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两难,至死方休吧全文小说沈明玥萧景珩小说在线阅读
情起宫宴
大胤王朝永熙十五年春,京都的玉兰开得格外早。
沈明玥站在将军府的回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软剑。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织金襦裙,发间斜插着一支白玉簪,虽是女儿家的装扮,却难掩眉眼间的英气。府外传来车马喧嚣,今日是皇后寿辰,父亲命她一同入宫赴宴。
“姑娘,该出发了。”侍女青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明玥点点头,提起裙摆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入宫城,朱红色的宫墙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飞檐斗拱,心中莫名涌起一丝不安。自父亲升任镇国大将军以来,沈家在朝中的地位愈发显赫,树大招风,难免惹人忌惮。
宫宴设在太和殿,沈明玥随着父亲步入殿内,殿中已是觥筹交错,丝竹声声。她抬眼望去,正中主位上,皇后凤冠霞帔,仪态雍容。而在皇后身侧,端坐着当今太子萧景珩。
萧景珩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条墨玉腰带,身姿挺拔如松。他正与身旁的大臣交谈,眉眼间尽是温润之色。察觉到有人注视,他抬眸望去,目光正好与沈明玥相撞。
沈明玥心中一颤,急忙低下头。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润如玉的男子,那双眼眸,仿佛蕴含着漫天星辰,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沈将军,快请坐。”皇后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短暂的对视。
沈明玥随着父亲在席间落座,目光却忍不住偷偷望向萧景珩。而萧景珩也时不时地看向她,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带着一抹笑意。
酒过三巡,殿中气氛愈发热闹。有大臣提议让各家小姐献艺,为皇后祝寿。一时间,殿中琴音袅袅,舞姿翩翩。
“听闻沈将军之女明玥姑娘自幼习武,今日可否让本宫一饱眼福?”皇后突然开口道。
沈明玥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父亲。沈将军微微点头,示意她不必紧张。她起身行礼,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把长剑。
殿中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沈明玥深吸一口气,长剑出鞘,寒光闪烁。她身姿轻盈,剑走如龙,一招一式刚柔并济,尽显巾帼风范。殿中寂静无声,唯有剑风呼啸。
萧景珩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明玥的身影,眼中满是惊艳。他见过无数女子,或温婉贤淑,或娇俏可人,却从未见过如此英姿飒爽的女子。她舞剑时的模样,仿佛一朵在寒风中傲然绽放的红梅,让人移不开眼。
舞毕,沈明玥收剑入鞘,向皇后行礼。殿中响起热烈的掌声,皇后笑道:“果然名不虚传,沈姑娘好剑法!”
萧景珩起身,走到沈明玥面前,微笑道:“沈姑娘的剑法出神入化,令本太子大开眼界。不知沈姑娘可否愿意与本太子切磋一二?”
沈明玥一愣,抬眸看向萧景珩。他的眼神中带着真诚与期待,让她无法拒绝。“太子殿下折煞臣女了,臣女愿陪太子殿下切磋。”
两人移步殿外的广场,沈明玥手持长剑,萧景珩则拿了一柄木剑。“沈姑娘,得罪了。”萧景珩说着,率先发起攻击。
沈明玥侧身避开,手中长剑轻挑,与萧景珩的木剑相撞。两人你来我往,招式变幻莫测。沈明玥惊讶地发现,萧景珩的武艺竟十分高强,丝毫不输于她。
激战正酣,萧景珩突然一个错步,沈明玥趁机攻向他的破绽。然而,萧景珩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手腕,两人距离瞬间拉近。沈明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心跳如擂鼓。
“沈姑娘,承让了。”萧景珩轻声说道,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沈明玥脸一红,急忙抽回手,行礼道:“太子殿下武艺高强,臣女甘拜下风。”
回到殿中,沈明玥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坐在席间,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萧景珩。而萧景珩也会在不经意间与她对视,两人相视一笑,心中皆是一片甜蜜。
宫宴散场时,已是月上中天。沈明玥随着父亲走出宫门,却见萧景珩早已在宫门外等候。
“沈将军,本太子想与沈姑娘单独说几句话,不知可否?”萧景珩说道。
沈将军看了看女儿,点头应允。沈明玥跟着萧景珩走到一旁,心中忐忑不安。
“沈姑娘,今日与你切磋,本太子很是开心。”萧景珩说道,“不知日后可否有机会再与沈姑娘一同探讨武艺?”
沈明玥心跳加速,低头道:“能与太子殿下切磋,是臣女的荣幸。”
萧景珩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沈明玥:“这块玉佩是本太子随身之物,送给沈姑娘,权当是今日相识的纪念。”
沈明玥犹豫了一下,接过玉佩:“多谢太子殿下。”
“不必客气,改日本太子会派人去将军府拜访。”萧景珩说完,深深看了沈明玥一眼,转身离去。
沈明玥望着萧景珩的背影,手中紧紧握着玉佩。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从未想过,一场宫宴,竟会让她遇见这样一个让她心动的男子。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相遇,不过是命运精心编织的一场骗局。在这看似美好的表象下,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她和沈家,即将被卷入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家破人亡
永熙十五年秋,京都的枫叶红得似血。距离那场令人心动的宫宴已过去数月,沈明玥与萧景珩频繁相见,感情愈发深厚。萧景珩时常以探讨武艺之名,邀沈明玥入宫,两人在宫中的梅林、湖畔留下无数甜蜜回忆。沈明玥望着手中萧景珩所赠的玉佩,眼中满是温柔与期待,她憧憬着与萧景珩的未来,却不知一场巨大的灾难正悄然逼近。
这日清晨,沈明玥正在院中练剑,突然听到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收剑入鞘,疑惑地看向府门方向。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将军府,领头的正是刑部尚书王大人。
“沈将军何在?”王大人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厉。
沈明玥心中一惊,快步走向前:“王大人,家父一早便去了军营,不知您来此所谓何事?”
王大人看了沈明玥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份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沈巍勾结外敌,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着即刻抄没沈府,满门问斩!钦此!”
沈明玥只觉耳边嗡的一声,仿佛被雷霆击中。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大人:“王大人,这不可能!家父一生忠君爱国,怎会谋反?这其中定有误会!”
王大人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沈姑娘,圣意已决,本官也是奉命行事。来人,将沈府上下人等尽数拿下!”
顿时,沈府内一片混乱,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沈明玥想要反抗,却被几个士兵死死按住。她看着往日温馨的将军府瞬间变成人间炼狱,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沈将军匆匆赶回。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怒目圆睁,大声质问:“王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沈巍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会谋反?”
王大人冷哼一声:“沈将军,人证物证俱在,你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带走!”
沈将军被士兵们强行押走,他回头看着沈明玥,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玥儿,活下去!”
沈明玥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喊道:“父亲!父亲!”然而,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混乱之中。
沈府中的家丁、丫鬟们被逐一带走,沈明玥的兄长沈昭然也被士兵们押着经过她身边。“妹妹,快走!”沈昭然奋力挣脱士兵的束缚,一把将沈明玥推向一旁,“别管我们,活下去,为沈家报仇!”
沈明玥被推得摔倒在地,等她爬起来时,沈昭然已经被士兵们带走。她看着亲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她环顾四周,发现混乱中竟无人注意到她,于是咬咬牙,转身向府后的小巷跑去。
沈明玥在小巷中拼命奔跑,身后传来士兵们的追赶声。她凭借着对京都地形的熟悉,七拐八绕,终于摆脱了追兵。她躲在一处破旧的屋檐下,大口喘着粗气,泪水不停地从脸上滑落。
她不明白,父亲一生为大胤王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为何会被诬陷谋反?她想起萧景珩,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或许萧景珩能救沈家。她决定去找萧景珩,向他说明真相。
沈明玥小心翼翼地来到太子府外,却被侍卫拦住。“我要见太子殿下,有急事相求!”她急切地说道。
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沈姑娘,太子殿下有令,不见任何人。”
沈明玥心中一凉,她不死心地喊道:“我是沈明玥,求太子殿下见我一面!”
就在这时,太子府的大门打开,萧景珩走了出来。沈明玥心中一喜,急忙跑上前:“景珩,救救沈家,家父是被冤枉的!”
萧景珩看着沈明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恢复平静:“沈姑娘,谋反乃是大罪,证据确凿,本太子也无能为力。”
沈明玥如遭雷击,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景珩:“景珩,你说什么?你明明知道家父不可能谋反,为什么不救他?”
萧景珩避开沈明玥的目光,冷冷道:“沈姑娘,请自重。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说完,他转身走进太子府,大门重重地关上。
沈明玥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萧景珩手中的一颗棋子,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她握紧拳头,心中燃起熊熊怒火:“萧景珩,我沈明玥发誓,一定要为沈家报仇,让你付出代价!”
夜幕降临,沈明玥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一处破旧的寺庙。她蜷缩在角落,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心中的痛苦和仇恨愈发强烈。她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查出真相,为沈家洗清冤屈,让那些陷害沈家的人血债血偿。
爱恨纠缠
永熙十五年深冬,太子府的琉璃瓦上覆着层薄雪,沈明玥握着竹扫帚的指尖早已冻得通红。自她化名“阿玥”潜入府中,已过去半月,每日在回廊与庭院间辗转,却始终未寻得沈家蒙冤的关键证据。
那日午后,她正蹲在墙角擦拭青石板,忽闻一阵环佩叮当。抬头时,苏云柔身着月白狐裘,在一众侍女簇拥下款步而来。沈明玥忙低头避开,却听那娇柔嗓音在头顶响起:“这新来的丫头生得倒清秀,只是手脚这般不利索?”
话音未落,沈明玥手中的铜盆突然被人打翻,刺骨的冰水泼在她裙裾上。周围侍女们掩嘴窃笑,苏云柔用帕子掩住唇,眼波流转间尽是算计:“听闻阿玥姑娘做事勤勉,不如今晚去浣衣房,将殿下明日要穿的衣裳都洗净了。”
沈明玥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浣衣房的井水寒彻骨髓,寻常人泡上半个时辰便会落下病根。可她只是低头福身:“多谢小姐垂怜。”待苏云柔离去,她望着浸透的裙摆,心中恨意翻涌——这只是开始,她必须忍。
子夜时分,浣衣房内雾气蒸腾。沈明玥泡在齐腰深的井水里,揉搓着锦缎衣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挺拔身影裹着寒气而入。沈明玥慌忙转身,却见萧景珩举着灯笼,暖黄的光晕映在他蹙起的眉峰上。
“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快步上前将披风裹住她颤抖的肩头。沈明玥浑身僵硬,那熟悉的龙涎香萦绕鼻尖,竟让她想起往日宫宴上他含笑递来玉佩的模样。
“是...是苏小姐体恤奴婢。”她垂眸低声道,指甲掐进掌心的伤口,用疼痛提醒自己眼前人是仇人。萧景珩却突然扳过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冻得通红的眼角:“看着我,阿玥。”
沈明玥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他从未用如此炽热的眼神看过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萧景珩猛地将她护在身后。苏云柔提着灯笼现身,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眼底闪过阴鸷:“殿下深夜在此,倒是让云柔好找。”
萧景珩松开沈明玥,恢复了疏离的神色:“本太子来查看浣衣进度,云柔小姐这么晚还未歇息?”苏云柔咬了咬唇,强笑道:“只是担心殿下明日没干净衣裳穿。”说罢,意味深长地瞥了沈明玥一眼,“看来是云柔多虑了。”
待苏云柔离去,萧景珩从袖中掏出个鎏金手炉塞进沈明玥手中:“以后不必听她的。”沈明玥望着手炉上精致的螭纹,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被抄走的那尊青铜鼎。仇恨如潮水般涌来,她猛地将手炉掷在地上,鎏金表面顿时磕出个缺口。
“殿下自重。”她后退两步,声音冷得像冰,“奴婢不过是个下等侍女,当不起殿下如此关怀。”萧景珩看着地上的手炉,眸光晦暗不明,许久才低声道:“你变了。”
沈明玥转身背对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殿下说笑了,奴婢本就是这副模样。”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阿玥,你知道的,我...”
“殿下!”沈明玥猛地转身,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情愫。她突然想起兄长被押走时喊的那句“报仇”,心中一痛,猛地推开他:“请殿下莫要再纠缠奴婢!”说罢,她提起湿漉漉的裙摆夺门而出,任凭寒风灌进衣领。
接下来的日子,苏云柔的刁难变本加厉。她故意在萧景珩面前打翻茶盏,诬陷沈明玥蓄意谋害;又将贵重的翡翠镯子藏在沈明玥被褥下,闹得府中人人皆知。沈明玥次次都咬紧牙关,凭借着机敏化解危机,可心中的仇恨与痛苦却愈发沉重。
这日,她在整理书房时,偶然发现萧景珩案头的密信。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沈巍通敌证据已备”几个字。沈明玥的手剧烈颤抖,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晕开墨痕。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信塞进袖中,转身时正撞上萧景珩探究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沈明玥强作镇定:“不过是些文书。”萧景珩步步逼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一线距离:“阿玥,你骗不了我。”
沈明玥仰头看着他,眼中恨意与爱意交织:“殿下想让奴婢说什么?说您害死了我全家?”萧景珩瞳孔骤缩,伸手想要抓住她,却被她侧身躲开。“从沈家被抄那日起,我与殿下便只有血海深仇。”她的声音哽咽,“若殿下还念及往日情分,就放我一条生路。”
萧景珩望着她决绝的背影,久久未动。而沈明玥攥着密信躲进柴房,泪水汹涌而出。她终于找到了证据,可面对萧景珩时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却让她愈发迷茫。复仇之路漫漫,她不知自己还能在这爱恨的泥潭中挣扎多久。
真相揭露
永熙十五年腊月廿三,祭灶前夜,太子府的夜色被风雪撕扯得支离破碎。沈明玥蜷缩在柴房草堆里,怀中藏着的密信已被体温焐得发烫。信纸边缘粗糙的毛边刮过掌心,她望着梁上垂落的冰棱,终于下定决心——必须将证据送出太子府。
三更梆子响过,她裹紧破旧的棉衣,趁着巡夜侍卫换岗的间隙,闪身溜出角门。京都的街道铺满积雪,寒风卷着碎冰碴子扑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只顾朝着城郊破庙的方向疾行。那是兄长沈昭然约定的联络点,自从沈家蒙冤,沈昭然便隐姓埋名,暗中搜集证据。
破庙内烛火摇曳,沈昭然早已等候多时。数月不见,曾经英武挺拔的兄长面容消瘦,眼窝深陷,却仍强撑着露出一抹笑:“玥儿,瘦了。”沈明玥再也控制不住,扑进兄长怀中痛哭出声。
“别哭,证据带来了?”沈昭然轻轻拍着妹妹的背。沈明玥点头,颤抖着取出密信。沈昭然展开细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果然是他们!父亲一生忠良,竟被这些豺狼害得家破人亡……”
两人正说着,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沈昭然脸色一变,迅速吹灭蜡烛:“不好,有埋伏!玥儿,你从后门走!”话音未落,数十名黑衣杀手破窗而入,手中刀刃泛着森冷的光。
沈昭然抽出腰间长剑,将沈明玥护在身后:“走!别管我!”沈明玥不肯离去,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就要上前帮忙。却见沈昭然猛地转身,一掌将她推出后门:“活下去!为沈家报仇!”
沈明玥踉跄着摔在雪地里,回头只见兄长与杀手们厮杀在一起。剑光闪烁间,沈昭然的白衣渐渐被鲜血染红。她想冲回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死死抱住。“小姐,不能去!”是青梧,她的贴身侍女。原来青梧侥幸逃过一劫,一直在暗中寻找沈明玥。
“放开我!我要救兄长!”沈明玥拼命挣扎,泪水混着雪水模糊了视线。青梧哭着将她死死抱住:“小姐,您若去了,沈将军的仇谁来报?”
破庙内传来一声惨叫,沈明玥浑身一僵。她眼睁睁看着沈昭然被杀手们的刀剑刺穿胸膛,倒在血泊之中。“不——”她的嘶吼被风雪吞没,整个人瘫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青梧连拉带拽地将沈明玥拖离现场。回到太子府,沈明玥仿佛失了魂一般,机械地做着杂役。而此时的苏云柔,却察觉到了异样。她暗中派人跟踪沈明玥,得知了破庙之事,心中顿时起了杀心。
次日深夜,沈明玥正在熟睡,突然被一阵浓烟呛醒。睁眼一看,整个柴房已是火光冲天。她拼命朝门口跑去,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浓烟滚滚中,她听到苏云柔阴冷的笑声:“沈明玥,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疾风般撞开柴房门。是萧景珩!他冲进火场,将昏迷的沈明玥抱在怀中。当他抱着沈明玥冲出火海时,沈明玥悠悠转醒,看着眼前满脸焦急的萧景珩,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
“你为什么要救我?”沈明玥虚弱地问。萧景珩看着她被熏黑的脸庞,眼神复杂:“因为……因为我不能失去你。”沈明玥想要冷笑,却咳出一口鲜血。
苏云柔见萧景珩救回了沈明玥,心中又惊又怒。她一不做二不休,向皇帝进谗言,诬陷沈明玥是刺客,意图谋害太子。皇帝本就对沈家余孽心存忌惮,当即下令将沈明玥捉拿归案。
萧景珩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他在皇帝面前据理力争,却遭到了苏云柔父亲——丞相的阻拦。朝堂之上,两派争执不下。而此时的沈明玥,被关在冰冷的大牢里,身上伤痕累累。她望着牢门外摇曳的火把,想起兄长惨死的模样,心中恨意滔天。
她知道,自己必须逃出去,带着证据揭露真相。在牢头换班的间隙,她用藏在发间的碎瓷片划破窗棂,趁着夜色逃出大牢。她直奔皇宫,决心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露萧景珩等人的阴谋。
当沈明玥浑身是血地闯入朝堂时,满朝文武皆惊。她举起手中的密信,声音凄厉:“陛下,这就是太子勾结奸佞,陷害我沈家的证据!我沈家满门忠良,却落得如此下场,天理何在?”
萧景珩看着沈明玥决绝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而苏云柔则面色惨白,拼命辩解:“陛下,这是污蔑,是她在血口喷人!”
朝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沈明玥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她知道,这场对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她,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为给沈家讨回一个公道。
至死方休
金銮殿内龙涎香萦绕,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沈明玥浑身浴血跪在丹陛之下,手中密信被冷汗浸得发皱,她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眼中燃烧着最后的怒火:“陛下,这封密信上的印鉴与笔迹,足以证明太子与丞相府合谋构陷沈家!”
“一派胡言!”苏丞相突然出列,玉带扣撞在青砖上发出脆响,“沈氏余孽贼心不死,竟敢伪造证据!陛下,此女潜入太子府意图行刺,如今更是公然污蔑皇室,其心可诛!”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沈明玥艰难地转头看向萧景珩,却见他立在御阶旁,玄色蟒袍上金线绣的四爪蛟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垂眸望着她,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一句:“沈明玥,你可知污蔑储君该当何罪?”
这句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直插进沈明玥心脏。她突然想起初遇时他温润的笑,想起他将玉佩塞进她掌心时指尖的温度,泪水不受控地夺眶而出。但当她瞥见丹墀下苏云柔得意的笑容,想起兄长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又生生将呜咽咽进喉咙。
“好,好一个该当何罪!”沈明玥撑起染血的手掌,从怀中掏出另一封泛黄的信笺,“这是父亲临终前藏在盔甲夹层里的遗书,字字句句写着对陛下的忠心!而萧景珩——”她突然扯断发间玉簪,尖锐的簪头抵住咽喉,“你亲口对我说过‘愿与明月共白头’,原来都是为了引沈家入局!”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萧景珩踉跄半步,素来沉稳的面容终于裂开缝隙:“玥儿,当年是形势所迫......”
“够了!”皇帝猛地拍案,鎏金龙纹案几上的茶盏应声碎裂,“来人,将这妖女拖下去,即刻——”
“陛下!”萧景珩突然跪地,蟒袍前襟沾满沈明玥滴落的血,“儿臣愿以太子之位担保,彻查沈家旧案!”
苏丞相面色骤变:“太子殿下这是何意?难道要纵容乱臣贼子的余孽——”
“丞相可知?”萧景珩忽然冷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当年我在城郊埋伏的暗卫,亲眼看见贵府管家将虎符交给北狄细作!”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这道伤,便是为护陛下安危,挡下北狄刺客所留!而您,却在皇上面前诬陷沈家通敌!”
沈明玥浑身一震。她从未想过萧景珩竟也有苦衷。记忆突然翻涌,想起某次宫宴后,他曾望着天边残月轻叹:“身在帝王家,有些事......由不得我。”
苏云柔突然尖叫一声,扑向沈明玥:“贱人!都是你!”她手中不知何时藏了把匕首,直直刺向沈明玥面门。千钧一发之际,沈明玥挥起玉簪格挡,却因体力不支被苏云柔压在身下。
“住手!”萧景珩冲上前去,想要拉开两人,却见寒光一闪——苏云柔的匕首竟调转方向,狠狠扎进萧景珩肩头。他闷哼一声,反手扣住苏云柔手腕,却被她一口咬在虎口,鲜血顿时涌出。
“殿下!”沈明玥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翻身将苏云柔推开,却发现萧景珩胸前洇开大片血迹。她下意识伸手去捂,却被萧景珩反手握住:“别碰......血脏。”
“为什么?”沈明玥泣不成声,“你明明要害我全家,为什么又要救我?”
萧景珩苍白的唇动了动,气若游丝:“当年...皇命难违...我让人暗中留了沈家血脉......”他的眼神渐渐涣散,却固执地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玥儿,活下去......”
“不——”沈明玥的哭喊刺破金銮殿的穹顶。她突然想起幼时在将军府,春日里兄长带她放纸鸢,父亲笑着说:“我沈家养的女儿,将来定要做翱翔九天的凤凰。”如今凤凰折翼,血染宫墙。
苏丞相见女儿弑君未遂,突然抽出佩剑刺向皇帝。千钧一发之际,沈明玥抄起地上的断簪,用尽全身力气掷出。簪头穿透苏丞相咽喉的瞬间,她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不知何时,侍卫的长枪已贯穿她的左肩。
鲜血喷涌而出,沈明玥却感觉不到疼痛。她摇晃着走向萧景珩,在他身侧缓缓坐下。指尖抚过他渐渐冰冷的面容,轻声说:“景珩,原来我们都是困在笼中的鸟......”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雨水混着血水漫过青砖,将丹陛上的“正大光明”匾额染成暗红。沈明玥最后一眼望向天际,恍惚又看见那年宫宴,萧景珩笑着向她伸出手:“沈姑娘,可愿与我共舞?”
雨幕中,两具身影渐渐冷却。一个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将军之女,一个是身不由己的东宫太子,他们的爱恨,终究随着这场暴雨,永远定格在了永熙十五年的冬天。而这场由权谋引发的悲剧,也将成为大胤王朝史书上,最血色斑斓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