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看到来人，梁书文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急忙起身迎接。

“祝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来人正是粮食大臣祝应礼，他眉头紧皱，不怒自威。

“外界传言，清河县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身为粮官的你却躲在这里每天大鱼大肉，梁书文，此事，你最好给本官一个解释！”

梁书文神色慌乱，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

“祝大人误会了，苏府的千金，是本官的妻子，她向来娇纵，挥霍无度，每天丢出去的食物数不胜数，本官也是为了严格监督她，才住进了苏府。”

我怎么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冲我泼脏水。

不等我开口，蒋婉蓉也上前附和。

“对对对，大人，前些日子，我和书文……我和梁大人还祈求她施粥给那些灾民，可她非但不愿，还勒令府中地下人处处为难小女子……”

“小女子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只是一想到外面的百姓还饿着肚子，甚至曝尸荒野，我这心里，就痛苦不堪啊……”

说着，她低头，假惺惺地抹起了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祝应礼听着二人的说辞，扭头，严肃的目光仿佛两把利刃，在我身上扫视。

“可有此事？！”

“大人，这二人一派胡言！”

我毫不客气地回怼。

“当初，小女子和父亲施粥，梁书文口口声声说，嫁人随夫，说我苏府的粮食都是他的，不允许我擅自私用……”

我看向蒋婉蓉。

“还有那个女人，当初若不是为了等她，本县的粮仓又岂会被蝗虫祸害，她……”

“闭嘴！”

梁书文恶狠狠地冲过来，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祝大人，不要听这个嫉妇满嘴胡言，她不过是嫉妒我体贴婉蓉几分，便处处想着加害于她。”

说罢，他恶狠狠地瞪着我。

“苏思晴，本官现在命令你，立刻跪下给婉蓉道歉，并跟祝大人阐明真相，否则的话，本官立刻休了你！”

休了我？

求之不得！

我直接让下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

“既然你已经说到这儿了，那正好，当着祝大人的面，你签了这份和离书，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

梁书文愣住了，随即脸色变得难看异常。

“苏思晴，你要与本官和离？”

“谁给你的胆子？！”

我面无表情。

“大人方才不是说了么，不给蒋婉蓉道歉，就要休了贱妾，如今，妾身不过是成全大人罢了。”

梁书文咬牙。

“好好好，苏思晴，本官倒要看看，没了本官照拂，你苏家，还能不能做这清河县第一大户！”

他一把拿过和离书，大手一挥写下自己的名字。

而后拍了拍手。

“来人啊！把这善妒的嫉妇帮了，丢入大牢！”

“本官要亲自还清河县百姓一个公道！”

可任凭他怎么吆喝，门外都没有丝毫动静。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祝应礼突然抬手，轻轻鼓了鼓掌。

“好啊，好。”

“没想到今日居然让本官见识了什么叫做当代陈世美，不，梁大人比起那陈世美还差得远，人家好歹是娶了公主，才会休了贱妾，你倒好，为了一个寡妇，要休了苏府的千金。”

“本官真怀疑，你脖子上架的是夜壶么？如此好赖不分？”

梁书文被说的脸颊涨红，眼里满是羞怒。

但毕竟对方官衔摆在那里。

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

所以即便心中再怎么不满，梁书文也只能忍气吞声。

“此乃，此乃下官的家事，让祝大人见笑了。”

祝应礼冷哼。

“本官这次来，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他甩出一纸诉状，上面满是血手印。

“本官接到诉状，清河县粮官，不顾百姓生死，导致粮仓被蝗虫所害，民不聊生。”

“梁书文，摘下你头顶的乌纱，老实跟本官走吧！”

梁书文瞪大双眼。

看着写了清河县几乎大半百姓名字的诉状，他再也镇定不下来。

“不，不可能！那帮刁民，都快饿死了，哪来的机会将诉状递呈上去？！”

祝应礼一笑。

“还要多亏苏小姐，派人再山林里打猎，接济百姓，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灾情，苏小姐，本官代替清河县百姓，向你致谢。”

梁书文猛地扭头，双眼猩红，死死瞪着我。

“是你？！”

“你这个贱人，居然联合那些刁民陷害我？！”

他疯了一般冲我扑过来，但还未到近前，就被祝应礼带来的侍卫一脚踹倒在地。

梁书文挣扎着，看到瑟缩在一旁的蒋婉蓉，眼睛一亮。

“婉蓉，婉蓉你快告诉祝大人，我当初也是为了等你啊，我……”

不等他说完，蒋婉蓉就尖叫出声。

“闭嘴！”

她连滚带爬地跪倒在祝应礼面前。

“大人，这跟小女子无关啊，我只是个普通农家的女子，哪里有那么大本事。”

“都，都是梁书文逼我的，他强迫了我，逼我和他住进苏府供他玩乐，我，我为了活下来，只能忍辱偷生，请大人明鉴！”

5.

梁书文愣住了。

他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深爱的人，居然会在危难当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背刺他。

“婉蓉，你，你为什么……”

蒋婉蓉看都不看他一眼，一个劲儿求饶，还故意动作很大，露出胸前的大片风光。

可惜祝应礼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开口。

“梁书文，你可知错？”

梁书文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开口。

“下官……知错！”

“知错便好。”

“还不松开梁大人？”

侍卫立刻将梁书文扶起，还贴心地给他重新带上乌纱。

“这是……”

梁书文一脸茫然。

祝应礼笑着开口。

“此次苏小姐赈灾有功，是她特意跟陛下求情，饶你此次过错，还不谢谢人家？”

梁书文更加诧异，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而跪在地上搔首弄姿的蒋婉蓉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此间事了，本官便先行离去。”

临走前，祝应礼不忘叮嘱我，让我十五日之内赶往京城。

我点头应允。

等祝应礼走后，蒋婉蓉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期期艾艾地走到梁书文面前，低声开口。

“书文哥，你听人家解释……”

不等她说完，梁书文一瞪眼，抬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这个荡妇，本官真是瞎了眼！”

“刚刚居然在祝大人面前说出那种话，你是想害死本官嘛？！”

“你这个贱人，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在房里了，不知感恩的东西，我……”

眼看他抽出腰间的鞭子，蒋婉蓉急了，直接扑进他怀里，放声痛苦。

“不是那样的，梁郎，你听我解释。”

“我刚刚之所以那样，是，是为了迷惑那个祝应礼，好替你求情啊。”

梁书文自然不信，他用力要将蒋婉蓉推开。

“梁郎，人家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方才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让苏思晴露出破绽。”

梁书文一愣。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梁郎，这还不明显吗？苏思晴那个贱人，一定许诺了祝大人什么好处，让他来此演一出戏，否则，如此严重的事，怎么可能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她苏家不过是本县的大户，凭什么能够在当今陛下面前美言？”

“说白了，她就是想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才……”

“妾身也是没办法，才想出委身于那个老东西，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

蒋婉蓉的眼泪说来就来。

梁书文心中的怀疑立刻被她的泪水打散。

他一把搂住蒋婉蓉安慰，接着猛地扭头，眼里满是怒火。

“好你个苏思晴，你这个贱人，我就说平白无故的，祝大人怎么会来，原来是你！”

“说！你是不是和那个老东西有什么猫腻？！”

“不守女德的贱人！幸好本官刚刚已经和你和离，恶心的东西！”

说罢，他搂着蒋婉蓉，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哄她。

“对不起婉蓉，刚刚是我错怪你了。”

“本官就知道，你我二人向来情深义重，你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

“疼不疼，走，去本官县衙，本官帮你好好治治。”

蒋婉蓉扭动着腰肢，嘴里娇嗔。

“哎呀讨厌，梁郎，妾身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帮别人对付你呢？”

“刚刚看你被人欺辱，妾身心都快要碎了。”

“梁郎，今晚，妾身是你的。”

7.

两人毫不避讳地相拥着离开。

父亲气得咬牙。

“晴儿，你就这么放任他们恶心你？！”

我轻笑摇头。

“当然不会。”

祝应礼的话的确没错。

是我跟皇上求情，才饶恕梁书文一马。

倒不是对他有什么余情未了。

只是如果干脆将他压去京城发落，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不让他感受一下百姓的愤怒，我岂能甘心？

……

灾情虽然还没有过去，但好歹得到了缓解。

梁书文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受百姓爱戴的粮官。

可事与愿违，从他回县衙那天开始，县衙门口经常被人夜里泼黑狗血。

墙上更是写满狗官去死之类的话语。

梁书文大怒，派属下整夜站岗巡逻。

然而不仅没有丝毫缓解，就连巡逻的人，夜里都被人套头打了个半死。

不仅如此，只要梁书文敢出门，必回有某个角落扔过来石头甚至粪便。

吓得他连头都不敢露。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是，县衙此刻粮食也极度短缺。

过去，他吃我的用我的，所以一直没有担心过这方面的事情。

可回到县衙后，看着发霉的土豆，爬满虫子的稻谷，以及散发阵阵腐臭的烂肉，他实在下不去嘴。

他之前从祝应礼口中得知，山林有不少野味。

他便动了心思，派遣一队衙役去山林打猎。

然而，山林地势复杂，那些衙役又不如老猎户那般经验丰富，不仅连个兔子毛都没打到，还因为失足，跌落山崖二人。

于是，在县衙呆了几日，他又来到了苏府门外。

得到下人的禀报，我不急不缓地来到门外，一眼就看到了推开门口的侍卫就要闯进来的梁书文。

“梁大人，你虽为县官，但强闯民宅，也是不合适的吧？”

梁书文不屑冷哼。

“什么强闯民宅，本官回自己家里，谁敢说不是？”

我忍不住挑眉。

“小女若是没记错，你我二人已经和离，我苏府，何时成了你的家？”

“少废话！”

梁书文嗤笑。

“苏思晴，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吃醋，无理取闹罢了，只要你现在把苏府的食物交出来，再往县衙送五只麋鹿，我就可以原谅你，和离之事，我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我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

“不好意思，府中早就没了余粮，至于麋鹿，山里多的是，大人可以自己去抓。”

梁书文陡然拉下脸。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

他抬手就要打我耳光。

“哎——”

祝应礼背着手，缓缓走出门来。

“梁大人，光天化日，欺负良家妇女，你这是朝廷官员的作为么？”

梁书文僵住了。

半晌，他收回手，目光从我和祝应礼身上转了转，嘴角咧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没想到啊，祝大人，您居然喜欢这种调调，不过别怪下官没提醒你，此女不仅刁蛮，私底下更是和无数男人不清不楚，大人还是三思啊。”

祝应礼脸上同样带着笑容。

“此事倒是不需要梁大人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你污蔑皇上义女，构陷朝廷大臣，梁书文，你还真是屡教不改啊！”

梁书文愣住了。

“皇，皇上义女？”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我。

“就她？”

“她凭什……”

“圣旨到——！”

8.

一声尖锐的嗓音，打断了梁书文的质问。

一行人大步走进苏府大门。

为首的是一个粉头白面的公公，他环顾院内，见到祝应礼的时候，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祝大人，还真是巧啊。”

祝应礼微笑。

“巧也是不巧，苏小姐赈灾有功，本官身为粮食大臣，来看望一番，也是情理之中。”

公公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我。

“这位，就是苏家小姐了吧？”

我缓缓施了个万福。

“正是小女，见过公公。”

“苏小姐不必多礼，咱家来此，是奉陛下之命。”

他掏出圣旨。

“苏思晴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家嫡女苏思晴，赈灾有功，救清河县百姓于水火，朕深感欣慰，特此，赏金百两，并封苏思晴为朕义女，择日进京受封！”

“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那一刻，我知道，这一世，自己依旧赌对了。

“咱家就不打搅了，先行告辞。”

送别公公后，梁书文满脸激动地跑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

“太好了思晴，如今你被陛下认作义女，那我岂不是驸马了？！”

我微笑着抽回手。

“男女授受不亲，请大人自重。”

梁书文脸上笑容一僵，语气温柔。

“好啦思晴，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你放心，等回去，我就把那个蒋婉蓉赶出县衙，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忍不住扶额，甚至怀疑，自己上辈子究竟怎么看上这么一个货色的。

“梁郎，你，你说什么？”

蒋婉蓉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眼里满是悲戚。

“你明明说过，会娶我为妻，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现在你为了她，居然要将我赶出县衙？！”

梁书文眼神闪躲，但想到自己今后的荣华富贵，他还是咬牙狠下心。

“闭嘴！”

“你个贱妇，当初若不是你主动爬上本官的床，本官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如今还妄图破坏我和娘子的感情，简直恶毒至极！”

“来人……”

“够了！”

我冷冷打断他的话。

“梁书文，你若是敢作敢当一些，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但此刻的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思晴……”

他愣住了，还想说什么，我上前，毫不留情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

“你这种为了一己私欲置万千百姓性命于不顾的混蛋，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给你什么机会？”

“我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了。”

“现在，立刻滚出去！”

梁书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还想耍威风，但想到我如今的身份，最终，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蒋婉蓉怨毒地看了我一眼，也紧随其后离开。

祝应礼摇头。

“简直鬼迷心窍，此子算是彻底没救了。”

说罢，他冲我挑了挑眉。

“苏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实乃女子中的楷模，我膝下有一儿，不知……”

我哭笑不得。

“谢大人抬爱，此事，容小女考虑一番。”

“哎——如今可不是本官抬爱你，而是要看郡主愿不愿意赏脸了，哈哈哈哈……”

9.

收拾行李，踏上进京之路的前一天。

梁书文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他已经被摘了乌纱帽，没了官服，如今的他，在清河县可谓是真正的过街老鼠。

过去他总是很在意自己的仪表。

可现在，他头发凌乱，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眼神也没有了过去的高傲，左顾右盼，显得畏畏缩缩。

见到我，他脚步踌躇了一会儿，上前来，声音沙哑，带着祈求。

“思晴，我，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原来，只有你对我始终真心实意，以前是我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明珠。”

经过他一番絮絮叨叨，我这才知道，原来，他那天回去后，夜里心烦出去透气，竟然无意中发现蒋婉蓉在和衙役偷情。

连蒋婉蓉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衙役的。

他一怒之下，将二人打断了腿丢了出去。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见我不说话，他上前来，想要抓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在他逐渐黯淡的眸子中，我冷冷开口。

“梁书文，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

“如今我贵为郡主，而你，只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草民，我凭什么下嫁给你？”

梁书文眼里闪过怨毒，他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沉默着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一世，没有意外的话，我和他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

意外来的实在太过突然。

在进京的路上，队伍突然被人袭击。

无数滚落的巨石和陷阱，打的护卫们措手不及。

我刚出马车，就被人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冷的山洞中。

“你醒了？”

黑暗中的身影开口。

“梁书文？！你想做什么？”

梁书文冷笑，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举一动满是不符合他身份的上位者气质。

我心中立刻有了猜测。

果然，他下一秒，就恶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

“都怪你，你这个贱人！”

“本来我应该是当朝宰相，就因为你，我落得现在这幅下场！”

“你也回来了，对吧苏思晴？”

我狠狠地瞪着他，没有说话。

他嗤笑一声：“你果然很聪明，也很幸运。”

“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重来的机会了。”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

“重活一世，我的确后悔，居然爱上了那样一个女人。”

“可我都那么求你了，你都不肯原谅我。”

“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你还想做公主？”

“做梦！”

看着满脸疯狂的梁书文，我毫不畏惧，狠狠朝他啐了一口。

“梁书文，你所谓的求我，就是把我绑来这里，想杀了我？”

“前世，若不是我帮你，你还能成为宰相吗？”

“说我薄情寡义，你害死我父亲，让我被人生吞活剥的时候，不觉得自己丧尽天良么？！”

“你这样的人，注定没有好下场！”

梁书文手上猛地用力，但很快，他突然病态地笑了。

“说起生吞活剥，你知道蒋婉蓉的下场吗？”

他靠近我，眼神里满是变态的痴迷。

“我把她丢给邻县的灾民。”

说着，他将匕首抵在我脸上。

“你放心，吃了你之后，我也会自杀，这样，我们说不定又可以重来一次。”

他抬起匕首。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寒光一闪——

当啷！

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发生。

反而听到了匕首落地的声音。

我睁开眼，面前的梁书文双眼瞪大，心口处被一杆利箭洞穿。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直勾勾地摔倒在地，没了声息。

“小人救驾来迟，让殿下受惊了！”

我摇了摇头。

走到梁书文面前。

他虽然死不瞑目，但嘴角却带着疯狂的笑意。

我知道，他还想着自己可以重生。

可惜，侥幸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给山洞丢了把火后，我大步离去。

这一世，我终于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家人。

往后余生，皆是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