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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梨愿尚好最新章节列表_离梨愿尚好全文免费阅读(沈时笙秦殊陆筱梨)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13:33:23 

沈时笙的新欢意外小产。

他打电话通知我:

“这事儿你有经验,明天一早过来照顾她。”

“好!”

电话那头他朋友打趣:

离梨愿尚好最新章节列表_离梨愿尚好全文免费阅读(沈时笙秦殊陆筱梨)

“笙哥果真驭女有术,离婚一年,一个电话前妻就上赶着倒舔。”

沈时笙嗤笑:

“离婚是一时冲动,给个台阶她自然会下。”

可他不知道,我已经再婚了!

1

对面酒杯碰撞。

“猜猜前嫂子多久会求笙哥复婚?”

“一个月。”沈时笙说。

“不愧是我笙哥,‘娇妻美妾’尽在掌控。”

一阵浓烈的起哄声。

我掐断通话深吸一口气,体会到窒息的濒死感。

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结婚两周年纪念日,沈时笙带回了陆筱梨。

那是我与她的第一次相见?

他轻拥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一个月时间准备离婚,作为补偿,我把公司5%股权转让给你。”

我看着眼前与我相似的面孔,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为筱梨订了法餐,今晚不回来。”

“好,知道了。”

他没有多想转头离去。

之后一个月我再没有见到沈时笙。

秘书奉命拿来离婚协议书。

盯着我签字还不忘挖苦一句:

“山鸡哪能配凤凰,沈总对你算是仁至义尽。”

我垂言没有反驳。

领离婚证那天,沈时笙早早等在民政局门口。

“这些天你很听话,我很满意。”

他语气轻松,神色无半分遗憾之意。

离婚证很快办理好。

他轻嗑一声,回程顺路要捎我一段。

我没拒绝,车却缓缓开向相反的方向。

一幢二层小洋楼出现在视线中。

“这是给你的,以后就住这里。”

“每周我至少会来一次,这是我对你的保证。”

沈时笙挑眉,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我盯着他勾人的眉眼摇头:

“我不做情人。”

“乖,别说气话。我必须给筱梨一个名分。”

他有些不耐,掏出火机点烟。

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我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他。

“祝你们幸福。”

沈时笙气笑,“顾橙儿,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沈时笙,好好生活,希望你永远开心。”

“一周两天!闹脾气也得有限度,你现在离开,就休想我再联系你……”

我拉开车门,不顾他的怒吼再也没有回头。

后来跟朋友聚在一起,她们忍不住议论。

“正主就在眼前,非要让替身上位!”

“听说陆筱梨高中辍学,为了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女人沈时笙真舍得跟你离婚?”

“我还以为他是专一的男人。”

“钟情于同一类长相,怎么不算专一呢?”

我在一旁自嘲道。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走进曾经居住很久的地方,屋内装饰焕然一新。

陌生却更加精美。

陆筱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已。

听到动静她转头看我,面上立刻飘上一层绯红: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沈先生让我来照顾你,你刚小产情绪激动会影响恢复。”

我从包里取出保温桶打开。

她嗤笑:“时笙勾勾手指,你就像狗一样爬过来。顾橙儿,你贱不贱呐?”

我只当没听见,将热汤端到她身侧。

“趁热喝。”

当归乌鸡汤的热雾漫过她猩红的眼角。

她将其一把打翻在地。

“你们已经是过去式,时笙只能是我的,你不用在这献殷勤。你爸妈没教过你做人要有最起码的羞耻心嘛?”

“我是个孤儿。”

2

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十二岁那年,沈时笙跟着父母到福利院慰问。

院长觉得我性格孤僻,将我安排在最角落。

可沈时笙一眼看到我,他直勾勾地对我笑:

“你叫什么名字?”

“顾橙儿。”我低头怯生生地回答。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很小的时候。”

沈时笙:“有多小?”

“吃梨吗?我特意带的。”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梨愣怔片刻,摇了摇头。

气氛有些尴尬。

我以为他不会再理我。

可从那之后他就对我上了心。

每周末他都会偷偷用零花钱买很多零食、衣物。

“小橙子,我不懂你们女生喜欢的衣服款式。可我觉得你穿上这些一定很好看。”

“你别哭呀,心里感动就可以。女孩子要笑起来才好看。”

他央求沈父给我买了离他家不远的一处小公寓。

“你只管努力学习,其他的事交给我。”

后来我成功考上大学,毕业后入职沈氏集团。

报道的第一天,他伸手摸了摸我毛茸茸的脑袋:

“我就知道,你做什么都会‘橙’功!”

他语气笃定,我抬头看到他含笑的双眸。

像幅画,深深刻在我的心底。

他看似不经意的问我:

“你为什么不喜欢吃梨呢?”

我沉默片刻,答:“因为梨代表‘分离’。”

“那我们就永远不分离。小橙子,我们结婚吧。”

可惜一语成谶,陆筱梨的出现,成为我们分离的开始。

我沉浸在记忆中,没顾及脚下。

等回过神,已经踉跄着要倒地。

“小心!”沈时笙及时扣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到怀中。

“想什么呢?许久未见,还是这么马虎。”

我推开他:“陆小姐身体虚弱,沈总还是赶紧去陪她吧。”

沈时笙一愣。

下一秒却弯起那双瑞凤眼,似乎心情很好:

“小橙子,你吃醋了?承认吧,你依然爱我。”

我看着他:“不打扰二位了。”

余光瞟到我方才被烫伤的胳膊,他语气缓和:

“筱梨做的?姑娘还小有些不懂事,不要记恨她。”

我摇头:“知道,我没怪她。”

他皱眉,指腹蹭过我受伤的地方:

“疼吗?我带你去医院。”

我后退一步:“不劳烦您费心。”

沈时笙嗤笑,强行拉我上车。

梅开二度,路过医院车子并未停下。

“沈时笙,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答:“小橙子,这么久没联系你是我不对,但你也该消气了。”

“我一个电话,你就愿意过来照顾筱梨。还不承认对我余情未了?”

我沉默。

车缓缓开到不远处的新盘别墅。

“你住的地方离家太远。以后你住这,方便照顾筱梨……也方便我见你。”

他笃定道:“这次,你不会拒绝我。”

随即抬手递过来一串钥匙,目光炽热。

车内一阵寂静。

手机消息提醒率先打破沉默。

我拿起手机,心头一颤。

[怎么不在家,出什么事了吗?]

3

推开门,秦殊越的身影正在厨房忙碌。

“橙子,你回来了,快洗手坐下吃饭。”

我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瞧他。

他笑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摇头,“因为你真的很好看。”

他点了点我的鼻尖,为我盛了一碗汤。

“我按照食谱做的,尝尝怎么样。”

“嗯~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今天去哪儿了?我值班回来不见你很担心。”

我心虚地抠手心,“陆筱梨病了,我去照顾她。”

他夹菜的手一顿。

“下次再去要提前给我发个消息。”

我拿出刚刚从沈时笙手上接过的钥匙:“我见到沈时笙了,他给了我这个。方便我照顾病人……”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微睁一只眼看他。

“也好,本就想跟你说,明天我要去m国交流学习半个月。这个地方离医院很近,方便你做检查。”

“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揶揄他:“秦医生,你还挺大度。”

他轻柔地揉了揉我的头。

其实比起沈时笙,我更早认识秦殊越。

他曾是我在福利院唯一的朋友。

现在想来我们的初次见面不算体面。

那时我刚满八岁,护工阿姨把我安顿在陌生的福利院。

那晚走廊的顶灯格外昏黄。

我蜷缩在洗衣房角落,嘴角被咬破,我不断调整呼吸。

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闷哼。

“小哑巴,你妈是杀人犯。”

秦殊越穿着沾满泥浆的白衬衫,被三个男孩揪住后颈,往积水坑里按。

他的惨像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滚!”我冲出来低吼,施暴者看到我嘴角溢出的血被吓了一跳。

“哪里来的野丫头!”

“今天算你走运。”扔下狠话,他们匆匆后退。

我走到他面前,冲他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顾橙儿。”

他看着我久久没有动作。

就在我快要放弃时,他小心翼翼抓住我的手。

“谢谢你。”

原来他不是哑巴。

从此,我俩像两株根系缠绕的植物在偌大的福利院里生根。

院内的领养登记簿上,我俩的名字始终没有访客。

我无数个被噩梦惊扰无法呼吸的夜晚都有他的陪伴。

我们永远站在最角落,永远抗拒他人亲近。

直到蝉鸣最盛的那个夏天,穿着体面的一对夫妻出现在院里。

他们说自己是秦殊越的亲生父母,相认不易,要给他最顶尖的生活环境。

分离当天,我一直在笑。

只是福利院的破旧秋千吱呀摇晃。

晃呀晃,晃的眼前景象越发模糊。

秦殊越上车前转身跑来抱住我。

“橙子,你等我。”

“等我回来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时间一晃十六年,我以为那是儿时互相道别的戏言。

可他没有食言。

陆筱梨出现,沈时笙与我离婚后,我的呼吸失控症越发频繁。

严重到四肢抽搐。

说是偶然却又必然。

到医院挂心理科。

听说新来的心理医生擅长认知行为疗法。

诊疗室内医生抬头看我。

某种熟悉的震颤感使我猛地攥紧座椅扶手。

“橙子,好久不见。”

他摘下口罩,眉眼弯弯。

4

我如约住进沈时笙准备的别墅。

陆筱梨为了羞辱我,给保姆放假,所有事都交到我头上。

我默不作声。

按照保姆嘱咐,准时准点伺候她。

“没皮没脸的女人。”

“滚!”

“我要吃隔壁市限量的梨撞虾。”

见咒骂没用,她只能想着法折腾我。

其实这种刁难并不会气到我。

我每天遵从要求指示,她的气血越发红润。

不知是身体渐好还是被气的。

沈时笙突然给我发短信。

[今晚有个酒会,筱梨需要休息,你陪我参加。]

我没有回复顺手删除。

傍晚回到别墅,就看到他等在门口。

“怎么还没开始准备?”

我答:“我并没有答应你。”

他自顾自地笑了,从车里拿出礼袋递给我:“知道你没有合适的衣服,喏,给你的。”

“给你十分钟,快去换上。”

打开礼袋,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品牌,他还记得。

“小橙子,你好像变得圆润许多。”

我收拾好出门,沈时笙不由一愣。

“但你这样,好像比之前更美。”

今晚的酒会,有很多我认识的人。

我挽着沈时笙的胳膊姗姗来迟。

人群中多了一些窃语。

我忍着那些好奇、惊讶、甚至不怀好意的目光,默默陪在沈时笙身边。

像从前一样配合他端着得体的笑容交涉。

不管他如何对我,至少沈氏集团的面子不能丢。

觥筹交错间,我开始有些恍惚。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酒过三巡,我回避出去透气。

回来的不是很巧,听到有人问沈时笙。

“沈哥可以呀,这才半个月就把你前妻拿下了?”

“你不会真想破镜重圆吧!”

一阵笑闹调侃声。

“不可能!你们知道她有精神病吗?”

“自从结婚后老子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能想象一个女人半夜披头散发掐着脖子喘不上气的模样吗?我都怕她哪天死在我床上。”

哗啦~

一枚尖锐的石粒敲响了落地窗,我瞬间明白了何为破窗效应。

他亲手扒开我的伤疤,向我捅出最痛的利器。

唏嘘声响彻四周,我收回迈入大厅的右脚,呼吸变得急促手脚渐渐麻木。

突然想到陆筱梨。

其实她跟我一样可怜。

沈时笙爱她,却并不耽误他吞并陆氏。

半个月前她小产后陆家紧跟着破产。

所有人都知道是沈时笙的手笔。

被这样一个人爱着,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漫无目的地游走,回过神已经到沈家别墅门口。

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拿出手机看时间。

晚上八点整,这个时间别墅内却没有一丝光亮。

细看大门虚掩着。

“陆筱梨?”我推开门,玄关处的感应灯没有如常亮起。

无人应答。

后颈处突然掠过一丝凉意,转身的刹那,浓重的乙醚气息灌入鼻腔。

“救……”话未出口,我感觉意识逐渐消散。

5

再次睁眼时寒意刺骨。

陆筱梨蜷缩在对面,与我一般脖颈上被套住项圈铁链。

“都醒了?”陌生沙哑的女声响起。

我看到陆筱梨浑身僵硬。

一名睚眦欲裂的妇人出现,我见过她。

在沈时笙订婚热搜图片中。

她是陆筱梨的母亲-黄玉珍。

“贱人。”她甩手给了陆筱梨一巴掌。

转头看向我:“还真像啊。你也是贱人,长成这副模样的都是婊子!”

她顺手拿起一旁剪刀就要往我脸上划过。

“住手。”

沈时笙发丝凌乱匆匆走近,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人齐了。”

黄玉珍兴奋地剧烈颤抖。

她的右手从背后伸出,拿着一把枪。

“前妻和新欢只留一个,沈总,你想选谁?”

沈时笙眉头紧皱,迟迟未出声。

“我给你五分钟考虑。”

“你有什么不忿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

沈时笙黑着脸,一字一顿道。

“无辜?陆筱梨你是无辜的吗?”

她锋利的指甲掐进陆筱梨下巴。

“你这个贱种,要不是你这张脸,陆庆山怎么会收养你?”

“我忍受十几年终于把他送走,陆氏彻底被我儿青阳掌控。”

“我厌恶你但也实实在在养育你二十年,可你竟恩将仇报让沈时笙一步步瓦解收购陆氏。”

“我可怜的儿……”

陆筱梨猛地仰头,嘴角带着恶意至极的笑。

“你确定要提那个禽兽?哦,我记起来了。他半个月前就摔成肉泥了。”

“你闭嘴!”黄玉珍面目狰狞,尖叫不止。

“时间到了,沈总快说出你的答案。”

……

“放了筱梨。”沈时笙突然开口。

“这就是男人,多情又无情。”黄玉珍看向我。

沈时笙也看过来,眼神微沉。

我始终像个旁观者,听他们诉说恩怨。

现在注意力聚焦到我身上,我才意识到——我是被放弃的人。

是啊。

毫不意外。

我自嘲地笑,心跳反而趋于平静。

黄玉珍突然爆发尖笑,“这贱人真是沈总真爱啊。很好……”

“真以为我会放过你们?从来都没有二选一的游戏。我儿已死,我要你们都下去给他陪葬!”

“那就先让沈总尝尝挚爱身死的痛楚。”

黄玉珍疯了,彻彻底底。

她将枪口对准陆筱梨。

锁链扣不住我。

我从孩子时期就经常遭受这招。

在她扣动扳机的瞬间,我解开锁链快步上前挡住枪口。

“砰!”

左肩洇开一片血渍。

“不——!”

余光瞥见沈时笙,他愣怔到几乎绝望的神情。

他那么爱陆筱梨,我不能让她受伤。

来不及多想。

我不顾疼痛与黄玉珍扭打在一起,试图抢夺手枪。

见黄玉珍分身乏术,沈时笙也与其他三名绑架犯厮杀。

场面一度异常混乱。

可是寡不敌众。

沈时笙后脑勺生生挨下一闷棍,血流汹涌。

伴随着陆筱梨无措的尖叫,我的伤口愈发疼痛。

要结束了吗?

意识将要消散前的刹那。

铁门轰然被撞开。

我看到秦殊越的身影逆着月光向我跑来。

他的身后,跟随着十几个持枪保镖。

陆筱梨被平安救下,她跑到我跟前,双手不住颤抖。

她哭的很大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我抬手轻轻地擦拭她的眼泪。

“小梨,不要哭。这一次我终于可以保护好你……”

6

陆筱梨是我的亲妹妹,从见她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

我们的母亲,是个美丽又心善的女人。

可她的善良却换来长达六年的非人拘禁。

其实我还有两个未成人形的‘弟弟’。

但母亲一次次地撞击肚子,从未放弃抵抗。

第四胎,爷奶只能把她绑住,直到孩子出生。

“又是个丫头片子!”

妹妹没有名字,我拿出半夜从村口树上偷的两颗脆梨。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你叫小梨,顾小梨。”

我将其中一颗放到懵懂的粉团子跟前。

妈妈不能生了。

我偷听到爷奶商议。

“这货没用了,要出去找另外一批货替补。”

我很害怕,跪地不停磕头。

或许老天听到了我的祈祷。

爷奶这趟出门被车撞得双双殒命。

爸爸和全村人忙着给他们送行。

妈妈终于有了逃跑的机会。

那天夜里月亮格外的亮。

“囡囡…”我感受到母亲温热的气息。

她在我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即扯下颈间红绳,带着体温的吊坠放进我被汗浸湿的掌心。

我不作声响。

双眼微睁直到看不见她离去的背影。

妈妈,快逃吧。

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没了父母老婆,爸爸开始酗酒。

我和小梨身上多了许多伤痕。

可我们身上流淌着妈妈的血液。

一年后,终于等到爸爸喝酒‘不慎倒地’。

我拉着妹妹,奔走于山间两天两夜。

一刻也不敢停,生怕回头就看到爸爸骇人的身影。

逃啊逃,跑啊跑。

终于看到了曙光。

可那时的我只有六岁,很好骗。

很快,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我们被拐子带到乞丐窝点。

白天听从指挥装惨乞讨,偶尔小偷小摸。

晚上受尽打骂。

这样的生活又持续一年多。

天可怜见,窝点拉帮结派,因分赃不均发生内讧。

我和妹妹趁乱终于又有了逃跑机会。

“姐姐,小心!”

我听到动静转身,就看到妹妹小小的身躯,为我挡住突如其来砸来的火把。

她的身后通红一片。

我背着她不停地跑,像我们曾经逃离那个山村一样。

下雨了,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感受到妹妹的身体越来越烫。

将她安置一处避雨。

我解开妈妈的吊坠,从口袋拿出一颗梨一并放到妹妹手里。

“小梨,你在这等我。姐姐去找人救你。”

“姐姐,你吃。”她把梨又递到我的嘴边。

我轻轻咬了一口,“一定要等我回来。”转头跑进大雨中。

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巡逻的警察叔叔。

可当我兴奋地带他们去救妹妹。

却发现那个地方,空无一人。

后来,我被辗转送去福利院。

后来,我再也没有找到我的妹妹顾小梨。

7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

我睁开眼,正对上沈时笙猩红的眸子。

看他脑袋绑着绷带,似乎同样苏醒不久。

“为什么要替筱梨挡枪?”他声音哑地不像话。

“我…”刚开口就呛出咳嗽。

“我都知道。”他攥住我的手,语气变得格外温柔。

“你知道什么啊?”

“你爱我,所以爱屋及乌。就是不愿意看到我难过。”

“你说的对。”

沈时笙一脸惊喜。

“可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乐意为她承担伤害,但却不是为了你。”

不等他反问,我用力从他掌心抽出手。

“沈时笙,是谁给你的自信我会一直爱你?”

“从你提出要跟我离婚那天,我就收回了对你全部的爱。”

沈时笙脸色煞白,不可置信。

他还想拉住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我们之间。

“咳咳。我是不是太没存在感了?”

秦殊越似笑非笑。

“秦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沈时笙面露不快。

“你们,认识?”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

“确定?”我狐疑道。

“哼,秦氏掌权人捧在手心的小儿子。虽不认识,但也早有耳闻。”沈时笙冷笑。

他下意识抽出一支烟,这是他不安的表现。

意识到在病房,又不动声色地放回。

“你不是医生吗?”我问。

秦殊越心虚地摸了摸鼻头。

“秦先生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我妻子的病房?”

“错了,是前妻。”秦殊越笑得有些恶劣。

他像变戏法似得拿出两份红本本。

“现在,橙子是我的合法妻子,我照顾她天经地义。”

沈时笙噗呲一笑。

“秦先生是在开玩笑吗?你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秦老爷子会同意你跟一个二婚孤女在一起?”

二婚,孤女。

语气充满不屑。

原来在沈时笙眼中。

我竟这般不堪。

“沈总慎言。橙子是最好的女孩,是我在高攀她。”

“你的话,我不爱听。”

“送客。”

秦殊越抬眼,收起一贯云淡风轻的笑,脸色微沉。

话音刚落,门外两名保镖应声而入。

“小橙子,你用了什么手段请秦先生帮忙做戏?”

“我承认你赢了。”

“但我不能抛下筱梨。”

“只要你容得下她,你要想复婚,我也可以考虑。”

沈时笙黑着脸,迫切要拉我。

我差点被气笑。

深吸一口气压制怒意。

他哪来的脸!

好在秦殊越眼神示意,保镖很快将他架出病房。

8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沉默许久,我歪头看向秦殊越,问: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他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随即坐到我身旁,伸出脖颈示意我亲捧起他的下巴。

像一只讨好小狗。

“橙子,对不起。”

“我的父亲的确是秦氏掌权人。”

“是我想的那个全球知名的跨国企业秦氏集团?”

他蹭着我的手晃动点头。

“没有及时告诉你是我不对。但秦氏是秦氏,我是我。”

“我现在是一名心理医生,也只是你的丈夫秦殊越。”

“是因为我吗?”

突然想起多年前离别的夏天,这个男孩对我说,他一定会治好我。

眼眶不由得发酸,我也是被人呵护着的。

“对不起,我觉得我很不好。我一直牵连你。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只当一名医生。”

“你的父母那样看重你,你本该有更好的未来。”

“橙子,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心理医生。这不怪你。况且我认为哥哥比我更适合当继承人。”

“你小小的年纪,经历这么多磨难,我只生气自己没有早些回到你的身边。”

“你不明白。”我越发哽咽。

“不要胡思乱想,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不要把什么事都怪在自己身上。”

“我当心理医生,是自愿的。能亲自帮助你走出阴霾是我最开心的事。”

“不要哭了,都变成脏脏包了。”

秦殊越无奈叹气,温热的指腹轻轻擦去我的泪水。

我双手自然下垂,拂过小腹。

脑中惊起“轰隆”巨响。

“我的孩子……”

“放心,孩子没事。它‘质量’不错。”

秦殊越轻笑。

“扣扣~”

陆筱梨捏着衣角出现在病房门口,她的领口遮不住锁骨处的淤青。

“我可以进来吗?”

我点头。

“你是…我的姐姐?”

我猛地压低声音,“小梨,你都记起来了?”

“小时候那场高烧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只有零星回忆。”

她摇头,自顾自哽咽道。

“他们说我是陆爸爸白月光的翻版。”

“陆爸爸葬礼那天,黄玉珍给我退了学。她开始用烟头烫我,用各种方式惩罚我,这些我都可以忍受。”

“可她儿子陆青阳半夜溜进我的房间……整整六年,他是个禽兽!”

她突然抬头,整个人仿佛要碎掉。

再也控制不住扑进我怀中,“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抢走沈时笙,我没有办法。”

“他们要我勾引沈时笙为家族助力,我只想逃离那个地狱。”

“可沈时笙第一次见我时像见了鬼。他说找了我很久,他爱我!”

“我太贪心了,我突然想利用他,让那母子俩付出代价。”

“是我伤害了你,姐姐。”

她哭得梨花带雨。

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我抬手轻拍她后背。

“小梨,姐姐从来没有怪过你。”

“能再次见到我的妹妹,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9

为了防止被沈时笙继续骚扰,第二天就办理了转院。

秦氏的保密系统做的很好,沈时笙再也没找到我。

可他却开始接二连三的消息轰炸。

[小橙子,你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气性这么大,除了我还有谁能容忍你?]

[秦先生只是觉得新鲜才跟你玩玩,你不会认真了吧?他那种身份,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我实在气不过回复。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无耻。]

发完消息顺手把他拉黑。

可不过几天,他就换各种号码质问我:

[你跟筱梨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也开始不肯见我。]

[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我乐得跟筱梨双宿双栖。]

一条条拉黑。

[你跟筱梨是亲姐妹?错了,一切都搞错了!]

[小橙子你快回来,从始至终我爱的只有你。]

沈时笙疯了,前言不搭后语。

[有精神病就赶紧去治。]

我不厌其烦,发完最后一条消息,直接换了电话号码。

耳根终于清净。

心情大好,没过几月,我的伤势基本痊愈。

轻抚小腹那里已经能感受到生命存在的迹象。

这天突然接到筱梨电话。

“姐,沈时笙知道我们的关系后,质问那枚玉坠是谁的。我告诉他是你给我的,他突然像疯了一样。”

“他让我转达你,再见他一面。”

“他已经绝食好些天,现在很虚弱。我,他帮了我很多。我不忍心……”

我愣怔很久,还是回复:“好。”

沈时笙虽然对待感情如儿戏,可他的确帮了我们姐妹很多。

我不能任由他做傻事。

这次也该做个了断。

当晚踌躇很久,还是跟秦殊越袒露想法。

“好,我陪你一起。”

他语气温和。

这个人总是能让我瞬间安心。

我环上他的脖颈,慢慢靠近感受他温热的气息。

沈时笙约见的酒店,曾是他跟我提出结婚的地方。

偏偏秦殊越突然有些事需要立刻处理。

他给我留下两名保镖。

筱梨挽着我的胳膊,让我不安地心得到缓解。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

酒店内站着很多熟人。

满屋的漂亮装饰。

沈时笙听到脚步转身望过来。

苍白的面色瞬间升起狂喜。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

拿出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是一枚硕大钻戒。

红着眼眶:“小橙子,你终于肯见我。”

“你原谅我,我们复婚吧!”

周围人鼓掌应和。

“答应他!答应他!”

“嫂子你快答应沈哥,他虚弱地快撑不住了。”

我顿住,向筱梨投去目光。

她惊恐地连连摆手。

好,她没有参与。

“沈时笙,我愿意见你,是希望你珍惜生命不做傻事。现在看来你很好。”

“我也没有理由待下去。”

我转身欲离开。

沈时笙着急要来拉我的手,被我猛地甩开。

“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不同意!”

声音歇斯底里。

“一切都搞错了,我混蛋,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我。”

“小橙子,你转过身看看我,我是小蛇啊!”

我陡然愣住。

小蛇?那个让乞讨窝点内讧的导火索…

10

起初团伙照常拐了一个小男孩。

可不过几天,头目意外得知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拐卖变成绑架。

而我,成了每日送餐人。

第三次递进一碗发馊的稀饭,我没忍住。

“好歹垫两口,吃饱了,才有希望。”

男孩发丝凌乱,像头受伤的小兽警惕所有人。

“其实我很羡慕你,你的父母都很爱你。他们准备了好多钱换你回家。”

这次他的喉咙动了动。

突然扑到我面前,端起铁盆狼吞虎咽起来。

“你别怕,他们拿到钱就会放了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百无聊赖地找话题。

“沈…嘶——”好痛。

“丝丝?丝丝,像在吐信子。”我笑“叫你小蛇成不?”

他沾着血渍的嘴角突然翘了翘,“那你呢,你叫什么?”

那时候,我还叫顾成儿,盼望下一胎成功得儿的成儿。

我尴尬地摸摸胸前吊坠,从口袋掏出私藏的梨子递给他转移话题。

“给你,很甜的。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我陪他度过最难熬的日子。

后来,窝点拉来一麻袋又一麻袋钱。

我以为他就要安全离开。

不想给老大送酒时,意外听到他们醉酒真言。

“等钱都到手,咱们就撕票吧。”

“小崽子留在这太久知道太多,始终是个隐患。”

我捂住嘴不出声。

这夜,看守人也喝醉了。

我慌忙解开绳索,紧张地不停发抖。

“他们要杀你,小蛇,你快跑。”

“一直往东北跑,别回头,你爸妈就在山脚下!”

男孩停下脚步。

“一起走!”

我摇头,小梨还在他们手中,我不会丢下她。

小蛇跑了,所有人都有嫌疑。

钱来的实在太多。

团伙间慢慢有了嫌隙。

后来,犯罪窝点起内讧,促使了我和小梨的第二次逃亡。

回忆戛然而止。

沈时笙跪在我面前,哑着嗓子哭,“我认错人了,那个吊坠明明……我该死。”

“原谅我,原谅我。”他不停地重复。

“沈时笙,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总要向前看的。”

“可是我爱你呀,我只是认错了人。”

我深吸一口气俯身望他。

“你不是爱我,你爱的是那枚吊坠。它在谁身上你就会爱谁。”

“你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用心去爱一个人。”

沈时笙猛地抬头,“不是的,我可以弥补一切,我……”

“够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一阵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

秦殊越逆着光,出现在门口。

他的身后跟着沈时笙的父亲沈易中。

一片窃窃私语。

“沈伯父怎么来了?”

秦殊越快步走近,将我拉进怀中。

“不介绍一下?”

我了然,“秦殊越,我丈夫。”

场内一片寂静。

他轻握住我的手。

“我们是合法夫妻。”

“从今以后,我不希望任何不相关的人打扰到我太太。”

四下愣怔,机械点头。

“不——”

沈父指着沈时笙的脸,愤恨道。

“时笙,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橙儿是个好女孩,但你得到却不珍惜。一意孤行要离婚。现在又后悔?”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应该祝他们幸福!”

“现在立刻跟我回家,我沈易中不只有你一个儿子。”

沈时笙脸色煞白。

“秦先生,替我向您父亲问好。”沈父有些激动,“我沈家跟秦氏的合作……”

秦殊越笑的温和:“自然,合作一切如常。”

沈父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临走前,我瞥见沈时笙从怀中拿出一颗梨。

他喃喃自语:“曾经最爱的东西,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呢?”

但我没有回头。

11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沈时笙。

听小梨说沈家明令禁止他出现在我面前。

他不同意,沈父一怒之下撤了他的职位。

沈氏集团改由小儿子继承。

失权后他开始酗酒。

曾经那个风光霁月的沈公子好像消失了。

我听后心如止水。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

又是一年春天。

秦殊越带着我和小梨,踌躇在一处疗养院前。

原来,小梨养父的白月光正是我们的母亲。

她没有抛弃我们。

她自救后尝试了很多办法寻找她的女儿。

但人言可畏,她的家族唾弃她。

后来她真的疯了。

直到我意识到她的存在。

直到秦殊越找到她。

我们的母亲,这个坚强的女人,被关进疯人院二十多年。

等了很久,走廊尽头的玻璃门终于被推开。

“阿姨,有人来看您了。”护工蹲下身。

女人抬头,浑浊的瞳孔困惑地看向我。

“囡囡……”

某种跨越二十多载时空的悲伤突然击中我。

“妈妈。”泪水不断地滴落。

母亲开始慌张地翻找口袋,从两边拿出两只沾有体温的梨子。

分别递到我和小梨的手心。

“不哭,囡囡爱吃。”她笑的单纯。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长,我紧握住母亲粗糙的手。

二十年来的困顿委屈,在我们紧扣的指缝间缓缓溜走。

真好。

眼前人,都是我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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