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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跟爱一起(沥川龙辰)已完结,心跟爱一起已完结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12:23 

1沥川之殇

不要啊!不要啊!沥川!沥川!你醒醒!我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沥川还是离开了。我晕了过去,待我睡醒发现躺着冰冷的病床上,睁开眼睛张口问向守在床前的莉莎,“沥川呢?”。“星儿,沥川没抢救过来”。莉莎对我说道。“不...不可能...”我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他刚才还在跟我说话...他说要带我去看樱花...”莉莎的眼睛红肿,她握住我冰凉的手,却无法传递任何温暖。“车祸太严重了...内脏大出血...医生尽力了.......”我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但我顾不上这些。输液针头被扯出,手背上立刻渗出一线鲜红。我要亲眼看看,我要确认这不是真的。沥川不可能就这样离开,我们还有那么多计划,那么多未完成的承诺。“他在哪?带我去见他!”我抓住莉莎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她的皮肤。莉莎没有挣脱,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星儿,冷静点...你现在不能...”。“带我去见他!”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引来护士的侧目。最终,莉莎妥协了。她帮我披上外套,搀扶着我穿过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像是踩棉花上,我的双腿不听使唤,全靠莉莎支撑着。太平间的冷气扑面而来,我不由自主地颤抖。工作人员拉开那个金属抽屉的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沥川躺在那里,面容平静得像是睡着了。他的黑发依旧浓密,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我伸手触碰他的脸,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我触电般缩回手。“沥川...”我轻声呼唤,期待他能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用那双含笑的眼睛看着我,叫我“小星星”。但这一次,他没有回应。我的膝盖一软,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所有的声音都离我远去,只剩下胸腔里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抓住沥川的手,那曾经温暖有力的手,现在却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你答应过我的...”我低声呢喃,“你答应过不会丢下我.......”。哐当一声巨响,天花板的吊灯掉落砸到了我的头上,模糊不清的声音慢慢消失了。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旧的修理厂,我的头沉重得像灌了铅,耳边回荡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从破损的天窗射进来,灰尘在光束中飞舞。我躺在一张沾满油污的旧沙发上,身下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我的皮肤。这是哪里?我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破旧的汽车修理厂,面积不小但杂乱无章。几辆伤痕累累的汽车停在不同的工位上,有的被千斤顶撑起,有的引擎盖大敞。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几个穿着沾满油污连体服的修理工在不同车辆间忙碌。最远处的那个人背对着我,正弯腰检查一辆黑色轿车的底盘。他的背影让我心脏猛地收缩——那肩膀的线条,那微微低头时脖颈的弧度...

“沥川?”我轻声呼唤,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我踉跄着站起来,双腿发软。地面冰冷坚硬,我没穿鞋子,但顾不上这些。那个背影太熟悉了,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使他穿着我从没见过的脏兮兮的工作服。

“沥川!”这次声音大了一些,带着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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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身影僵住了,缓缓直起腰。当他转过身时,我的呼吸停滞了——那张脸,那双眼睛,分明就是沥川。只是他的皮肤比记忆中粗糙了些,眼角多了几道细纹,下巴上还有一道新鲜的刮伤。

但那是沥川,毫无疑问。

他皱起眉头,警惕地看着我:“小姐,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那声音...不对,声音比沥川低沉一些,带着一点我从未听过的口音。但那张脸...

“沥川,你不认识我了?”我向他走去,心跳如雷,“是我啊,星儿。”

他的表情更加困惑了,向后退了半步:“抱歉,你认错人了。我叫龙辰。”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工作证,上面确实印着"龙辰高级技师"的字样。

我的视线模糊了,泪水涌上来。不,这不可能。我认识沥川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寸肌肤。这个人就是他,即使他否认,即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哽咽着问,"你不是...你不是..."

“死了”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我记得医院,记得太平间,记得吊灯坠落的那一瞬间。但眼前这个人,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呼吸着,胸膛起伏着。

“小姐,你没事吧?”他犹豫着向前一步,“你在店门口晕倒了,我们把你扶进来休息。要不要叫救护车?”

我摇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沥川的眼睛在阳光下会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琥珀色,就像现在这样。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感受到皮肤下传来的温度。

“你明明就是沥川,”我固执地说,“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他轻轻挣脱我的手,表情既困惑又担忧:“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从小在这片长大,在这家修理厂工作了十年。”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员工合影,“那是我,五年前的照片。”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确实在泛黄的照片中看到了年轻些的他,站在一群穿同样工作服的人中间。照片上的日期显示是五年前的夏天——那时候沥川还和我在一起,我们刚搬进新公寓。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头痛欲裂。记忆像打碎的镜子,碎片锋利地刺入我的意识。我记得医院,这是梦吗?还是之前的一切才是梦?

“你需要坐下来。”龙辰——或者沥川?——扶住我摇晃的身体,引导我回到那张旧沙发。他的手心粗糙,布满老茧,和沥川那双长期握笔的柔软手掌完全不同。

“喝点水。”他递给我一个有些变形的金属杯子,里面的水看起来还算干净。

我接过水杯时,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一股电流般的熟悉感窜过我的脊背。这个感觉...沥川每次紧张时,指尖也会这样微微颤抖。

“谢谢。”我小口啜饮,借机观察他。他站在离我一臂远的地方,姿态戒备但眼神关切。那眼神...太像了,那种微微下垂的眼角,那种专注时轻抿嘴唇的习惯...

“你说你叫龙辰?”我问。

他点点头:“成龙的龙,星辰的辰。”

“龙辰...”我无意识地低语。

“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这太荒谬了,荒谬得像是我精神分裂产生的幻觉。

“你确定我们从来没见过?”我不死心地问。他挠了挠后脑勺——沥川思考时也会做这个动作:“我记性不差,如果见过你这样漂亮的姑娘,肯定会记得。”

这话听起来不像沥川会说的。沥川总是羞涩的,从不会这样直白地夸赞我的外貌。但也许他在伪装?可为什么要伪装?

“今天是几号?”我突然问。

“十五号号,六月十五。”他回答。

六月十五...沥川的忌日是五月十二,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如果这是现实,那么医院里的记忆也是真实的。但眼前这个人...

“2025年?”我确认道。

他笑了:“不然呢?难道我穿越了?”

这个笑容...天啊,这个右嘴角比左嘴角翘得高的不对称笑容,和沥川一模一样。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老板,三号车的零件到了!”一个年轻修理工在门口喊道。

“马上来!”龙辰回应,然后转向我,“小姐,你...”

“星儿。”我机械地说,“我叫星儿。”

“星儿,”他点点头,“你需要联系家人朋友吗?手机在那边桌上,我们帮你收好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包和手机放在角落的小桌上。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来自莉莎。

“谢谢。”我说,但没有立即起身去拿手机。我无法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他似乎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那...我先去忙了。你休息好了随时可以离开,不收钱。”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我抓住他的手腕,“你...你能给我一张名片吗?万一我...我的车以后有问题...”

他犹豫了一下,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当然,随时欢迎。”

名片上印着“诚信汽车修理厂龙辰高级技师”,下面有地址和电话。我如获至宝般紧紧攥住它。

“谢谢。”我声音颤抖,“我...我可能还会来。”

2重生之谜

他点点头,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向那辆需要零件的车。我看着他弯腰工作的背影,那姿态,那肩颈的线条...

我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莉莎的号码。

“星儿!天啊,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整天!”莉莎的声音充满担忧。

“莉莎,”我压低声音,“我...我找到沥川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

“他在一家修理厂,叫龙辰,但他不承认自己是沥川,可他明明就是...”我的语速越来越快,几乎语无伦次。

“星儿,听我说,"莉莎的声音变得严肃,”沥川已经去世了,记得吗?上个月办的葬礼。

“但他就站在我面前!我摸到他的手,他是真实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我报了修理厂的地址,挂断电话后又看向陈默。他正和同事讨论什么,手里拿着一个汽车零件比划着。沥川对机械一窍不通,他连换灯泡都会紧张。但这个人的专业姿态看起来不像装的。

我的头更痛了。到底哪个才是现实?我悄悄拿出手机,对准龙辰拍了几张照片。至少要有证据,证明我不是疯了。当我放大照片查看时,血液几乎凝固——照片上的人确实是沥川的样子,但穿着修理工的衣服,身处这个我从未来过的环境。

“星儿?”龙辰不知何时走到了我面前,看到我手里的手机,表情有些尴尬,“你...拍照了?”我慌乱地锁上屏幕:“对不起,我只是...你太像我一个朋友了。”他叹了口气,蹲下来与我平视:“听着,我能看出你很痛苦。也许你失去了某个重要的人,而我很像他。但我是龙辰。”

龙辰蹲在我面前,阳光从修理厂高窗斜射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这个角度让我看得更清楚了——他的眉骨比沥川更高,鼻梁上有道细小的疤痕,下唇比上唇略厚。这些细节无一不在提醒我,眼前是个陌生人。“你朋友...他对你很重要?”龙辰问道,声音比沥川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他是我未婚夫。”龙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右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胸口,那里有一道我刚刚注意到的长条形疤痕,被工作服的领口半掩着。“我很抱歉。”他说,语气真诚得让人心痛,“他...离开了?”

“车祸。”我简短回答,喉咙发紧,“一个月前。”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他是不是...左撇子?喜欢在思考时咬铅笔头?”

我的呼吸停滞了。沥川确实是左撇子,那个咬铅笔的习惯我刚刚在来时的车上还回忆过。“你...你怎么知道?”

龙辰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站起身走向一个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当他翻开递给我时,我看到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一些素描。

手术后,我开始记下这些...不属于我的记忆。“他指着其中一页,”比如这段:“小星星今天又把咖啡打翻了,她慌张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兔子。我该告诉她我其实喜欢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吗?”

我的双手开始颤抖。那是去年冬天的事,我在沥川书房不小心碰翻了他的咖啡,毁了他刚写完的手稿。他不但没生气,还笑着帮我擦手...这件事绝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还有这个。”龙辰翻到另一页,上面是一幅素描:一个女孩蜷缩在沙发上看书,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勾勒出金边。虽然只是线条勾勒,但那分明就是我。“这不可能...”我声音发抖,“你到底是谁?”

“龙辰。”他坚定地说,却又矛盾地补充道:“至少身体是。但自从心脏移植手术后,我开始梦见从未去过的地方,画出从未见过的人...”他直视我的眼睛,“直到你走进修理厂,我才明白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记忆——你未婚夫的记忆。”

我腿一软,跌坐在旁边的旧轮胎上。修理厂的噪音仿佛突然远去,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心脏移植?什么时候?”

“五月十三日凌晨。”他回答,“医生说捐献者是个车祸遇难的年轻人。”

五月十二日,沥川的忌日。我的视线模糊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这太荒谬了,却又解释了一切——那些只有沥川知道的细节,那些熟悉的眼神和动作...

“你不相信我。”龙辰陈述道,语气里没有责备。

“我需要证据。”我抬起头,“不是几句话,不是几张画...确凿的证据。”

他思考了片刻,突然问道:“你右肩胛骨上是不是有一颗红痣?形状像星星?”

我瞪大眼睛。那个位置极其私密,连我最好的朋友莉莎都不知道。

“沥川...我是指捐献者,”龙辰纠正自己,表情别扭,“他喜欢吻那里,说那是他的幸运星。”

这句话击碎了我最后的防线。我捂住嘴,压抑着不哭出声来。那是只属于我和沥川的亲密时刻,绝无可能被外人知晓。龙辰看起来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他后退一步,摇着头:“天啊,这些记忆太真实了...有时候我分不清哪些是我的,哪些是他的。”

我们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修理厂的背景噪音填补着空白。我偷偷打量着他——这个拥有沥川部分记忆的陌生人。当他弯腰捡起一个扳手时,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工人特有的熟练,与沥川笨拙的书生气截然不同。

“你想见他吗?”龙辰突然问。

“什么?”

“我的主治医生,也是心脏移植专家。也许他能解释这种现象。”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明天下午三点,他有门诊。”我接过名片,我们的指尖短暂相触。一股电流般的触感窜上我的手臂,让我差点跳起来。龙辰似乎也感觉到了,他迅速缩回手,眼神闪烁。

“我会去的。”我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坚定。他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施小姐...如果这些记忆是真的,如果某部分你爱的人确实以某种方式活着...他希望你能快乐。”

这句话太像沥川会说的了,我的眼泪再次决堤。龙辰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我——蓝色格子,叠得方方正正,就像沥川总是做的那样。

“谢谢。”我接过手帕,闻到淡淡的阳光气息,没有香水味。沥川也从不使用香水。

“我该回去了。”我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明天见,龙先生。”

“龙辰。”他纠正道,“叫我龙辰就好。”顿了顿,又补充:“或者...如果你偶尔想叫别的名字,我也理解。”

这个让步让我心头一颤。他愿意容忍自己被当作另一个人的替身,这份体贴让我既感动又心痛。

走出修理厂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龙辰站在门口,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金边。那一刻,他的剪影与记忆中沥川站在樱花树下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让我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3记忆碎片

回家的路上,我鬼使神差地绕道去了那个有樱花树的小公园。现在不是花季,光秃秃的枝桠显得萧索凄凉。我坐在我们常坐的那张长椅上,翻开龙辰给我的笔记本复印件——他坚持让我带走研究。

页面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令人心惊:“梦见一个总爱哭的女孩,叫她小星星”、“突然会弹钢琴了,明明从没学过”、“画了一幅樱花素描,但我不记得见过这棵树”.....

最新的一页写着:“今天见到了梦里的女孩。她叫施星,比记忆中更瘦,眼睛里的悲伤让人心疼。当她叫我’沥川’时,我的心脏疼得像被撕裂。这是她的痛苦,还是捐献者的记忆?或者...这颗心真的记得她?”

我合上笔记本,抱在胸前。天色渐暗,公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理智告诉我这太荒谬了,灵魂转世、记忆移植什么的根本是科幻情节。但心里有个声音小声反驳:那如何解释他知道那些只有你和沥川知道的秘密?

手机震动起来,是莉莎的信息:“你去哪了?担心死了!”

我回复说在公园散步,很快回去。正要起身,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来:

“想到一个验证方法。捐献者的dna数据医院应该有存档。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做个比对。——龙辰”

我盯着这条信息,心跳加速。dna比对...这确实是最科学的证据。但万一结果证明这只是某种诡异的巧合呢?我是否准备好接受沥川真的彻底离开的事实?

又一条信息进来:“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改变一个事实——有人如此深爱你,以至于连死亡都无法完全抹去那份记忆”。

我的泪水滴在手机屏幕上。这句话像是沥川通过龙辰的手在对我说话。我深吸一口气,回复:“明天见医生后,我们谈谈dna的事。”

发完这条,我抬头望向夜空,意外看到一颗流星划过。沥川曾说流星是逝去的人给生者的信号。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一刻,他在告诉我什么呢?

回家的路上,我发现自己不再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平静,就像在暴风眼中暂时获得的安宁。无论明天医生会说什么,无论dna测试结果如何,至少今天,我找到了一个可能性——爱,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顽强,能够跨越生死的界限,以科学无法解释的方式延续。

而明天...明天我将更接近真相,无论那真相有多么不可思议。

4真相之门

第二天,我和龙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我盯着那份dna检测报告,白纸黑字冰冷地宣告着科学事实:“经比对,两份样本间不存在血缘关系。”

没有奇迹,没有转世,没有灵魂寄托——至少科学这么认为。

“星儿...”龙辰轻声唤我,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还好吗?”

我缓缓折起报告,放回信封,动作机械得像在执行某种程序。“嗯。”我应了一声,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意料之中。”

龙辰的眉头微微蹙起,那道疤痕在眉心拧成一道浅沟。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比修理厂那件油污的工作服正式许多,却依然掩饰不住身上那股金属和机油的气息——与沥川永远带着书墨香的气质截然不同。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伸手想接过我的包,又在半空停住,像是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亲密。

我点点头,沉默地跟着他走出医院。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落。龙辰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黑伞,“啪”地一声撑开,举过我们头顶。

“靠近些,别淋湿了。”他轻声说,身体却刻意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伞面明显偏向我这边。

雨水在地面汇成细流,我们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鞋尖偶尔溅起水花。沉默像第三个人一样走在我们中间。

“你失望吗?”我终于开口,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龙辰的脚步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一方面,不再被别人的记忆困扰应该是解脱。但另一方面...”他转头看我,眼睛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黑,“那些记忆太真实了,真实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谁。”

一滴雨顺着伞骨滑落,砸在我手背上,冰凉刺骨。

“如果不是灵魂转世,”我停下脚步,直视他的眼睛,“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事?那颗红痣,樱花树下的小木屋,初吻那天的雨...这些连我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

龙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医生说,器官移植有时会带来捐献者的某些记忆碎片,这叫细胞记忆现象。但像这样完整的记忆...”他摇摇头,“科学暂时还无法解释。”

“所以你相信那是沥川的记忆?”我追问,心跳突然加速。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一辆公交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裤脚。

“我相信,”他最终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有人曾经那么深刻地爱过你,以至于连死亡都无法完全抹去那份感情。至于那是记忆、灵魂还是别的什么...重要吗?”

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滑下,滴在肩膀上,深蓝色的布料晕开一片水渍。我忽然意识到,他大半边身子都露在伞外,已经湿透了。

“你都淋湿了。”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一步,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龙辰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没关系,我习惯了。”

“习惯什么?”“习惯照顾别人。”

“前面就是公交站了。”我指了指不远处,“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送你到家吧。”他坚持道,“下雨天不好打车。

我没有再拒绝。公交站台只有我们两个人,雨越下越大,在顶棚上敲打出密集的鼓点。龙辰收起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这个动作让他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显得比平时年轻几分。

“你多大?”我突然问。

“二十七。”他回答,"比你的...比捐献者小两岁。"

我注意到他不再直接说“沥川”这个名字,像是刻意在保持距离。这让我既感激又莫名失落。

公交车来了,我们前后脚上去。车厢里空荡荡的,我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龙辰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与我隔一条过道的座位上。

车子启动时晃了一下,我的包从腿上滑落。龙辰眼疾手快地接住,我们的手指在包带上一触即分,却像有电流窜过。

“谢谢。”我低声说,假装整理包带掩饰突然加速的心跳。

“不客气。”他的声音也有些异样。

公交车突然急刹,我因为看着他不设防,整个人向前冲去。龙辰反应极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稳住。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指腹有粗糙的茧,牢牢地固定住我。

“小心。”他说,声音近在耳边。

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瞳孔在昏暗的车厢中显得格外深邃。一股淡淡的古龙水气味从他身上传来——是柑橘和雪松的混合,与沥川惯用的清淡木香完全不同,却莫名让人安心。

“谢谢。”我轻声说,他没有立即松手,我们就这样静止了几秒。

直到司机骂骂咧咧地重新启动车子,龙辰才如梦初醒般放开我,轻咳一声坐直身体。一股微妙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既不是之前那种因沥川记忆而产生的奇异联系,也不是陌生人之间的疏离,而是某种全新的、难以定义的感觉。

“下一站你就到了。”龙辰提醒我,声音有些哑。

我点点头,惊讶于他竟然记得我的住址。但转念一想,拥有别人记忆的人,记住一个地址又算什么难事呢?

车停稳后,他坚持送我到家门口。雨已经小了很多,变成朦胧的雾气笼罩着小区。我们并肩走着,脚步声在湿润的地面上几乎无声。

“到了。”我在单元门前停下,“谢谢你送我回来。”

龙辰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雨水在他的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柔软。

“星儿,”他第一次不带姓氏地叫我,“dna结果...不代表那些记忆是假的。只是说明科学暂时无法解释我们的经历。”

“我知道。”我勉强笑了笑,“也许只是巧合,或者...我们都在自欺欺人。”

“不。”他摇头,“那些记忆太具体了,不可能是巧合。也许答案不在dna里,而在别的什么地方。”

我抬头看他:“比如?”

“比如...”他犹豫了一下,“比如意识是否真的只存在于大脑?心脏是否也承载了某些科学尚未发现的记忆功能?”他自嘲地笑了笑,“听起来像科幻小说对吧?"

“比灵魂转世靠谱一点。”我半开玩笑地说,却感到一阵心酸。

龙辰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我一下,动作快得像怕自己反悔。“无论那是什么,”他在我耳边低语,“我很荣幸能成为那个...桥梁。”

这个拥抱短暂得如同错觉,却让我浑身僵硬。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胸膛的起伏——全都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龙辰本身,熟悉的是那个拥抱的姿势,与沥川如出一辙。

“晚安,星儿。”他退后一步,声音温柔,“如果需要...修理厂随时欢迎你。”

我看着他转身走入雨幕,高挑的背影逐渐模糊。就在他即将拐弯时,我突然喊道:“龙辰!”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你的笔记本...”我深吸一口气,“能继续借我吗?我想...多了解一些。”

龙辰的眼睛亮了起来,即使隔着雨幕也能看清里面的光芒。他点点头,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随时联系。”

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处,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5星星不灭

回到空荡荡的公寓,我打开灯,沥川的照片依然摆在茶几上,笑容温柔。我轻轻拂过相框,然后把它收进了抽屉——不是抛弃,而是珍藏。

手机震动起来,是龙辰的信息:“到家了。ps:明天修理厂会来一批新零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我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云层间透出一两颗星星。我想起沥川常说的一句话:“星星一直都在,只是有时候被云遮住了。”

也许人心也是如此。爱不会消失,只是会以不同的形式继续存在。

我拿起手机,回复道:“明天见。”

不是作为沥川的替代品,而是作为龙辰本人。这个决定让我心头一轻,仿佛卸下了长久以来的重担。

窗外,那颗最亮的星星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遥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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