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亲爹捧成南风馆头牌(胯下承欢就能换钱)已完结,我把亲爹捧成南风馆头牌已完结
母亲被害,家产被夺后,
畜生哥哥还想毁我清白,而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竟冷笑着说:
“女人胯下承欢就能换钱,这买卖多划算!”
既然他觉得卖身是门好生意,
我就把他捧成南风馆的头牌,
天天被达官贵人们“光顾”!
让全城人都知道,
沈老爷风韵犹存。
1
“蝉衣啊,别怪哥哥心狠……”
沈明远的手触上我的脖子,我拼命挣扎,在他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这个畜生竟敢在沈府对我下手,而我的亲生父亲就站在门外!
“反正你早晚要嫁人,不如让哥哥先教教你……”
恶臭喷在我脸上,我狠狠咬住他的手指,却被一个耳光扇得眼冒金星。
透过散乱的头发看去,门口那抹绿是父亲最常穿的布料。
他竟然默许了!
“爹!救——”
我的呼救声戛然而止,沈明远的手猛地收紧。
视线模糊,最后的画面是梳妆台上母亲送我的白玉簪,雕着小小的海棠花。
……
“姑娘!姑娘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周妈妈饱经风霜的脸上漾着慈爱的笑。
窗外天还没亮,烛火在纱罩里跳动。
“我……没死?”
我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脖子,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任何勒痕。
“姑娘做噩梦了?”
周妈妈递来帕子擦汗,
“今日是柳姨娘进府的第三天,姑娘不是说要去给夫人请安吗?”
柳姨娘进府的第三天?!
我一把抓住周妈妈的手:
“父亲是不是刚把那个妾室接进门?”
“姑娘怎么了?”
周妈妈被我的样子吓到,
“是啊,老爷前日才把柳氏从梨花巷接来,夫人气得病又重了……”
我死死掐住掌心,指甲陷进肉里的疼痛让我确定这不是梦。
我重生了!回到了悲剧开始的时候!
“替我梳妆。”
从衣柜取出那件暗纹云锦长裙,
“挽个大气的朝云髻,配上那支金丝嵌玉簪。”
周妈妈疑惑地看着我:
“姑娘不是偏爱素净……”
“今天不一样。”
我对着铜镜冷笑,
“今天我要让那对贱人知道,沈家嫡女不是好惹的。”
前世的我骄纵天真——
以为父亲只是被柳姨娘一时迷惑,直到母亲被害死、我被沈明远掐死时,才看清这对母子的真面目。
这一世,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我迅速写下几张字条,塞进荷包递给周妈妈:
“立刻派人送去给宋世伯——记住,必须亲手交到他手上。”
周妈妈神色一凛,点头退下。
我盯着铜镜中的自己——
十五岁的面容尚且稚嫩,但眼底的冷意已如碎冰。
母亲卧房外,两个面生的下人拦在门口。
“老爷吩咐了,夫人需要静养,谁也不见。”
我眯起眼睛打量她们,这是柳姨娘带来的人。
前世我就是被这种把戏骗了,整整三个月没能见到母亲,等再见时她已经神志不清。
“让开。”
我声音很轻,却让两个婆子下意识后退半步。
“大小姐,这是老爷的命……”
“啪!”
我抬手就给了左边婆子一耳光,力道大得她踉跄着撞在门框上。
右边那个刚要叫嚷,我直接脱下手上的护甲抵住她喉咙。
“我数到三,要么滚,要么死。”
我凑近她耳边,
“一……”
下人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咳咳……谁?”
母亲虚弱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她靠在床头,脸色灰败,手腕上纱布渗出鲜红。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来,父亲每隔三日就要取她的血给柳姨娘做药引!
“娘亲。”
我跪在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在她掌心轻划三下——
这是苏家暗号,意为“账本在第三格”。
母亲涣散的目光突然聚焦,用气音快速道:
“柳氏的毒药账本……藏在书房《论语》夹层……”
说完又高声咳嗽起来,
“蝉衣……娘没事……”
我捏了捏她的手表示明白,同时从袖中滑出一包药粉,悄悄撒进床头的香炉里——
这是前世我从江湖郎中那儿学来的解毒方子,能暂缓砒霜之毒。
“砰!”
门被狠狠踹开,沈崇山阴沉着脸走进来,身后跟着花枝招展的柳姨娘。
她今天戴了一支点翠凤钗——
那是我母亲的嫁妆!
“逆女!谁准你擅闯的?”
沈崇山抬手就要打我。
我站着没动,冷笑一声:
“爹,这一巴掌下去,明天全城都会知道,沈家的入赘女婿是怎么虐待原配嫡女的。”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了几变。
柳姨娘赶紧上前挽住他胳膊:
“老爷别生气,大小姐年纪小不懂事……”
“你算什么东西?”
我盯着她,
“一个靠爬床上位的贱婢,也配说我不懂事?”
柳姨娘脸色刷地白了。
沈崇山暴怒:
“放肆!柳氏现在是我正经过门的……”
“过门?”
我大笑,
“纳妾文书呢?官府备案呢?爹是不是忘了,您只是入赘的女婿,沈家的户帖上写的可是母亲的名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沈崇山心窝。
入赘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前世他用了十八年才把沈家变成“沈崇山”的沈家。
“反了!反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
“来人!把大小姐关进祠堂!”
我慢悠悠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不急。外祖父的旧部宋伯伯昨日到京,现任刑部侍郎。听说他最恨宠妾灭妻之徒……”
我故意停顿一下:
“爹要不要见见?”
沈崇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瞬间没了声音。
傍晚,我坐在窗前检查从书房偷出的毒药账本,目光停留在“砒霜三钱”的记录上。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
“谁?”
我猛地合上账本。
一支羽箭钉在木质窗框上,箭尾绑着张字条。
展开一看,寥寥数字:
“城南暗市,有君所求。”
没有落款,但字迹力透纸背,像极了……
前世那位批阅军报的笔锋。
我烧掉字条,唇角微勾。
游戏才刚刚开始。
2
清晨的阳光透进屋里,我正对着铜镜梳妆。
绿竹急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姑娘,有消息了!”
我放下手中的胭脂,示意她关上门:
“慢慢说。”
“昨日按您的吩咐,小厮跟着柳姨娘去了城西。”
绿竹压低声音,
“果然又去了那家’济世堂’,鬼鬼祟祟在后门跟一个伙计碰头。”
我唇角微勾。
前世母亲死后,我查到柳姨娘长期在“济世堂”购买砒霜。
如今重生回来,我自然不会放过这条线索。
“东西拿到了吗?”
绿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那伙计贪财,收了十两银子就把账本抄了一份递来。”
我展开纸张,上面清楚记录着:
柳姨娘本月十五购入三钱砒霜,时间与母亲病重的时间吻合。
最可笑的是,账本上还写着“沈府柳夫人”——
一个妾室也配称夫人?
“姑娘,咱们现在就去告诉老爷吗?”
绿竹跃跃欲试。
"不急。"
我将账本收好,
“父亲最重脸面,咱们得找个合适的场合。”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周妈妈的声音:
“姑娘,老爷派人来传话,说是三日后要办家宴,庆贺柳姨娘有喜。”
我手中的茶盏差点摔在地上。
有喜?前世可没这回事!
让传话的人进来后,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禀大小姐,老爷说......说是柳姨娘怀了身孕,要宴请亲朋好友......”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摆摆手让她退下。
好一个柳姨娘!
我冷笑连连:
前世害死我娘,这辈子又要假孕争宠?
我深吸一口气:
“去准备一下,三日后这场宴席,我要让这对狗男女当众现形!”
——顺便,看看那位暗中递字条的“盟友”,会不会不请自来。
家宴前夜,城南暗市笼罩在潮湿的雾气中。
我裹紧粗布斗篷,脸上刻意抹了煤灰。
药摊前的老者眯着眼打量我递去的砒霜样品:
“小郎君这成色,倒像济世堂的货...”
突然一阵骚动,十几个黑衣人持刀冲进集市。
我迅速蹲下身,却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别动。”
温热呼吸拂过耳尖,肩膀处手臂环绕,
“刑部在抓私盐贩子。”
少顷,我开了口:
“你亲自买砒霜?”
...
三日后,沈府张灯结彩,正厅里摆着十几桌酒席。
父亲特意请了不少生意场上的朋友,还有几位族老——
都是父亲那边的亲戚,父亲入赘之后,有意无意的和母亲的宗族断了来往。
我冷眼旁观,他这是想借机给柳姨娘正名呢。
“蝉衣来了。”
父亲见我进门,脸上堆着假笑,
“快来见过各位叔伯。”
我今日穿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
在满堂喜庆中格格不入。
“恭喜父亲。”
我微微福身,声音不冷不热,
“只是不知柳姨娘这胎,大夫可曾诊过?”
父亲脸色一僵:
“你这是什么话?”
“女儿只是关心。”
我故作无辜,
“毕竟柳姨娘年纪不小了......”
席间几位夫人闻言,都掩嘴轻笑。
柳姨娘坐在主桌,脸上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铁青的脸色。
宴席进行到一半,父亲突然起身举杯:
“今日邀各位前来,一是庆贺柳氏有喜,二来......”
他深情款款地看向柳姨娘,
“柳氏入府以来,贤良淑德,操持家务......”
我差点笑出声。
贤良淑德?
一个靠爬床上位的妾室?
就在这时,绿竹“不小心”撞到了正在给柳姨娘上汤的丫鬟。
一碗热气腾腾的补汤全洒在了柳姨娘华丽的裙摆上。
“啊!”
柳姨娘尖叫着跳起来。
“奴婢该死!”
绿竹慌忙跪下,却“恰好”打翻了汤碗,里面的汤药洒了一地。
我立刻起身:
“怎么回事?”
说着快步上前,故作关心地扶住柳姨娘,另一只手却悄悄从袖中滑出一些药粉,混入了地上的汤渍中。
“大小姐别碰!”
府里的老大夫突然出声,
“这汤......这汤有问题!”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父亲皱眉:
"胡说什么?"
老大夫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地上的汤药,又闻了闻:
“回老爷,这汤里......有避子药的成分。”
“什么?!”
父亲猛地拍桌而起。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
几位夫人交头接耳,看向柳姨娘的眼神充满鄙夷。
我故作惊讶:
“怎么可能?柳姨娘不是有喜了吗?为何要喝避子药?”
柳姨娘脸色煞白:
“你......你血口喷人!这汤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
我一脸无辜,
“这汤可是柳姨娘的小厨房自己熬的,我连碰都没碰过。”
父亲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一把抓住柳姨娘的手腕: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老爷明鉴啊!”
柳姨娘哭得梨花带雨,
“妾身真的怀孕了,这汤......这汤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我冷笑一声:
“是吗?那不如请大夫当场把脉,看看柳姨娘到底有没有喜?”
柳姨娘闻言,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父亲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挥手叫来老大夫。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大夫搭在柳姨娘腕上的手指。
老大夫把了又把,额头渐渐冒出冷汗。
“回......回老爷......”
老大夫结结巴巴道,
“柳姨娘......并无喜脉......”
“轰”的一声,整个宴席炸开了锅。
父亲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一把掐住柳姨娘的脖子:
“贱人!你敢骗我?!”
我冷眼旁观这场闹剧,适时开口:
“爹,您先别急。柳姨娘骗您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故意欲言又止。
父亲猛地转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从袖中掏出那张抄录的账单:
“这是‘济世堂’的账单。柳姨娘进府以来,购入了三钱砒霜。”
我顿了顿,
“而母亲病重,正好都在她买药之后。”
父亲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席间宾客已经议论纷纷,几位族老更是摇头叹气。
“还有更精彩的呢。”
我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爹还记得您最信任的那个李掌柜吗?他可是亲眼看见柳姨娘和‘济世堂’的伙计在客栈私会呢。”
柳姨娘闻言,直接瘫软在地。
父亲一把抢过信,越看手抖得越厉害。
“爹,您确定......”
我故意拖长声调,
“沈明远真是您的种吗?”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亲暴怒之下,一脚踹在柳姨娘心口:
“贱人!我要休了你!”
席间宾客纷纷摇头离席,几位族老更是直言父亲“这是宠妾灭妻吧”“家门不幸”。
父亲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多年经营的名声毁于一旦。
我缓步走到柳姨娘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这才刚刚开始。”
转身离开时,我余光瞥见庭院角落闪过一道玄色衣角——
那料子,分明是靖安侯府亲卫的制式。
果然来了。
我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卧房里,母亲已经能坐起来用膳了。
她手腕上的纱布也已拆下,露出新生的嫩肉。
看到我进来,她放下碗筷,眼中满是欣慰。
“娘亲今日气色好多了。”
我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亲自喂她。
“那解毒的方子......”
母亲低声问道。
“有效。”
我简短地回答,
“柳姨娘今日当众出丑,父亲颜面扫地。”
母亲轻轻握住我的手:
“别太急,慢慢来。”
我点点头,却在心里冷笑:
不急?前世他们害死我们时可没手软!
3
“老爷~您真舍得休了妾身吗?”
柳姨娘跪在书房青石地上,素白衣裙衬得她愈发楚楚可怜。
她特意摘了所有首饰,只在鬓边簪一朵白绒花,连脂粉都只薄薄敷了一层。
“那账本定是有人伪造的!”
她膝行两步,将脸贴在沈崇山膝头,眼泪恰到好处地浸湿他的衣袍下摆,
“妾身跟了您十六年,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会害夫人?”
沈崇山阴沉着脸不说话,手指在黄花梨案几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柳姨娘突然解开衣带,露出左肩一道狰狞疤痕:
“您忘了十六年前那个雨夜?您被水匪追杀,是妾身替您挡的这一刀啊!”
她声音发颤,
“当时血流了满地,郎中说再偏半寸就...”
“住口!”
沈崇山猛地站起,却又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我躲在窗外紫藤架下,看着柳姨娘趁机将一叠银票塞进父亲袖中。
借着月光,我清楚看见最上面那张盖着“通宝钱庄”的朱印——
正是父亲私藏军饷的钱庄。
“这些是妾身所有体己钱...”
她凑到沈崇山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您打点关系用得上。若真闹上公堂,您去年挪用军饷购置的那批南洋香料...”
沈崇山脸色骤变,一把攥住她手腕:
“你威胁我?”
“妾身怎敢?”
柳姨娘顺势倒进他怀里,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轻划过他胸口,
“只是那宋侍郎与沈家是世交,若让他查到...”
“够了!”
沈崇山猛地拍案,却伸手将她扶起,
“...下不为例。”
我捏碎了手中的海棠花,汁液染红指尖。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亥时三刻,我坐在梳妆台前,将银簪在烛火上缓缓转动。
簪尖被烤得发红,铜镜里我的眼睛像两簇鬼火。
“姑娘,沈明远果然往这边来了!”
绿竹气喘吁吁跑进来,
“他喝得烂醉,正跟小厮吹嘘要给您‘立规矩’...”
我盯着手下凝出的一滴烛泪:
“父亲呢?”
“老爷被柳姨娘缠着喝参汤,早歇下了。”
绿竹递来一块湿帕子,
“周妈妈已经按您吩咐,把西角门的下人都支开了。”
窗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我吹灭蜡烛,将银簪插进袖中暗袋:
“去告诉马厩的小厮,子时之前别让任何人靠近我的院子。”
绿竹刚退出去,窗棂就传来“咯吱”轻响。
月光下,一把薄刃从窗缝伸进来,悄悄拨开了插销。
“妹妹睡得真香啊...”
沈明远满身酒气地摸到床前,腰带上的玉佩撞在床柱上,“叮”的一声轻响。
那是去年父亲花三百两给他买的和田玉,上面刻着“蟾宫折桂”——
可惜他连《三字经》都背得磕磕绊绊。
“装什么清高...”
他油腻的手摸向我衣领,
“白日里不是挺威风?现在怎么...”
就是现在!
我猛地睁眼,烧红的银簪狠狠扎进他大腿!
“啊!”
沈明远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踉跄着撞翻妆台。
胭脂水粉洒了一地,铜镜“咣当”砸在他脚背上。
我迅速起身,拔出藏在枕下的剪刀:
“哥哥深夜造访,可是要教我《女诫》?”
正院里,沈崇山披着外衣赶来时,沈明远正被三个护院按在地上。
我裹着素白披风站在廊下,脖颈上的掐痕在灯笼映照下触目惊心。
“这、这...”
沈崇山看着从沈明远枕下搜出的肚兜,脸色比那白绫还难看。
那是我让绿竹仿制的,针脚特意做得粗糙——
就像柳姨娘当年塞给父亲的那条一样。
柳姨娘尖叫着扑上来撕我衣袖:
“是你栽赃!远儿昨日还说要求娶刘御史家的...”
“求亲?”
我露出惊诧的表情,
“爹不知道吗?刘小姐上月就许给了靖安侯的表弟。”
我转向父亲,
“还是说...哥哥想学他娘,专抢别人的姻缘?”
沈崇山脸色瞬间铁青——
二十年前,他正是这样撬了母亲青梅竹马的婚事。
次日正午,祠堂前的青石板被太阳晒得发烫。
沈明远被扒光上衣绑在刑凳上,后背的鞭痕像一群蜈蚣在爬。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最后一鞭落下时,柳姨娘疯了一样冲上去,却被下人挡下。
她发髻散乱地跪在我母亲面前,三个响头磕得额头渗血——
就像当年她逼母亲喝避子汤时的我。
我站在梧桐树下吃冰镇葡萄,忽然瞥见墙头闪过一抹玄色。
那人腰间悬着的羊脂玉牌在阳光下晃了晃,正好照出“靖安”二字。
“姑娘,柳姨娘在变卖首饰。”
绿竹凑过来低语,
“连压箱底的赤金缠丝镯都当了。”
“让她卖。”
我吐出一粒葡萄籽,
“去告诉账房,这个月各院月例银子减半。”
“老爷那边...”
“就说...”
我望向祠堂里昏死的沈明远,
“大少爷养伤需要人参。”
当夜,我路过祠堂时听见里面窸窣作响。
从窗缝望去,柳姨娘正往沈明远嘴里灌参汤,腕上的金镯果然少了一只。
“儿啊,娘一定给你报仇...”
她咬牙切齿地拧着帕子,
“那小贱人跟她娘一样...”
我故意踩断一根树枝。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沈明远痛苦的呻吟。
回到院子,绿竹正在烧水。
我摘下白玉簪浸入水中,簪头的海棠花在水波中摇曳——
是前世我被沈明远掐死时,眼前最后的光景。
“姑娘,这是从柳姨娘当铺截下的。”
绿竹递来一个锦囊,里面竟是半块兵符!
我摩挲着兵符上的“漕”字,突然笑出声:
“明日给宋世伯递帖子,就说...”
将兵符扔进妆匣,
“他三年前丢的剿匪令,有下落了。”
子时的更鼓刚过,窗外忽然飘进一片梧桐叶。
叶脉上用朱砂画着简易地图,城南码头的位置标着一朵海棠。
我烧掉叶子,转头看见铜镜里映出的人影——
不知何时,一支羽箭已钉在窗框上,箭尾系着的玄色丝带正随风轻晃。
取下字条,上面只有八个字:
清风明月,远山近水。
我怔了怔,突然想起这是母亲玉佩上刻的诗句。
指尖无意识抚过耳后——
前世沈明远用箭划了一处疤。
窗外月光如水,照得满地梧桐叶像铺了一地碎银。
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
4
“东家,账本都在这儿了。”
绿竹捧着檀木匣子进来时,我正对着水运航线图勾画路线。
匣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账册,每一本都盖着“锦绣阁”的朱印。
“宋掌柜说,上个月盈利多了三成。”
绿竹压低声音,
“咱们在城南的三家铺子,流水快赶上老爷的绸缎庄了。”
我指尖抚过账本上墨迹未干的数字。
重生归来这三个月,我表面上与父亲虚与委蛇,暗地里却用母亲嫁妆银子置办起自己的产业。
“还不够。”
我合上账本,指尖轻敲,
“父亲在城西有两处大铺面,我们要想跟他抗衡,至少还得再开五家分号。”
绿竹瞪大眼睛:
“可咱们的银子...”
“银子不是问题。”
我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契,
“明日你去找宋掌柜,把这处宅院卖了。”
绿竹接过地契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柳姨娘的私宅吗?”
“现在是我的了。”
我唇角微勾,
“那日她为赎那个赌鬼儿子,连地契都押给了我。”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我猛地合上匣子,却见一只黑猫窜过屋檐——
猫颈上系着的玄色丝带,与射进我窗棂的箭尾缠绳如出一辙。
次日清晨,我扮作少年模样从后门出府。
城南锦绣阁二楼雅间里,宋掌柜将一叠银票推到我面前:
“按您吩咐,宅子卖了六千两。”
我正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马蹄声。
透过窗缝,我看见一队玄衣侍卫簇拥着个墨蓝锦袍的年轻男子进了对面茶楼。
那人腰间悬着的羊脂玉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正是靖安侯府的标记。
我扣上窗棂,
“宋掌柜,去备份厚礼。”
半刻钟后,我站在茶楼雅间屏风后。
那人正漫不经心把玩茶盏,修长手指在青瓷上轻叩三下——
与前世下令前的习惯一模一样。
“看够了?”
他突然开口。
我坦然走出屏风:
“侯爷好耳力。”
“沈大小姐的沉水香,隔三条街都闻得到。”
他抬眼打量我的男装,
“扮得不错,可惜...”
指尖隔空点了点我的耳垂,
“没遮住耳洞。”
我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
“今日叨扰,是想跟侯爷谈笔生意。”
看到我推过去的南风馆图纸时,他眉梢微微一动:
“沈小姐好大的胆子。”
“三成干股。”
我直视他的眼睛,
“换侯爷一句话的庇护。”
“一句话?”
他忽然轻笑,
“你可知去年水匪在城西闹事,我一句话折了十八条人命?”
茶汤在盏中晃出波澜,我稳住手腕:
“那侯爷可知,您剿匪的军报抄本,此刻正锁在我父亲书房第三格暗屉?”
雅间陡然安静。
他眸色转深,指节无意识摩挲剑柄——
这是前世他被说中心事的习惯。
“五成。”
他突然开口,
“外加运河码头三分利。”
我冷笑:
“侯爷不如直接去抢。”
“那沈小姐明日就会收到城西铺面加税三成的公文。”
他抬手斟茶,水线分毫不差,
“选吧。”
茶雾氤氲中,我瞥见他袖口一道陈年箭疤。
“成交。”
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但馆里的人手得由我挑。”
他忽然将一块玉牌滑到我面前:
“三日后子时,城南码头。”
起身时玄色大氅扫过桌沿,
“带着这个,没人敢拦你。”
回府路上,我摩挲着玉牌上“靖安”二字。
绿竹突然扯我袖子:
“姑娘,老爷在门口!”
沈崇山脸色铁青:
“城西那处宅子是不是你卖的?”
“是我的产业,自然想卖就卖。”
我故意提高声量,
“倒是爹该查查,柳姨娘哪来的银子置宅子?莫非窃了母亲财物?”
几个路过的乡绅顿时驻足。
父亲额头青筋暴起,却只能压低声音:
“你给我等着!”
当夜,我伏案核对名单时,窗外突然射进一支箭——
箭头上缠着城西赌坊的契书。
沈明远那蠢货,竟把父亲偷藏的田产都输光了。
我烧掉契书轻笑:
“绿竹,明天给刑部李大人递个帖子。”
三日后码头,月光柔和。
十二个少年整齐站着,虽衣衫褴褛却个个骨相清秀。
“侯爷说这些人任凭沈小姐差遣。”
黑衣侍卫递来名册,
“都是边境战死的将士遗孤,身手好得很。”
我翻开名册突然顿住——
第七页画着朵极小海棠,与母亲送我那支白玉簪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你们侯爷...”
“侯爷只让带句话。”
侍卫打断我,
“‘清风明月本无价,远山近水皆有情’。”
我猛地攥紧名册。
一个月后“清风明月楼”开张,对面父亲绸缎庄门可罗雀。
我站在二楼窗前,看小侯爷的马车停在巷口。
他让侍从抬进来一对翡翠镇纸:
“贺沈老板开业。”
“侯爷客气。”
我故意用镇纸压住账本,
“不过这礼太重了。”
“不重。”
他指尖划过账本上“运河三分利”的字样,
“毕竟沈小姐连军报抄本都能弄到。”
我忽然倾身靠近,压下声音:
“那侯爷可知,您书房《孙子兵法》里夹着的前朝地图...”
故意停顿,
“右上角缺了一角?”
他瞳孔骤缩——
那是他从未示人的秘密。
窗外夕阳如血,我们在算盘声中对视,各自咽下半句不能明言的话。
5
“东家,不好了!”
宋掌柜冲进清风明月楼后院时,我正在核对账本。
算珠“啪”地崩断,溅在“沈崇山亏空税银”那页上,像一滩污血。
“沈老爷派人查封了咱们城北三家绸缎庄!”
宋掌柜胡子直抖,
“说是您偷了沈家的银子做生意......”
我慢条斯理擦掉墨渍:
“急什么?”
从抽屉取出一封信,
“送去靖安侯府,就说——”
指尖在“水运”二字上一敲,
“鱼咬钩了。”
绿竹刚接过信,前院突然传来砸门声。
十个衙役闯进来,领头的高举公文:
“奉知府令,查封清风明月楼!”
我盯着公文上新鲜的朱砂印——
分明是父亲的手笔。
“姑娘!”
绿竹急得要哭。
我反而笑了:
“告诉侯爷,今晚的戏,改戏台了。”
三天后,知府衙门。
父亲穿着新绸衫坐在原告席,嘴角压着得意。
我素衣木钗站在被告席,背后传来百姓议论:
“听说这沈小姐开窑子害亲爹......”
“肃静!”
惊堂木一拍,知府眯着眼看我,
“沈氏,你父亲告你窃取家产,可有话说?”
“父亲。”
我开口,声音平和:
“您今天告我,是觉得沈家的产业属您所有?”
沈崇山怒道:
“我是你爹!沈家的事,自然我说了算!”
我笑了笑,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当众展开——
“这是您的入赘文书。”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按照我朝律例,赘婿无权处置妻家产业。”我语气平静,
“您这些年私下置办的田产、铺子,都是违法的。”
沈崇山大喊:
“胡说八道!”
我没理会他的暴怒,又拿过两本文书,递给知府:
“上面的是父亲名下的田产和铺子记录,几乎每一笔都有他的私印。”
我顿了顿:
“下面是前些时日参与宴席的夫人证言,沈崇山宠妾灭妻,丧尽天良!”
知府翻开账册,眉头越皱越紧。
沈崇山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渗出冷汗。
“哦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看向知府:
“大人,其中田产,上个月已经被哥哥在水匪开设的赌局里输得精光。”
沈崇山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差点跌坐在地。
知府合上账册,冷冷道:
“沈崇山,你身为赘婿,私吞妻产,罪证确凿!”
惊堂木重重拍下——
“押入大牢,候审定罪!”
衙役上前拖人时,沈崇山死死瞪着我,嘴唇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微微颔首,轻声道:“父亲,慢走。”
地牢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沈崇山蜷缩在角落,官服脏污,早没了公堂上的威风。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看清是我后,连滚带爬扑到栅栏前——
“蝉衣!爹错了!你救救我!”
我没说话,只是打开食盒,拿出一个发霉的馒头,丢进牢里。
他愣住,随即脸色铁青:
“你——!”
“十岁那年,我偷吃供品,您罚我跪祠堂三天。”我平静地说,
“当时您扔给我一个馊馒头,说‘饿极了,狗食都觉得香’。”
沈崇山嘴唇发抖,眼神躲闪。
我从袖中抽出一张纸,展开给他看——
“卖身契。”
他看清上面的“南风馆”三个字,瞬间暴怒:
“我是举人!你竟敢——!”
“举人?”我冷笑,
“您通匪、贪污、私吞军饷的罪证,明天就会送到刑部。”
他僵住了。
我俯身,凑近他耳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签了它,或者……等着流放三千里,死在路上。”
沈崇山的手抖得像筛糠。
清风明月楼挂出新匾额那晚,全城轰动。
“玉山公子今夜首秀——”
龟奴拉长声调喊着,满堂宾客哄笑。
父亲被灌了软筋散,穿着纱衣捆在二楼栏杆边,脸上脂粉被眼泪冲出道道沟壑。
我倚在雅间窗边,看楼下叫价从五十两飙到五百两。
最后中标的赵老爷满脸横肉,腰间皮鞭油光发亮——
前世就是他,活活打死过三个小倌。
“东家,侯爷来了。”
绿竹小声通报。
小侯爷依旧一袭墨色锦袍,却破天荒戴了枚白玉扳指——
和我簪子同样的料子。
他递来卷竹简:
“你要的东西。”
展开一看,是柳氏与水匪二当家的婚书。
“侯爷为何......”
“嘘。”
他突然抬手,指节擦过我耳垂,
“戏开场了。”
楼下传来父亲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是举人!你们不能......啊!”
皮鞭声混着赵老爷的狞笑:
“举人老爷,把这句话重复一遍——‘婊子养的才做男娼’!”
一个月后柴房,父亲蜷缩在霉烂稻草里,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我蹲在他面前:
“爹,您案子结了。”
将白绫放在地上,
“官府免了您的罪。”
他浑浊的眼珠突然发亮,爬着要来抓我裙角。
我后退半步:
“选吧。”
三日后,护城河浮起具尸体。
官府草草结案:
沈举人醉酒失足。
我站在河堤上,看衙役打捞那具泡胀的尸体。
身后传来马蹄声,玄色大氅掠过眼角:
“后悔了?”
“侯爷说笑。”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白玉扳指贴上来,凉得像滴眼泪:
“沈蝉衣,你对自己也够狠。”
我抽回手轻笑:
“不及侯爷,连扳指都用仇人血沁的玉。”
朝阳突然破云而出,照亮他腰间佩剑——
剑穗上坠着朵小小的、白玉雕的海棠。
6
“东家,刑部的批文下来了!”
绿竹几乎是撞开书房的门,手里挥舞着盖有朱红大印的公文。
我放下狼毫笔,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片。
“念。”
“沈崇山全部家产属沈氏妇人沈泽兰所有,柳氏流放岭南……”
绿竹声音发颤,
“另,沈明远因强辱民女、勾结水匪,判宫刑后充作官奴!”
我指尖一顿。
宫刑。
前世他毁了多少姑娘的清白,如今倒真成了个阉人。
“备轿。”
我系上素白披风,
“该去给母亲报喜了。”
沈府大门前,刑部差役正将封条贴在朱漆大门上。
柳姨娘披头散发被拖出来,看见我时瞳孔骤缩:
“你......”
“姨娘别急。”
我亲手为她理了理衣襟,
“岭南的军妓营,可比百花巷‘体面’多了。”
她喉间发出“咯咯”声,突然暴起掐我脖子,却被差役拽着头发拖走。
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像极了她当年给母亲灌药时洒落的毒汁。
而沈明远——
他被按在刑凳上,裤裆一片血红。
刽子手拎着血淋淋的刀具,对围观百姓高喊:
“这就是欺辱女子的下场!”
我站在人群最前排,冲他晃了晃母亲的白玉簪。
他目眦欲裂,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舌头早被他自己咬烂了。
七日后驿站传来消息:
柳姨娘在过苍梧岭时挣脱枷锁跳崖。
官差捞起她时,这女人竟还活着,只是疯了似的念叨:
“砒霜是老爷给的!沈明远是水匪二当家的种!哈哈哈……你们沈家,活该断子绝孙!”
而那个阉奴——
“沈明远被充作恭桶刷洗奴,”
绿竹憋着笑,
“昨晚刷夜香时跌进粪坑,淹死了。”
我让绿竹抓了把铜钱赏给报信人。
转身时,看见母亲站在廊下焚香——
香炉里飘出的烟,正好笼住祠堂方向。
“娘亲不觉得解气?”
母亲将三炷香递给我:
“人死债消。”
她指向香案上一摞发黄的诗稿,
“这些才该烧。”
火舌吞没父亲最得意的《咏怀诗》时,我清楚地看见第一页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那是母亲当年咳在上面的。
春熙堂的药香比往日清冽许多。
母亲正在绣海棠,见我进来便要起身——
她的腿已经能走路了。
“都结束了?”
她手指拂过我眼下青黑。
我跪下来将脸埋在她膝头,如同幼时那般。
重生以来第一次,眼泪浸透她淡蓝色的裙摆。
“傻孩子。”
母亲掰开我紧攥的拳头,里面是指甲掐出的血痕,
“报仇该痛快些,怎么反倒伤着自己?”
窗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母亲轻笑:
“那位侯爷,在门外转悠第三日了。”
我耳尖一热,却见梳妆台上多了个锦盒。
打开竟是对羊脂玉镯——
内侧刻着“锦堂春”三字,与书院匾额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夫人!”
周妈妈慌张跑来,
"侯府送来七十二抬聘礼,说是......说是下聘!"
母亲将玉镯套上我手腕:
“你外祖父当年救过老侯爷。”
她若有所思地抚过玉料,
“这质地,倒像他给老侯爷的信物。”
锦堂春的匾额下,母亲执剪裁开红绸时,手腕露出一圈淡色疤痕。
“疼吗?”
我低声问。
“比起看你死在我前头,这点疼算什么。”
她将剪刀递给身旁瘦弱的小姑娘——
正是前世那个为我收尸的洗衣妇之女。
人群突然骚动。
靖安侯的亲卫抬进来十口樟木箱,最上面一本《女论语》扉页题着:
“女子立身,先需立刀。”
我翻开书页,夹着一枚玄铁令牌——
可调动侯府暗卫的令符。
抬头望去,长街尽头的身影已消失在晨光中,唯余剑穗上那朵白玉海棠,晃得人眼眶发热。
当夜,我在书案底下的竹筐里找到一个落灰的匣子。
匣中静静躺着半块残玉,纹样与我簪上的海棠严丝合缝——
这是出生后,外祖亲手为我戴上的贴身玉佩。
“原来你在这里。”
熟悉的沉水香悄然弥漫,晏云旗俯身蹲下,修长手指间托着半块温润残玉。
两枚玉片相触的刹那,他袖口微动,露出一道狰狞疤痕。
我心头一震——
那分明是前世他为救我中的箭伤。
“这伤...我上次就想问”
我迟疑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时顿住。
他轻轻挽起衣袖,月光下那道伤痕泛着陈旧的深色:
“回来第一年,我在猎场被流矢所伤。”
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伤处,
“很巧,落箭的位置,与我梦中为你挡箭的地方分毫不差。”
我抬眸望进他眼底,那里映着跳动的烛火:
“侯爷也会做这等离奇的梦?”
“不止。”
他忽然执起我的手,隔着衣料按在他心口,
“这里还有一道。”
掌心下的心跳沉稳有力,
“去年围剿水匪时留下的。每次受伤,都像是在印证那个漫长的梦境。”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初春的凉意。
他解下大氅披在我肩头,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耳垂:
“说来奇怪,这些伤总会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哪位故人值得侯爷如此挂怀?”
我故意偏头避开他的触碰。
“一位...”
他忽然停顿,
“从暗市回来当晚就敢吞毒试药的大胆姑娘。”
月光流转间,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那夜见你昏倒在书案边,我才明白,原来重活一世,最怕的不是仇人未报,而是...”
修长手指轻轻轻抚我鬓边簪花,
“来不及护住想护的人。”
我听着他满腹柔情,一脸莫名:
“我试药之前,用老鼠试过”
晏云旗突然呆愣,眸子里带着清澈。
“那日从暗市回来太晚,伏在书案上睡着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那么蠢,我这条命,有的是人惦念。”
柴房外,海棠花簌簌落下。
他突然回魂,将合二为一的玉佩系在我腰间:
“我一直在你背后。”
玉坠轻晃,映着月光在地上投出交缠的影——
一道带着今生的伤痕,一道藏着前世的记忆,在这春夜里悄然相融。
锦堂春开学那日,全城女子都收到了撒着金粉的帖子。
我站在朱漆牌匾下,看那些被丈夫殴打的、被家族抛弃的女子们怯生生跨过门槛。
她们手腕系着海棠绢花,像极了一簇簇浴火重生的凤凰。
靖安侯在万众瞩目中策马而来,身后亲卫齐刷刷举起朱漆木箱——
“贺锦堂春开学,赠《女诫》三百卷!”
围观人群哗然。
我气得笑出声,却见他亲自掀开箱盖。
里面根本不是训诫书,而是地契、账本和女子科举的律法抄本,每本扉页都印着海棠徽记。
“沈老板。”
他在满堂欢呼中向我伸手,
“要不要合伙开个女子钱庄?”
春风卷着海棠花瓣扑上面颊。
我终于看清他衣襟内侧的刺绣——
重生不改凌云志,留取丹心照锦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