笔一画地写:"不教娘子守空帷。"

此刻火星溅在柜门上,烧穿我袖中暗袋。青玉哨滚落在地——这是当年他给的军中信物,说"闻哨声如见我"。楚鸢的绣鞋碾过玉哨,裂纹如蛛网爬满龙纹。

"殿下,该服药了。"她捧出鎏金碗,药香混着木樨甜腻。萧景毓饮尽时喉结滚动,与我交杯合卺时的姿态分毫不差。那时合欢酒里映着双影,此刻汤药中只浮着楚鸢的倒影。

五更梆子响时,我在灰堆里扒出片焦黄的纸。水渍漫过"纵被无情弃",显出后面新添的"鸢"字。火盆底竟埋着未化的冰片,冷热交锋凝成水珠,像极了那年他凯旋时铠甲上的晨露。

6第六章故剑蒙尘

他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情蛊已解,可那些日子...竟分不清是蛊毒还是本心。」

我抚着剑匣里的龙鳞匕,刃口青芒闪过萧景毓苍白的脸。这是大婚夜他割掌起誓用的利刃,血珠曾顺着「永结同好」四字渗入楠木纹理,如今只剩锈迹斑斑的「同」字。

**子时·地宫**

青铜兽首在掌下转动的瞬间,暗门涌出陈年的木樨香。我望着满墙的《阿缨小像》,画中人的罗裙从茜色褪成惨白,最后一幅竟生着楚鸢的泪痣。画轴尽头摆着鎏金笼,里头锁着只通体雪白的蛊虫,正在啃食我的合欢簪。

「别碰它!」萧景毓的剑鞘打落我指尖药粉,蛊虫突然发出婴啼般的嘶鸣。他腕间窜出红线,正与楚鸢心口的朱砂痣相连——那红线的颜色,与我当年替他挡箭时浸透嫁衣的血别无二致。

我忽然笑出声,匕首挑开他衣襟。十七道陈年旧伤横亘在胸膛,每道都是我亲手包扎过的。最醒目的却是心口新添的鸢尾刺青,墨色里掺着金粉,在烛火下妖异如活物。

「癸卯年惊蛰,你从北疆带回的情蛊。」我碾碎袖中冰片,蛊虫突然暴起撞笼,「要宿主心头血养着,还要日日用木樨花露浇灌——楚鸢颈后胎记,其实是蛊虫栖身的血巢吧?」

萧景毓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身后暗格突然弹开,滚出个螺钿妆奁,里头躺着十二枚带血的银针——正是我失踪的嫁妆。每根针尾都刻着「缨」字,如今却缠着楚鸢的青丝。

**记忆闪回·种蛊**

雨夜惊雷劈开记忆的裂缝。那日他凯旋归来,铠甲上沾着异香:「阿缨,这是北疆灵药...」我饮下混着蛊卵的合卺酒时,他指尖金粉落在杯沿,与如今楚鸢眉心的花钿如出一辙。

暗室突然剧烈震颤,蛊虫啃穿金笼扑向楚鸢。萧景毓挥剑斩断红线的刹那,我袖中匕首也刺入他心口——却在触到鸢尾刺青时陡然转向,削落自己一缕白发。

「这一刀,还你当年太庙誓约。」我将断发扔进蛊虫撕咬的烈火,「你可知情蛊反噬时,我夜夜呕血绣的平安符里...」喉间腥甜上涌,吐出的竟是朵干枯的合欢花。

萧景毓突然咳出黑血,腕间红线寸寸断裂。楚鸢的尖叫声中,我拾起烧焦的蛊尸——甲壳下隐约可见「缨」字刻痕,正是当年我系在他剑穗上的玉坠纹样。

「殿下!青蛊母虫死了!」楚鸢捧着心口爬来,胎记正渗出金粉。萧景毓却望着我袖中落出的半块玉珏,那是他劈断龙凤佩时说的:「以玉为誓,永无二心。」

更鼓声穿过雨幕,我踩碎满地蛊虫残骸:「殿下现在看清了?你养的不是情蛊,是吃人心的恶鬼。」他伸手欲接我额角滴落的血,却被楚鸢拽住袍角:「别忘了我们的...」

「滚!」萧景毓的怒吼震落梁上积尘。我看着楚鸢腕间浮现的蛇形纹,突然想起当年东宫毒杀案——那具女尸腕上,也有同样的青痕。

7第七章青丝成雪

铜镜里一缕白发缠着剪刀,落在妆台上像褪色的合欢花。我望着镜中人与大婚那日的少女重叠,忽觉萧景毓当年系在我腕上的红绸,原是最狠的谶语。

**寅时·焚宫**

火舌舔上绣着麒麟纹的帷幔时,我正将最后一绺青丝投入火盆。发丝蜷曲成灰的刹那,宫门外传来金甲相撞的声响。萧景毓踹开殿门的瞬间,梁上悬着的合欢灯轰然坠落,在他脚边烧成凤凰涅槃的形状。

"阿缨..."他嘶哑的呼喊被热浪撕碎。我转身时,雪白中衣灌满夜风,腕间珊瑚串突然崩裂——血珠与赤珠齐落,在满地灰烬里滚成串省略号。

他腰间玉佩撞在烧焦的柱子上,双鱼扣碎成齑粉。我望着他心口渗血的绷带,那里本该纹着我们的结发符咒,此刻却覆着楚鸢留下的鸢尾刺青。

"殿下可知这是什么火?"我踢翻鎏金香炉,火星溅在《百子图》残卷上,"是您埋在枕霞别院的地龙炭,混着楚姑娘送我的安神香。"

萧景毓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漏出的血染红半幅焦黄的画。那是我们少年时共绘的《江山春宴图》,此刻残存的半截题诗正显出新墨——"宁负江山不负卿"的"卿"字,正在火中扭曲成"蛊"。

**辰时·断玉**

护城河浮着薄冰,我踩碎最后一块龙凤佩时,对岸传来楚鸢凄厉的惨叫。萧景毓的玄色大氅掠过霜草,剑尖滴落的血在冰面绽出红莲:"把母蛊给我!"

我举起琉璃瓶,蛊虫正在啃噬他的生辰八字。三日前从楚鸢颅中剜出的母蛊,此刻通体泛着金粉,像极了合卺夜他喂我喝下的"安神汤"。

"殿下当年种蛊时,可想过噬心的滋味?"我松开瓶口,蛊虫振翅扑向他心口刺青。萧景毓挥剑斩落的瞬间,我袖中银针已没入他腕间旧疤——那是他教我射箭时留下的,如今成了封穴的绝佳位置。

冰面突然炸裂,楚鸢的尸首浮上来,颈后胎记爬满蛊虫。萧景毓跪在碎冰里,看我将玉珏抛入漩涡:"还你的永结同好。"

**午时·新生**

江南的雨丝缠上绣绷时,春桐正给新徒演示劈线。小丫头们围着《千里江山图》惊叹,无人识得这是用萧景毓的十二章纹龙袍改的。我抚过袖口暗绣的"毓"字,剪刀寒光闪过,碎金线簌簌落进染缸。

"娘子,有位客官要定制嫁衣。"学徒捧着鎏金帖进来,徽记烫着熟悉的螭纹。我展开血帛,上好的云锦写着"愿聘卿为后",署名处盖着传国玉玺。

染缸突然沸腾,我掷入帛书时,血渍在靛青里化开成灰。窗外白鹭掠过水田,恍若那年东宫燕群惊飞。铜镜里白发妇人挽起新髻,鬓边别着支荆钗——是用龙鳞匕熔铸的,刻着"自在"二字。

**尾声·惊蛰**

第一声春雷炸响时,官道传来新帝崩逝的消息。我望着北边天际赤霞,将最后一针收在绣绷上。满地《山河无恙图》的边角,隐约可见半幅未烧尽的龙纹。

学徒们嬉闹着去放纸鸢,我摩挲着腕间疤痕微笑。檐下新筑的燕巢里,雏鸟正啄着半块玉珏——青玉面上"永"字残缺,倒像极了"亡"。

雨丝突然变密,我转身时撞落妆奁。尘封的螺钿匣里滚出颗东珠,沾着星点朱砂。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少年,捧着摔碎的凤冠对我说:"阿缨不哭,我给你摘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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