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是谁(祝茵茵梁三佰)最新推荐_最新推荐穿越之我是谁(祝茵茵梁三佰)
我从天而降砸进祝茵茵的闺房里。
我说:“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是警察。”
她傻愣愣的,没有表情,没说话。
我再次强调:“你真的不要怕,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出现在这里是个意外。”
她还是没有表情,没有说话,但好像后来点了个头。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我薅了两把头发,一仰头就看到了屋顶的人形大洞。
天蓝云白,阳光金灿灿的。
“啊,那个,我找人来修。”
“好。”她柔柔弱弱的回应。
我这个人不要脸,从不跟人低声下气,不晓得为什么面对她会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发自内心的愧疚:“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她摇摇头,轻声道:“你没事吧?”
走近了看,我才发现她美的不像话。
这他妈是人吗?
仙女吧。
老子的心咚咚咚跳的相当厉害,说话也磕巴了。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我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有事。”
我说的是老实话,除了胸口有一点点闷痛,没骨折没外伤。
我真他妈佩服自己的体质。
这就是从小揍到大的好处。
“公子真的无事吗?”她忧心忡忡的视线从我身上飘向屋顶。
“绝对没事。”我撸起袖子,鼓起肱二头肌,信心爆棚:“哥强壮的很呢,你看。”
她低下了头,但我还是看到了上扬的嘴角。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她轻飘飘的说:“公子无事就好。”
我突然多了莫名的自豪,再次看着屋顶。
“我亲自来修,你放心,一定不会漏雨。”
“如此,便麻烦公子了。”
从没见过哪个女的像她这样说话,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麻烦,应该的,莫客气。”
我叉着腰,龇牙咧嘴的打量四周,一丝疑惑爬上心头。
“这是你的卧室?”
她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片刻后轻声说:“回公子的话,这里是奴家的闺房。”
我吸了口冷气。
她言行举止怎么那么奇怪呢?
虽是温柔礼貌,但令我浑身不舒服,就跟裹了一层毛似的。
“你是不是在拍戏?”
但我没看到摄像机,也没有看到工作人员,整个屋子就她一人。
祝茵茵奇道:“拍戏是什么?”
“不拍戏为什么穿成这样子?”
她急忙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神色略显慌张。
“可是茵茵哪里不得体,让公子见笑了?”
“不是不是,你这一身很漂亮,真的,我只是觉得……”我话锋一转,表情凝重起来:“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她说了个我不知道的朝代。
.
在做警察前我是个混社会混日子的无业青年,被同一个警察抓了无数次,我跑了无数次,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做了警察,我不搞刑侦那套,只负责抓人,因为我跑的快,抗揍能打。
我书念的不多,师傅对我也没啥要求,只要把为人民服务这几个牢记心头就好,所以说我是文盲也不为过,对历史更是一无所知。
但并不能说明这个朝代不存在吧。
其他先不说,有一件事肯定是真的,那就是我好像——穿越时空了。
这他妈也太扯了,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呢?
我捡起一根断木,很认真的对她说:“来,你给我一棒,我怀疑我在做梦。”
“茵茵,茵茵。”
外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女人的声音。
祝茵茵拎着裙摆,莲步轻移,脆脆的应了一声:“娘。”
“茵茵你没事吧,刚刚娘听到一声巨响,是你这边传来的,让娘好是担心,发生了何事,这屋里为何——啊!”
那个女人年轻貌美,打扮素雅知性。
我惊掉下巴。
竟然是她妈,简直是两姐妹。
“来人啊,有刺客。”
她的身后立刻冒出四个手持木棍的家丁。
我忙把木棍扔了,举起双手。
“我不是,我要是坏人我肯定抓她做人质了,又或者在你来之前跳窗跑了,但我什么都没有做,对不对?所以我不是坏人。”
祝夫人冷道:“奇装异服,油嘴滑舌,我看你不是坏人也非好人。来人,绑起来,送去官府发落。”
祝茵茵拉着她妈的衣袖,撒娇道:“娘,他真的不是坏人。”
说完转眼看我,眼波流转,白俏的脸颊泛红。
“他是神仙。”
.
我与祝茵茵赶到粮庄时,场面有些混乱。
店内一片狼藉,两个小伙计跟人打成一团,上好的粮食被践踏,祝老爷气的翻白眼,咳不停,麻癞子一边给他拍背一边硬将茶杯塞嘴里,威胁道:“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的路上祝茵茵已经告诉我了。
那癞子不仅觊觎她的美色,还想霸占他们家的财产,说祝老爷膝下无子,将来无人养老送终,他愿意入赘,在他们二老升天后对茵茵一如既往的好,无论纳多少小妾,她永远都是正位。
我这人啥都不好,尤其是脾气,上去就是一脚,把那癞子踹飞出十米远,三拳两脚便解决了狗腿子。
“这片地是我罩的,谁敢来,老子打断他的腿。滚!”
癞子带着狗腿子撂下狠话屁滚尿流的落荒而逃。
祝茵茵一脸崇拜,两眼冒心。
她爹拱手:“啊,多谢恩公出手相助。”
我咧开嘴,吐了他一脸的血。
.
老子被迫躺了七天。
整整七天啊,祝茵茵的房顶还烂着。
她说:“你说了你要亲自修的。”
她爹马上呵斥:“胡闹,怎么可以让救命恩人做那种粗活。”
一听就是些冠冕堂皇的假话,要是真不依她的,早在我昏迷的时候个人悄悄的找人修好了,说话的语气也不重。
我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人说到就要做到。”
“唉,不行,恩公你的伤刚刚才好,大夫说了要多休息,岂能做重活,茵茵你就别任性了,爹明天找人来修。”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当即来了几招。
一个不小心老子飞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飞?
难道不小心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拥有绝世武功,成了绝世高手?
我歪歪扭扭的飞上屋顶,不想屋顶有些滑,一个倒栽葱,好在我反应灵敏,就地一滚,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淡淡道:“我可以的。”
祝老爷双目放光:“恩公竟会飞檐走壁,真乃神人也。”
祝夫人点头:“是啊,果然是神仙。”
祝茵茵抿嘴偷笑。
.
老子后悔了。
在这个物力匮乏的年代,我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虽说洞不大,但断了几根木梁,还是最主要的几根,得全部换掉。
我看着那根比我腿还粗的横梁,诧异怎么当时断的不是我的腰。
我记得过来之前我是在追捕逃犯,突然眼前一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太阳在我眼前炸开了。
我抬头。
烈日灼眼。
我没有记错,一定有东西炸了,不然我不可能从天上落下来。
如果不是太阳,那是什么?
古人的房屋是没有钉子的,全是榫卯结构,相当复杂,我说了要亲自修,便向工匠师傅请教,没有基础学起来相当吃力,我夜以继日的琢磨,终于在一个月后搞清楚了。
开工。
.
每每我开工,院里的小丫鬟们就挤在一处,窃窃私语。
我晓得她们在偷看我。
夏至的天气,我脱了上衣,露出线条优美的肌肉,汗水一出,就跟抹了油似的,油光水滑,也难怪她们会垂涎三尺。
这身材,我自个都喜欢。
祝茵茵拉着脸,撵鸡一样把人轰走。
我明知故问:“怎么不开心了?”
她别过头去:“你,你把衣服穿上吧。”
“你想热死我。”
“我是不是应该听爹的?”她面带愧疚,“你这么辛苦,我……”
“你心疼了?”
她竟然点头。
老子心头一软。
“骗你的,这点辛苦算什么,我说了要亲自给你修的,别人修的我不放心,万一再掉下来个什么东西砸到你,我会恨死自己。”
她浅笑,“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熬了降暑茶。”
微风拂柳,隐隐蝉鸣,我喝着降暑茶,吃着冰镇西瓜,她拿把小扇给我扇风。
一个字:爽。
“三元哥哥,你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啊?”
“你不是说了我是神仙吗?”
谁知她来一句:“有你这么挫的神仙么?你掉下来的时候是脸先着地的。”
我忙去摸脸。
“没坏,好看着呢。”
小脸比我这老脸红得还快。
我决定逗逗她。
“喜欢吗?”
“讨厌死了。”
老子没出息的笑的傻不愣登的。
我一本正经的说:“我真是神仙,下凡来渡劫的。”
她圆圆的眼睛一眨一眨,显然是将信将疑。
“啊,什么劫?”
“情劫。”我挑挑眉,“你可千万不要爱上我。”
“呸,不正经。”
一扭头,跑了。
老子除了帅,还很坏,又帅又坏的男人哪个女人抵抗得住?
我追上去,使出泡妞绝杀——壁咚。
我定定的看着她。
天,她好美。
顿时咽干口燥,口水吞了一次又一次。
她也红了脸,低着眉眼偷偷瞟我,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妈的,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个程度,老子到底上还是不上。
“茵茵,你在哪儿?”
我立刻站直身体,拉开距离。
“你妈喊你。”
她一动不动,就看着我。
“茵茵?茵茵?这孩子上哪儿去了。”
她妈越来越近了。
我从没这样心慌意乱,口吃了。
“你你娘找你一定有急事,快去吧,别让她着急。”
她眨眨眼,提着裙摆跑了两步,回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等她走了我才发现,心跳飞快的是我。
.
当晚,丫鬟通知我老爷让我去一趟前厅。
两口子都在,慈眉善目的,架势不太像会审,但我心虚,步伐有点飘。
“恩人,请坐。”
我支支吾吾的应着,屁股犹如坐在火炭上。
“三元啊,出来这么久了还未曾回家,家人一定很记挂吧?”祝夫人率先开口。
我一听就明白了。
她肯定看到了我白天调戏自家闺女,再留等于是引狼入室。
我老实回答。
“我是孤儿,从小就是,没有家人。”
俩人对了对眼,齐齐望着我,露出一丝同情。
我并不反感,反而有些难受。
很快我又要孤身一人了。
老爷子和蔼的说:“三元啊,你也看到了我膝下无子,茵茵一个女孩子是继承不了这么大的家业的,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再者,将来她嫁人了,若是被人欺负,有人帮衬着照应,我才放心。如你不嫌弃,我收你为义子如何,你来继承我所有产业。”
天降横财,老子并不太开心。
本想泡妹子的,这下只能看妹子被泡了。
辞别义父义母,我蹿到了后院,祝茵茵背对着我,摆弄着一个东西。
待我看清那个东西,不禁失声:“我就说……”
“啊!”
她叫了一声,抓起东西就跑。
小妮子那是我的对手,老子顺手就夺了过去,还把人搂在了怀里。
她也没有躲开,水灵灵眼睛看着我,可怜巴巴的模样。
“三元哥哥,这是我的。”
本想撩一撩她的,软软的声音反而听的我骨头都酥了,春心荡漾。
我松开她,嘿嘿一笑:“你的?它跟了老子五年,只用手摸我都知道是我的还是别人的。你说是你的,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祝茵茵撅着嘴:“它是什么,我看了好多天都没看懂,也不知如何拆解。”
“来,让哥哥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神枪手。”
百米远的小石子一击必中,这也是师傅一定要我做警察的原因,他说这就是天赋。
祝茵茵非要我教她。
“总共六颗子弹,玩完了就没用了。”
“子弹是什么?”
我卸下弹匣,全部倒出来。
哇擦。
怎么只有四颗,老子明明只打了一次。
“怎么了,三元哥哥?”
我不记得追捕逃犯时开过枪,除非紧要关头,也不会少装了一颗,可是这里确确实实只有四颗。
还有一颗去哪里了?
“三元哥哥?”
“没什么。”
我麻溜的把子弹装回去,教她怎么开保险,怎么扣板机,然后把枪放进她手里。
“你不要了吗?不是说对你很重要吗?”
“给你了,以后我不在,你就用它保护自己,别爆头,打腿最实用。”
她慌了。
“你要离开我吗?”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最重要的东西当然要给最重要的人了,替我好好保存。”
房顶修好的那晚祝茵茵闹着要上去看月亮。
我们并肩坐在屋脊上,渐渐的她的头靠在我肩上。
月亮从这面落到那面,她还不肯移开,我低头一看,发现她睡着了。
她到底是有多信任我,才会睡的这么安稳。
银盘似的脸蛋,肌肤比月光还要柔和,我真的很想摸摸她的脸,又觉得是一种亵渎。
人啊,真的可以没有追求。
这样的生活还奢望什么呢。
我决定了,哪怕他今后不能做我的媳妇,也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要用命保护她。
.
我开始跟着老丈——哦不,老爷子学做生意。
聪明如我,上手很快,再加上我的体格身手,麻癞子那样的人都不敢来捣乱,老爷子看我的眼神越发的欣赏了。
但老子很不开心,甚至想打人。
最近,我发现家里有很多陌生人,男的女的都有,我的直觉不会错,果然祝茵茵告诉我,她父母在给她找婆家。
说起来,她已经十八了,她的闺蜜已经怀二胎了。
客人走完后义父把我叫过去,老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他要我出意见,老子会把他们说的狗屁都不是。
结果老爷子问我:“三元,你喜不喜欢茵茵?”
一向心直口快满嘴跑火车的我哑巴了。
他又接着说:“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我发现自己真的没看错人,你品行好,能力强,把茵茵和家业交给你我很放心。”
老子简直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点头比捣蒜还快。
不过我提了一个要求:“上门女婿我同意,但孩子得跟我姓。”
丈母娘笑呵呵的说:“你们多生几个,就不存在姓氏这个问题了。”
我老脸一红,扭扭捏捏的说:“娘说得对。”
老丈人哈哈大笑。
“不过,三元这个名字太朴素了,不匹配你将来的身份。”丈母娘看向丈夫,“小女喜得良人,我希望你们和睦共处,恩爱一生,不如就叫处仁吧。”
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觉得我这丈母娘还是很有水平的。
幸好没有叫我处生。
丈母娘和老丈人都叫我处仁,丫鬟奴才们喊我姑爷,但茵茵还是喜欢叫我三元哥哥,只在我们两个的时候叫。
我俩的事已成定局,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只不过独处时,祝茵茵那如狼似虎一般的眼神,我见了都害怕。
所以说女子的矜持可能仅仅是不爱你。
.
婚期将近,老丈人放我一个月的假,他说我自打跟他做生意来就没正儿八经休息过,太辛苦了。
我觉得他真正的用意是想我保存体力留到洞房花烛夜用。
我和媳妇手牵手,一路吃喝玩乐,茵茵喜欢有趣的小玩意儿,在一个卖摩合罗小摊前选来选去,我身侧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少爷,夫人来信说您玩够了,该回去了。”
“你是,孙,全?”
我并不认识眼前的人,却准确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啊?”孙全一脸懵逼,“是我啊,少爷您怎么了?”
心莫名狂跳起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祝茵茵不见了。
长街望到头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一个大活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茵茵——!茵茵——!”
孙全跟在我屁股后面:“少爷,你找谁?”
我一把揪住孙全的领子:“刚才跟在我身边的女孩呢?她去了哪里?”
“什么女孩,老奴一直跟在少爷身边,没见任何女人啊。”
“放你妈的屁,跟在我身边的一直是我美丽漂亮的媳妇,不是你这个猥琐的糟老头子,”
“少爷~”孙全泪眼朦胧,“我我哪里猥琐了嘛?”
街上人来人往,相似的不相似的都不是我的茵茵。
也许她回家了?
我急匆匆跑回祝家。
谁知守门的小三竟不认识我了,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
老子急得跳:“我是你们姑爷,快让我进去。”
“呸,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不仅口出狂言,还污蔑我家小姐的名声,打死你。”
小三叫来小四,一人拿根木棍,并不是装腔作势。
老子那个气的啊!!
“好,你们不让我进,老子飞进去。”
“哈哈哈……”小三小四笑的肚子疼,“我总算知道跳梁小丑是怎么来的了,原来说的就是你啊。”
砰一声,门关上了。
我累瘫在地上,直到孙全来把我抬走,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少爷,您这又是何苦呢,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我死死的盯着门口,如同盯着猎物的狼。
“回家吧,夫人想您了呢。”
“没弄清楚事情前,老子哪里也不去。”
我把门捶的哐哐响。
开门的是小三。
不等他开腔,老子一脚踹开,大刀阔斧的往里走。
整个祝府只有老丈人认识我。
他管我叫马公子。
满脸的褶子简直能开出花来。
“郡守大人的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哈哈哈。”
他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我那稳重大气深明大义的老丈人绝不是这种谄媚的小人样子。
“爹,您找我?”
那熟悉的身姿再次出现我面前,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哆嗦的厉害,眼眶热热的,说不出话来。
祝茵茵瞥我一眼:“你谁啊?”
我扯了扯嘴角:“开什么玩笑,我啊,三元哥哥,我们俩已经定亲了。”
孙全:“少爷,你姓马,名文修。”
“胡说八道什么呢。”祝茵茵杏眼圆睁,跟之前温柔的形象大相径庭。
“我都不认识你,定什么亲。”
我难受死了,哽咽道:“你怎么能不认识我了呢。”
我深情的诉说曾经的故事,丈母娘在一旁听的抹眼泪。
“多么感人的故事啊。”
祝老爷目放金光:“是啊是啊。”
祝茵茵给我一个白眼:“神经病。”
.
.
我从天而降砸进祝茵茵的房间。
没错。
我们一见钟情。她爱我。我爱她。
这也没错。
祝老爷子看中我的人品,收我为义子,并把茵茵和家业交付与我。
绝对没错。
我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几乎无人不识。
没错。没错。没错。都没错。
那他妈到底哪儿错了?
为什么我对这个狗日的郡守府如此熟悉亲切。
为什么我会晓得书房在哪里,晓得哪边是厨房哪边是茅厕,不用人引路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为什么那些漂亮丫鬟跟我眉来眼去,老子会有一种很爽的感觉。
为什么我看到那个贵气的女的,一声娘就忍不住脱口而出,想跟她来个拥抱。
“修儿……”
“莫开腔,我想静静。”
“不是茵茵吗,静静又是谁?”
我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辛辣入喉。
到底是我现在在做梦还是曾经的一切是梦?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
我只有接受现实。
我的名字变了,身份变了,大家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我对茵茵的爱。
三天后,我再来祝家庄。
“你又来干什么,又来编故事,我不喜欢你,真的,你的故事再感人我也不喜欢。”
祝老爷子诚惶诚恐的说:“马公子,小女管教无方,马公子大人有大量,还请多多包涵,不要跟她计较。”
看他急匆匆的背影,再看唯唯诺诺的丈母娘,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同样是这张脸,她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我溜到门口听墙根儿。
祝老爷:“笨丫头啊,你怎么能拒绝呢,人家是谁,郡守公子,多高贵的身份啊,看中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才不稀罕。”
“你不稀罕,我稀罕。”
“那你嫁咯。”
“放肆。”祝老爷拍了一下桌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由不得你。”
“我就不嫁,我的夫君我要自己选,选我爱的人,不管他什么样子,是贫穷还是富贵,只要我爱他,我才嫁。”
她爹冷笑:“你忘了你表姐的下场?”
那个表姐我听茵茵说过。
她不听家里的安排,非要嫁给穷书生薛萍,成天吃糠咽菜,还乐呵呵的,说自己看中的是潜力股,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
果然薛萍高中状元,却抛弃了她,娶了公主,她上京告御状,薛萍被砍头了。
本来大快人心的,她却变的疯疯癫癫的,娘家也不回,天天守着破房子,继续吃糠咽菜,说等她的薛郎回来,回来就好了。
确实挺惨的。
祝茵茵哼了一声:“那是因为她没读过书,才会被花言巧语给骗了。”
我正想着多少女大学生被骗的时候门突然开了,祝茵茵发现我在偷听,狠狠地剜我一眼。
平心而论,老子的心很痛。
老丈人看到我,有些尴尬,说会劝小女同意的。
“唉,可是强扭的瓜不甜啊。”
他立马拍了我一连串的彩虹屁。
“您说,女儿家读什么书,嫁的良人就是她们最好的归宿,相夫教子才是头等大事,马公子是良人中的良人,得马公子的抬爱,是她……”
老子越听越火大。
“好了。”
我打开折扇,慢悠悠的扇了扇。
“本公子喜欢有学识的女子,祝员外若真想她能嫁于我马家,便送她去学院吧。”
他哈腰点头的应。
唉,老丈人啊,您的节操呢。
.
茵茵在亭子喂鱼,闷闷不乐的。
我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爹同意你去读书了。”
茵茵乜我一眼,“要你多管闲事。马文修我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嫁给你,你可以强取豪夺,但那样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好嘛,老子灰溜溜的爬了。
郁闷得很,想打人。
无奈找不到对象,有个什么见义勇为的都让守在暗处的护卫给解决了。
更郁闷,无奈只有去喝酒。
喝到一半时,我脑袋灵光一闪。
“老子也应该去读书啊,朝夕相处,或许就能改变茵茵对我的看法,喜欢上我了。”
我嘿嘿笑了起来,摇摇晃晃起身,“小二……”
四个人从天而降,一字排开站我面前。
我抓紧酒瓶子,沉声道:“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四人抱拳,齐声道:“大哥。”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他妈竟然成了黑社会的大哥。
自打穿越过来,我的人生顺利的好像开了挂,尊重,地位,金钱,美女,别人奋斗了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我全有了。
我一直以为是我这个屌丝做的梦,但我会疼会流血,会心动,温香软玉真实的可怕。
不是梦。
我重新捋了捋,捋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捋不清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之前我经历了什么,我又遗忘了什么,一个好像非常重要的线索。
到底是什么?
嘎吱一声,门开了,我闭上眼睛装死。
“大哥怎么还不醒啊?”
“肯定是你下手太重了。”
“谁让他挣扎的那么厉害。”
“让我用我火热的吻把他吻醒。”
我忙坐起来:“欸,醒了醒了。”
这四人号称四大淫贼,而我是他们口中的老大——人称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小淫虫。
诽谤,绝对的诽谤。
老子要是这么淫荡,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雏儿。
我干笑两声,“哥几个找我有事吗?”
似玉说:“我们抓了全郡最美的女人,已经洗干净放床上了,就等大哥享用。”
我菊花一紧。
没想到竟然是祝茵茵,给老子心疼的。
“快快快,给她松松绑。”
“不行,此女性格过于贞烈,一松绑就会破口大骂,比猫还挠人。”
“待我将她征服了来。”
我拦住如花,冷着脸:“是不是不相信大哥的能力?”
“哦?”如花心领神会,“那大哥请慢用,嘿嘿……”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心里想着怎么解释啊。
妈的,四个狗东西,长的人模狗样不干人事。
我心疼的不得了,忙把茵茵嘴里的布团拿出来。
“马文修,你个王八蛋,混蛋,你要是敢碰我一下,碰我一根头发,我我就死给你看,你不要得意,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茵茵,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也是被他们绑来的,你相信我。”
“无耻下流,人渣败类,你不得好死。”
她哭的我心都碎了。
“我不碰你,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别气了好吗,喝点水,消消气。”
“滚!”
四大淫贼武功很高,若是原来的我当然不会放在眼里,现如今只能用阴招了。
把四人放倒后,我急匆匆赶到祝茵茵房间,开门迎接我的是一记闷棍。
等我醒来,躺在自家的大床上。
我才知道祝茵茵把我打晕后第一时间到衙门报了官,四个淫贼被缉拿归案,至于我当然是当做受害者送回家了。
虽然我是真的受害者,但我伙同淫贼绑架良家妇女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会稽郡。
郡守老爷子为了揍我专程从京城赶回来。
“混账东西,竟然勾结淫贼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今天不打死你,愧对列祖列宗。”
老子真是比窦娥还冤。
.
清明节过后我踏上了求学的道路。
为了能与茵茵偶遇,我把镇上所有的客栈都包了,只留这一家。
傍晚时分,她终于出现。
身边还跟着另一个男人。
长的瘦长瘦长的小白脸,名叫梁三佰。两人关系好到已经称兄道弟了,完全视我为无物。
“茵……”
祝茵茵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是多么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随口编了个名字。
“英台兄,真是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哦,你们认识?”梁三佰挑起眉。
“他不是好人,别理他的。梁兄,我们换家客栈。”
梁三佰冲我一笑,特欠揍。
按着良心说,虽然我看他很不爽,但素质还在,也对他客气礼貌,但他对我确是带着敌意。
没错,是恨。
他妈的,明明是你抢了老子的媳妇。
我好言相劝:“英台,别任性了,整个镇子所有客栈都客满,我来时也只有这一家才有空房,刚好两间上房,我一间你一间,天色也不早了,快快进来吃饭休息。”
我微微一笑,做出请的手势。
“不需要,梁兄我们走。”
暗卫回来告诉我,穷书生梁三佰住不起客栈,也不接受祝茵茵的馈赠,只能去郊外的废宅凑合,祝茵茵也跟着一起。
“听说那个地方闹鬼啊。”
该死的,姓梁的一个人去见鬼就是了,干啥拉上我的茵茵。
老子在房间里坐立难安,坐如针毡,坐不住了,抓起披风甩背上,豪气冲天的打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谁晓得下面有匹马,老子刚好卡它背上。
哎哟———我艹艹艹艹艹……
蛋兄,你要撑住啊。
马大姐本来在酣睡,突然砸下去把它也吓着了,一个尖叫将老子从背上甩了下去,幸亏老子身手敏捷,不然胸口肯定被它踩出个洞来。
“安静,是我,你的主人。”
老子非常狼狈的爬上去,勒住缰绳,怒吼:“冲啊!”
马姐不听指挥,直接撒蹄狂飙,速度非常快,好似发射了一颗火箭。
十几里的路程颠的老子屁股蛋也疼。
越靠近,我嗅到一股腐烂的臭味,天色也比别的地方黑一些。
“看来就是这里了。”
马大姐立刻把我甩下去,头也不回的跑了,我连滚带爬的冲过去,一脚踹倒烂朽朽的大门。
“英台,哥救你来了!!”
我一出现,吸引了所有的火力。
我一边对战僵尸,一边嚎叫:“英台,英台,你在哪里?”
“啊!”一声尖叫,紧接着一声“砰!”
是枪声。
我心骤然一停,立刻锁定位置,二楼十点钟方向。
“茵茵,我来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马文修,我们在这里。”
梁三佰躺在地上,一副死人像,鲜血把整条腿都染红了。
“真没用。”
祝茵茵哭的伤心欲绝。
“梁兄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咬的,他不是没用。”
“走。”
“你不救他?”
“他没救了。”
祝茵茵甩开我的手:“他没死呢,你为什么见死不救,你不救他,我也不走。”
“好,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单手抄起梁三佰,“枪给我。”
老子硬是凭着三颗子弹杀出一条血路。
出了院子,僵尸便不跟了,跳了跳,打道回府了。
“梁兄,梁兄,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啊,不要吓我。”
梁三佰不停的打摆子,抽搐,牙都快咬碎了,看起来非常的痛苦。
这个时候我的心突然沸腾了起来,好像唤醒了我体内久违的正义和热血,让我想起了我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哪怕他是我的情敌,我也应该救他一命。
“拿着,我来。”
我背着梁三佰一路狂奔,快断气的时候一个身穿黄袍子的男人拦住我。
看他那身装扮,我就知道是个卖狗皮膏药的。
意外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格外的凌厉,更扯的是两条浓眉连一起的,个子虽小气场十足,让我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他被咬了,再不救治会变成僵尸,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祝茵茵下跪,哭的梨花带水:“恳请道长救救他,你要多少钱,要什么都可以。”
我怒道:“要你做他媳妇呢?”
道长瞪我:“你的朋友都快要死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摊上这样的朋友老子嫌命长。”
大约是我身上过硬的硬件给了他一种我不屑跟穷鬼做朋友的错觉,他那眼神很是痛心疾首。
估计在心里说:败家子啊。
道长把茵茵扶起来,说什么都不要,救人是他的职责。
说话时特意看了我一眼。
呵呵。
客栈里,祝茵茵问:“道长贵姓,等梁兄痊愈,我俩一定登门拜谢。”
“正英。”
听到这个名字我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姓林?”
正英道长没搭理我,只问:“僵尸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
祝茵茵留下来照顾梁三佰,我带道长去找僵尸。
还是专业对口的厉害,正英道长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僵尸给收拾了。
“僵尸也曾是人,死后应当入土为安,可惜他们只能火化了。马兄,我这就带他们回义庄,不必相送。”
“好,拜拜。”
道长一甩拂尘,四方步走的气宇轩昂,身后跟着一串串跳跳跳。
嘿嘿,还挺有趣的。
.
我心疼茵茵,劝了很久她才同意去睡觉,由我来守梁三佰。
我仔细着那张脸,也没比老子帅,弱不禁风的,怎么就喜欢这种呢?
要不然,我也减减肥?
次日,鸡还没叫梁三佰就醒了,一睁眼就一副老子把他怎么了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英台呢?”
老子毫不客气的揪住他的领子:“你知道她是女的吧?收起你的花花肠子,要是被老子知道你对她有任何想法,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梁三佰哂笑:“你管的住我,管的了她吗?”
艹。
我关门的声音太大,吵醒了隔壁的茵茵,她跑出来与我打了个照面,我缓和了脸色准备温柔的给她说梁公子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谁知道她直接无视了我,直奔梁三佰的房间。
“梁兄~”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
祝茵茵回头,怒目而视:“松手。”
我知道我这个样子有些可怕,我想缓和,但我做不到。
“马文修,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里面传来闷响,大概是梁三佰摔下床了,祝茵茵急得咬我一口,而我始终不松手。
“你到底要干嘛。”
“我问你一个问题,就一个。”
可能是我的红眼睛感动了她,她不再挣扎。
我深吸一口气:“那个东西你还记得怎么来的吗?”
“什么东西?”
“昨天你用来打僵尸的东西。”
“关你什么事。”
我哀求道:“告诉我。”
她不情不愿的说:“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它放在我最喜欢的匣子里,更奇怪的是我会用,好像我以前就见过似的,可我此前从没见过这样的物品。”
我忍着泪再问:“你为什么讨厌我。”
她愣了很久,烦躁的说了句“不知道”便甩开我直奔梁三佰房间。
结局可想而知,与她朝夕相处,情愫暗生的不会是我了。
两个人无时无刻不明晃晃的送秋波,同时梁三佰必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其实真没必要,即使他不挑衅我,我也很想打死他。
他们在课堂上偷摸着传小纸条,一不小心砸到我头上,祝茵茵捡起来就往嘴里放。
我那傻茵茵啊。
因为这事我揍了梁三佰一顿。
你贱可以,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揍一顿都对不起他。
很多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n次。
但老子对天发誓,基本上都是他挑衅的。
我有种感觉。
梁三佰他认识我,并且刻意针对我。
他看茵茵时眼里根本没有爱意,全是算计。
眼见着茵茵要步她表姐的后尘,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挽救她。
我跪的乖乖的:“爹地,妈咪,孩儿有事容秉。”
“万松书院就是好,你看才几月的时间,我儿进步如此神速,真是可喜可贺啊。”
瞧她兴奋的劲儿,估计就是我想要天上的嫦娥,她也会想办法给我薅下来。
“何事?”我爹喝了口陈年老茶,沉声道。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孩儿今年二十有二,已到婚娶年纪,娶妻当娶贤,孩儿听说上虞祝家庄祝员外之女祝茵茵生的貌美,贤良淑德,温柔可人,是为儿妻的不二人选。”
“你从哪儿听说的?”我老子对老子皱着眉说。
瞎扯的呗。
“世人皆知。”
“我咋没听说过?”
“爹,请相信孩儿,孩儿非她莫娶,请父亲母亲成全。”
我没有爸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改嫁了,从没管过我,这个爹妈对我是真的好,我打心里敬重他们。
我娘在一旁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个祝夫人我是认识的,知书达礼,他们的女儿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儿有眼光。”
我对我娘眨眨眼,她笑不露齿,我心一荡,我娘真美啊,要不是……
靠靠靠,赶紧打住。
三书六礼一下,老丈人恨不得立刻把人打包送到我家。
“马文修,你卑鄙无耻,下流混蛋。”
“下流?”我坏笑,“今儿爷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下流无耻。”
一把扣住后脑勺,紧紧贴了上去。
那滋味——老子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亲女人,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从尾椎骨战栗到头皮,头皮炸了,如果有尾巴的话估计已经翘上天了。
虽然老子是新手,但老子胆大,开始往里进攻。
嘶,好疼。
祝茵茵大口大口的喘气,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我看着手上的血迹,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祝茵茵在我的笑容下,发抖,惊恐,后退。
怕啥啊,老子不是变态,是高兴,在老子高超的吻技下还能抗拒的果然是贞洁烈女。
可她原本是属于我的。
“马文修,我说了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我的心早就给了三佰。”
“你的心给他吧,我不要,我要你的人就行。”
祝茵茵用绝食抗议,水都不喝一口,差点死了,我受不了,决定成全他们。
我给梁三佰说:“你假死,茵茵出嫁那天来哭坟,我会在墓里设置机关,她跳下去后,你便带着她走,以后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梁三佰看着我,良久点头:“好啊。”
我把这件事也告诉了茵茵,她冷笑一声。
“马文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假意放我们走,反正我们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再找到我们说我们私奔,三佰拐卖良家妇女,你想害死三佰,而且要他身败名裂。”
看吧,一个人一旦被定性了,不管他做什么都像坏事。
我没有多做解释,反正梁三佰同意就行。
但我没想到梁三佰真的死了。
据说是被气死的。
一个月后下葬,也是我迎娶茵茵的时间。
迎亲的路上必经过梁三佰的坟。
她站在坟前,久久凝视。
天空一声雷响,瞬间乌云密布,一道亮眼的白色在云层间穿梭,墓穴缓缓打开,黑黢黢的洞口看的我心惊肉跳。
我站到茵茵面前。
“听我说,死法有很多种,但活活闷死是最痛苦的,千万不要跳下去,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依你,但千万别跳。”
她摇摇晃晃的后退,嘴唇一张一合,风把那些话一字一字送进我耳朵里。
“我知道,该下去的是你。”
那条路好长,我回顾了自己的一生以及从认识她那天到现在。
那条路好短,不过瞬间我便感受到穿心的痛。
从坠落到失去意识,我满脑子都是她冷漠无情的脸。
.
可惜的是我没死成,连一点伤都没有,被一个白衣女子救了。
她很美很妖娆,我很淡定。
“你是谁?”
“我是你娘子啊,官人。”
“不好意思,我没有失忆。”
她垂下睫毛:“我叫白贞贞,是公子的救命恩人呢,你要怎么报答我啊,以身相许吧。”
我抬起手:“我已成婚。”
“成了吗?”
我没说话。
她笑了起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官人了。”
我推开她贴上来的脸翻身下床。
“你要去哪儿?”
“回家。”
我不想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毫发无损,我只想知道我失踪的这些天他们对茵茵发难了没。
“我要跟你一起走。”
我皱了皱眉,“随便吧。”
天高地阔,老子找不到北,用点兵点将选定方向,误打误撞走对了。
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娘急的生病了,爹也愁的两鬓斑白。
祝茵茵也在,在照顾我娘。
她一点不关心我怎么死而复生,反而质问我身边的女子是谁。
白贞贞挽着我:“我是他娘子,我们已经圆过房了。”
我压低声音:“你他妈再胡说八道,我马上把你赶出去。”
白贞贞哼了一声:“你赶不走我的,我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认定你了。”
我叹了口气:“你是赖皮狗吗?”
“是蛇,不是狗。”
“你先进去,我有话跟她说。”
“别说太久,我会吃醋的。”
说完她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一旁的祝茵茵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我动了动,没去扶,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她时我心如止水。
“我活着回来你高兴吗?”
“……”
“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对不对?”
“……”
“你为什么不走,你不是闹死闹活的要跟他在一起吗,我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在马家?”
“我……”
“你们怎么对我,我不追究,但是如果伤害到我的亲人,就是他死了我也要挖出来鞭尸。”
我想让她走,反正她也不喜欢我,可我怎么也开不了口,但我也无法面对她,我知道她心里时时刻刻想着那个人。
我娘并不喜欢她,连同底下的丫鬟小厮也对她没有好脸色,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对她吆五喝六,每次看到祝茵茵那卑微的模样,我面无表情,也不去管,但心痛的快裂开了。
我呵斥下人:“谁再对少奶奶不敬,就让他滚出马家。”
“没拜堂呢。”
“马上就拜。”
“你敢!”
我弹了一下她脑门,“老子有什么不敢的。”
她跳到我身上,双手双脚缠住。
“我受伤了,你要负责。”
真像一条赖皮蛇。
白贞贞挺受欢迎的,温柔善良,嘴巴甜人又聪明,还会医术,我那不惑之年的娘在她的医治下跟个十五六岁的小幺妹似的活蹦乱跳,府里上上下下都喜欢她,她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用白小姐的身份留在府里。
这天,她兴冲冲的拽着我到一条小巷口。
“你要做什么?”
“来来来,有好戏看。”
尽管我已经想到了,但看到那一幕,心中的滋味还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祝茵茵和死了的梁三佰在一起。
他亲了她。
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不想知道。
当晚,茵茵给我端来一碗汤,她亲自熬的。
“你真的想我喝?”我问。
她微愣,点点头。
“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尝尝。”
“好,我喝。”
我拿起碗准备一饮而尽,白贞贞突然冒出来,一挥手打翻了,汤汁一沾地就滋滋滋的冒白烟。
茵茵顿时花容失色。
白贞贞怒道:“你这个毒妇,害他一次不成,还要二次,蛇蝎都比不上你狠毒。”
“不,不是我,我没有。”
我叹道:“你走吧。”
“不是这样的。”她跑过来抓住我的手,“文修你听我解释。”
“好,我听你解释。”
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毒药她是真的接受了。
我轻轻拿开她的手:“茵茵,我相信你不是真的想让我死,可有一件事是真的,就是你不爱我,你只是内疚而已,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我不希望你这样,我这就……”
我顿了顿,“还是你写休书吧,就说我品行不好,吃喝嫖赌,还打你,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他,别人也不会说闲话了。”
我挤出一个笑,转身走了。
爱她就让她幸福,虽然明白的有些迟了,但还好来得及。
老子真伟大!
白贞贞摇弋生姿的走过来,在我鼻子上点一下:“好了,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了,什么时候成亲啊?”
我抽出手臂:“白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相信像白姑娘这样超然脱俗的女子也不会俗气,看不起在下的回报的金银钱财,白姑娘想要的在下恐怕也给不了,所以还请白姑娘从哪儿回哪儿去。”
“你不喜欢我?”她沉下脸。
“不喜欢。”
我实在没办法喜欢这样有心机的女孩,昨天我亲耳听见她对茵茵说,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所以你必须得离开,不走就是死路一条。
“是不是因为你还爱着祝茵茵?”
“与她无关,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因为我知道毒是你下的。”
她气呼呼的说:“你本来就是我的相公,凭什么要跟她分享?”
“神经病。”
“我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你忘记了,但我不会忘,官人……”
“不要跟着我。”
“你给我站住!”
咻的一下子她站在我的面前,眼睛已经变成猩红色的竖瞳。
我猜到她可能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她是妖,还是蛇妖。
“信不信我现在就拍死你?反正你的灵魂还是那个,我只要抓住你的魂魄,放回去就是了。”
她笑了起来,信子在我眼前乱舞。
老子确实有点怵,但不能怂。
我闭上眼睛:“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你拍死我吧,一了百了。”
“好,我成全你。”
她举起了手。
就在此时,一个和尚跳出来喝道:“妖孽,终于找到你了,这次定不能再让你逃脱。”
我:“……”
好夸张的pose,这一定是个真人秀节目吧,摄像机你他妈在哪里?
“死秃驴,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
“妖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存活于世,况且你还害过人的性命。”
“那是个意外。”
“是意外也是事实。白贞贞,你效仿白素贞,到处找你的许仙官人,岂不知那样的缘分是你这样的妖孽能有的?”
“死秃驴别以为我怕你,今天就活吞了你。”
俩人打了起来,光电雷火闪烁不停,就是一个亿也做不出这样的特效来。
“小兄弟你放心,你死了贫僧会好好安葬你,帮你超度念经,下辈子投个好胎。”
“官人莫怕,我不会伤害你。”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我冷笑一声,不管他们打的如何火热,头也不回的走了。
.
一个路边摊,一展旗子迎风飘,我上去又要了一坛子。
醉眼朦胧中,一头牛直杠杠的向我冲来,吓得老子心脏骤停,酒醒了大半。
“快,时间到了。”
我盯着牛。
他妈的出现幻听了,牛会说话?
不过,刚刚还有条蛇跟人打架呢,见怪不怪了。
“什么时间到了?”我摸了摸它的牛角,笑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是牛魔王,老子是铁扇公主的转世?”
牛翻了一个白眼。
这年头,牛都能看不起人了,我内心一阵悲凉,甩下一锭银子,抱着酒坛,摇摇晃晃。
突然肩头一沉。
我一回头,又对上那双深沉的牛眼。
“拜托了。”
牛背上摇摇晃晃,我快要睡着了,忽然天边一角,灰云深处,隐有电光闪烁。
我悠悠道:“牛兄,要下雨了,你驮我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天空突然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变幻无穷。
老子彻底酒醒了。
“我艹,什么情况,好多鸟。”
牛不由分说的把一个扁担放在我的肩头上,一个箩筐里装着一个娃儿,那些鸟组成阶梯的形状,直插云霄。
见我不动,牛顶了我一下,“愣啥啊,一年就这一次机会,快上去。”
那鸟梯就跟自动扶梯似的,把我送到最上面。
一条雾气氲氤的河架一座透明水晶桥,桥中央站着一个女的,一见我便笑着哭了:“相公,你带孩子来看我了。”
俩孩子已经爬到了她那边。
我张着嘴,半晌发声。
“你是织女?”
“相公,我是纺女啊。”
“……”
我抱着双臂,揉揉眉心:“所以,我是牛郎?”
她伸出双手:“相公,快来,抱我。”
“不是大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老公,我是……”
我……
我他妈到底是谁。
马文修?许仙?
难道我其实是牛郎?
之前发生的一切又是一场梦?
纺女哭的人心疼,“我不会认错的,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爹爹,爹爹。”
“是吗?”我抓起男娃,“我和他一起跳下去,肯定能成一摊肉泥,你来认认,哪一部分是我的。”
纺女脸色惨白,“相公你疯了,那是我们的孩子。”
“不,其实是你跟那头牛生的,只是想找个老实人接盘而已。”
纺女的脸色更加惨白,无语凝噎。
我打个哈哈:“开玩笑的。”
我放下男娃,摸摸他的脑袋,“瞧他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呢。”在纺女的笑容里,我纵身一跃。
这该死的梦该醒了。
.
下坠的速度非常快,跟陨石坠落差不多,风哗哗的,抽的脸生疼,跟刀子似的,我已经感觉自己四分五裂了。
如果是梦也太真实了,老子呼吸不过来了。
救救救,救命……
一道白光卷住了我,身体失重一般漂浮着,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个白色的光球包裹,一个巨大的竖着的猩红色的眸子幽幽的看着我,我顿时涌出一股尿意。
嗖的一下,那眼睛蹿头顶去了,我的眼睛被无数的鳞片占据———那泛着绿光的,密密麻麻的鳞片。
我自认自己胆子够大,坟地敢闯,睡一夜都没事,这会儿却忍不住双腿打颤,尿意也越来越明显,我拼命夹住双腿,以免造成局部降雨。
光球带着我缓缓下落,我能看清地上的房子了,我快安全着陆了,突然一道金光射来,那光球迅速消失。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尽管有人替我挡住了,但声波还是将我震出十几米远,喉头一甜,非常争气的喷出一口鲜血。
操,真他妈的疼啊。
我趴在地上半晌动不了,直到我感觉一点冰凉盖上我的手背。
白贞贞狼狈的趴在地上,身后拖着长长的绿色的蛇尾。
这个时候我竟然还在想她是什么品种。
“官人,你没事吧?”
我好像除了吐了一口血,身上有点疼,屁事没有。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现原形,说明我要死了。”
不远处那和尚还要进攻,我忙站在贞贞跟前。
“她都要死了,你还打,是不是男人?”
“施主,自古人妖殊途,你们在一起……”
“滚你大爷的,老子乐意,你他妈少多管闲事。”
我把贞贞抱起来。
果然是冷血动物啊,透心儿凉。
“不是,你是妖啊,妖不是长命百岁吗,怎么会死呢?撑着点啊,我带你去找大夫。那个,你这样子是看兽医还是人医?”
“没用的,金丹已毁,我必死无疑。”
白贞贞摇了摇头,手心覆盖我脸颊。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
“记得什么?”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有报恩。”
她笑了笑:“你真的是我相公,那一世你叫许少安。都怪我,我不小心显露真身,把你给吓死了,我去地府找你魂魄,他们不给,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不小心把你打进了轮回道。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一百年,穿了几个时代,耗尽半生修为,终于找到了你,那个时候你已经是一缕魂了,嘴里一直念着她的名字……”
“你不该救我。”
“是,我也后悔。”
白贞贞的身子越来越冰凉,白皙的脸颊也被绿色的鳞片覆盖。
“我不应该来找你,你已经转世投胎,有了新的人生,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知道你不会再记得我,可我太想你了,我真的好想你,相公。”
我琢磨半晌,轻声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假装是他,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
“可你,终究不是他了。”
一阵白光闪现,一条通体翠绿的小蛇挂在手里,老子一个激灵差点甩飞出去。
竹叶青,毒蛇,剧毒。
但她很善良。
我买了一个精美的木匣子充当棺材,埋在鲜花盛开的地方。
.
街上很热闹,到处挂着各式各样的灯,路人双双对对,我才知道今天是七夕。
我突然特别想茵茵,想起那年我与她手牵着手,差点走进洞房,不知道她走了没有,我带着买来两个小娃娃一路飞奔。
不见富贵儿来迎,只见梁三佰和他娘坐在大厅中央,悠然的喝着茶。
“梁三佰,你怎么在这?”
“从现在开始叫我马文才。”
“你说什么?”
我才知道,梁三佰的娘是原配,郡守老爷子宠妾灭妻,我娘上位后将他母子二人赶了出去,所以他恨我。
他处心积虑的接近茵茵就是为了报复我。
“茵茵呢,茵茵在哪儿?”
“她死了。”
“你这个畜牲,老子弄死你。”
我的愤怒起不了任何作用,被梁三佰的人打的半死,扔进荒郊野岭,自生自灭。
临走前他说:“你以为逼死她的是我?”
对,不是他,是我。
黑暗中,一双双绿色的眼睛令人惊惧,上空时不时传来扑腾翅膀的声音,老鸹叫的一声比一声凄惨。
我以为这次死定了,马夫老董将我背了回去。
我说:“老董,我已经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了,你不用管我。”
老董抹着眼泪说:“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what???”
这剧情真尼玛跌宕起伏,老子防不胜防。
“别激动,当心伤口。”
老董说,其实当年老夫人生的是女儿,而他的媳妇刚巧也生了,是个儿子,老夫人便用钱把我买了去。
“哦。”
我吸了口冷气,慢慢的躺回去。
“你娘,疼了三天三夜才把你生下来,刚一出生就把你抱走了,她都没有看到,没多久就走了,临走前抓着我的手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爹娘……”
“那马夫人真正的女儿呢?”
我爹叹了口气:“小怜八岁那年染上了天花,我去看她,她说爹离我远点,会传染。怎么也带了八年,如何没有感情,我求夫人找个好点的大夫给她瞧瞧,谁知道她竟害怕小怜将来用身世这件事来要挟她,拒不相助,我也没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
对亲生女儿也见死不救,怪不得我看她有些尖酸刻薄像,一双势利眼贼精明。
老董抽噎道:“当时我那个心啊就跟被刀一寸一寸割似的,她一直说爹我难受,爹我疼,可我有啥办法呢。晚上我给她端饭去,她已经走了,直到咽气也不肯闭眼,我知道她想问我,为什么不给她治病,她恨死了我,死了都不肯闭眼。”
我拍拍老董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好好休息啊,爹就是拼了老命也会把你的伤治好的。”
真实的我没爸没妈,在这里认不完的爹。
老董的家很破,一股潮湿的霉味,七天了我还不适应,总是难以入睡,望着窗户上的树影发呆。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呼唤,我猛地回头。
祝茵茵穿着嫁衣,立在床前。
“你叫我什么?”
“三元哥哥。”
“为什么?”
“自从你问我枪是哪儿来的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你说的那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可是我想了很久,真的很努力在想,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对不起三元哥哥,我把你弄丢了。”
“没事,真没事,人鬼生死恋也挺好。”
“你能再给我唱那首歌吗?”
“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
“还是那么难听。”
“是啊,我五音不全嘛,你给我唱吧。”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真好听,想听一辈子。”
“三元哥哥,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她的身影开始变淡。
“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啊。”
“……好。”
哲学家们讨论了一辈子人活着的意义,我觉得是毫无意义。
不管什么到头来都是一片云烟,不知道哪天就散了。
.
这次整整过了一百二十天才痊愈。
院里,老董佝偻着身子吃力的劈柴,我拿过斧子:“我来吧。”
老董捶了捶腿:“允儿,去考取个功名吧。”
我又改了名,现在我叫董允,我对他挺好的,但爹这个字我始终无法开口,就叫他老董,他也不介意。
“我不是那块料,老老实实种地吧。”
“光靠种地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
我没说话,劈完柴去牛棚牵牛,一头膘肥体壮的黑水牛,我觉得那双眼睛特别熟悉。
就是它。
要不是它喊老子上天会情人,老子不会跳天,贞贞不会死,也来得及回去救茵茵。
我恶狠狠的说:“老董,拿刀来,老子要把这畜牲宰了。”
牛一溜烟跑的飞快。
“真的吗堂叔,晚上我要吃牛肉火锅。”
老董说这俩孩子是我堂哥的,生了不久他们的娘就失踪了,堂哥也出了意外离世了。
真是同病相怜啊。
“开玩笑的,就一头牛,杀了它我拽着你来耕地啊。”
我摸摸金童的头,掌心传来异样的感觉。
这娃儿脑壳有包。
我想要掰来他的头发看看,他一扭头跑掉了。
我过上了男耕男织的生活,偶尔去衙门跑跑单,日子平淡如水,我挺满意的,只是内心深处的空缺始终无法填补,我的牛不晓得是不是也被我的情绪感染的抑郁了,总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目光深长而幽怨。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我从衙门里领了赏钱,买了二两酒,到家已半醉,顺势躺在磨盘上。
“堂叔。”
金童从箩筐里探出头。
我摆摆手:“喝酒不驾鸟,驾鸟不喝酒。”
腿上突然一疼。
金童叉着腰:“给老子起来。”
“讨打是不是,老子说了不去。”
开什么玩笑,今天是贞贞茵茵的忌日,老子有心情帮人会情人。
“哇,那是什么?”
一团白云落在院里,走出一个比红腹锦鸡还五彩斑斓的女人。
“喂,牛……”
“第一,我不叫喂,第二,老子是人,你他妈瞎啊?”
“你怎么对人家这么凶,人家可是小公主欸。臭男人。”
天黑后,我拖着断腿回来。
她一脸嫌弃:“你怎么这么没用,就轻轻打了你一下而已,这么久才回来,真是弱鸡一只。”
老子暴跳如雷。
“你确定没有用法力,我他妈飞出十公里外去了。”
“就用了一点点,嘿嘿。”她顺了一块风干的红薯干嚼的啧啧有声。
“哎呀,可真穷啊,是不是穷的底裤都没穿,我看看。”
我无视她打量商品一样,皱眉:“你到底是谁啊?”
“我叫玉小七,是玉皇大帝第七个女儿,也是最受宠的那个,你要叫我七公主。”
“叫啊。”
“你不叫我不说了。”
“爱说——七公主。”
她无视我的愤怒,满意的嗯了一声。
“为了跟你结婚,不惜违反天条,现在还被关在天牢,一年就只能出来一次的纺女就是我表姐。啧啧,不晓得表姐看上你哪一点,太瘦了,这身板到底行不行啊。”
老子的尊严一再被她践踏,是可忍,孰不可忍。
“干翻你还是没问题,要不要试试?”
她翘起兰花指,“试试就试试。”
“算了,言归正传,你表姐叫你来做什么?”
“哦,她说一年见一次太痛苦了,离婚算了。”
我说:“也好。那孩子怎么办,娃儿还是跟在妈身边比较好。”
玉小七愤世嫉俗:“没想到你连孩子都不要,没良心的男人。”
她把我说的体无完肤,老子怒不可遏:“那他妈根本不是我孩子。”
“人渣败类,只会推卸责任。”
“来来来。”
我让她摸娃儿脑壳上的包,分明就是两个牛角。
“不晓得你姐跟谁家的牛生的,我堂哥也是个接盘侠而已。”
牛踢翻栅栏,冲到我面跟前。
“你瞪着眼睛看我做什么,平心而论我对你差吗?你耕地时老子从没抽过你。”
牛眼里流下两行水,哞哞叫了两声。
小七咦了一声,“这牛不仅仅是牛啊。”
“那它是个什么东西,要不要杀来吃了,我请你吃火锅。”
“它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人的灵魂。”
小七把手放在牛头上,闭眼念了什么,只见她手上出现一道白光,白光里出现一副画面。
画面中有个与我相似的壮年男子,那憨厚的表情跟牛有点像。
随着画面的走势,我明白了。
难怪每次它看我的时候我总感觉它是在感恩我。
我郑重的点点头:“堂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小七感动的泪流满面:“我不回去了,我要帮你把孩子养大。”
我坚决拒绝,她执意留下,从此我的生活变得水深火热。
却也有个好处。
她无忧无虑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和茵茵在一起的时光,老实话她们还真有点像,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事,我们的孩子估计也会打酱油了吧。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人,从小没爹没妈,被打得半死,也没掉过一滴眼泪,但没想到另一个时空一个女人能在我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地位,这么久过去了,一旦想起她,我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只想她。
想的老子心肝脾肺肾都在痛。
“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还不去做饭,我饿了,晚上吃啥,可以吃火锅吗?——啊,你哭了?”
我背过身去。
“董允,你为什么要哭啊?”
“老子没哭,只是眼睛流水了。”
“再坚强的人呢也有脆弱的时候,喏,给你个肩膀靠靠。”
“谢谢,不……”
头不由自主的贴了上去,我挣扎了两下无济于事,干脆闭上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温情。
她笑嘻嘻的说:“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美,喜欢上我了?”
这个女人啥优点没有,还特别臭美。
这辈子,除了茵茵,我谁都不爱。
玉小七托着腮,安静的样子其实挺招人喜欢的。
“夕阳好美啊,在天上可是看不见的呢,难怪纺女表姐向往人间,真的不一样啊。”
我沉思良久,还是问了那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
“为什么她不叫织女?”
她瞪了我一眼:“织女是我大表姐,你不会在打她的主意吧?”
“你们倒是想得美。”
玉小七嘀咕:“可我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
就在老董以为我白捡了一个媳妇时,天庭派人来了。
“大胆凡人,竟敢诱拐七公主,看我不用天雷劈死你。”
“二郎神,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要拆散我们。”
“滚。骗吃骗喝还想骗我感情。”
“七公主,你与凡人的事王母已经知晓,非常震怒,请跟我回去请罪,否则这个凡人……”
“好,我跟你回去,你不要伤害他。允允,再见了……”
“那位帅气牛逼的大哥,你先等等,听我说句话……”
“相公,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回来的。”
“你他妈不要诽谤我啊,你说过你家里来人就会把钱还给我,你这个骗子……”
我破了音的吼叫,只能看着他们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金童冷冷的瞪着我。
我打了个尿颤:“你什么意思?”
“没用的东西,亏的老子等了这么久。”
“小逼崽子,造反啊你,有种你再给老子说一次。”
“凡人,找死。”
他身形突然暴涨数倍,泰山压顶一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唯有……
“卧了个槽,你究竟是个什么物种,这么大。”
“还不跑,等死啊。”
小女孩足下生出两团火,也飞到了半空中,一根红色的带子啪一声抽在我的脸上。
那么小的一孩子,把老子打的硬生生转了两圈。
“醒醒,醒醒。”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
“啊!”我大叫一声,裹紧被子:“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老子是你爹,还做你妈的白日梦呢,赶紧滚起来搬砖了。”
“……哦。”
我竟然是个搬砖的。
不对啊,我怎么会是个搬砖的?我之前干什么来着?
一个臭烘烘的脑袋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收集到证据了吗?”
我有些惊慌失措:“兄台,你……”
他瞪着眼睛,“看什么,不认识我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个搬砖的?别忘了你的任务。”
我不是搬砖的,我的任务?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
“自动修复成功,程序即将重新启动,10,9,8……”
伴随着这个声音,我终于想起那个被我遗忘的线索是什么了。
.
“宿主,宿主,快醒醒。唉,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从一进来就昏迷不醒,体质也太弱了吧,这真的是我们需要的人才吗?”
一声叹息,立体环绕,久久回荡。
“宿主,宿主,快醒醒,求你了,我很寂寞,宿主啊,啊啊,醒醒啊~~~~”
……
“梁三元,你大爷的,快点起来了,再不起来信不信老子踩爆你的脑袋………”
谁在说话?
我猛地睁眼,随即一个鲤鱼打挺,狼一般的盯着声音的来源。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乌漆麻黑的?
我提高警惕,飞快的掏出枪,伸出一只手去,慢慢的向前摸索。
“呜呜呜~~你终于醒来了,我等你好多天了。”
突如其来的呜咽声,老子一个激灵,手指一抽,扣下了扳机,火花在黑暗中特别明显,笔直朝前,但射出去的子弹像被吸入了黑洞中。
竟然直接消失了,说明这里不是封闭的房间。
这里到底是哪里?
“不要这么激动嘛,淡定淡定。”
“淡定你妈。”
老子竟然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你。”
我故意把上膛的声音弄的很响。
“看这里,看这里呀。”
漆黑的空间被蓝光照亮,我的面前出现一个屏幕,屏幕上有一张照片,即便是他戴着墨镜,我也从他魁梧的身姿看出来那个人是我。
别说,这照片选的不错,是我最满意的一张。
又帅又酷。
屌炸天了。
照片下面是我的基本介绍,紧接着后面,老子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宿主。”那个声音又响起,“你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直接问我哦。”
我抬眼看向屏幕背后,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
“现身。”我说。
声音低冷,压迫感十足。
“好哒,我来了。”
……此刻静默了十分钟,老子的眼睛快瞪爆了。
“小逼崽子,欠揍是不?”
我上前揪住那个小鬼的领子。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你带我来是要做什么?不,你先把老子怎么弄进来的原封不动的弄出去。”
“诶诶,你不要冲动嘛!”他扭动了两下,赔着笑,“听我慢慢说,我是来自2103年的超级科技公司旗下的418号系统,也是您的任务指引人,只要你能完成我们指派的任务,就能在将来……”
“任务?老子这辈子听一个人的,只有他才能给老子下任务,你算什么东西?”
屏幕闪闪烁烁,小鬼成了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线。
“您,您别这么激动好吗,能不能,让我把话,说………”
“告诉你,赶紧把老子送回去,老子在抓犯人,他妈的。”
我这个人啥都不好,尤其是脾气。
“不行哦。”它拉下脸,一副讨债鬼样,“宿主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只要被我们选中,完成了任务,才能在末日生存下去……”
老子真是烦透了,它还在哔哔哔哔的,也不管人受得了受不了。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我看着自己拳头,惊呆了。
我的拳头仿佛裹着闪电,橙红的线条闪耀夺目,噼里啪啦的声响让我的整条手臂从酥麻到颤抖。
后面的事情便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即便是我想收力拳头依然打在了它的脸上,我看着拳头将它的脸打凹,它浑身被橙红蓝色的电光包裹,噼里啪啦,滋滋作响,不仅它在抖,整个世界都在抖,仿佛山要崩地要裂了一样。
一瞬间,这个空间重新回到黑暗,片刻后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把我震飞了出去。
实际上我还是在他的空间里,由于程序紊乱,导致我经历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故事。
原来我经历的一切,爱恨情仇,生离死别,都是个笑话。
我,就他妈是个该死的笑话。
.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梁三元,受死吧。”
天空掉下来一坨闪闪发光的东西,直奔我来,我不慌不忙的掏出一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狠狠的扔掉,张开双臂,大喊——
“爱慕骚瑞,卑鄙,我错了,我爱你,请在给我一次机会吧,啊——!!!”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