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废妃不好惹苏绣慕容冽推荐完本_已完结重生之废妃不好惹(苏绣慕容冽)
1断头台上的背叛
我叫苏缈,缈无人烟的缈。爹说,希望我活得自在,不被人知,不惹尘埃。
可笑,我这一生,却像是活成了一场喧嚣的闹剧,最终被最亲近的人,亲手推上了断头台。
刀斧手高高扬起屠刀的那一刻,底下看热闹的人群里,我分明看见了曾经的夫君,宁王慕容冽。他锦衣华服,身边依偎着的,是我那“纯良无害”的庶妹苏绣。苏绣抬手,指尖轻点他胸膛,不知说了句什么,慕容冽便低头,浅笑着吻了吻她的额。
那笑容,曾是我深宫寒夜里唯一的暖阳。如今,却像淬了毒的钢针,密密麻麻扎在我心上。
“妖妃苏缈,祸乱朝纲,意图谋逆,当街问斩,以儆效尤!”监斩官尖着嗓子,念着我的罪名。
我呸!
我苏缈是宁王正妃,是皇后亲封的一品诰命,就算有罪,也该三司会审,明正典刑。何时轮到在大街上,像宰杀一只小鸡一样,被如此羞辱?
“冽哥哥,”苏绣柔柔弱弱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我听清,“姐姐她……也是一时糊涂,你能不能……”
慕容冽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目光冷漠地扫过我,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不,是看一个肮脏的物件。“绣儿,你太善良。此等毒妇,死不足惜。”
毒妇?
哈哈哈哈!我苏缈十五岁嫁与他,为他出谋划策,为他笼络人心,为他于风雪中跪求先帝三日三夜,求得他太子之位。他登基前夕,却以一杯毒酒,污我与废太子有染,夺我正妃位,囚我于冷宫,转头便要立苏绣为后。
我的父亲,当朝太傅苏远之,为我奔走鸣冤,却被冠以“教女无方,包庇谋逆”的罪名,一家老小,尽数下了大狱,生死未卜。
而这一切,都因为苏绣。她在我日常饮食中,悄悄下了西域奇毒“缠丝绕”,此毒无色无味,却能让人渐渐失智,举止癫狂。他们便拿着我那些“疯癫”的言行,坐实了我“妖妃”的名头。
我恨!恨我瞎了眼,错信了豺狼!恨我那好庶妹,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背地里却藏着蛇蝎心肠!更恨慕容冽,这个我曾倾尽所有去爱的男人,竟能凉薄至此!
“时辰到!行刑!”
冰冷的刀锋落下,我闭上眼。爹,女儿不孝,来生再报您的养育之恩。慕容冽,苏绣,若有来生,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
“咳咳咳!”
2重生之恨
剧烈的咳嗽声中,我猛地睁开了眼。
没有预想中的冰冷与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简陋却干净的茅屋。淡淡的草药香充斥着鼻尖,身上盖着粗布被褥,虽然有些扎人,却很暖和。
我这是……没死?
一个沙哑的妇人声音传来:“醒了?命还真大,被狼牙箭穿了胸口,又从那么高的刑台上摔下来,居然还能活。”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我低头,看见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迹。
狼牙箭?不是斩首吗?
“你……”我开口,嗓子干涩得厉害。
“别说话,省点力气。”那妇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进来,她脸上布满风霜,眼神却很锐利,“你那夫君可真够狠的,斩首之前,还要让人射你一箭,确保你死透。若不是我恰巧路过,把你从死人堆里拖出来,你现在早成了乱葬岗的孤魂野鬼了。”
我心头巨震。慕容冽,他竟然……他竟然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肯给我!
“你是谁?”我强忍着情绪问。
“一个不想让你这么窝囊死了的人。”妇人将药碗递到我嘴边,“喝了它,想报仇,就得先活下去。”
药汁苦涩无比,我却一饮而尽。是啊,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养伤的日子漫长而痛苦。妇人姓秦,大家都叫她秦婆婆,是这山里有名的医者,性子有些古怪,却心地不坏。她告诉我,我被她救回来时,已是奄奄一息,是她用祖传的秘药,吊住了我一口气。
只是,我的容貌……
“你中的‘缠丝绕’,虽被我解了大半,但余毒攻心,伤了容貌根本。”秦婆婆替我换药时,叹了口气,“你这张脸,算是毁了。”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皮肤蜡黄,布满了细密的红疹,眼角甚至有了细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岁不止。曾经倾国倾城的苏家嫡女,如今只剩下一个形容枯槁的丑妇。
也好。苏缈已经死了,死在了慕容冽的无情和苏绣的算计之下。如今活着的,只是一个渴望复仇的幽魂。
“秦婆婆,我想学医,或者学毒。”我跪在她面前,眼神坚定,“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秦婆婆定定地看着我,许久,才缓缓道:“医者仁心,我不教你害人的东西。但……我可以教你如何辨毒,如何制药,如何让人……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
我重重磕了三个头:“师父!”
3毒妇的阴谋
从此,世间再无苏缈,只有秦婆婆的关门弟子,阿丑。
我将所有的恨意都埋在心底,日复一日地跟着秦婆婆学习药理毒理。她确实是个奇人,不仅医术高超,对各种偏门毒物的了解也远超常人。她说,她年轻时也曾被人所负,半生漂泊,了然一身。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渐渐康复,虽然容貌未改,但内里却已脱胎换骨。我对药性的敏感,连秦婆婆都啧啧称奇。那些曾经让我头晕目眩的草药名,如今信手拈来。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毒物,在我手中也能化为救人的良药,或是杀人的利器。
转眼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京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慕容冽顺利登基,改元永嘉。苏绣如愿以偿,成了大齐最尊贵的女人——永嘉皇后。听说她入主中宫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曾与我交好的几个宫妃、宫人,寻了错处,一一杖毙。
而我的父亲苏太傅一家,在狱中“染上时疫”,全家“病故”。
呵,病故?慕容冽,你好狠的心!
秦婆婆将一封信交给我:“这是你唯一能联系上的故人,你父亲当年的一个门生,如今在京郊开了家小小的绸缎庄。他为人正直,当年你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或许能帮你。”
我接过信,指尖微微颤抖。这是我复仇的第一步。
“阿丑,”秦婆婆看着我,目光复杂,“你这张脸,虽然丑陋,却也是最好的伪装。记住,永远不要让人轻易看透你的心思。”
我点点头,将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告别秦婆婆,我带着她赠予的一些珍稀药材和毒物,以及她亲手为我调制的“换颜膏”——一种能暂时改变肤色、遮盖瑕疵的药膏——下山了。
换颜膏抹在脸上,清清凉凉,那些红疹和蜡黄淡去不少,虽然依旧不算美人,却也不再那么惹眼。我换上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村妇。
按照信上的地址,我找到了京郊那家名为“锦绣阁”的绸缎庄。掌柜的姓李,名唤李德忠,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文质彬彬。
我将秦婆婆的信物交给他,他看完后,神色激动,当即屏退左右,将我引入内室。
“姑娘……您是……太傅大人的……”李掌柜声音哽咽。
“李掌柜,苏家已无人。我如今,只是阿丑。”我淡淡道。
李掌柜擦了擦眼泪,正色道:“姑娘有何吩咐,德忠万死不辞!”
“我不需要你死,”我看着他,“我需要你帮我,在京都立足。我需要知道宫里的一切,尤其是关于慕容冽和苏绣的一切。”
李掌柜沉吟片刻:“姑娘,锦绣阁的生意,有不少是供给宫里采买的。只是,若想打探更深的消息,恐怕……”
“我明白。银钱方面,我会想办法。你只需替我留意,是否有合适的时机,让我进宫。”我的目标很明确,只有回到那个曾经困住我、也成就过我的地方,我才能找到机会。
李掌柜见我意志坚定,便不再多劝:“姑娘放心,我会尽力安排。只是宫中险恶,您千万要小心。”
我找了个僻静的小院住下,白天跟着李掌柜学习打理绸缎庄的生意,晚上则在灯下苦心钻研秦婆婆留下的医书毒经,并尝试制作一些自保的药物。
京都不愧是天子脚下,繁华热闹。只是这繁华背后,藏着多少龌龊与血腥。
机会很快来了。
半年后,宫中采选绣娘,为来年的万寿节赶制龙袍凤袍。李掌柜通过关系,替我弄到了一个名额。
“阿丑,这批绣娘,是由苏皇后亲自挑选。她……对绣品要求极高。”李掌柜有些担忧。
苏绣?她也配谈绣品?苏家的绣技,我自小便耳濡目染,苏绣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不过是东施效颦。
“无妨。”我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冷光,“我会让她‘满意’的。”
入宫采选那天,我特意在脸上多抹了些换颜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平庸不起眼。周围的女子,个个花枝招展,卯足了劲想在皇后面前露脸。
苏绣端坐在上首,凤冠霞帔,珠光宝气。几年不见,她出落得越发美艳,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凌厉与刻薄。她身边站着的,是如今宫中最得宠的安嫔,听说也是苏绣的远房表妹。
一众女子上前展示自己的绣品,苏绣大多只是随意扫一眼,便让人退下。轮到我时,我呈上的是一幅“百鸟朝凤图”的局部。那是我熬了几个通宵绣出来的,用了苏家秘传的“金丝渡线”针法,凤凰的翎羽在光线下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苏绣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在看到绣品的那一刻,微微一凝。
她拿起绣品,仔细端详了片刻,眉头渐渐蹙起。
“这针法……倒是有几分眼熟。”她喃喃自语,随即抬眼看我,目光锐利如刀,“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人?”
“民女阿丑,无门无派,这点手艺,是跟着村里的老绣娘胡乱学的。”我躬身答道,声音嘶哑难听,这是我故意用药物弄伤了嗓子,以防被人认出。
苏绣冷笑一声:“胡乱学的?这金丝渡线,可不是什么村妇都能掌握的。”
我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恭敬:“或许是民女侥幸,恰好学会了些皮毛。”
“皮毛?”苏绣将绣品扔在地上,“这般粗劣的绣工,也敢拿到本宫面前献丑!来人,拖下去,掌嘴二十!”
我心头怒火翻腾,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任由宫人将我拖拽出去。看来,这金丝渡线针法,到底是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苏家的东西,她即便占为己有,也不允许别人再现。
就在我以为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连宫门都进不了的时候,一个太监匆匆跑来,尖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口谕,阿丑绣工尚可,念其初犯,免去责罚,留用尚功局!”
我愕然抬头。苏绣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到住处,李掌柜忧心忡忡:“阿丑,这苏皇后心思叵测,你可千万要当心啊!”
我点点头,心中却有了计较。苏绣留下我,无非两个可能。一是她怀疑我的身份,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二是,她或许真的看中了我的绣工,毕竟万寿节的龙袍凤袍非同小可,出了差错她也担待不起。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进入尚功局后,我谨言慎行,埋头苦干。尚功局的女官和绣娘们,见我容貌丑陋,又不爱言语,起初还有些排挤,但见我绣活确实出色,而且从不与人争抢功劳,渐渐地也就不再为难我。
我每日除了完成分派的绣活,便是有意无意地打听宫中的消息。尤其是关于慕容冽和苏绣的。
听说,慕容冽登基后,勤于政事,但也添了不少专断独行的毛病。他对苏皇后,算不上极宠,却也相敬如宾,后宫之中,苏皇后依旧是一家独大。只是……他似乎时常会去冷宫附近徘徊。
冷宫,那是我曾经的囚笼。他去那里做什么?怀念我?还是……在祭奠被他亲手杀死的“苏缈”?
日子在平静中带着暗流涌动。我渐渐发现,尚功局掌事刘姑姑,似乎对我格外“关照”。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打听一些“家乡”的事情,又或者旁敲侧击地问我对苏皇后的看法。
我知道,这是苏绣的眼线。
我索性将计就计,装作愚钝不堪,对刘姑姑言听计从,偶尔还会“无意”中透露一些自己编造的“悲惨身世”,引得她唏嘘不已,对我放松了警惕。
这日,刘姑姑将我唤去,屏退左右,神神秘秘地递给我一个小瓷瓶:“阿丑,你绣活好,人也老实。这是皇后娘娘赏你的‘玉容膏’,说是能让你脸上的疹子消退些。”
玉容膏?我心中冷笑。苏绣会这么好心?
我接过瓷瓶,千恩万谢地退下。回到住处,我用银针试探,银针瞬间变得乌黑。果然有毒!这毒不会立刻要人性命,但长期使用,会让人肌肤溃烂,最终无药可医。
好一个苏绣!留着我,是想慢慢折磨死我吗?还是怕我这身绣技被别人学了去?
我将计就计,每日假意涂抹那“玉容膏”,脸上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红疹更加密集,看上去更加丑陋可怖。刘姑姑见了,只是假惺惺地安慰几句,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很快,万寿节的龙袍绣制到了最关键的“龙睛”部分。这最后一笔,通常由技艺最高超的绣娘完成,寓意点睛之笔,国运昌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苏皇后竟下旨,由我来绣制龙睛。
消息传来,整个尚功局都炸开了锅。那些平日里自诩绣技高超的绣娘,个个面露不忿。刘姑姑更是“担忧”地看着我:“阿丑,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也是天大的责任,你可千万不能出错啊!”
我躬身应是,心中却雪亮。苏绣这是要借我的手,完成一件“大事”。
4冷宫的秘密
绣龙睛那日,苏皇后亲临尚功局监工。慕容冽也破天荒地驾临。
我跪在绣架前,手执金针,深吸一口气。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金色的丝线上,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就在我即将落下第一针的瞬间,苏绣突然开口:“阿丑,本宫听说,你家乡有一种独特的‘双面绣’技法,不知是真是假?”
我心中一动。双面绣,苏家不传之秘!苏绣这是在试探我!
我放下针,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民女愚钝,未曾听闻。”
苏绣轻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本宫还想着,若你会此技法,这龙袍定能更添光彩。”
慕容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审视。那目光,让我遍体生寒。
我稳住心神,重新拿起针。我知道,苏绣不会轻易放过我。她今天让我绣龙睛,必定还有后招。
果然,当我绣完一只龙眼,正要开始绣另一只时,苏绣突然“哎呀”一声,手中的茶盏“失手”打翻,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地泼向我正在绣制的龙袍!
“小心!”慕容冽眼疾手快,一把拉开我。
但那茶水,还是有几滴溅在了龙袍的龙睛附近。虽然只是几滴,但对于即将完工的龙袍来说,却是致命的瑕疵!
尚功局所有人都吓得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苏绣“花容失色”,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
慕容冽面沉如水,看着那几点茶渍,眼神冰冷。这龙袍若污了,不仅是不祥之兆,负责此事的尚功局和苏皇后,都难辞其咎。
“阿丑!”苏绣突然转向我,厉声道,“都是你!若不是你磨磨蹭蹭,怎会出此意外!你该当何罪!”
我心中冷笑,来了!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她要找一个替罪羊!
我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却尽量平静:“皇后娘娘恕罪!民女有罪!”
“一句有罪就完了?”苏绣不依不饶,“这龙袍污了,万寿节皇上穿什么?这天大的罪过,你担待得起吗?”
慕容冽的目光扫过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就在此时,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苏绣:“皇后娘娘,民女……或许有办法补救。”
“补救?”苏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金丝龙袍,水火不侵,一旦沾染污渍,神仙也难救!你一个小小绣娘,能有什么办法?”
“民女家乡,确有一种……特殊的去渍之法,或许可以一试。”我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
慕容冽眉毛微挑:“哦?什么法子?”
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几种特殊药粉。这是秦婆婆教我的秘方,能去除大部分顽固污渍,但对丝织品的伤害也极大,除非……配合特殊的手法和另一种药剂中和。
“皇上,皇后娘娘,请容民女一试。若不成,民女甘愿领死罪。”
苏绣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随即道:“好!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若你真能补救,本宫重重有赏!若是不成……哼!”
我在众人或怀疑,或幸灾乐祸,或担忧的目光中,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那几处污渍。我先用一种药粉轻轻覆盖,然后以极快的手法用特制的软毛刷拂去,接着立刻敷上另一种带着淡淡清香的药膏。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后,我轻轻揭开药膏。
奇迹发生了!
那几处原本清晰可见的茶渍,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龙袍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光彩夺目!
“这……这怎么可能!”苏绣失声叫道,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慕容冽也走上前来,仔细查看,脸上露出一丝赞赏:“好!好一个阿丑!你这手绝技,从何学来?”
我心中暗道,自然是你苏家的东西,只是你们有眼无珠罢了。面上却惶恐道:“是民女侥幸……侥幸……”
“赏!”慕容冽龙颜大悦,“阿丑救袍有功,赏黄金百两,绸缎百匹!苏皇后,你尚功局出了这等能人,你也有功,朕……”
“皇上!”苏绣突然打断他,指着我厉声道,“臣妾想起来了!她这手法,这去污的药粉……与当年苏家妖妃所用之物,何其相似!皇上,此女定是苏家余孽,乔装混入宫中,意图不轨!”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我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苏绣。她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原来,这才是她的连环计!先是“失手”污了龙袍,逼我出手补救,再以这“似曾相识”的技法,污我为苏家余孽!好一石二鸟之计!
慕容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我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锐利,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苏家余孽?”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阿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跪在地上,感受着来自帝王的强大威压。我知道,这一关,若过不去,便是万劫不复!
我该如何应对?承认,还是否认?苏绣既然敢当众指认,手上必定有她所谓的“证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尚功局掌事刘姑姑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皇上明鉴!皇后娘娘明鉴!阿丑她……她的确身世可怜!奴婢曾听她说起,她祖上确曾是苏太傅府上的绣娘,后因苏家获罪,流落乡野,这才习得一些苏府的皮毛手艺,绝非什么余孽啊!”
我心中一动,看向刘姑姑。她这是……在帮我?还是苏绣授意她演的另一出戏?
苏绣凤目圆睁,怒斥道:“刘彩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替这来历不明的女人说话!莫非你也与苏家余孽有所勾结?”
刘姑姑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觉得阿丑为人老实,不像是奸恶之徒。她平日里用的那些药粉,奴婢也曾见过,确实是一些乡野常见的去污辟邪之物,并非什么禁物啊!”
我心念电转。刘姑姑这番话,看似在为我开脱,实则句句都踩在模棱两可的边缘。她强调我“祖上曾是苏府绣娘”,这便解释了我为何会苏家技法。又说我用的药粉是“乡野常见之物”,淡化了其与“苏家妖妃”的联系。
这到底是苏绣让她说的,用以撇清自己“识人不明”的责任,还是刘姑姑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慕容冽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盯着我,深邃的眼眸中情绪难辨。大殿内,一片死寂。
我咬了咬牙,做出一个决定。
“皇上,”我抬起头,目光坦然,声音虽然嘶哑,却带着一丝坚定,“民女阿丑,确实出身贫寒,祖上是否曾在苏府当差,民女年幼,并不知晓。这点微末技艺,是家传糊口之用。至于苏家……民女只知苏太傅乃一代大儒,却因教女无方,累及满门,实乃憾事。民女蒲柳之姿,何德何能与那曾经风华绝代的苏家妖……苏妃娘娘相提并论?皇后娘娘明察。”
我这番话,不卑不亢。既承认了技法的“家传”属性,暗示可能与苏家有些渊源,却又坚决否认自己是“苏家余孽”,同时还不忘暗暗刺了苏绣一句“教女无方”——你苏绣才是那个真正给苏家蒙羞的人!
苏绣气得脸色发白,指着我:“你……你巧言令色!”
“够了!”慕容冽突然低喝一声,止住了苏绣的斥责。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的脸,那张被我自己弄得丑陋不堪的脸。
“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他突然说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rayed的复杂情绪。
我心中猛地一跳!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像谁?像“苏缈”吗?不可能!我已经用了秦婆婆给的药水,轻微改变了瞳孔的颜色,应该不至于被认出来才对!
“皇上说笑了,”我低下头,掩去眸中的惊慌,“民女样貌丑陋,怎敢与皇上心中之人相比。”
慕容冽却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他伸出手,指尖почти触碰到我的脸颊。我吓得浑身一僵。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最终缓缓放下,起身道:“此事暂且不论。阿丑救袍有功,功过相抵,赏赐依旧。退下吧。”
“皇上!”苏绣急了。
“皇后,”慕容冽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此事到此为止。你若再无端猜忌,惊扰宫闱,休怪朕不念夫妻情分。”
苏绣脸色煞白,咬着唇,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但慕容冽最后那句话,那奇怪的眼神,却在我心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疑团。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宫中风平浪静。苏绣没有再找我的麻烦,似乎是被慕容冽警告过了。刘姑姑对我,也恢复了往日的客气,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而我,则更加小心谨慎。慕容冽的目光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剑,让我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开始利用一切机会,观察慕容冽。他似乎真的常常去冷宫。有一次,我借着去御花园采摘新鲜花瓣制作香料的机会,远远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冷宫那株枯死的梅树下,一站便是许久。那神情,落寞而复杂。
那株梅树,是我当年最喜欢的。他曾亲手为我种下。苏缈死后,它也跟着枯死了。
他在想什么?是在忏悔,还是在演戏给谁看?
不久后,宫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邻国使臣前来朝贺,提出和亲,点名要迎娶一位公主。大齐适龄的公主只有一位,便是太后所生的幼女,长乐公主,年方十五,天真烂漫,是慕容冽的同母妹妹,也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邻国向来狼子野心,名为和亲,实则索要人质。长乐公主若去了,便是羊入虎口。
朝堂之上,群臣激愤,纷纷反对。慕容冽也龙颜大怒,但邻国使臣态度强硬,甚至以边境安危相要挟。
苏皇后在此时“挺身而出”,向慕容冽提议,从宗室旁支中挑选一位才貌双全的郡主,封为公主,代替长乐和亲。
这无疑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保全了长乐公主,也给了邻国面子。慕容冽权衡再三,采纳了她的建议。
我却从这件事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苏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明大义”了?她不是一向最擅长排除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吗?替皇家解决这么大一个难题,对她有什么好处?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被选中的那位“幸运”的郡主,是庆阳王府的嫡女,赵若兰。这位赵郡主,姿容秀丽,性情温婉,才名远播。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已故废太子慕容瑾的表妹。
废太子慕容瑾,便是当年被污蔑与我有染,最终郁郁而终的那位。也是慕容冽登上皇位的最大绊脚石。
苏绣此举,一箭三雕!既讨好了慕容冽,解决了和亲的难题;又将一个与废太子有牵连的女子远远送走,消除了潜在的隐患;更能彰显她的“贤德”与“大度”。
好手段!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赵若兰被封为“和硕公主”,风风光光地准备远嫁。出嫁前夕,宫中为她举办了盛大的饯行宴。
宴会上,我作为尚功局的绣娘,负责打理公主的礼服配饰。我看到赵若兰强颜欢笑,眼底却是一片绝望。也难怪,任谁被当做一件物品一样送出去,都不会开心。
宴至中途,苏皇后突然身体不适,提前离席。慕容冽也有些意兴阑珊,命众人随意,自己则借口更衣,也离开了片刻。
我心中一动,找了个机会,悄悄跟了上去。
5苏绣的连环计
慕容冽并没有回寝殿,而是径直走向了……冷宫的方向!
夜色深沉,冷宫更显阴森。他熟门熟路地推开那扇尘封的宫门,走了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悄悄跟了进去。
冷宫内,杂草丛生,一片破败。只有那株枯死的梅树,依旧倔强地立在那里。
慕容冽站在梅树下,负手而立,仰头望着那光秃秃的枝桠,神情复杂难辨。
突然,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疲惫与……痛苦。
“缈儿……是你吗?”
我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他……他在叫谁?
“我知道是你。三年前,是你救了你自己,对不对?”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你不肯出来见朕,是因为还在恨朕吗?”他转过身,目光准确地落在我藏身的那片假山之后,“出来吧,阿丑。或者,朕应该叫你……苏缈。”
完了!
我脑中一片空白。他竟然真的认出了我!是在龙袍事件后开始怀疑的吗?还是更早?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再躲藏已无意义。我缓缓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抬起头,直视着他。夜色中,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眼神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皇上……何出此言?”我依旧用着阿丑嘶哑的声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的眼睛,”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朕说过,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朕一开始不敢确定,直到……直到那日龙袍污损,你那处理污渍的手法,与你当年为朕处理被墨汁溅到的奏折时,一模一样。那不是苏家的技法,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对不对?”
我心中巨震!原来如此!竟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暴露了我的身份!
“还有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佩,那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喜鹊,是我及笄时,母亲赠予我的。当年我被囚冷宫,此物应是遗失了才对。
“这玉佩,是朕三年前在刑场附近的死人堆里找到的。朕当时就想,能戴着这样玉佩的女子,绝不会是寻常人。朕派人暗中查访,却一无所获。直到你在尚功局崭露头角。”
他的每句话,都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上。
“告诉我,苏缈,”他走到我面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为什么不肯与朕相认?是因为……恨朕当年废了你,囚了你,甚至……要了你的命吗?”
恨?我何止是恨!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慕容冽,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可笑了?”我的声音,不再是阿丑的嘶哑,而是苏缈清冷的嗓音。既然已被识破,再伪装已无意义。
他听到我真实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被痛苦淹没。
“真的是你……缈儿,你真的还活着……”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脸。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冷声道:“别碰我!你不配!”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血色褪尽。
“苏缈已死!”我看着他,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死在你的无情,死在苏绣的毒计之下!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索命的厉鬼!”
“朕知道……朕知道你恨朕。”慕容冽声音艰涩,“当年之事,朕……朕也是迫不得已。朕若不那么做,死的就不止是你,还有朕,还有整个苏家!”
“迫不得已?”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一个迫不得已!你为了皇位,牺牲我,牺牲我的家族,如今一句迫不得已就想轻轻揭过吗?慕容冽,你把我苏缈当什么了!”
“朕没有!”他急切地辩解,“当年废太子余党势力庞大,他们拿你和苏家威胁朕!朕若不与你划清界限,他们就会对你们下死手!朕废你,囚你,是为了保全你!朕原想等朕登基之后,肃清朝堂,再将你风风光光地接回来,谁知……谁知绣儿她……她竟然会……”
“苏绣?”我冷笑,“慕容冽,你到了现在,还想把责任都推到苏绣身上吗?若不是你默许,她一个小小庶女,如何能在我饮食中下毒?如何能买通宫人,伪造我与废太子私通的证据?如何能在我“死后”,顺理成章地登上后位?”
慕容冽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
“你说你派人暗中查访,”我逼近一步,目光如刀,“你查到了什么?查到我父亲和苏家满门是怎么‘病故’在狱中的吗?查到苏绣是如何一步步铲除异己,巩固她皇后之位的吗?还是说,这些你都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朕……”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猩红,“朕承认,朕有错!朕错在识人不明,错在优柔寡断,错在……没有保护好你!”
“一句有错就完了?”我凄然一笑,“慕容冽,我苏家上下百余口人命,就只换来你一句轻飘飘的‘有错’吗?”
“你想怎样?”他看着我,声音嘶哑,“只要你开口,朕什么都可以补偿你。后位,朕可以重新给你。苏绣,朕可以废了她,任你处置。只要……只要你肯回到朕的身边。”
“回到你的身边?”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慕容冽,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傻乎乎的苏缈吗?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什么后位,更不是为了回到你身边。我是来,讨债的!”
“血债,必须血偿!”
最后四个字,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恨意与决绝。
慕容冽定定地看着我,眼中痛苦与爱恋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
“好,”他缓缓道,“朕知道了。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只要……能让你消气。”
我看着他这副任我予取予求的模样,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让他也尝尝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失去一切的滋味!
“慕容冽,”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了吗?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说完,我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苏缈,朕不准你走!”
我脚步一顿,冷冷道:“皇上这是……要像三年前一样,再把我囚禁起来吗?”
“朕不会再让你离开朕的视线!”他一步上前,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放开!”我挣扎着,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除非,”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答应朕,留下来。留在朕身边,以‘阿丑’的身份,或者以任何你想要的身份。朕会帮你,查清当年的真相,还苏家一个公道。至于苏绣……朕也绝不会放过她。”
我心中一动。查清真相?还苏家公道?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就凭,”他凝视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朕,还爱着你。”
爱?这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只让我觉得无比讽刺。
“你的爱,太廉价,也太沉重,我苏缈,要不起!”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决绝地离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拦,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冷宫的黑暗之中。
回到尚功局,我一夜无眠。慕容冽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涟漪。他说他要帮我查清真相,还苏家公道。他说他爱我。
可信吗?
第二天,宫中便传出消息。和硕公主赵若兰,在出嫁前夜,暴毙宫中。死因,据太医诊断,是突发恶疾。
我心中一凛。这么巧?赵若兰一死,和亲之事便会再生波折。这背后,是谁的手笔?是慕容冽,还是……另有其人?
紧接着,更让我震惊的消息传来。皇后苏绣,被禁足凤仪宫,宫中一切事务,暂由安嫔代理。理由是,苏皇后“监管不力”,致使和硕公主“病故”,龙颜大怒。
这……这又是慕容冽做的?他真的在为了我,对付苏绣?
我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几日后,刘姑姑悄悄找到我,塞给我一张字条。字条上只有四个字:“御书房,子时。”
6私印的陷阱
是慕容冽?他想做什么?
我心中忐忑,但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子时,我避开巡逻的侍卫,悄悄来到御书房外。里面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坐在书案后的,果然是慕容冽。他看上去有些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你来了。”他看到我,并没有太多意外。
“皇上传召民女,所为何事?”我躬身行礼,语气疏离。
“坐。”他指了指旁边的绣墩,“朕有些事情,想让你知道。”
我依言坐下,心中却充满了警惕。
“赵若兰,是朕让人动的手。”他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血腥。
我瞳孔微缩,果然是他!
“邻国使臣态度强硬,和亲之事已不可免。与其牺牲长乐,不如牺牲一个……本就该死之人。”
“本就该死?”
“赵若兰的父亲庆阳王,当年曾是废太子最重要的支持者。废太子倒台后,庆阳王表面归顺,暗地里却一直在联络旧部,意图不轨。朕留着他,只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赵若兰远嫁,等同于给庆阳王送去了一个强大的外援。朕不能冒这个险。”
我沉默了。帝王心术,果然狠辣。
“至于苏绣,”他顿了顿,看向我,“朕已经查到,当年给你下毒,伪造证据,陷害你和苏家的,确实是她一手策划。她买通了你身边的一个侍女,还在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就连……就连你父亲在狱中‘病故’,也是她暗中使人下的毒手。”
听到最后一句,我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滔天恨意:“她该死!”
“朕知道。”慕容冽看着我,眼神深沉,“朕已经掌握了她所有的罪证。只是……她毕竟是皇后,背后牵扯着不少朝中势力。朕若想动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和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什么计划?”我急切地问。
“朕需要你的帮助,苏缈。”他看着我,目光灼灼,“只有你,才能让她彻底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我的心,因为他的话,因为他眼神中的某种期盼,而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看着慕容冽,他眼中那丝毫不加掩饰的期盼,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我心上。他说,需要我的帮助。这听上去多么讽刺,当年他将我推入深渊,如今却要与我“并肩作战”。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在利用我?”我冷冷地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即便他说要对付苏绣,我依旧无法全然信任他。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慕容冽苦笑一声:“朕知道,在你眼中,朕早已信誉扫地。但苏缈,苏家满门的血海深仇,除了你我联手,还有谁能替他们昭雪?苏绣在宫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若无雷霆手段,一击毙命,只会让她有喘息之机,反噬你我。”
他说得没错。苏绣就像一条毒蛇,一旦让她察觉到危险,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反扑。而我,如今虽然顶着“阿丑”的身份,但终究势单力薄。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终于松口。不是因为我相信他,而是因为,这是目前唯一能为苏家讨回公道的机会。
慕容冽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朕需要你……回到苏绣身边。”
“什么?”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到苏绣身边?那个时时刻刻想置我于死地的女人身边?
“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冒险。”慕容冽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苏绣如今被禁足凤仪宫,但她绝不会甘心。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与外界联络,或者在宫中寻找新的靠山。而你,阿丑,是尚功局技艺出众的绣娘,又‘救过’龙袍,在宫中有一定的名声。朕会制造机会,让你‘无意中’被苏绣重新看重。”
“她凭什么看重一个曾经‘顶撞’过她,又容貌丑陋的宫女?”我提出疑问。
“因为,”慕容冽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看似不起眼,却能为她所用,传递消息,甚至……替她做一些‘脏活’的人。你越是表现得对她唯唯诺诺,甚至带着一丝对之前被她责罚的恐惧和讨好,她反而越会觉得你好控制。”
这确实是苏绣的行事风格。她喜欢掌控一切,尤其喜欢掌控那些她认为不如自己的人。
“那之后呢?”我追问。
“之后,你需要做的,就是取得她的信任,成为她在凤仪宫中最依赖的人。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慕容冽的眼神变得凌厉,“朕会给你一样东西,你要确保,那样东西,会出现在苏绣的寝宫,并且,能被‘恰巧’搜出来。”
“什么东西?”
“一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罪证’。”慕容冽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神秘,“具体是什么,到时候你便知晓。你只需要知道,那份罪证一旦面世,便是铁证如山,任何人都无法为她辩驳。”
我看着他,心中疑云丛生。他手中到底掌握了什么?听他的口气,似乎不仅仅是当年陷害我的那些事情。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忍不住问,“仅仅是为了帮我报仇?还是……想借我的手,除去苏绣这个阻碍你大权独揽的皇后?”
慕容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苏缈,朕说过,朕会对苏家负责。至于其他……待一切尘埃落定,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一个“给你一个交代”。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帝王辞令。
但我知道,我没有太多选择。
“好,”我点点头,“我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苏家昭雪之日,我要亲眼看到苏绣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当年参与陷害苏家,手上沾了苏家鲜血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我的声音冰冷刺骨。
“朕答应你。”慕容冽回答得毫不犹豫。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冽开始了他的部署。
他先是借口凤仪宫人手不足,将几个在苏绣禁足后便见风使舵、对她阳奉阴违的宫人调离,换上了一些“新人”。这些新人中,自然有他安插的眼线。
然后,他又以万寿节将至,各国使臣都会前来朝贺,需要赶制一批精美的国礼为由,特许尚功局优秀的绣娘可以出入凤仪宫,听从皇后娘娘的“指点”,以示对皇后的“尊重”。
我,阿丑,自然是“优秀绣娘”中的一员。
第一次踏入凤仪宫,我的心情异常复杂。这里曾经是我的噩梦开始的地方,如今,我却要主动走进这个牢笼。
苏绣比我想象的还要憔悴。虽然依旧穿着华丽的宫装,但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的戾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看到我,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又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来做什么?”她冷冷地问。
我连忙跪下,诚惶诚恐道:“奴婢……奴婢是奉皇上口谕,前来听从皇后娘娘指点,绣制国礼。”我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表现出对她的畏惧。
苏绣打量了我几眼,大概是觉得我这副丑陋又懦弱的样子,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语气稍缓:“起来吧。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只是……你这脸,也该好好治治了,整日顶着这么一张脸在宫里晃悠,也不怕惊扰了圣驾。”
“是,是,奴婢知道。”我连连点头,心中却冷笑。她还是那么喜欢用容貌来攻击别人。
最初的几次,苏绣对我爱搭不理,只是随意指派一些活计。我则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努力扮演一个愚钝、听话的绣娘。同时,我也在暗中观察凤仪宫内的情况。
苏绣确实很不甘心。她时常对着窗外发呆,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有几次,我甚至听到她和心腹宫女碧痕在低声咒骂,言语间尽是对慕容冽的怨恨和对安嫔的嫉妒。
机会,在一次偶然中来临。
那日,苏绣新得了一匹江南进贡的云锦,想做一件新衣。她让碧痕取来针线,却不小心将一碗墨汁打翻,弄脏了那匹名贵的云锦。
苏绣当即大发雷霆,将碧痕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要动用宫规。
我“恰好”在旁边整理绣线,见状连忙跪下,大着胆子道:“皇后娘娘息怒!这云锦虽然珍贵,但奴婢……奴婢或许有办法清除上面的墨迹。”
苏绣和碧痕都愣住了。
“你?”苏绣狐疑地看着我,“你这丑丫头,懂什么?”
“奴婢以前在家乡时,曾学过一些去污的偏方,对付这种墨迹,或许……或许有效。”我低着头,声音怯懦。
苏绣将信将疑,但看着那匹被毁了的云锦,终究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你便试试!若是弄不好,本宫唯你是问!”
我心中暗喜,这正是我想要的机会。我按照秦婆婆教的法子,用几种不起眼的草药汁液,小心翼翼地清洗那片墨迹。不一会儿,原本清晰的墨迹竟然真的渐渐淡去,最后消失无踪,云锦完好如初。
苏绣和碧痕都惊呆了。
“你……你竟然真的做到了?”苏绣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对我的“重视”。
我连忙惶恐道:“奴婢只是侥幸,侥幸而已。”
从那以后,苏绣对我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她开始主动让我替她整理衣物,甚至有时候还会赏赐我一些小东西。我知道,我这块“璞玉”,终于被她“看中”了。
我依旧扮演着卑微懦弱的角色,对苏绣言听计从,甚至主动替她分忧解难。比如,她想传递消息给宫外的母家,我便“机智”地将字条藏在送出宫的绣品之中。她想打听慕容冽的行踪,我便“无意中”从其他宫人口中套取消息告诉她。
渐渐地,我成了苏绣在凤仪宫中最信任的人。连碧痕都对我客气了几分。
这期间,慕容冽偶尔会召见我,询问进展。每次见面,他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担忧,还有一丝……我不敢深究的温柔。
但我始终保持着清醒。我和他之间,隔着苏家百余口的人命,隔着三年的屈辱和仇恨,绝不是一句“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就能抹平的。
终于,在万寿节前夕,慕容冽觉得时机成熟了。
那晚,他秘密召见我,将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小盒子交给我。
“这里面,是一枚前朝废太子的私印。”慕容冽声音低沉,“当年废太子倒台后,此印便不知所踪。苏绣当年,便是用‘你与废太子私通’的罪名陷害你。这枚私印,若是出现在她的寝宫,再由人‘搜’出来,你说,会怎么样?”
我心中一凛。这确实是一招狠棋!私藏前朝废太子私印,等同于意图谋逆!无论苏绣如何辩解,都难逃罪责!
“可这私印……为何会在你手中?”我忍不住问。
慕容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苏缈,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你和苏家的人。”
我没有再追问。他不说,我便不问。我们之间,本就是一场互相利用的交易。
“你要在今晚子时,将此物悄悄放入苏绣寝宫床榻下的暗格中。”慕容冽叮嘱道,“那里是她藏匿最私密物品的地方,平日里只有碧痕能接触。朕已经安排好,明日一早,会有人以搜查禁品为由,突袭凤仪宫。”
“碧痕……”我皱了皱眉,“她会不会发现?”
“放心,”慕容冽冷笑一声,“碧痕今晚会‘偶感不适’,无暇顾及其他。你只需小心行事,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我点点头,将那小盒子紧紧攥在手中。成败,在此一举!
回到凤仪宫,我强作镇定。碧痕果然如慕容冽所说,晚膳后便称头疼,早早回房歇息了。苏绣也因为禁足烦闷,早早睡下。
偌大的凤仪宫,陷入一片死寂。
我等到夜深人静,悄悄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摸索到苏绣的床榻边。按照慕容冽的指示,我找到了那个隐秘的暗格。暗格里果然放着一些珠钗首饰,还有几封信件。
我屏住呼吸,将那枚前朝废太子的私印,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然后将一切恢复原状,不留丝毫痕迹。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便打破了凤仪宫的宁静。
“奉皇上口谕!搜查凤仪宫!任何人不得阻拦!”一个尖锐的太监声音响起。
苏绣被惊醒,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厉声喝道:“放肆!谁敢在凤仪宫撒野!”
领头的太监是御前总管王德全,他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有人密报,凤仪宫藏有禁物,皇上震怒,命奴才彻查。还请皇后娘娘配合。”
“禁物?”苏绣脸色一变,“本宫这里能有什么禁物!你们休要血口喷人!”
王德全不再与她废话,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便如狼似虎地冲进凤仪宫,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
苏绣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我跪在一旁,低着头,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搜查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几乎将凤仪宫翻了个底朝天。就在苏绣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准备发作斥责的时候,一个侍卫突然高声叫道:“找到了!王总管!您看这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那侍卫手中捧着的,正是我昨晚放入的那个明黄色锦缎包裹的小盒子!
王德全接过盒子,当着苏绣的面,缓缓打开。
当那枚刻着“瑾”字的玉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苏绣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这不是!”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指着我,“是她!一定是这个贱婢陷害我!阿丑!是你!是不是你!”
我适时地表现出极度的惊恐和委屈,连连磕头:“皇后娘娘明鉴!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冤枉!”
“苏皇后,”王德全冷冷地看着她,“这前朝废太子的私印,为何会出现在您的寝宫?您作何解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苏绣语无伦次,眼中充满了绝望,“是她!一定是她栽赃陷害!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
就在此时,慕容冽在一众朝臣的簇拥下,“恰好”驾临凤仪宫。他面沉如水,看着那枚私印,又看看失态的苏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震怒。
“苏绣,”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刺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是被陷害的!”苏绣扑过去想抱住慕容冽的腿,却被侍卫无情地拦住。
“陷害?”慕容冽冷笑一声,“这私印在你寝宫暗格中搜出,人赃并获!你告诉朕,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此物放入你的私密之处?莫非……这凤仪宫,是你自己做不了主吗?”
苏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平日里将凤仪宫看得比眼珠子还紧,外人根本无法轻易接近她的寝殿,更别提在她最私密的暗格中放置东西。
“皇上!”苏绣突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着我,厉声道,“是她!阿丑!她最近深得臣妾信任,可以自由出入臣妾寝殿!一定是她怀恨在心,与人勾结,陷害臣妾!”
慕容冽的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审视。
我心中一紧,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我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哽咽道:“皇上明鉴……皇后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奴婢怎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奴婢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又怎会接触到……接触到这等……这等禁物……”
我的话,说得合情合理。一个容貌丑陋、身份卑微的宫女,如何能得到前朝废太子的私印?又有什么动机去陷害当朝皇后?
“够了!”慕容冽厉声喝止,“苏绣!你死到临头,还想攀诬他人!”
他转向众臣,声音威严:“皇后苏氏,德行有亏,善妒成性,今又查出其私藏前朝禁物,意图不轨,罪无可赦!即日起,废黜其皇后之位,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不——!皇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苏家的女儿!我是你的皇后!”苏绣彻底崩溃了,尖叫着,哭喊着,却被侍卫死死拖拽下去。
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我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反而是一片空洞。
苏家的大仇,终于报了一半。
慕容冽处理完苏绣之事,目光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长。
“阿丑,”他缓缓道,“你今日受惊了。念你揭发有功……朕会好好赏你。”
我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皇上,奴婢不敢居功。奴婢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凤仪宫的风波,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乃至前朝。曾经不可一世的苏皇后,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人们唏嘘不已,也对那个“揭发”了皇后罪行的丑宫女阿丑,多了几分好奇与敬畏。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苏绣虽然倒了,但当年参与构陷苏家的人,还有很多。比如,苏绣的母家,那些曾经仗着苏皇后权势作威作福的国舅爷们。
慕容冽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几日后,他再次召见我。这一次,是在御花园的一处僻静凉亭。
“苏绣在冷宫中,已经疯了。”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心中一动。疯了?这么快?是真的疯了,还是……
“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慕容冽看着我,眼神深邃,“朕答应过你,会还苏家一个公道。”
接下来的几个月,京都官场经历了一场大清洗。以苏皇后母家为首的一批官员,纷纷被查出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罪证,轻则罢官流放,重则抄家问斩。
那些曾经落井下石,构陷苏太傅的官员,也一一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苏家的冤屈,终于在时隔三年之后,得以昭雪。苏太傅被追封为“文正公”,牌位得以供入太庙。苏家那些无辜惨死的族人,也得到了抚恤和追封。
我以“阿丑”的身份,在苏家平反的那一日,去苏太傅的衣冠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爹,娘,女儿做到了。
那天,慕容冽也去了。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一身素服,默默地在苏太傅的墓前,上了一炷香。
他转身看到我,眼神复杂。
“缈儿……”他轻声唤我。
我没有应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大仇得报,我心中那块压了三年的巨石终于卸下,却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
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
“苏家的爵位,朕会恢复。苏家的产业,朕也命人悉数归还。你……”他顿了顿,“你是苏家唯一的后人,理应继承这一切。”
“皇上,”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苏缈已死。如今活着的,只是阿丑。”
我的容貌,因为长期使用秦婆婆特制的“换颜膏”,又加上刻意用药物催化,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即便不用换颜膏,那张脸也布满了细密的红疹印记和蜡黄,与“苏缈”这个名字,再无半分相似。
慕容冽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缈儿,朕知道你还在怪朕。但是……”
“皇上,”我打断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阿丑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只想安安分分地在宫里当差,了此残生。”
这是我的真心话。经历了这么多,我对情爱,对权位,早已心如死灰。
慕容冽定定地看了我许久,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朕……允了你。”
从那以后,我依旧是尚功局的绣娘阿丑。只是宫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异样。他们或许猜到了什么,却没有人敢多问一句。
慕容冽没有再强求我。他依旧是那个勤政爱民的皇帝,只是,他似乎……更加孤独了。
他时常会来尚功局,借口巡视,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有时候,他会屏退左右,只留下我一人,与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朝政,或者问我一些绣品的细节。
7极北的抉择
我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君是君,臣是臣。那段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与仇恨,仿佛都被尘封在了过去。
直到一年后,秦婆婆突然托人带信给我。她说,她找到了一种或许可以彻底治好我脸上余毒的法子,但需要一种极为罕见的草药,只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
我将信拿给慕容冽看。
他看完后,沉默了许久。
“你想去吗?”他问。
我点点头。哪个女子不爱美?即便心已苍老,但若能恢复容貌,总是好的。
“极北之地,路途遥远,凶险异常。”他皱着眉。
“民女不怕。”
“朕……派人护送你去。”
“不必了,皇上。”我摇摇头,“民女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去。”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最终还是点头:“好。朕……等你回来。”
他亲自为我准备了行囊,派了最得力的暗卫,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一路悄悄护送。
临行前,他将我送至宫门口。
“阿丑,”他深深地看着我,“答应朕,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对他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前往极北的路。
马车渐行渐远,我撩开车帘,回头望去,却见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依旧孤零零地站在宫门口,久久没有离去。
我的心,在那一刻,微微一颤。
慕容冽,我们之间,真的能让一切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