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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尽柳色新最新章节列表_明月照尽柳色新全文免费阅读(江玉)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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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太子殿下好深情!看女主的目光都能拉出丝了!”

“金枝玉叶配天潢贵胄,这才是天作之合!”

“五年前那个不知廉耻的贱婢,死了也是活该!”

这些浮现在眼前的朱砂小字,只有我能看见。

明月照尽柳色新最新章节列表_明月照尽柳色新全文免费阅读(江玉)

我的阿姊是江府大小姐江玉的侍女。

五年前却从摘星楼坠下,罗衫半解,遍体淤伤。

江玉对外声称,是阿姊处心积虑勾引太子,被撞破后羞愤跳楼。

顷刻间,流言如毒蛇般蔓延:

“下贱胚子,死不足惜!”

“女主别伤心,太子殿下心里只有你!”

“那婢女妄想攀高枝,真是自取其辱!”

无人细查阿姊颈间的指痕,无人过问她指甲里残留的锦缎丝缕。

后来,太子与郡主大婚在即,满城张灯结彩,弹幕仍在歌颂他们的“神仙眷侣”。

可她不知——

她的喜服绣娘,是我安插的旧仆。

她的陪嫁侍卫,向我俯首听命。

她最倚重的嬷嬷,正将一包药粉抖进合卺酒中。

我抚摸着阿姊的牌位轻笑。

红烛映照的,将是他们的黄泉路……

1

“啊!殷蓉这个贱人居然敢嘲笑我,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江玉气冲冲地走进内室,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盏。

今日赏花宴,殷家的小姐竟当着她的面,笑她与太子站在一起时,肤色竟比太子还要暗,像一朵枯萎的秋菊。

偏偏,那还是一句实话。

京中近年来崇尚女子肤白之美,而江玉是个天生的黄皮肤。

甚至连太子都笑言过:

“玉儿生得明艳动人娇俏可爱,可若是能人如其名,就更好了。”

为了这句话,这一年来她为了喝了不知多少调理的药,却收效甚微。平日里只能用香粉压着,但到底不如天生肤如凝脂的人自然。

“那个医女到底来没来?”

下人们诚惶诚恐:“宣医女。”

我戴着面纱,缓缓步入室内。

“见过郡主,小女已知郡主心中所忧,小女保证,用我的血入药,便可让郡主在短短三月之内,脱胎换骨。”

江玉一听刚要发怒,一旁的嬷嬷已出声呵斥道:“大胆!你怎敢用贱民的血污染尊主贵体!”

嬷嬷眼疾手快掀开面纱,露出了我的脸。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皮肤如一块上好的白璧,由内而外透出如雪光般的色泽。

若不是我脸上横亘着一条可怖的伤痕,恐怕江玉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就会把我拖出去填井。

我乖顺地站在一旁,无声地看着眼前飘过的几行小字:

“女主的金手指从天而降了!到时候大婚太子殿下岂不是会移不开眼!”

“府上的奴婢那么多,真有这么神奇,找一个试试不就行了。”

我当即跪倒在地,对江玉道:

“贵人若是担心,可另选一位肤色暗沉的女子替您先试一次。”我抬头望向堂中,指了指角落里那个身形瘦小的女子道:

“比如这位姐姐。”

江玉抬眼一看,是方才送喜服纹样供她挑选的一位绣娘。

方才她正发脾气,那绣娘被她重重一扇,面上血痕印着那粗糙暗沉的皮肤,更是可怖。

“五日后,我要看她面无疤痕,肤色白净的样子。”

江玉眼睛微眯:“若是做不到,你知道后果的。”

我平静地看着如往常一般夸赞江玉性格张扬直率的弹幕,为绣娘放了五日的血。

然后,江玉就欣喜若狂地将我留在她身边,贴身伺候。

而嬷嬷对我很是不喜,直接将我分配到了府上最偏僻的一处院子居住。

众人时常看着嬷嬷怒气冲冲走进我的院子,个个都嘲讽我得罪了嬷嬷,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可嬷嬷一进门就把门反锁,将一袋补血益气的药材塞到我手里,低声道:

“我给你带了药,你偷偷煎了,一定记得喝。”

她的声音在发抖,看着我腕间还未凝固的血痂,无声落泪。

2

我看着嬷嬷老迈的脸庞,摇头笑道: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用处。”

“您留着自己补身体吧。”

我把药推回到她身前。

让江玉变白的不是我的血。

是我身体里的蛊虫。

嬷嬷愣了一下,最终擦去眼泪,叹道:

“五年了。”

“是啊,五年了。”

我随她看向窗外,恍惚间,竟好像看见阿姊站在树下,招呼我们去吃甜糕。

我其实不是阿姊的亲妹妹,是她买回来的小仆。

当时人牙子已经在和那个老鸨讲价了,是阿姊突然出现,把我们都买了回去。

老鸨骂阿姊多管闲事,为妓为娼不好,难道为奴为婢就好了吗?

可阿姊还是花光了所有积蓄,执意带我们走。

她将我们放在后厨,洗衣房基本不会与府中贵人遇见的地方,让我们学些手艺,长大后就放我们出府,自己谋生。

“那样,总比被卖进青楼好些。”

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家中两个妹妹都被卖进青楼,十五岁还不到就死了。

唯独她,要“好命”些,进了国公府。

我们许了很多愿望,有人想开绣坊,有人想要行医,我说我要当个厨子,这样一定能吃饱饭。

阿姊被我逗笑了,将我们抱了个满怀,说别怕,以后所有人都能如愿。

她不知道,其实我们也许过愿,许愿阿姊这样的大善人一生平平安安,活到九十九岁。

可她不过十九岁就死了。

从那座高高的摘星楼坠下,血流了一地。

只因为阿姊生来雪肤花貌,江玉嫉恨,便说是阿姊想要勾引太子不成,所以羞愤跳楼。

江玉捂着口鼻,命人在阿姊身上多捅了十几刀。

“这样的脏血合该放干净了才是。”

直到阿姊的身上流不出一滴血后,才将她扔到了乱葬岗。

五年后,没有人再记得那个被放干了一身“脏血”,罪有应得的侍女。

可有人却带着一身“脏血”回来了。

她要让江玉的一身皮肉都寄在那些“脏血”之上,求生不能——

求死不得。

“太子殿下又来找女主了!都要成亲了还要偷偷见面,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只是……太子殿下怎么看起来有些敷衍,女主问他喜服上要绣什么花好看他都答不出来,一直说随意。”

“可能是因为公务繁忙,太累了吧。”

我和嬷嬷不动声色地演着戏,在十日后的下午,再次看到眼前的小字飞快滚动起来。

我无声地笑了一下,随着弹幕的指引来到太子与江玉相会的后花园,正看到织云捧着喜服走出来。

她的脸颊再次高高肿起,我心下一紧,她却摇摇头,手指隐秘地指向了右侧。

那个说着要开绣坊的姑娘真的成了远近闻名的绣娘,唯唯诺诺地跟在江玉身前,供她随意发泄情绪。

也在暗中与我平静又坚定地对视着,传递那些只有我们之间才看得懂的信息。

我深吸一口气,与她擦肩而过,走到花园右后方的亭子。

“明明我已经较旧日白上许多了,他为何一眼也没有看出来!”

一个瓷杯正对着我的脸扔过来,我不避不让,带着额角的血,正对上江玉盛怒的眼睛。

3

弹幕快速滚动着:“太子是不是因为那个白瓷姑娘看多了,所以没发现女主的变化呀。”

“是那个太子养在府上,专门为太子收集情报的花魁吗?你别说,红颜知己,也挺好嗑的。”

“得了吧,我们男主唯爱女主,其他的莺莺燕燕他根本瞧不上好吗!”

瞧不上吗?

弹幕依旧在飞快显现消失,而我俯身对江玉道:

“郡主息怒,有奴婢在,定能保证郡主出嫁时面若明月,柔白胜雪,无人可比。”

“只是奴婢还想斗胆问郡主一句,太子身边可是有什么肤色极白的侍女,日日看习惯了,所以才反应平平?”

江玉一下攥紧了指尖的丝帛,眸色一凛,扬声道:

“让裴言立刻回来见我。”

不到一刻钟,江玉身边身手最好的暗卫裴言便匆匆赶回,出现在了后花园。

而白瓷这个名字,也终于传进了江玉的耳朵。

“贱人!果然有个贱人!”

裴言并未说明太子在府上养花魁的真正用意,只是说他直到昨日才发现太子金屋藏娇,藏的,还是一个白玉美人,雪肤花貌,世间罕见。

江玉将桌上的杯盏全部砸碎,却最终无能为力。

她马上要当太子妃了,国公爷明里暗里都警告她许多次,绝不许在大婚前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也根本没有去东宫问人的资格。

“从今日起,你每日放三倍的血,供余清制成药丸给我服下。”

她举着铜镜端详自己的脸,眼中满是志在必得,我却惶恐地摆手道:

“郡主,不是奴婢不愿给您供血,只是一次服用太多,您的身体承受不住,怕会伤身啊!”

“我不管!”她将铜镜砸在桌面上。对我道:

“我等不到大婚之日,一月以内,我就要看到效果!”

“女主怎么这么心急啊,其实太子并没有爱上别人,这样做真的不会出事吗?”

“女主今日不是还说从明日开始要少吃肉,身量纤细才好看,感觉容貌焦虑太严重了。”

弹幕在我眼前飞速滑过,我嘴角勾起一个隐秘的笑,跪下对江玉道:

“奴婢遵命。只是郡主若要更快,从今日起就少吃肉,米饭蔬食即可,过午不食,一日两餐。”

“这样方不会冲淡了人血的效果。不过郡主若是不急,就不必听奴婢的拙见了。”

江玉怎么可能不急?

我提出的法子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一举两得,她乐意之至。

一个多月后,她确实“脱胎换骨”。

可余清曾说过,这世间极少有女子极瘦,却又极白,且身体康健。

数者难以兼得,非要强求,就只能付出代价。

可她已经走火入魔了。

甚至国公爷来见她时,她都怨他开门不避阳光,让她被晒了一下,勒令父亲不准再往院子里来。

“郡主,您一定要忍到大婚前十日再正常饮食,否则就不能维持现在这副皮肉了。”

我望着她难看的脸色,低声劝道:

“嗯。”江玉咬着牙,道:

“今日裴言来回我,说白瓷已经不能与我相比了。”

“大婚那日,我定要让所有人都为我的容色所倾倒。”

我看着眼中的愁怨与不甘,没有说话。

屋外,嬷嬷正吩咐人将不见荤腥的饭菜端进来。

绣房里,织云指尖的银针穿透如血般艳红的布帛,悄无声息。

树上的裴言纵身一跃,往东宫的方向而去。

“终于要大婚了,好期待!太子和女主宝宝终成眷属,百年好合!”弹幕弹出,一片祥和。

我恍惚地注视着这一切,对江玉敛眉低目,微微一笑。

“一切,都会如郡主所愿。”

4

婚期将近时,织云和其他几位绣娘将喜服呈递上去,可江玉穿上后才发现,她的肩膀已经撑不起衣服了。

她太瘦了,根本穿不上旧尺寸的嫁衣。

“一群废物,马上照着郡主的身形重新改做,十日内必须制成!”

江玉因为节食的缘故,脾气也变得愈发暴躁。我跟在她身边,适时呈上一个锦匣:

“这是太子方才命人送来的礼物,郡主消消气,看一眼吧。”

江玉接过匣子,看到里面那双并蒂莲的玉佩,羞红了脸,总算展颜开来。

“好甜好甜,这对玉佩还是太子生母贵妃娘娘留给他的吧,真是太用心了。”

嬷嬷看了那双玉佩一眼,忽然将我推开,勒令我站到远处,然后和江玉窃窃私语了几句。

江玉眼珠一转,很快将那几位绣娘召回,道:

“你们既然要新绣一件嫁衣,那就将之前凤穿牡丹的样式全部改成并蒂莲。”

绣娘们只能仓促应下,而嬷嬷与我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多亏了这些弹幕,我才能知道皇后表面与太子母子情深,暗地里却争斗不休的内幕。

嬷嬷告诉江玉贵妃最喜莲花,若要讨太子欢心,那并蒂莲比牡丹更为合适。

可她没有告诉江玉,当年贵妃曾设计将皇后推入莲花池中致她早产,所以皇后最后生的嫡子才会体弱早夭。

皇后,最恨的就是莲花。

绣满莲花的喜服最终制成。

裴言与我站在阴暗处,望着江玉穿上那袭熠熠生辉的衣裙,谁都没有说话。

“药粉我已提前制好,只是她身上的子蛊被催动后,你也……”

“我不在乎。”

裴言沉默不语,只是目光落在那身华美的喜服上时,眼中无泪,却又满是痛意。

阿姊死之前,已经和裴言私定终身了。

阿姊答应他,过了二十岁,她就和江玉请辞,与他成亲。

然后她陪着江玉去了摘星楼,再也没有回来。

“我们忍到今日,不就是为了看着她万劫不复吗?”

“现在,终于要开始了。”

吉时已到,江玉以扇掩面,徐徐走出国公府。

所有人都惊叹于她的容貌,那一张欺霜赛雪的脸,如皎皎明月,让太子也不免心神动摇。

可皇后却在看见江玉身上的嫁衣后敛了笑,竟当场唤出两位同样肤白胜雪的美人,赐给太子做侍妾。

“皇后这个老妖婆!这不是当众打女主的脸吗,太子赶紧拒绝她!”

“他怎么真的照单收了啊,女主该难过了。”

“是因为还得和嫡母演戏吧,不过男主运筹帷幄,肯定还有后手,不用为女主担心啦!”

我听着东宫的礼乐声,虽没有资格亲临现场,但看着弹幕,却也能想象出江玉咬碎银牙的样子。

太子娶江玉一大半是因为安国公背后的势力,何曾是真心爱她?

江玉穿得那身衣服,落在他眼里不会觉得是妻子在讨他欢心,只会觉得她蠢笨。

而我看着弹幕依旧在夸赞他们二人之间情深如许的样子,冷笑着走进了偏房。

入夜,洞房花烛,花好月圆之时。

我静静地坐在床沿,直到心头一痛,吐出一口血。

而下一刹,东宫忽然喧哗起来,正殿的烛火熄灭,侍妾房中的烛火却亮了一整晚。

江玉看着镜中自己近乎透明的身体,还有那全部变白的头发、眉毛,终于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5

太子妃被禁足殿内,只许大夫出入的消息,只有东宫的人知晓。

外人都以为是江玉大婚之夜偶感风寒,所以太子才急急忙忙地召了大夫让她静养,根本想不到江玉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宁月那个贱人呢!”

嬷嬷搂着江玉蜷缩在被子里的身体,一迭声安慰道:

“马上就到了,殿下莫急。”

她侧着脸,语气里满是担忧,脸上却挂着一丝笑。

当年自己的女儿被江玉送去摘星楼扔出来后,她也是如这般瑟瑟发抖,蜷在被子里,第二日就吊死在房梁上了。

和今日的情形,倒有几分相似。

大夫来来去去,根本诊不出江玉的满头白发是因为蛊虫的缘故,只能开些乌发或补血养身的方子。

直到我上了门。

“太子妃殿下,我之前就劝过您,您的身体太过虚弱,饮了那样多的血,是会遭反噬的。”

江玉也不是没想过反噬伤身,可她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逼着我想出解决办法。

我写了个方子,道:

“殿下自身的气血与她人相冲,正是虚亏极阴之时。”

“我的方子只是辅助,最要紧的还是与男子同房,采阳补阴,好得是最快的。”

“气血也充盈了,殿下自然能恢复如初,肤色也能雪白如旧。”

话说得轻巧,可昨晚太子殿下看江玉的眼神如看妖物一般,若不是她急中生智哭诉这一头白发是最近服药过度的缘故,恐怕她都要被就地斩杀了!

这样的情势下,又如何让太子回心转意!

走投无路下,嬷嬷只能暂时取来染料,将她的头发和眉毛染回黑色。

江玉闹了一个早上,可周遭都是太子的人,她不能声张,又要仰仗我的药方,只能忍下这口气,放我们离开。

“这个宁月不会是反派吧,怎么把我们女主害成这样了!”

“不过女主宝宝也不用担心啦,太子殿下并没碰那两个侍妾,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最爱的人还是你!”

“是啊,太子殿下这么喜欢女主,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退缩!”

反派?和女主一样,都是我从未听说过的词语。

但,我很喜欢这个词。

我在染料里加了些“东西”,江玉夜夜头痛难以入睡,性子更是变得暴躁可怖,时时喊两个侍妾在门外立规矩,处处刁难。

于是她们,也自然而然地投到了我的麾下。

太子妃抱恙不能露面半个月后,京中也渐渐传出了她被厌弃的传闻。

而在这个时候,皇后召见了我。

我走进凤仪宫时,许昭仪正坐在皇后下首,二人言笑晏晏,很是和睦融洽。

许昭仪是民间女子,三年来盛宠不衰,圣上赞她是“雪为肌骨月为神”的美人,京中女子以白为美的风气就是从她开始。

她自承宠后就当着皇后的面饮下绝子药,一心只求皇后庇佑。

皇后最喜欢她这样聪明知趣的女子,所以才会与她交好,又在听到她说起太子妃手下有位能使人变白的奇女子后,才一时兴起,召我进宫。

“以血入药?”皇后皱了皱眉,有些嫌恶道:

“我这个儿媳,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情投意合,奴婢听说,哪怕太子妃洞房那日染上风寒,太子也不曾临幸别人。”

我恭敬垂首,如闲谈一般对皇后笑言道:

“不过这其中大抵也有两位侍妾不大小心的缘故。昨日她们给太子妃请安回来后就摔倒划伤了脸,太子妃特意叫大夫前去为她们诊治,这段时间怕是要好好养着了。”

这话说得隐蔽,可皇后在深宫中待了二十几年,又哪会听不懂我的弦外之音,心下只对江玉厌恶更深,又随口问道:

“那除了人血,你们可还有其它法子,为本宫保养?”

余清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对皇后缓声道:

“娘娘若是不嫌草民身份低微,草民倒是有一道方子可供娘娘一试。”

“况且,太子妃殿下能变白得如此之快,也不全是人血的功劳。早在一年前,我就曾亲眼见过太子殿下将一颗稀世罕见的南海珍珠送进国公府,供太子妃殿下研磨成珍珠粉敷脸。”

“太子妃能有今日,也是当年保养得宜的缘故。皇后娘娘底子较她更好,自然也不愁。”

可皇后的思绪却一下飘远了。

对于她来说,她早已过了靠容色获取君王宠爱的年纪,现在她要的,是权力。

她听着那张方子的妙处,心中想的却是:

“赐给左相夫人的南海珍珠,又怎么会送到太子手中?”

6

太子不是皇后的亲子,这些年来皇后与太子面上和和美美,可皇后从未放弃过将自己的儿子推上帝位,譬如左相,就是她背后最大的助力。

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她的阵营里,似乎有人倒戈了。

而我眼前的弹幕也完全变了风向,人人都在骂我与皇后勾结,要陷害他们的女主江玉,诅咒与辱骂袭来,和当年对阿姊的评判一模一样。

可我毫不在意,甚至认真地看着他们的言论,分辨其中有用的信息。

毕竟南海珍珠的事,也是弹幕告诉我的。

我很快被人带出凤仪宫,却在要走到宫门口时被一位宫女叫住,送了一样东西。

“我家娘娘说有礼物要赠予宁姑娘,还请笑纳。”

坐上马车后,我打开了锦盒,看见里面放着一枝青翠欲滴的柳枝。

我想起许婉在深宫中对我莞尔一笑的样子,又想起阿姊下葬那日,她不知从何处出现,对着阿姊的坟头磕了几个头,随后便转身离去,再无音讯。

她也曾是阿姊救下的女孩。

旧梦迷离,所有人都在向前走,没有回头。

“最近盯着东宫的人多了许多。”

一个月后,裴言找到我,对我低声道。

我看着皇后宫中的珍宝补品流水似地送进两位侍妾的院子里,又听到江玉在屋内打砸器物的声音,慢悠悠道:

“那想来,皇后也已经查到了些什么。”

“不好了,四皇子怎么去摘星楼了,赶紧找个人给太子殿下通风报信啊!”

“反派又开始作妖了,他们该不会发现左相是太子这边的人了吧。”

“都怪女主身边那个大夫和那个放血的奴婢,我怀疑这两个人一开始就是冲着陷害女主来的!”

弹幕忽然间出现,我当即起身,对裴言道:

“你现在就去摘星楼,看这次能不能查到他们把那些女子送到哪里了!”

裴言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院中,而我盯着仍在交替出现的弹幕,手心沁出了冷汗。

我等的就是这一日。

在弹幕这些人的眼里,摘星楼除了是京城达官显贵最喜欢聚众饮酒开宴的酒楼,也是“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收集百官信息,暗中扩张势力的地址。

五年前阿姊坠楼,人人都说是她在摘星楼上勾引太子未遂所致,只有我知道,真相绝对不仅于此。

她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被灭了口。

“什,什么女子,左相难道来摘星楼是来狎妓的吗……”

“还是太子殿下让人赶紧将女子送出去的,我怎么有点看不懂了……”

“摘星楼不是只是秘密议论政事的地方吗,怎么现在看来,倒像是青楼……”

“不会的,这肯定是太子殿下筹谋中的一部分,他可是男主,咱们就不用担心他的人品啦。”

一字一言间,我看出是太子被四皇子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正在转移献给左相的女子。

我和裴言盯了摘星楼整整五年,却从来只看到年轻的女子被送进去,却从未见到她们离开。

裴言揣测摘星楼底下有一条密道,用来处理“没用”的女人。但整座楼三层以上看守森严,根本没有办法探听到实情。

所以,我们等了五年,才等到今日,借用皇后的手,让他们忙中生乱,寻到那一丝机会。

好在,裴言找到了。

他们没有时间用密道运送女子,只能从摘星楼的后门仓皇离开,从而被裴言如愿跟上。

我和余清找到那处密林深处的大坑时,已是日落西山的时候。

阴风阵阵间,坑底白骨凌乱,映入眼帘的,全是年轻女子的骸骨。

这就是他们处理“她们”的地方。

弹幕中人人称颂,有勇有谋的太子陆朝,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京中最大的酒楼摘星楼是他亲自建成的。无论是流亡至京中,无家可归被贩卖的女子,还是京外搜集来的,无父无母的女子,都会被他的人找到,然后送进这里。

他将这些女子献给朝中达官显贵,让他们在美色间沉沦,而他稳坐高楼,拿捏把柄,收拢人心。

当然,女子羸弱,被玩得或病或残的,都不能留在这里,只能被送进这坑底,当一具无名枯骨。

这,就是他的“手段”。

“这些都是什么啊,都是太子干的吗……”

“所以摘星楼,其实是太子开的……妓院?”

“我受不了了,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女主,以后会不会也对女主不利啊?”

“女主身边的小人已经这么多了,又嫁了这样一个人,岂不是被推进地狱深渊了!”

弹幕再次浮现,这一次,所有人都在为江玉鸣不平,担心她的处境。

可我却笑了。

恶鬼成双,一丘之貉,她江玉,又何尝是清清白白?

7

江玉停了我的血,染黑了头发,却依旧没有得到太子的怜惜。

相反,因为夜不能寐,她的肤色虽然依旧白皙,但脸色憔悴,观之恍若重病之人,让太子都觉得嫌恶。

与其说太子当年对江玉一往而深,不如说是对安国公手中的兵权一往而深。如今人既然娶到了手,只要当个摆件好好供在东宫,他的目的就已达到,根本不需白费心思。

况且近日安国公在朝中的死对头也在铆足了劲弹劾他,他自身难保,也需要抱紧太子的大腿,所以对女儿传来的诉苦的信件一概都只回复一句“忍耐为上”,根本无法给到任何助力。

而皇后也没有消停,又给太子指了一个侧妃两个侍妾,将江玉的脸面踩在脚下,引得所有人讥笑不已。

我再见到江玉时,她与从前大相径庭,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正扯着一个小宫女的头发扇她巴掌,口中咒骂声不断:

“请不来,一句请不来就想打发了我?你们看清楚了,我可是太子妃!”

江玉自嫁过来后,受那些药物的影响,性子变得愈发乖戾跋扈,人人叫苦不迭。

而嬷嬷在一旁努力劝着,将江玉扶回床榻,低声哄道:

“我的好殿下,好小姐,您如今拿她们出气,传到太子耳朵里,太子就更不喜了。”

江玉的眼泪夺眶而出,抓着嬷嬷的手道:

“那我有什么办法,他根本不愿在我的殿中过夜!”

“没有他,我的头发和身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等到那一日,怕是那些贱人都已经生下太子的子嗣了!”

“您何必妄自菲薄,您与太子殿下的情意,和赐给他的侧妃比,当然是不一样的。”嬷嬷屏退宫人,与她交心般,对她低语道:

“当年您与太子殿下可有什么难以忘怀的过去,或是定情信物?您仔细想想,用那些与旁人不同的情份让太子忆起往昔,说不定也有用呢?”

“实在不成,哪怕是逼太子一把,拿捏住他的命脉,也比现在无恩无宠要好。”

“命脉……”江玉呢喃着这两个字,眼中怨毒更甚,忽然站起身,走到妆奁之前,从底部拿出一个匣子。

“去,把这个东西,送给太子吧。”

彼时我正在院中为江玉默默制作乌发的染料,看着嬷嬷捧着那一支珠钗,向太子书房而去。

那是当年江玉,亲自赏赐给阿姊的珠钗。

“把我的东西剔干净了,别染了那个贱人的脏血。”

没过几日,江玉重获恩宠的消息就已飞传中宫。

“看来太子妃还是有些手段,这么快就哄得太子与她重修旧好了?”

皇后时常召我入宫为她敷脸,也将我们当成了江玉身边的耳目,便状若无意地提起这件事,闭着眼听我回话。

“不可能,女主肯定是亲眼看见太子杀人,然后被太子威胁才会说那些话的,她是有苦衷的!”

“谁知道呢,她连那个贱……嗯……那个叫什么温柳的侍女的珠钗都留着,说不定就是同谋呢?”

“女主性格是骄纵了些,但绝对不可能杀人栽赃,你们别把男主干的事嫁祸到女主头上!”

近几日,因为珠钗的事情,弹幕可以说是吵翻了天。

我看着那些众说纷纭,却并不着急,而是对皇后娓娓道:

“太子妃殿下与太子是旧相识,本就有情分在的,如今身体好了,也就如寻常夫妻一样,举案齐眉了。”

“太子妃身边有个身手了得的侍卫,几年前就暗中跟在太子身边,将太子平日喜好都记录下来,说给太子妃听。”

“所以,太子妃该是这世上最了解太子的人了。”

而三日后,裴言就告诉我们,皇后秘密召见了他。

8

裴言在皇后面前含糊其词,但依旧将重心放在了摘星楼上。

他说,那是太子最常出入的地方。

上次四皇子去摘星楼确实见到了太子和左相,但当时他们正装作政见不合的样子吵架,所以皇后一党也暂时分辨不出真假。

但,只要怀疑的种子埋下,就总有开花结果的那日。

“不是,女主怎么能想出这个办法,她疯了吧!”

“和别人上床怎么了,是男主先抛弃她的,凡事分先后的,女主找别的男人也无所谓。”

“我嗑不下去了,难道这部小说的男主是侍卫?”

我看着突然出现的弹幕,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裴言。

可他仿佛早就预料到我要问什么一般,对我摇摇头道:

“余大夫替我换了药,和她上床的是马夫,不是我。”

那个马夫也是摘星楼负责押送女子的人,心思恶毒,用来做局正好。

太子虽然愿意留宿正殿,但江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娇俏美丽的江家大小姐。哪怕她染回了头发,眼下无情和苍白可怖的皮肤也无法提起太子的兴趣,太子一点也不愿意碰她。

“孤愿意宿在你这里已是极大的让步。江玉,你我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会以为仅凭那一枚珠钗就想威胁孤吧?”

“若你真的敢轻举妄动,那也不怪孤不留情面,将整个国公府一起拉下水。”

太子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甩回床榻,踏着朝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而江玉伏在床边,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她想不明白,明明太子之前看她的眼神如此缱绻温柔,非她不可,为什么等她进了东宫,一切又都变了?

只是因为她这张脸吗?

是的,一定只是因为这张脸。

她近乎病态地将自己困在容貌的囚笼里,到最后歇斯底里地让我给她配一副迷药,要和裴言共寝。

好在,他们都早有准备。

一个月后,她身上诊出了喜脉。

“怀孕,我怀孕了?”江玉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帮我再配一副药,今夜我要亲自给太子哥哥送宵夜。”

余清和嬷嬷对视一眼,都明白了江玉想做什么。

她想借此机会,诞下“太子”的嫡子,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只要一次,哪怕是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她也要让太子相信与她圆了房。

她如今不过一个月的身孕,到时候假托受到惊吓早产就行,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而我看着眼前越吵越乱的弹幕,冷笑一声,在那副春药里加了别的东西。

是夜,太子在服下太子妃亲手制作的宵夜后,忽然口吐鲜血,中毒倒地。

所幸服的毒不算多,一夜过后就清醒了过来。

而江玉也立刻被囚在了宫中。太子震怒,不日上书,奏请废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本想趁势将马夫推出,揭露江玉私通,可还未等到我见到皇后,就听到——

江玉身边的侍卫,裴言,自杀了。

9

我赶去裴言的厢房时,他留下的遗书已经送到了宫里来的太监手上。

他在遗书里写,是太子妃逼他与她苟合,发现身怀有孕后曾亲口对他说,若能除掉太子,她自己一人生下皇孙,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来路不明。

而他自觉羞愧,所以自尽而亡,说出实情。

我怔怔地看着裴言的脸被白布敷上,眼中却一滴泪也没有。

我在自己的药箱里找到了另一封裴言不知何时塞进去的亲笔信,是只写给我的。

他说,那个马夫素来阴险狡诈,一旦倒戈,我们布的局将前功尽弃,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

江玉一直以为和她上床的人是他,那就该由他来做这个“奸夫”。

死人是永远不会骗人的,只有他死了,才能真正将江玉打入地狱,永无翻身的机会。

“宁月,多谢你们为小柳筹谋多年。”

“如今我先行一步,还望你们千万珍重小心,为小柳,也为千千万万个她们,讨一个公道。”

我脑中闪过的,是他站在那个千人坑旁的画面。

那年阿姊死后,他也是这样背着流干了血的阿姊,一步一步走到郊外,将她埋在一个小山坡的柳树旁,静静地站了许久。

我告诉皇后,裴言并非自尽,而是发现了太子的秘密,被一种奇毒灭了口。

“娘娘仔细想想,太子妃再大胆,又怎么可能亲自下手毒杀太子?”

“如今裴言被杀,太子妃也被禁足,可他们,都是知道太子最多秘密的人。”

“或许是太子自己设下的局,一箭双雕,想要让他们再也开不了口。”

裴言既然已经死了,那我就不能只将他的死用来给江玉定罪。

我要将这把火,烧到整个东宫。

皇后略一思忖,就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当即秘密动身前往东宫。

而江玉在药物与现实的打击下,彻底疯了。

她被太子强制堕了胎,每日待在宫里,疯疯癫癫地唱着歌谣。

皇后出现时,她正往脸上不要命地扑着铅粉,脸色惨白,笑得癫狂。

而在看到皇后抛在地上的珠钗时,她忽然愣了一下,咯咯咯地大笑了起来。

“那个贱人,贱人……一点用也没有。”

“她想跑,我杀了她,和她一起杀了她,摁着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她笑着,忽然流下了眼泪,大哭道: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找了那样多的女子,他为何还敢那样对我!”

“我那么爱他,那么喜欢他……”

江玉自顾自地说着,室内一片寂静。

连向来吵闹的弹幕,也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方有一行小字浮了出来:

“所以……她不仅杀了温柳,还是太子的同谋?”

9

裴言曾与我说过,其实太子去摘星楼的日子并不固定,但每月十七,他一定会去。

因为按照大楚历,那是官员每月固定休沐的日子。

也是他们寻欢作乐的好时机。

每月这个时候,太子都会去摘星楼。有人饮酒享乐,有人沉浸在温柔乡中,秘密享受着京中“最干净”、“最年轻”的女孩,而太子则在顶楼,结党营私,密谋朝事。

而今日,正是五月十七。

暴雨如注,黑沉沉的夜幕间,皇后与四皇子带着一队人马,在黑暗中向摘星楼迅速靠近。

皇后一党的人近日盯太子盯得很紧,天子病重,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四皇子得到消息,太子似乎在密谋一些谋逆之事。

不过,他们没有证据。

而现在,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因着这场暴雨,摘星楼内也无人开宴,冷冷清清。

许婉在下令之前做好了准备,她的人将太子布在摘星楼外的眼线全部隔绝,令皇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摘星楼外。

警觉的小二与老板听到脚步声,当即就要跑到楼上通风报信。

可一个手持尖刀的厨子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捂着他们的嘴,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那是嬷嬷的儿子。

鲜血喷溅而出,他在幽微的烛火里与我对视,对我点了点头。

他叫陈束,陈宝云是他的妹妹,在被送进这座楼折磨了一整夜后,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后来他就来了摘星楼,一直等一直等。

等那把落在猪肉上的刀,落在这些人的脖子上。

皇后与四皇子放轻脚步,如入无人之境,登上了摘星楼的最高层。

太子与左相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出,清晰地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太子谋逆,证据确凿,就地押解回宫!”

轰——

一道惊雷滚落,电闪雷鸣间,侍卫踹开大门,太子与左相惊惧的面孔在闪电中乍隐乍现,随着皇后威严的声音沉没在刀光剑影之中。

而我只是看着这间屋子,这间太子与江玉亲手将阿姊杀死的屋子,露出畅快的笑来。

那一夜,阿姊无意间发现了她们的秘密。

她救下一个仓皇逃窜的女孩,让她从后门处逃了出去,自己却被太子的暗卫押到了顶楼。

太子与江玉合力享受了这一场屠杀,将她从楼顶推了下去,欣赏着她坠落的模样。

只是她们可能永远也想不到,那个仓皇逃窜的女孩,就是许婉。

阿姊,你看到了吗?

我们,杀了他们。

在那株柳树庇佑下长大的野草浮萍们终于长大,借着这场东风,这场大雨,将这座污浊不堪的牢笼涤荡冲刷,然后烧了个干净。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眼前的弹幕忽然扭曲混乱,随后,出现了几行字:

“女主终于为她的阿姊报仇了,真是大快人心。”

“反派恶事做尽,也是罪有应得!”

女主?

所以现在的女主,变成我了吗?

我冷笑一声,伸出手,将眼前的那些字迹,通通扫了个干净!

谁稀罕当这个女主?

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人生。

我和阿姊,许婉、裴言、乃至千千万万女子,都是活生生的人,又何须外人评判!

那些只有我能看得见的小字,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而这座皇城,也在这个雨夜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太子谋逆被废,四皇子入主东宫,成了新的太子。

街头巷尾的百姓议论纷纷,但这些皇权斗争,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雨季所覆盖了。

对于他们而言,天子是谁不重要,只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就成。

他们更关心的,或许只是田间地头的那一束稻米。

江玉同样死在那个雨夜。嬷嬷和织云合力用女儿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又用阿姊的那枚珠钗捅进了她的喉咙。

她本就是疯人一个,所以哪怕死,也没有人再去追究真正的死因,只用草席裹了,扔到了乱葬岗。

而我,也该离开了。

我体内的母蛊自种下那刻起就与江玉身上的子蛊密不可分。如今江玉死了,我的日子也剩得不多了。

可我一点也不后悔。

这是我甘之如饴的结局,我也很想阿姊了。

我和织云约好,一起去江南。

“阿姊说过,她出生在江南,所以才有了温柳这个名字。”

“我想去看看,江南烟柳,究竟有没有那么美。”

我想带着阿姊和裴言的骨灰,回到那株柳树下。

我要告诉她,那些长在柳树下的小花小草都已经长大了,她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再惧怕外面的风雨。

而恍惚间,我好像真的看到阿姊站在柳树下,一袭绿衣,对我招手笑道:

“小月儿,小鱼儿,还有织云、阿婉,快来呀。”

我们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然后牵着手,扑进阿姊的怀里,也扑进了那一树青翠中。

杨柳依依,又是一年好春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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