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侯爷的爱,我重生后不要了最新章节列表_疯批侯爷的爱,我重生后不要了全文免费阅读(宋伯清)
我是罪臣之女,却嫁入安远侯府为主母。
夫君爱我如命。
为我画眉梳妆,为我一掷千金,成婚五载我未能有孕,他也绝不纳妾。
如此痴情,引公主艳羡,求天子赐婚平妻。
接到圣旨那日,夫君抱着我抵死缠绵,在我耳边呢喃发誓:「阿芙,不会有公主,我只爱你。」
次日,公主暴毙于宫中。
而我也收到一封密信,原来我家获罪被满门抄斩,皆是夫君所为。
只因他要让我先成为丧家之犬,他才好救赎我:「阿芙如神妃仙子,若不先让她零落成泥,我又怎能抱得美人归?」
得知真相的我痛不欲生,含泪杀了他。
再睁眼,我重生了。
1
我重生在家宴时,我爹正与宋伯清把酒言欢。
我倏地站起来。
杯盏摔落,碎裂一地。
众人纷纷看向我。
我娘关切地问我:「可是身体不适?」
我强压下心中的酸涩,轻轻摇了摇头:「娘,能不能请这位郎君先离开,女儿有重要的事要对你们说。」
我娘睁大眼睛,奇道:「这位郎君?」
「伯清是你夫君啊。」
我一脸怔然:「什么?」
「伯清是你的新婚夫君,今天是你们三朝回门的日子,阿芙,你到底怎么了?」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得我头晕目眩。
我身体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被揽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宋伯清俊美昳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眉眼温柔,温言细语垂眸问我:「夫人可是累了?」
他看向我爹和我娘:「岳丈大人、岳母大人恕罪,阿芙身体不适,小婿先带她去歇息。」
接着就将我打横抱起,往我的院中走去。
一路上我思绪纷乱。
前尘往事席卷而来,我忍不住想挣开宋伯清的怀抱。
他却双手将我锢得更紧,火热的气息打在我耳边,低声亲昵道:「阿芙莫乱动,为夫今晚喝了许多鹿血酒,忍得颇为辛苦。」
这话再次唤醒了我上一世的记忆。
宋伯清极为热衷夫妻之事,简直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让人疲于应付。
我顿时吓得僵直了身子,不敢再乱动。
他轻笑了下,不再多言。
我心乱如麻。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重生后,所有的事情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2
宋伯清将我送回闺房,温柔地在我鬓边印下一吻。
我骤然推开他。
他眸色深深,望着我良久,随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柔声道:「阿芙稍等,为夫去去就来。」
待他走后,我便立马拉着贴身丫鬟春桃询问情况。
如今是庆历二十年。
上一世此时,梁家早已获罪,被满门抄斩,而我在宋伯清力保下,不仅没有被处死,还以罪臣之女的身份嫁入了安远侯府,成为侯府的当家主母。
此事引得全京城一片哗然。
而如今这世,我爹我娘都还好好活着。
梁家没被抄家,我爹依旧是当朝丞相,我娘还是那个雍容高贵的丞相夫人。
我实在理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便把上一世的事告诉了春桃。
她难以置信,小声开解我:「小姐,你是不是被梦魇着啦?
「姑爷是老爷得意弟子,对你又情深似海,视若珍宝,怎可能去害老爷夫人呢?」
所以我不是重生,而是做梦吗?
我心中还是不安,斟酌片刻,又问道:「可是,我明明和太子哥哥青梅竹马,为何没有嫁给太子哥哥,而是嫁给了宋伯清?」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丝毫今生的记忆。
只记得上一世我和太子青梅竹马。
陛下虽没明说,但众人皆知,丞相嫡女孟芙是准太子妃。
宋伯清是寒门之子,想和太子抢人,难如登天。
所以他先是支持三皇子争皇位,又设计陷害支持太子的梁家获罪,梁家满门抄斩,我从京中第一贵女,沦为罪奴。
身份对调后,他便能庇佑于我,让我对他感激不尽。
三皇子登基后,他被封为安远侯,更是凭借从龙之功将我迎娶进门。
春桃听到我的话,很是惊讶:「小姐,你和太子殿下素来只有表兄妹的情谊,你和姑爷才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啊。
「你自小和姑爷一起读书习字,老爷罚你抄书你性子倔,宁愿跪祠堂也不肯抄,一双膝盖跪得乌黑发青,稍稍碰一下就疼得直掉眼泪,姑爷心疼你,每次都会偷偷帮你抄完。
「姑爷模仿你的字迹连老爷也看不出,他聪明早慧,年仅六岁就拜在老爷门下,此后更是连中三元,成为大盛最年轻的状元郎。
「去年,姑爷帮陛下解决了江南水患,立下大功,被封为安远侯。
「论出身呢姑爷出身寒门,确实是比不得那些出身显赫的世家郎君,可他却能凭借自身才能得陛下封侯,京中不知多少贵女们对他芳心暗许呢。
「去年五公主在中秋宴上向姑爷表明情意,被姑爷断然拒绝,说此生唯爱小姐,只愿和小姐生生世世一家人,这些也通通都忘了吗?」
我脑中一片乱麻。
这一世,疼爱我的父母还在世,梁家屹立不倒,我还是丞相之女,而不是上一世的罪臣之女,身份尊荣无比,容貌艳绝天下,看起来无比圆满。
可上一世,那些恨与痛,仇与爱,如此真实,如此刻骨铭心。
真的只是梦吗?
庄生晓梦迷蝴蝶,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到底是上一世那个家破人亡的梁予芙,还是如今幸福圆满的梁予芙?
我突然拔下簪子,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
血珠渗出,伴着微微的刺痛。
会痛。
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应当,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3
回安远侯府的马车上,宋伯清白皙如玉的脸颊染上了绯红,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马车内萦绕着淡淡的酒气,熏得我都要醉了。
车子颠簸了下,差点将我抛了出去。
宋伯清分明闭着眼睛没看我,却能第一时间伸手拉住我,顺势将我带进他的怀里,无比眷恋地在我脖颈间蹭了蹭:「阿芙,在想什么?」
动作间,不小心撞到了我划伤的手臂。
我痛得轻轻「嘶」了一声。
他立马察觉到了,拨开我的衣袖。
凝霜赛雪的手臂上,有一道醒目的伤口,因这番拉扯,伤口又渗出血来,雪白的肌肤衬那道血迹红得刺眼。
宋伯清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忍不住解释道:「是方才不小心——」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宋伯清抬起我的手臂,对准伤口吻了上去,舌尖在伤口处温柔舔舐,薄凉的唇和我肌肤辗转厮磨,亲密相贴。
一阵酥麻直击我心脏,激起阵阵战栗。
他把血迹舔干净后,总算抬起头来,冲我温柔一笑:「瞧,干净了。」
接着未等我有所反应,又从我的发鬓间抽出一支发簪,他自顾自把发簪塞到我手里,大手包裹住我的小手,带着我在他手臂同样的位置狠狠划了一道。
我吓傻了,怔然地看向他。
他仿佛不觉得疼,始终温温柔柔地看着我,眼神如痴如狂。
「是我没保护好阿芙。」
「以后你每受一道伤,我便在自己身上也划一道。」
「我陪阿芙一起疼,可好?」
我倒吸一口凉气。
宋伯清果然是个疯子!
4
当天夜里我起了高热。
蜷缩在床脚昏迷不醒,浑身滚烫,梦呓不止。
宋伯清摸到烫成火球的我,顿时面色惨白如纸,命春桃片刻不离看住我,自己则纵马狂奔跑去老太医府里,夜半把他从被窝里薅出来。
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的老太医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再从纵马狂奔回府,一把老骨头都要颠散架了,下马时差点摔在地上,整个侯府闹得鸡飞狗跳。
这些都是后来我苏醒过来后,春桃说与我的。
事实那夜侯府发生的事我浑然未知,整个人都被困在梦境中。
我梦到了上一世。
跟京中那些知书达理的贵女们不同,我自小性子跳脱,不喜念书就喜欢习武,习武也是半吊子,仗着我娘宠我,胆子大到敢上房揭瓦。
我爹每每要罚我,我娘就会护着我:「阿芙古灵精怪,小女郎活泼些有何不妥?你非要拘着她作甚?都说阿芙随我,你这般嫌弃,莫不是看我不顺眼?」
这顶帽子可就扣大了,我爹惧内是出了名的,立马解释:「夫人,冤枉啊!咱们阿芙日后是要入宫做太子妃的,如此心性不定,将来在那深宫怕是寸步难行啊。」
我躲在我娘的身后,笑嘻嘻地朝我爹做鬼脸:「有太子表哥在呢!」
我娘是将门虎女,外祖家一门忠烈全都战死沙场,最后只剩下我娘和姨母,姨母入宫做了皇后,我娘则嫁给了我爹,太子表哥就是姨母所出,我们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表哥素来疼爱我,定不会让我受委屈。
在我十三岁生辰那日,太子表哥来府里给我送生日贺礼,一把非常锋利的匕首,刀柄上是他亲手雕刻的一朵芙蓉花,精致漂亮。
我喜爱极了,当即就要给他展示我最近我学的轻功。
可我学艺不精,从三楼飞掠而下时,恰好我爹带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小郎君走进了院子,结局可想而知,我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差点就要一头撞进那个小郎君怀里,千钧一发之际,表哥凌空而起拦腰抱住我,才让我免于摔倒。
我心急如焚,拽着表哥的手仔细查看:「玄哥哥,你没事吧?」
裴玄打娘胎里就被人下毒暗害,自小体弱多病,三步一喘,五步一咳,习武后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太医不建议他轻易动用内力。
裴玄脸色有些苍白,温柔地对我笑:「无碍。」
我爹带着那个小郎君给裴玄行礼。
我回头,撞进一双沉静黑沉的眼眸里,小郎君如玉雕琢的人般,眉眼精致昳丽,身姿挺拔如修竹,我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那个小郎君就是宋伯清。
我们初见时,他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印象。
后来听春桃说,宋伯清父亲早逝,和母亲相依为命,虽家境贫寒,却才华横溢被我爹看中。
我爹惜才如命,不仅收他为学生,还让他住到府中安心读书,我爹门生众多,大多家世显赫,只有宋伯清出身低微,却也是最勤勉刻苦的那个。
我在府中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只有宋伯清从未奉承过我,见到我时也是垂眸避让,不拿正眼瞧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那时年轻气盛,觉得他自命清高,他不理我,我也不想理他,所以我们的关系不冷不热,一直算不得太好。
但我也曾帮过他一次。
那时他被一个师兄刻意刁难,嘲笑他用的墨汁低劣,有一股酸臭味,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宋伯清只是默默垂着头,任人羞辱。
我实在看不下去,挡在了宋伯清跟前,盛气凌人对着那师兄道:「能写字的便是好墨,你才能比不过宋师兄便攻击其出身,手段实在下作,可知王侯将相有种乎?」
那个师兄被我说得满脸通红,灰溜溜地走掉了。
宋伯清眼眸深邃地看着我,似乎想跟我说什么,可我没给他机会,顾自扬长而去。
帮他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感作祟,与他是谁无关。
直到几年后,我即将嫁入东宫,裴玄突然被皇帝废黜太子之位流放边疆。
紧接着我家也出了事。
那段记忆,哪怕在梦中重现也让我痛彻心扉。
上一秒爹娘还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对我笑,下一秒他们就被拖到刑场斩首示众,鲜红黏稠的血迹顺着菜市口暗红陈旧的地砖,缓缓流到我的脚下。
爹娘的头颅被砍断在地上,睁着眼睛望着我,眼神里藏着无尽的担忧。
我的眼泪狂涌而出,崩溃地踉跄了几步,就在摔倒的一瞬间,被宋伯清抱进怀里,紧紧抱住,他似乎想用自己的身体为我遮住世间所有的风雨。
他温声低哄:「阿芙莫怕,还有我,你还有我……」
没错,我爹倒台后,墙倒众人推,往日交好的叔伯以及我爹那些门生们纷纷与梁家划清界限,毕竟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只有宋伯清。
素来对我不冷不热的宋伯清,在绝境中给了我依靠。
随后梦中的场景又跳了几次。
从大婚时的十里红妆,到婚后恩爱缠绵,宋伯清始终待我如珠似宝。
只是那时的我再也不是丞相府那个肆意妄为的大小姐了。
我变成温和得体,雍容华贵的侯夫人,独当一面,再也未曾失态过。
直到我得知我家被满门抄斩的真相。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宋伯清。
是他一手覆灭了梁家,是他害死了我爹娘。
一夜之间,最亲密的枕边人,最深爱的丈夫成了我的灭门仇人,几年前亲眼看到爹娘被砍头的痛苦如潮水,再次向我席卷而来。
但这一次我没有崩溃,而是不动声色将宋伯清灌醉。
直到我握着裴玄送给我的那把匕首,一刀插进他的胸口,我的泪水才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滚,我撕心裂肺地怒斥:「宋伯清,为了得到我,你害死我爹和我娘,害得我梁家满门被屠,你该千刀万剐!」
宋伯清仿佛感觉不到痛,也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用温柔又哀伤的眼神看着我,他不停地咳血,颤抖着给我擦泪:「不怪阿芙,是我的错。
「阿芙乖,莫要哭了,可好?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可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抱你了……」
声音越来越低哑,直至悄无声息
擦泪的手指无力地从我脸上滑落下去,那双深情的眼眸彻底失去生机。
我抱着他的尸体呆呆枯坐一夜。
天光乍亮时,一把火点燃了屋子。
在冲天的火焰中,我缓缓闭上了眼睛,结束了一切。
5
大梦一场,我怔然醒来,一眼就看到宋伯清。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眼睛熬得通红,眼底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下巴上长着青色的胡茬,眉宇间有些倦意,目光却定定地落在我脸上。
见我睁开眼睛,他从被褥里牵出我的手,十指紧扣着放到唇边轻轻啄吻,嗓音沙哑道:「阿芙,你终于醒了,可是做噩梦了?
「莫怕,有我在,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怔了怔。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让梦境和现实重叠到了一起,以至于我有瞬间的恍惚。
我默默挣开宋伯清的手,语气有些生硬道:「夫君,我累了。」
他身子微微僵住,随即又面色如常,温柔道:「那阿芙好生歇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我闭上眼睛没吭声,听到他脚步声逐渐远去。
春桃站在我床边微微叹气:「小姐你这是何苦?你昏迷不醒的这五日,姑爷心急如焚,不眠不休守了你五日,喂水喂药不假他人之手。」
可我还是有些畏惧宋伯清。
无论我爹娘、春桃,抑或是世人对宋伯清有多少溢美之词,也无法消解我心中的矛盾和纠结,这是发自灵魂深处的。
宋伯清心细如发,自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反常。
他开始跟我保持距离,不再来我院中,只每日派个小厮过来向我汇报他的行踪,让我安心。
我和宋伯清的关系就这样僵持下来。
不知为何,京中传出我与宋伯清感情不和即将和离的谣言,惹得一众贵女们芳心大动,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拿下宋伯清。
春桃又气又急:「这些女郎怎如此不知廉耻!姑爷都和小姐成婚了,还一个个地往上扑!」
我淡淡一笑:「歇了吧。」
那夜我都已睡下。
宋伯清忽然闯进我房中,掀开被褥一把将我拥进怀里。
我被他身上滚烫的体温惊醒,睁开眼睛便看到他如玉的脸颊满面潮红,眼尾也染着桃花色,一双深情目如浸了水的黑珍珠,湿漉漉地看着我。
他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腰,气息火热喷薄在我的颈侧,哑声道:「阿芙,阿芙,求求你,帮帮我,我好难受……」
我浑身僵住。
感觉身子被什么坚若铁杵的东西抵住。
无论前世今生我都已成婚,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女郎,自然明白那抵住我的是何物,宋伯清这是遭人下了药。
我不敢乱动,抖着嗓子安抚他:「夫君莫急,我让下人给你抬一桶冰水来,冰水里泡一泡便会好起来的。」
说着我朝着门外高声唤道:「春桃,去冰库取冰来,越多越好!」
春桃应声而去。
宋伯清终于松开了我,起身下床坐到一旁,垂眸沉默着。
我暗中吁了口气,心中紧绷的弦松下来后,才猛然发现他不对劲,平日里的束发散开了,乌发如瀑垂落下来,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两片受伤的蝶翅,挂着一些细小水珠。
他浑身都湿透了。
从头到脚,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怔了怔,立马反应过来问:「你泡过了冰,不管用才来找我的,对吗?」
宋伯清虚弱地抬眸,对我微微一笑,低声道:「再泡一泡,兴许就好了。」
就这么片刻,他的脸色已经从满面潮红变得惨白如雪。
下一秒,他猛地俯身喷出一大口鲜血,他不在意地屈指擦拭了下,瞥了眼地上那摊血迹,随即抱歉地看向我:「对不住阿芙,把你这儿弄脏了。」
一颗心瞬间就像被人撕成了两半,疼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我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难过。从没哪刻这么清晰地感知到,我到底是谁。
我是这一世幸福圆满的梁予芙,而不是在噩梦中家破人亡的梁予芙。
这具身体对宋伯清有着很深的爱意。
哪怕我潜意识还有些畏惧他,可看到他呕血看到他难受,汹涌的爱意瞬间战胜了恐惧,我这颗心会为他的痛而痛,为他的难过而难过。
这时,春桃已经指挥下人布置好冰桶。
宋伯清起身走向了屏风后。
我身体不受控制地跳下床,猛地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哽咽道:「伯清哥哥,我帮你。」
宋伯清顿了顿,轻轻掰开我的手指,转头认真看着我的眼睛道:「可我不愿勉强阿芙。」
我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他先是一愣,随即一把将我打横抱倒在榻上,在我身上不停点火。
耳鬓厮磨,唇齿交缠。
这时候药效应该已经到了最烈的时刻。
他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筋骨利落,肌肉线条偾张,可动作却依旧不紧不慢,仿佛怕弄疼我一般,唇瓣从颈侧游弋往下,温柔得像春风拂过。
我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战栗不止。
火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肌肤上,激起一片奇异的酥麻,宋伯清低低喘息着,不停唤着我的名字:「阿芙,阿芙……」
短短两个字被他喊出了缠绵悱恻的味道。
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
这具身体与他都无比契合。
6
那夜过后,我面对宋伯清时总有些窘迫。
虽然我依旧没有让他搬回来同住,不过夫妻关系总缓和了些。
渐渐地,我也想起了些这一世的记忆,都是一些碎片式的记忆,还无法拼成一张完整的图纸,却也让我不再那么抗拒宋伯清。
我让春桃再给我讲一些我和宋伯清以前的事,希望能再多想起一些。
「那时小姐你和姑爷还没成婚,但府中也没什么男女大防,你们日日黏在一起。
「我有时送冰饮进来,姑爷就端坐在桌案前忙碌,小姐你呢,要么在看话本子,要么看府里的账册看到睡着,歪在贵妃榻上睡得不省人事,差点滑到地上。
「可神奇的是,姑爷明明在忙,却总能注意到小姐,赶在小姐滑下贵妃榻时将你接住,再轻轻抱着你去床上睡,还不忘点上安神香,让小姐可以睡得更舒服。」
春桃说得很细。
我脑海里果然浮现出画面。
屋子里香炉里青烟袅袅,女郎海棠春睡,郎君忙于公务,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直到半个月后发生了一件事。
那日我爹遇刺,宋伯清以命相护,身中三箭。
宋伯清浑身是血被抬回府时还有意识,见到我时,他居然还能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用眼神抚慰我,让我安心。
我爹官袍都被利刃划烂了,整个人狼狈不已。
一生遇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丞相大人,此时却红了眼眶,对我悲叹道:「是我害了伯清,若不是为了救我……」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房内悄无声息,连呻吟声都不曾传出来,我按捺不住想要进去瞧瞧,被宋伯清身边的小厮宋冬拦下,他似对我有怨,面无表情道:「请夫人恕罪,房内血气重怕吓到您,侯爷特意吩咐不要让夫人进去。」
靠近房门,我总算听到屋内的闷哼声,仿佛怕惊到什么一般,声音压得极低,我一把推开宋冬,大步走进房内。
然后我看到了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的宋伯清。
他浑身都绷得很紧,脸色惨白,眉眼虚弱,嘴里死死咬着一条毛巾,疼得满头大汗,已然晕死了过去。
此时太医已经拔掉了两个箭头,只剩下最后一个。
那一箭离心脏只有毫厘之差,拔箭之凶险程度,几乎九死一生,太医有些踟蹰。
越是危急,我反而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面色镇定道:「拔,若有意外我一力承担。」
有了我这句话,太医吃了颗定心丸,动手拔箭。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三支箭都被拔了出来,太医对我道:「今晚尤其凶险,若能挺过去,明早便会醒过来,不会有性命之忧。」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我握住宋伯清的手,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道:「宋伯清,若你大难不死,我便让你搬回来。」
我在心里默默道。
从此以后,往日所有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
7
宋伯清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着乌黑的眼珠看着我,眼圈红红的,委屈又小声道:「阿芙,我当真可以搬回来了吗?」
我诧异地看向他。
他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忽然染上了一些红晕:「我听到阿芙在我耳边说的话,拼了命想要醒过来。」
经过这么多的风雨。
我也决心放下前尘往事,敞开心扉接纳他。
当我走出死胡同后,才发现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宋伯清缠我缠得紧,伤未养好就要抱着我睡,于是每夜都把自己弄得很狼狈。
我觉得好笑:「自作孽,不可活。」
人前光风霁月的郎君,人后卑微得不停哀求,声声痴缠:「阿芙,阿芙,求你怜我。」
他难受地蹙眉,双臂紧紧搂着我的腰,乌发被汗打湿,昳丽得像只艳鬼,一举一动撩人心弦,摄人心魄。
在这样的美貌面前,我不由自主地妥协:「你伤还未好,我只帮你这一回。」
云消雨散,宋伯清餍足地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颈窝蹭了又蹭:「阿芙,待我养好伤,我们要个孩子罢?」
我想起曾经,平静道:「若我生不了孩子呢?」
他抬眸看着我微笑,眉眼柔和:「那就我和阿芙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
宋伯清伤好后便恢复了每日早朝。
我带着春桃去护国寺上香祈福,还约见了太子裴玄。
我要彻底跟往事做个了断。
上一世太子被废,太过突然,我从始至终未能与裴玄道别,他就死在了被流放边疆的路上。
见完慧光大师出来,我去了寺庙后院。
裴玄已经等在那了。
病弱清贵的郎君独自站在一棵菩提树下,静静望着远处如泼墨山水画般的连绵深山。
长身玉立,姿容绝世,恍若谪仙。
此时已立夏,天气炎热,裴玄却还披着白狐大氅,他身子不好,素来畏寒,几乎一年四季都披着很厚的大氅。
我瞧了眼他的脸色。
裴玄的身子,似乎要比上一世更差了。
我过去跟他见礼:「太子殿下安好。」
裴玄握着拳头抵在嘴角轻轻咳了咳,伸手扶起我:「表妹无须多礼。」
这一抬一扶间,宽大的袖袍稍稍往后滑落了一截,露出的手臂骨瘦如柴,我愣住了,反手握住他的手仔细查看。
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正想要挣脱时,我伸出手指帮他把起脉来。
裴玄放下戒心,打趣道:「表妹何时习的医?」
我不动声色收回手,抬眸细细打量他:「表哥,你觉得我夫君如何?」
他愣了下,颇为谨慎道:「伯清龙章凤姿,乃天之骄子,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我冲他灿烂一笑。
下山回府时,宋伯清已经在府门口等我。
我的马车停下后,他揽着我的腰将我抱下了马车,然后就一直没让我下地,直接把我抱到了后院,边走边问:「可有见到太子殿下?」
「见到了,只是表哥的身体好似又差了许多,看着骨瘦如柴,已没有往日的风采。」
我去见太子并没有隐瞒宋伯清,他是知道的。
到了内院,宋伯清将我放在榻上,顺势压了上来,黑眸定定地看着我,有些委屈地醋道:「往日有何风采,我的风采还不够阿芙看吗?」
我笑了笑,摸摸他的脸:「够了,够了,我夫君的风采无人能及。」
他这才满意地放开了我。
8
再有两个月,就是宋伯清的生辰。
为了给他准备贺礼,我特意回了一趟娘家,让我娘找天下第一琴师蓉娘教我抚琴,我想亲自为宋伯清弹奏一曲。
我娘对蓉娘有救命之恩,她很轻松就答应了下来。
这段时间我一心扑在古琴上,为了生辰那日的新鲜感,我不许宋伯清偷听,还专门辟了间偏僻的屋子练琴。
连我娘都笑盈盈地说:「阿芙做事向来三分钟热度,小时候习武也练了个半吊子,如今为了伯清倒是认真了一回呢。」
宋伯清闻言很是欢喜,晚上又把我按在床榻上抵死缠绵。
烛光洒在帐子内,他像一尊玉雕的菩萨,垂眸看我,眉眼弯弯,眸光莹莹:「阿芙爱我,我很开心。」
我羞赧地扭过头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今日正好是宋伯清的生辰。
没有大张旗鼓地办生辰宴,只有我们二人。
院内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花前月下,颇有情趣。
练了两个月的琴,终于可以献曲了。
宋伯清端坐高台饮酒,我坐在台下弹奏。
琴声清越,如泣如诉……
一曲弹完,我回到宋伯清身边,被他一把揽进怀里抱住,青年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乌黑的眼珠覆上了薄薄一层水雾,用有些欢喜雀跃的语气道:「谢谢阿芙的生辰礼,我很喜欢。」
我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这真是一个皮相绝美的郎君,不仅才华横溢,还深深爱着我,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吗?
我温柔地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夫君,你也重生了吧?
「你重生得比我还早,早到足以改变一切,若我没猜错,你重生到了你六岁那年,而那年我五岁,足以能跟你产生青梅竹马的情谊。
「所以这一世我爹娘安然无恙,梁家也没有获罪,你早早就被陛下封侯,全京城最惊才绝艳的郎君,自是能娶到丞相家的独女,更勿论我们还有年少的情意,不是吗?」
宋伯清嘴里已经慢慢溢出鲜血。
酒里被我下了毒,无色无味无解药的奇毒,他必死无疑。
可宋伯清不在乎这些,目光凄楚地看着我:「阿芙,你又要舍弃我吗?
「这一世我并没做错什么,你在意爹娘,他们都好好地活着,你在意梁家,丞相府就会百年不倒。你喜欢的,你在意的我都会帮你守护。
「即便这样,你也要舍弃我吗?」
我淡淡道:「那裴玄呢?你为何要杀了裴玄,还大费周章找了个替身取而代之?
「太子乃国之根本,你说杀就杀,培养一个假的傀儡是想日后太子登基,你好挟天子以令诸侯吗?江山社稷天下百姓,在你眼里如同儿戏吗?」
时间倒回到护国寺见裴玄那日。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今生,裴玄右臂都有一道疤痕。
那是我四岁爬树,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是裴玄在树下接住了我,他的手臂撞在尖锐的岩石上划出了一道伤口,这也让他的手臂留下了一道疤。
害怕被父母责罚,这事只有我和裴玄知道。
而护国寺见到的那位太子殿下,手臂白皙无瑕,并没有任何疤痕,我当即就起了疑心,于是这俩月便借着练习琴曲暗中调查。
果然,让我查到了真相。
听我提到裴玄,宋伯清双眸发红,猛地吐出几口黑血,嫉妒又愤怒道:「只是杀一个裴玄为何你也要跟我计较?难道你心里还有他吗?
「你喜欢他那种温柔的郎君,我可以学,我藏起我所有的龌龊卑微和不堪,温温柔柔地爱你。我只是爱你,也有错吗?我只是想要你爱我,也有错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今日你能因嫉妒杀了裴玄,明日就能因莫须有的罪名杀掉我在意的所有人,这就是你的爱,毁天灭地。
「宋伯清,你就是个疯子!」
宋伯清拽住我的衣袖,剩下最后一口气,艰难问道:「阿芙,你可爱过我?」
我语气平静道:「未曾。
「我乃丞相之女,皇亲国戚,这世间爱我之人何其多,难道每一个爱我的郎君,我都要一一爱回去吗?」
他流着泪,轻轻笑了出来,随即闭上眼睛,气绝身亡。
我又一次杀了宋伯清。
前后两次,手段都不算高明,可他都死在了我的手里。
为什么?
大概我心里也知道,他爱我,爱到愿意甘心赴死。
我一步一步往院外走去。
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9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锁在一间纯金打造的囚笼里。
脚踝上还有一根纯金的链子,长度刚好够我走遍这间屋子,却无法走出屋外,我忽然感觉头部一阵剧痛,瞬间记忆如潮水涌入我的脑海里。
我竟又一次重生了。
这是第三次。
而这一次,我竟然在七岁那年就被宋伯清绑架,关在了这间纯金打造的屋子里长达八年。
这时门被推开,宋伯清身穿玄色华服,广袖翩翩地走了进来。
见到我,他那双深情眼里溢出一些温柔的笑意,嗓音却如碎冰:「阿芙,今日可有想我?」
我冷冷道:「宋伯清你这个疯子,快放了我!」
宋伯清脚步一顿,忽然眼睛亮如繁星,殷切地看着我:「阿芙是你吗?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皱眉问道:「毒杀了你之后,我又没死,为何我会重生?」
宋伯清微微一笑:「因为轮回的关键在我,一旦我身死,便会时间回溯,世界重启。」
「其实我不止重生了三次,我已经重生了无数次……我一次又一次自杀调整细节,就是想要调整到最完美的状态,可以好好爱你。」
说到这里,他神色委屈了起来:「可你上一世,居然为了裴玄杀我,阿芙你真的不乖,这一生,就和我在这个金子打造的囚笼里长相厮守吧。」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一世你失踪时才七岁,你爹娘又生了一个妹妹,他们早已忘了你。」
「如今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阿芙,这世间,再也没人打扰我相爱了。」
说着,宋伯清把我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眼泪落在我的颈窝,热油一般烫得人心颤:「阿芙,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他不容我抗拒地褪去我的衣衫,火热的唇舌覆上我的。
而我也从不挣扎反抗。
渐渐沉沦在他制造的欲海里……
10
卧房内,我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
我爹我娘还有蓉娘正守在我的身旁关切地看着我,见我醒来,我娘连忙帮我擦去额头的汗珠,问道:「怎样?看到了吗?」
我咬牙道:「看到了。」
「宋伯清这个下流胚!」
不远处的床榻上,宋伯清无知无觉地躺在上面,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没错,他并没有死。
因为我早就猜到了,宋伯清身死才是重生轮回的关键,为了避免再次被他拖入轮回之中,宋伯清此人不能杀。
于是我特意让我娘,找来了天下第一琴师蓉娘学艺。
天下第一琴师其实是催眠师,她的琴曲配合一种叫「牵机」的酒可以让人陷入梦境之中,一生都无法醒过来。
宋伯清生辰宴上,我下的并不是毒,乃是「牵机」,配合我弹奏的那一曲,彻底催眠了宋伯清,就连神医也无法诊出他患了什么病。
方才蓉娘为我弹奏一曲,就是引我的魂进入宋伯清的梦境,看一下梦境是否有疏漏,没想到,恰好撞到了那下流胚白日宣淫。
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费尽心思解决掉宋伯清这个大麻烦,我总算能松口气。
我的人生再也不会被他人随意摆布了。
从今往后,梁予芙的人生,就只属于梁予芙。
我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