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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她靠虚情假意当上了正妻(沈知意谢临渊)最新章节列表_全本她靠虚情假意当上了正妻全文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13:23:41 

第一章替嫁

红烛高烧,喜乐声声,沈知意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端坐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婚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指尖几乎要掐进自己的皮肉里。头上沉重的凤冠压得她脖颈生疼,可比起嫡母王氏今日那番话带来的屈辱,这点疼痛根本算不得什么。

"谢临渊克死两任妻子,你姐姐不能嫁,你去。"

王氏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轻蔑与算计。沈知意闭了闭眼,感觉到袖中那支冰凉的簪子正贴着她的手腕——那是她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簪尖淬了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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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该喝合卺酒了。"

一个年长嬷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沈知意微微抬头,透过盖头的缝隙看见一双绣着金线的皂靴停在自己面前。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谢临渊,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连克两任妻子的男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都退下。"

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响起,房内的丫鬟婆子们立刻鱼贯而出。沈知意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随后,一柄玉如意突然挑起了她的盖头。

烛光刺目,她下意识地眯起眼,待视线清晰后,对上了一双如寒潭般幽深的眼睛。

谢临渊身着大红喜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美得近乎锋利。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新婚的喜悦,只有冰冷的审视。

"沈家送个替死鬼来?"他冷笑一声,将玉如意随手扔在桌上,"你叫什么名字?"

沈知意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嫁衣的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回、回夫君的话,妾身名叫沈知意..."

"沈知意?"谢临渊眉梢微挑,"沈家那个不受宠的庶女?"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沈知意心里。她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掩去了眼中的屈辱与恨意。再抬头时,她的眼中已盈满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夫君明鉴,妾身虽是庶出,但既已嫁入谢府,必定恪守妇道,尽心侍奉..."

谢临渊忽然俯身,一把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不已。

"别装了。"他冷冷道,"沈家把你送来,不就是因为怕嫡女死在我手上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被家族抛弃的棋子会真心待我?"

沈知意的心跳如鼓,却不敢挣扎。她感觉到袖中的毒簪正抵在腕间,只要轻轻一划...但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谢临渊是朝廷重臣,若他今夜暴毙,沈家必定难逃干系,她苦心筹划的复仇就会功亏一篑。

"夫君..."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谢临渊的手背上,"妾身...妾身确实是被迫替嫁,可妾身更怕死啊...求夫君怜惜..."

谢临渊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松开手,转身走向房门。

"睡吧。明日还要敬茶。"他头也不回地说,"记住,在谢府,安分守己才能活得长久。"

房门被重重关上,沈知意浑身脱力般倒在床上。她颤抖着从袖中取出那支簪子,在烛光下细细端详——簪头的梅花纹样已经有些磨损,那是生母生前最爱的花样。

"娘,再等等..."她轻声呢喃,将簪子重新藏好,"女儿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翌日清晨,沈知意早早起身梳洗。她选了一件素雅的淡粉色衣裙,发髻上也只簪了几朵小巧的珠花——既不会太过招摇,也不至于显得寒酸。

"夫人,侯爷已经在花厅等您了。"一个圆脸丫鬟在门外轻声禀报。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走出房门。谢府的庭院比她想象中还要宏伟,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处处彰显着主人的权势与财富。可奇怪的是,府中仆从却少得可怜,整个宅院透着一股冷清之气。

花厅内,谢临渊正端坐在主位上喝茶。他今日换了一身墨蓝色锦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见沈知意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给侯爷请安。"沈知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然后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双手奉到谢临渊面前,"夫君请用茶。"

谢临渊这才抬眼看向她。晨光中,少女低眉顺目的样子格外温婉,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断。他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颤抖。

"怕我?"他忽然问道。

沈知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低下头去:"夫君威仪,妾身敬慕。"

谢临渊轻哼一声,正要说什么,沈知意却突然"失手"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她手上,立刻红了一片。

"妾身该死!"她慌忙跪下,声音里带着哭腔,"求夫君恕罪..."

谢临渊皱眉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又看向她通红的手背。出乎意料的是,他竟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递到她面前。

"别演了。"他声音依旧冷淡,却少了几分寒意,"起来吧。"

沈知意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确实是故意打翻茶盏,想试探谢临渊的耐心,却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谢、谢谢夫君..."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帕子,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掌,感受到一阵不同于昨日的温度。

谢临渊收回手,起身走向门外:"三朝回门,你自己去。我朝中有事。"

沈知意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中的锦帕还残留着淡淡的沉香气。她缓缓站起身,眼中柔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思。

这个谢临渊,似乎与传闻中的冷酷无情有些不同...

三日后,沈府。

沈知意独自一人站在沈家大门前,身后只跟着谢府的两个丫鬟。比起出嫁时的冷冷清清,今日的回门更是凄凉。没有夫君陪同,沈家甚至没派人出来迎接。

"哟,这不是我们谢夫人吗?怎么,新婚燕尔的,侯爷都不愿陪你回门?"

一道尖利的女声从院内传来。沈知意抬头,看见嫡姐沈玉瑶正倚在门边,满脸讥讽。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衣裙,发间金钗晃动,明艳不可方物。

沈知意垂下眼帘,轻声道:"姐姐教训的是,侯爷朝务繁忙..."

"朝务繁忙?"沈玉瑶嗤笑一声,"怕是嫌你上不得台面吧?一个庶女,也配做侯夫人?"

沈知意咬住下唇,眼中泛起水光。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她转头看去,竟是谢临渊骑着一匹黑马而来,阳光下,他俊美的面容如同刀削斧刻般分明。

"夫、夫君?"沈知意惊讶地睁大眼睛。

谢临渊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她身边,目光冷冷地扫过沈玉瑶:"本侯来迟了,夫人久等。"

沈玉瑶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慌忙行礼:"见、见过侯爷..."

谢临渊理都没理她,径直揽过沈知意的腰往府内走去。沈知意靠在他怀中,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气,混合着一丝风尘仆仆的味道。

"夫君不是说不来吗?"她小声问道。

谢临渊低头看她一眼,声音只有她能听见:"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被欺负死了?"

沈知意心头一震,不知为何竟有些鼻酸。她悄悄抬眼看他完美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表面冷酷的男人,或许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

正厅内,沈父和嫡母王氏早已等候多时。见谢临渊亲自前来,两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全然不见当**迫沈知意替嫁时的冷漠。

"侯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沈父殷勤地奉上最好的茶。

谢临渊接过茶盏,却转手递给了沈知意:"夫人手上有伤,喝点热茶暖暖。"

沈知意愣住了,她前日被烫伤的手早已好了,谢临渊这是...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眶微微发热。

王氏的脸色变了变,强笑道:"知意这孩子笨手笨脚的,让侯爷见笑了。"

"岳母言重了。"谢临渊淡淡道,手指轻轻抚过沈知意的发梢,"本侯就喜欢她这样。"

沈知意心头一跳,差点被茶水呛到。谢临渊的指尖在她耳后轻轻一捏,似警告又似安抚。她垂下头,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

回程的马车上,沈知意终于忍不住问道:"夫君为何要帮我?"

谢临渊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黑眸如深潭般望不到底:"你是我谢临渊的妻子,欺负你,就是打我的脸。"

沈知意心头微震,却听他又道:"不过,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沈家送你来做棋子,我留你性命已是仁慈。"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沈知意攥紧了衣袖,勉强笑道:"妾身明白。"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沈知意失去平衡向前栽去。谢临渊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接住。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呼吸交错间,沈知意能清晰地看见他长睫下那双幽深的眼睛。

"夫、夫君..."她声音微颤,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别的什么。

谢临渊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重新靠回车壁上:"坐好。"

沈知意慌忙坐直身子,心跳如雷。她悄悄瞥了眼谢临渊,发现他的耳尖竟有些发红。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莫名一软。或许,在这桩充满算计的婚姻里,并非只有虚情假意...

第二章:初交锋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沈知意早已梳洗完毕。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发髻挽得一丝不苟,唯有眼下淡淡的青黑泄露了她昨夜的不安。

"夫人,侯爷已在正厅等候多时了。"丫鬟青杏在门外轻声提醒。

沈知意指尖微颤,将最后一支珠钗插入发间。那是支普通的银钗,比起她在沈家用的还要朴素几分。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时袖中那支毒簪轻轻擦过腕间皮肤,冰凉的温度让她定了定神。

穿过回廊时,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谢府布局。亭台楼阁皆按五行八卦布置,暗合兵法之道,就连花木栽种的位置都似有深意。这样精妙的布局,绝非寻常富贵人家所能为。

正厅内,谢临渊正执笔批阅公文。他今日换了身靛青色直裰,腰间只悬一枚墨玉,通身无多余装饰,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只将茶盏往桌边推了推。

"夫君。"沈知意福身行礼,声音轻软如三月柳絮。

谢临渊这才抬眼,目光如刀般刮过她的脸庞。晨光中,少女低眉顺目的模样格外温婉,仿佛真是个体贴的新妇。可他分明看见她进门前那片刻的迟疑,以及打量庭院时眼中闪过的精光。

"坐。"他简短地说,又低头继续批阅公文。

沈知意小心翼翼地坐在下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她注意到谢临渊手边放着一本《六韬》,书页已经泛黄,显然经常翻阅。一个文官,为何会对兵书如此热衷?

"看什么?"谢临渊突然开口。

沈知意一惊,手中茶盏险些倾覆。滚烫的茶水溅在她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她轻呼一声,慌忙放下茶盏跪下:"妾身失礼,求夫君责罚。"

谢临渊皱眉看着地上洒落的茶水,又看向她通红的手背。那日敬茶时也是这般,这女子是真笨手笨脚,还是另有所图?

他忽然倾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沈知意呼吸一滞,感觉到他指尖的薄茧摩挲着她的皮肤,温热而粗糙。

"疼吗?"他问,声音依旧冷淡。

沈知意睫毛轻颤,眼中迅速浮起一层水雾:"不、不疼..."

谢临渊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从袖中取出一盒药膏,用指尖蘸了些许,轻轻涂在她烫伤的地方。他的动作出奇地轻柔,与冷峻的外表截然不同。

"别演了。"他松开她的手,将药膏推到她面前,"在本侯面前,不必做这些把戏。"

沈知意心头一跳,却仍低着头:"妾身不明白夫君的意思..."

"那日敬茶打翻茶盏,今日又烫伤自己。"谢临渊冷笑一声,"沈家派你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拙劣的表演?"

沈知意攥紧了衣袖,袖中毒簪的尖端抵着她的腕间,只要再进一寸就能见血。但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谢临渊太敏锐了,她必须更加小心。

"妾身...妾身只是害怕。"她抬起头,泪水恰到好处地悬在睫毛上,"夫君威仪,妾身一见就手足无措..."

谢临渊眯起眼睛,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无法挣脱,又不至于弄疼她。

"沈知意。"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尾音,"记住,在这谢府里,安分守己才能活得长久。若让我发现你有二心..."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言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沈知意咽了咽口水,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带着淡淡的沉香气。这样近的距离,她能看清他眼中细小的金色纹路,如同琥珀中凝固的时光。

"妾身明白。"她轻声回答,声音里恰到好处地带着颤抖。

谢临渊松开手,起身走向门外:"今日我要进宫面圣,你不必等我用膳。"

沈知意跪坐原地,直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低头看着手背上已经抹了药膏的烫伤,眉头微蹙。谢临渊比她想象中更难对付,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

"夫人..."青杏小心翼翼地进来,"要传早膳吗?"

沈知意摇摇头:"先带我在府里转转。"她需要尽快熟悉谢府的每一个角落。

漫步在谢府后花园,沈知意越发觉得奇怪。偌大的宅院,仆从却少得可怜,且大多沉默寡言。假山上的苔藓很久没人清理,荷塘里的残荷也未及时打捞,处处透着一种刻意的荒疏。

"侯爷不喜人多。"青杏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小声解释,"府里除了必要的洒扫婆子和厨娘,就只有几个贴身侍卫了。"

沈知意点点头,目光却被一座独立的小楼吸引。那楼阁位于花园深处,四周种着茂密的翠竹,几乎与外界隔绝。

"那是?"

青杏脸色一变:"那是侯爷的书房,除了侯爷自己,谁也不许进。"

沈知意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禁地往往藏着最多的秘密。

回到主院已是晌午,沈知意刚用完膳,就听见院外一阵骚动。她走到窗前,看见谢临渊正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身着官服的人,似乎在争论什么。

"侯爷,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您三思!"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官员急切地说。

谢临渊冷笑一声:"张大人是在教本侯做事?"

那官员顿时汗如雨下:"下官不敢!只是..."

"滚。"谢临渊只吐出一个字,那几人立刻如蒙大赦般退下了。

沈知意迅速退回内室,心跳如鼓。她隐约听见"北境""军饷"等字眼,莫非谢临渊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脚步声临近,谢临渊推门而入,脸色阴沉如铁。看见沈知意,他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里。

"夫君回来了。"沈知意福身行礼,假装没听见方才的对话,"可要用膳?妾身让厨房..."

"不必。"谢临渊打断她,脱下官服外袍扔在榻上,"研墨。"

沈知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是在命令她。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案前,开始研磨墨块。谢临渊坐在案后,执笔疾书,字迹如刀削斧刻般凌厉。

室内静得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沈知意借着研墨的机会,悄悄打量谢临渊的侧脸。阳光下,他的轮廓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像,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这样一个位高权重又俊美无俦的男子,为何会连克两任妻子?是真的命硬,还是另有隐情?

"看够了吗?"谢临渊突然开口,笔尖未停。

沈知意手一抖,墨汁溅出少许:"妾身..."

"今日都去了哪里?"他换了个问题,依旧没有抬头。

沈知意咬了咬唇:"只在园子里转了转...青杏说,有些地方妾身不能去。"

谢临渊终于搁下笔,抬眼看她:"比如?"

"比如...竹林里的小楼。"沈知意小声回答,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惶恐,"妾身知错了,以后一定注意..."

出乎意料的是,谢临渊竟轻笑了一声。那笑容转瞬即逝,却如冰雪初融,晃得沈知意一时失神。

"想去看看吗?"他问。

沈知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可以吗?"

谢临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跟紧我,别乱碰东西。"

竹林深处的小楼比想象中还要幽静。推开门,一股书卷与檀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楼内陈设简单,除了满墙的书架,就只有一张宽大的书案和几张檀木椅。

沈知意小心翼翼地跟在谢临渊身后,目光扫过书架上的典籍。《孙子兵法》《鬼谷子》《六韬三略》...几乎全是兵书,间或夹杂几本医书和星象典籍。

"侯爷对兵法很有研究?"她忍不住问。

谢临渊从架上取下一卷竹简:"略懂。"

沈知意正想再问,余光却瞥见书案旁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是个年轻女子,眉目如画,神情温婉,与谢临渊有三分相似。

"那是..."

"家母。"谢临渊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二十年前病逝。"

沈知意敏锐地注意到他说"病逝"时眼中闪过的寒光。看来这位谢夫人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

"很美。"她轻声说,"与侯爷很像。"

谢临渊没有接话,只是将竹简放回原处:"日后若我不在府中,你可以来这里看书。"

沈知意惊讶地看着他:"夫君..."

"但有一个条件。"谢临渊转身,目光如炬,"告诉我,沈家为何选你替嫁?"

沈知意心头一紧。她不能说出真相,至少现在不能。袖中毒簪的冰凉触感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但面对谢临渊犀利的目光,她竟有一瞬的动摇。

"因为..."她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妾身是庶女,命贱。"

谢临渊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掌心温热,与平日的冰冷截然不同。

"沈知意。"他低声唤她的名字,"记住,在这谢府里,你的命只属于我。"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瓣,带来一阵战栗。沈知意屏住呼吸,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这个距离,这个动作,已经远远超出了她预想的界限。

就在她以为谢临渊会吻下来时,他却突然松手,转身走向门外:"酉时前回主院,别让我等。"

沈知意独自站在书房中,双腿发软。她抬手触碰方才被他抚过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这个男人的心思,比她想象中还要难以捉摸。

窗外,夕阳将竹林染成金色。沈知意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墙上的画像上。画中女子的笑容温柔似水,眼中却似有化不开的哀愁。

"您到底是怎么死的?"她轻声问道,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暮色渐浓,沈知意最后看了一眼满室书籍,转身离去。她知道,从今日起,这场戏将演得更加艰难,也更加危险。因为谢临渊给予的不仅是进入禁地的权利,更是一个试探——试探她的真心,或是...野心。

第三章:苦肉计

暮春的夜风带着花香穿过回廊,沈知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加快脚步。谢临渊今日入宫面圣,至今未归,府中侍卫也比平日多了几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夫人,侯爷回来了。"青杏匆匆跑来,声音压得极低,"但...侯爷受了伤。"

沈知意心头一跳,顾不得多想便往前院跑去。穿过月洞门,她看见谢临渊正站在庭院中央,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右手按在左肩上,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

"夫君!"她惊呼一声,提着裙摆快步上前。

谢临渊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谁让你来的?回去。"

沈知意却已经走到他面前,借着灯笼的光亮看清了他的伤势——一道狰狞的刀伤从左肩延伸到锁骨,血肉外翻,触目惊心。

"快去请大夫!"她对身后的侍卫喊道,同时毫不犹豫地扯下自己的披肩,轻轻按在谢临渊的伤口上。

谢临渊眉头紧锁,却没有推开她。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比平时更加灼热,混合着血腥气和熟悉的沉香气,让沈知意的手微微发抖。

"小伤而已。"他声音低沉,呼吸却有些不稳,"你不必..."

话音未落,庭院角落的阴影处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寒光闪过,一柄短刀直取谢临渊后心!

"侯爷小心!"侍卫的警告声迟了一步。

沈知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扑了过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极慢,她看见谢临渊猛然转身,看见刺客狰狞的面容,看见那柄闪着冷光的刀直直刺向谢临渊的胸口——

"夫君小心!"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挤进两人之间。一阵剧痛从左臂传来,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肉,温热的鲜血立刻浸透了衣袖。

"知意!"谢临渊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下一刻,刺客被蜂拥而上的侍卫制服。沈知意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脚突然离地——谢临渊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侯爷,您的伤..."侍卫焦急地喊道。

"滚开!"谢临渊厉喝一声,抱着她大步走向主院。

沈知意靠在他怀中,能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月光下,谢临渊的下颌线紧绷如刀削,眼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更让她心惊的是谢临渊此刻的反应——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男人,竟然在发抖。

主院内,得到消息的府医已经候着了。谢临渊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榻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先给她处理。"他命令道,声音恢复了平静,但目光始终没离开沈知意苍白的脸。

府医剪开她的衣袖,露出那道寸余长的伤口。沈知意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轻轻将她的脸转向一侧。

"别看。"谢临渊低声道,"忍一忍。"

他的手掌挡住了她的视线,也遮住了她因疼痛而泛红的眼眶。沈知意闭上眼,感觉到府医在伤口上洒药时的刺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轻点!"谢临渊厉声道,吓得府医手一抖。

"没、没事的..."沈知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疼..."

谢临渊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接过府医手中的药瓶:"我来。你们都退下。"

待屋内只剩他们两人,谢临渊坐在榻边,亲自为她清理伤口。他的动作比府医还要轻柔,指尖蘸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周围。微凉的药膏缓解了火辣的疼痛,沈知意悄悄睁开眼,看见谢临渊专注的侧脸——他眉头微蹙,薄唇紧抿,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为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尾音。

沈知意一怔:"什么?"

"为什么要挡那一刀?"谢临渊停下动作,直视她的眼睛,"你明知道,以我的身手,那一刀根本伤不到我。"

沈知意心跳漏了一拍。是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袖中的毒簪已经准备好了,明明可以借刺客之手完成复仇...可当看到那把刀刺向谢临渊时,她的身体却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妾身...妾身没想那么多。"她垂下眼帘,声音轻如蚊蚋,"只是...不想看到夫君受伤..."

谢临渊沉默良久,忽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傻姑娘。"他叹息般地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这一刀,我记下了。"

沈知意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谢临渊...吻了她?那个冷面冷心的谢侯爷?

谢临渊却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继续为她包扎伤口。只是他的指尖在她腕间多停留了一瞬,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脉搏,仿佛在确认什么。

"刺客是冲我来的。"他忽然说,"北境派来的死士。"

沈知意心头一震。北境...这不正是那日她在书房外听到的密谈内容吗?

"夫君的伤...也是他们所为?"

谢临渊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朝中有人与北境勾结,贩卖军械。我查到了证据,他们便狗急跳墙。"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沈知意知道事情绝非这么简单。谢临渊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若非武艺高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那夫君今后..."她忍不住担忧地问。

"无妨。"谢临渊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很快,他们就再也跳不起来了。"

包扎完毕,谢临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在案前坐下,取出一卷账本翻阅起来。沈知意靠在床头,悄悄打量他——烛光下,他的轮廓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像,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偶尔因为肩伤而微微蹙眉。

"睡不着?"谢临渊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账本。

沈知意慌忙移开视线:"妾身...妾身只是有些口渴。"

谢临渊起身倒了杯茶,亲自送到她唇边。这个举动太过亲密,沈知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得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茶水微苦,却带着一丝回甘,就像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明日开始,你随我去书房。"谢临渊放下茶杯,突然说道。

沈知意惊讶地看着他:"书房?"那可是谢府的禁地,藏着无数秘密的地方。

"你识字,会算数。"谢临渊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谢府的账目需要人打理。"

沈知意心头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谢临渊这是在...信任她?还是另有所图?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毒簪——自从嫁入谢府,这支簪子就再也没离开过她的身边。

"妾身...恐怕难当大任..."

"沈知意。"谢临渊打断她,黑眸如深潭般望不到底,"我说过,别演了。"

沈知意呼吸一滞,感觉自己的伪装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三日后,沈知意的伤口已经结痂。谢临渊果然如约带她去了书房,开始教她看谢府的账目。令她惊讶的是,谢府的产业远比外界所知要庞大得多,从江南的丝绸到西北的马场,几乎遍布全国。

"这一列是暗账。"谢临渊指着账本上的一组数字,声音平静,"记的是给北境军的粮饷。"

沈知意心头一跳。北境军...那不是朝廷的军队吗?为何需要谢临渊私下资助?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谢临渊淡淡道:"朝廷拨的军饷,十成中有六成进了贪官的腰包。北境将士若等朝廷救济,早就饿死了。"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让沈知意想起书房里那幅画像——谢临渊的母亲,据说就来自北境。

"夫君为何告诉我这些?"她忍不住问。

谢临渊放下账本,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你想学权术?"

他的掌心温热,与平日的冰冷截然不同。沈知意心跳加速,却强自镇定:"妾身...妾身只想帮夫君分忧。"

谢临渊低笑一声,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瓣:"装得不像。"

沈知意屏住呼吸,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就在她以为谢临渊要吻下来时,他却突然松开手,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名册。

"这些人,记住他们的名字和官职。"他将名册推到她面前,"日后若在宴会上遇见,一个字都不要信。"

沈知意翻开名册,发现上面记录的竟全是朝中重臣,每个名字后面都详细标注了其派系和把柄。这是一份政敌名单!谢临渊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夫君..."她声音微颤,"妾身不明白..."

谢临渊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如海:"沈知意,这一刀,我记在心里。从今往后,你不仅是谢夫人,还是我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沈知意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头看着名册,心中五味杂陈。这本该是她接近权力核心的大好机会,可为何胸口却闷得难受?

"妾身...定不负夫君所托。"她轻声说,却不敢抬头看他。

谢临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能看透她所有的伪装:"记住,在这谢府里,你的命只属于我。我不许你死,阎王也带不走你。"

这句话霸道至极,却让沈知意鼻尖一酸。她突然想起挡刀那一刻,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不是复仇,不是算计,而是单纯地不想看到这个男人受伤。

窗外,暮色渐浓。书房内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沈知意悄悄按住左臂的伤口,那里还隐隐作痛。这一刀,确实换来了谢临渊的信任,可她却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付出了比预期更多的东西...

第四章:谣言四起

初夏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室内,沈知意正在梳妆。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发髻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夫人,沈家送来帖子,说是大小姐邀您明日去赏荷。"青杏捧着烫金请帖,语气中带着迟疑。

沈知意手中的玉梳微微一顿。自从替嫁风波后,沈玉瑶从未与她有过往来,如今突然相邀,必有所图。她翻开请帖,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邀请她去沈家别院的荷塘赏花,落款处还特意注明"几位闺中密友亦会到场"。

"告诉送信的人,我会准时赴约。"沈知意合上请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青杏欲言又止:"夫人,侯爷说过,近日不太平..."

"无妨。"沈知意从妆匣底层取出那支从不离身的毒簪,轻轻插进发髻,"备一份厚礼,明日带去。"

次日清晨,沈知意选了一件素雅的湖蓝色长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钗和那支毒簪。临行前,她犹豫片刻,还是去书房向谢临渊辞行。

谢临渊正在批阅公文,听闻她要去沈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沈玉瑶的邀约?"

"是。"沈知意福了福身,"妾身想着,毕竟是娘家..."

"让谢武带几个侍卫跟着。"谢临渊打断她,目光仍停留在公文上,"酉时前回来。"

沈知意有些意外他会如此爽快地应允,正想道谢,却听谢临渊又道:"记住,你现在是谢夫人。"

她抬头,对上谢临渊深邃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颤:"妾身明白。"

沈家别院建在城郊,荷塘占地数亩,此时正值花期,碧叶连天,粉荷婷婷,确实美不胜收。沈知意到的时候,塘边凉亭里已经坐了五六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正谈笑风生。见她走来,谈笑声戛然而止。

"妹妹来了。"沈玉瑶起身相迎,一袭鹅黄色纱裙衬得她肤如凝脂,"还以为侯爷舍不得放人呢。"

沈知意微微一笑:"姐姐相邀,岂敢不来。"她向众人行礼,"见过各位小姐。"

几位贵女敷衍地回礼,眼中满是轻蔑。沈知意认得她们——都是京城里有名的闺秀,家世显赫,与沈玉瑶交好。

"沈二小姐如今可是飞上枝头了。"一个穿绯色衣裙的女子笑道,语气却阴阳怪气,"听说谢侯爷对您宠爱有加?"

沈知意垂眸:"妾身不过是尽本分..."

"本分?"另一个蓝衣女子嗤笑一声,"谁不知道是你使了手段勾引侯爷,才让他答应这门亲事?一个庶女,也配?"

沈知意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眼中适时泛起水光:"妾身...无愧于心..."

"哎呀,怎么哭了?"沈玉瑶假意关心,却掩不住嘴角的得意,"姐妹们不过是开个玩笑,妹妹何必当真?"

沈知意抬头,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脸颊。透过朦胧泪眼,她看见凉亭外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谢临渊不知何时来了,正冷眼看着这一幕。

"听说谢侯爷前两任夫人都是暴毙而亡。"绯衣女子压低声音,却故意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沈二小姐可要小心了,说不定哪天..."

"说不定哪天什么?"

冷冽的男声突然插入,凉亭内瞬间鸦雀无声。谢临渊大步走来,玄色锦袍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侯、侯爷..."几位贵女慌忙起身行礼,脸色煞白。

谢临渊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径直走到沈知意面前。她仍坐着,泪痕未干,看起来楚楚可怜。谢临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谁惹我夫人哭了?"他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沈知意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维护自己。谢临渊的手指温热干燥,触碰她肌肤的瞬间,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没、没有..."她轻声说,"是妾身眼睛进了沙子..."

谢临渊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凉亭内的众人。那几位贵女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唯有沈玉瑶还强撑着笑容。

"侯爷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沈大小姐。"谢临渊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本侯记得警告过沈家,不要再招惹我夫人。"

沈玉瑶脸色刷地变白:"侯爷误会了,我们只是..."

谢临渊已经转身,一把拉起沈知意:"回府。"

沈知意被他拽着往外走,踉跄了几步。谢临渊似乎察觉到她的不适,脚步微顿,竟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侯爷!"沈知意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谢临渊身上熟悉的沉香气包围了她,混合着一丝阳光的味道,让她一时恍惚。

谢临渊抱着她大步离开,留下凉亭内一片死寂。直到走出别院大门,他才将她放下,脸色阴沉得可怕。

"为何要来?"他冷声质问。

沈知意抿了抿唇:"妾身想着,毕竟是娘家..."

"愚蠢!"谢临渊厉声打断她,"你以为她们邀你是为了叙旧?"

沈知意低下头,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沈玉瑶的目的,但她必须来——只有让谢临渊亲眼看到沈家对她的羞辱,才能让他更加信任自己。只是她没想到,谢临渊会亲自出现,还如此维护她...

"上车。"谢临渊冷冷道,转身走向自己的马。

回府的路上,谢临渊一言不发。沈知意偷偷从车窗望出去,看见他骑在马上的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当晚,谢临渊没有回主院就寝。沈知意独自躺在宽大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今日谢临渊的举动让她困惑不已——他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去赴约的,为何还要配合她演戏?还是说...他对她的维护,并非全是做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知意就自嘲地摇了摇头。谢临渊是什么人?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权臣,怎会真的在乎一个替嫁的庶女?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沈知意取出袖中的毒簪,在月光下细细端详。簪头的梅花纹样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这支簪子,是生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也是...复仇的工具。

"娘,再等等..."她轻声呢喃,"女儿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第五章:真相撕裂

一连三日,谢临渊都没有回主院。沈知意从青杏那里得知,他这几日都在书房过夜,似乎有意避开她。

"夫人,侯爷今早出门前说,让您去书房等他。"第四日清晨,青杏带来了这个意外的消息。

沈知意心头一跳。谢临渊终于愿意见她了?她精心梳妆,选了一件素雅的藕荷色长裙,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没有戴那支毒簪。不知为何,她不想让谢临渊看见它。

书房门前,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

"进来。"谢临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冷淡如常。

推门而入,沈知意看见谢临渊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桌上摊开着几份文书,旁边还放着一个熟悉的木盒——那是她装首饰用的。

"夫君找我?"沈知意轻声问道,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谢临渊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拿起桌上的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那支毒簪!

"认识这个吗?"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沈知意呼吸一滞,袖中的手微微发抖。她明明将簪子藏在枕下,谢临渊怎么会...

"妾身的簪子..."她强自镇定,"怎么在夫君这里?"

谢临渊冷笑一声,从盒中取出一张纸:"太医验过了,簪尖淬了剧毒,见血封喉。"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乍现,"与当年毒杀我母亲的,是同一种毒。"

沈知意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什么?不...这不可能..."

"还有更巧的。"谢临渊一步步逼近她,"那日刺客袭击,你扑上来’挡刀’的位置,恰好避开了所有要害。"他猛地抓住她的左手,掀开衣袖,露出已经结痂的伤口,"这道伤,是你自己划的,对不对?"

沈知意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谢临渊怎么会知道?她明明计算得那么精确...

"你的真心,值几两银子?"谢临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不已,"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嗯?"

沈知意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却不是伪装,而是真实的恐惧与...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她突然笑了,笑容凄美而决绝。

"夫君难道不是娶我来当棋子?"她反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庶女,最适合用来牵制沈家,不是吗?"

谢临渊瞳孔微缩,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沈知意趁机挣脱他的钳制,踉跄着退到墙边。

"是,簪子是有毒。"她擦去眼泪,声音突然变得清晰,"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她死的那天,嫡母亲手将这簪子插进她的喉咙...我留着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

她的话没能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侯爷!出事了!"是谢武的声音,"沈家派人来,说...说夫人偷了家传宝物,要带回去问话!"

谢临渊脸色一沉,大步走向门口。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沈知意看见窗外闪过几道黑影——那不是谢府的人!

"小心!"她本能地扑过去。

几乎同时,数支弩箭破窗而入!谢临渊反应极快,一把拉过沈知意滚到书案后。箭矢深深钉入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箭头发黑,显然淬了毒。

"侯爷!"谢武破门而入,身后跟着几名侍卫。

"抓活的。"谢临渊冷声命令,同时将沈知意护在身后。

一场混战在书房内展开。沈知意蜷缩在角落,看着谢临渊与刺客交手。他的身手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几个回合就制服了一名刺客。然而就在这时,另一名刺客突然朝她扑来!

沈知意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抓起地上的毒簪——那是刚才谢临渊掉落的。刺客的刀已经挥到眼前,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沈知意睁开眼,看见谢临渊挡在她面前,一剑刺穿了刺客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袍。

"侯爷!刺客都拿下了!"谢武高声禀报。

谢临渊没有回应,只是转身看向沈知意。她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支毒簪,脸色苍白如纸。

"你..."他刚开口,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

"奉沈大人之命,捉拿窃贼沈知意!"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沈知意浑身一颤。是嫡母派来的人!他们竟然敢直接闯入谢府拿人?

谢临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正要出去,却被沈知意拉住衣袖。

"别..."她摇头,声音颤抖,"他们是冲我来的...若侯爷阻拦,明日朝堂上就会有人弹劾您包庇窃贼..."

谢临渊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在乎?"

"我在乎。"沈知意轻声说,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让我去吧。"

谢临渊沉默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塞进她手里:"拿着这个,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放手。"

沈知意低头一看,是谢家的暗卫令!持此令者,可调动谢家所有暗卫。他...他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不等她反应,谢临渊已经大步走向门外。沈知意慌忙将令牌藏入袖中,跟了上去。

院中站着十几名身着沈府服饰的侍卫,为首的正是嫡母的心腹赵管事。见谢临渊出来,众人慌忙行礼。

"侯爷,小的奉命来带二小姐回府问话。"赵管事赔着笑,眼中却闪着阴毒的光,"老夫人说,二小姐偷了家传的碧玉镯..."

"胡说!"沈知意厉声打断他,"我从未见过什么碧玉镯!"

赵管事冷笑一声:"二小姐不必狡辩,有丫鬟亲眼看见您拿了镯子。老夫人说了,若您不从,就别怪家法伺候!"

沈知意气得浑身发抖。这分明是嫡母设的局!因为谢临渊开始维护她,嫡母便想出这种下作手段要除掉她...

"我跟你们走。"她突然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但请容我换身衣裳。"

赵管事狐疑地看着她,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谢临渊,最终点了点头。

回到内室,沈知意迅速写了一封信交给青杏:"务必亲手交给侯爷。"

然后她从枕下取出另一支一模一样的毒簪——这才是她日常佩戴的那支,真正的凶器一直藏在暗格里。将簪子小心插进发髻,她深吸一口气,走向门外。

谢临渊仍站在院中,见她出来,目光深沉如海。沈知意对他微微一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等我。"

然后她转身,跟着赵管事走向未知的命运。身后,谢临渊的声音冷冷传来:

"告诉沈大人,若我夫人少了一根头发,我要沈家满门陪葬。"

第六章:反杀

沈家的地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沈知意被绑在刑架上,身上的藕荷色衣裙已经破烂不堪,露出道道血痕。

"说!谢临渊的书房里有什么秘密?"嫡母王氏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根沾血的皮鞭。

沈知意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丝,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母亲不是说我偷了碧玉镯吗?怎么又问起谢府的事了?"

王氏脸色一沉,一鞭子抽在她肩上:"贱人!别以为嫁入谢府就飞上枝头了!你永远都是个下贱的庶女!"

火辣辣的疼痛让沈知意眼前发黑,但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从被带回沈府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嫡母的目的根本不是所谓的"碧玉镯",而是想从她口中挖出谢府的秘密。

"母亲何必白费力气..."她喘着气说,"我在谢府不过是个摆设,侯爷从不会告诉我重要的事..."

王氏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正是那支毒簪!"那这个呢?你娘临死前交给你的,对不对?"她眼中闪着恶毒的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留着它想干什么?"

沈知意瞳孔骤缩。这支簪子明明被她藏在谢府,怎么会...

"很惊讶?"王氏得意地笑了,"谢临渊亲手交给我的。他说,一个心怀不轨的贱妾,不配做谢夫人。"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进沈知意的心脏。她不相信...谢临渊不会这样对她...可簪子确实在王氏手中...

"你以为他会真心待你?"王氏凑近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别傻了,他娶你不过是为了羞辱沈家。现在玩腻了,自然就把你扔回来了。"

沈知意闭上眼,不让王氏看见自己的脆弱。她不信...谢临渊给她的暗卫令还在袖中,那是做不了假的...

"来人!"王氏突然高声喊道,"把这贱人送到’醉仙楼’去!既然谢侯爷不要了,就让她发挥最后的价值吧!"

沈知意猛地睁大眼睛。"醉仙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专门接待达官显贵。若被送去那里,她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解开她的绳索,拖着她往外走。沈知意拼命挣扎,却因伤势过重而无力反抗。经过王氏身边时,她突然发力,一头撞向王氏!

"啊!"王氏惨叫一声,手中的毒簪掉落在地。

沈知意趁机挣脱婆子的钳制,扑向毒簪!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簪子的瞬间,一个婆子狠狠踹在她腰上,将她踢翻在地。

"贱人!"王氏捂着流血的额头,歇斯底里地吼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雨点般的拳脚落在沈知意身上。她蜷缩成一团,死死护住袖中的暗卫令。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她仿佛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轰!"

地牢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刺目的阳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来。沈知意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看见谢临渊一身戎装,手持长剑,如同天神降临般出现在她面前。

"侯...侯爷..."她微弱地呼唤,声音几乎听不见。

谢临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瞬间燃起滔天怒火。他一挥手,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地牢,将王氏等人团团围住。

"谢、谢侯爷..."王氏吓得面无人色,"这是个误会..."

谢临渊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沈知意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满身杀气形成鲜明对比。

"我来晚了。"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微微颤抖。

沈知意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谢临渊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太医!"

一名军医立刻上前为沈知意诊治。谢临渊这才转向王氏,眼中的温柔瞬间化为寒冰。

"沈夫人。"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可知伤害朝廷命妇是何罪?"

王氏瘫坐在地:"侯爷明鉴,这贱...这丫头偷了家传宝物,老身只是按家法..."

"家法?"谢临渊冷笑一声,"那本侯今日也让你尝尝,谢家的’家法’。"

他一挥手,两名士兵立刻上前按住王氏。谢临渊从地上捡起那支毒簪,轻轻放在沈知意手中。

"夫人,你想怎么做?"他问,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沈知意颤抖着握住簪子,在谢临渊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她一步步走向王氏,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那么疼,但心中的恨意支撑着她。

"母亲。"她轻声唤道,声音嘶哑,"这簪子...可是您送我娘的?"

王氏面如死灰:"不...不是我..."

沈知意举起簪子,在阳光下细细端详:"娘死的那天,我躲在柜子里,亲眼看见您将这簪子插进她的喉咙..."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泣血,"您知道吗?她临死前还求您放过我..."

王氏疯狂摇头:"胡说!我没有杀她!是她自己..."

"够了。"谢临渊冷声打断,看向沈知意,"要杀要剐,全凭夫人处置。"

沈知意握着簪子的手微微发抖。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可当她看着王氏惊恐万状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送官吧。"她最终说道,转身靠在谢临渊怀中,"让律法来审判她的罪。"

谢临渊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点头应允。他打横抱起沈知意,大步走向门外。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对历经磨难的夫妻镀上一层金边。

"侯爷..."沈知意虚弱地问,"那支簪子...真的是你给王氏的吗?"

谢临渊脚步不停:"我给了她一支假的。真的那支,不是一直在你发间?"

沈知意这才想起,自己被带走时确实戴了簪子。原来...他从未背叛她...

回到谢府,太医已经候着了。沈知意的伤势比想象中严重,肋骨断了两根,身上遍布鞭伤,需要静养数月。

谢临渊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亲自喂药换药。朝中事务全部推掉,就连皇帝召见都称病不去。

"侯爷不必如此..."沈知意过意不去,"妾身已经好多了..."

谢临渊放下药碗,突然握住她的手:"从今日起,谢家所有产业都交给你打理。"

沈知意震惊地看着他:"这...这不合规矩..."

"在谢府,我就是规矩。"谢临渊语气坚定,"你是我谢临渊明媒正娶的妻子,谢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沈知意眼眶发热。这句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不是因为权力,而是因为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妾身...恐怕难当大任..."

谢临渊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沈知意,别再自称’妾身’了。在我面前,你就是你。"

沈知意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多少年了,自从娘亲去世,再也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

"谢临渊..."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如果...如果我说,当初挡刀确实是苦肉计,你会恨我吗?"

谢临渊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我知道。"

"什么?"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轻轻擦去她的泪水,"但我还是...被你打动了。"

沈知意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日后,我带你去个地方。"谢临渊没有多解释,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现在,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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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交心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谢临渊就将沈知意轻轻唤醒。她的伤势已经好转不少,但走路仍有些吃力。谢临渊干脆将她抱上马车,亲自驾车出了城。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最终停在一处幽静的山谷前。谢临渊抱着沈知意下车,沿着小路走向深处。晨雾弥漫中,沈知意看见前方有一座简朴的坟墓,墓碑上刻着"先妣谢门柳氏之墓"。

"这是..."沈知意轻声问道。

"家母。"谢临渊将她放下,声音低沉,"今日是她的忌日。"

沈知意这才明白他带自己来的目的。她忍着疼痛,恭恭敬敬地在墓前跪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谢临渊静静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柔软。他点燃三炷香,插在墓前,然后席地而坐。

"我母亲是北境人,二十年前嫁入谢家。"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沈知意从未听过的温柔,"她精通医术,尤其擅长解毒...就像你娘一样。"

沈知意心头一震:"侯爷怎么知道..."

"那支毒簪上的纹样,是北境柳氏独有的标记。"谢临渊看向她,"我母亲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

沈知意呼吸急促起来。难道...难道她娘和谢临渊的母亲...

"她们是姐妹。"谢临渊证实了她的猜测,"同父异母的姐妹。你娘是柳家庶女,年轻时被送来京城,后来嫁给了沈大人做妾。"

这个真相如同一道闪电,劈得沈知意头晕目眩。她和谢临渊...竟然是表兄妹?

"我厌恶虚伪。"谢临渊突然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但你...不一样。你的伪装,你的算计,都是为了活下去...我懂。"

沈知意鼻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多少个日夜,她戴着面具生活,连自己都快忘了真实的模样。而眼前这个男人,却看透了她所有的伪装,依然选择接纳她...

"可我连’爱’都不敢信..."她哽咽着说,"太久了...我已经忘了真心是什么感觉..."

谢临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晨光中,两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没关系。"他轻声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学。"

远处,朝阳冉冉升起,驱散了最后一缕晨雾。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的故事,也才刚刚翻开篇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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