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打脸兼祧三房假离婚的渣夫最新章节列表_重生后,打脸兼祧三房假离婚的渣夫全文免费阅读(红豆王学军白明远)
1
重生后,打脸兼祧三房假离婚的渣夫
查出怀孕那天,我在卫生院撞见了陪两个寡嫂做检查的丈夫。
他看见我后,没有半点欣喜,反而皱着眉头递来一张纸。
“媳妇,咱们得离婚,两位嫂嫂怀了大哥二哥的遗腹子,得办准生证啊!”
我震惊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接着说:“你别担心,就是走个形式,等年儿半载孩子都生下来了,咱们就复婚。”
前世,我就是信了这番鬼话,傻傻地签下离婚协议,结果等来的不是复婚,而是他的举报信。
我被扣上了倒卖粮票的罪名,挺着九个月的孕肚发配东北劳改,最终活活冻死在荒原上。
如今重活一世,我看着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轻笑一声。
“好啊,现在就去离。”
“你......你不闹?”
王学军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张娟赶紧推了他一把,他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过来。
我扫了一眼,内容和前世一模一样:因感情不和,自愿离婚。
“为什么要闹?帮衬两位嫂嫂是应该的。”
我利落地签下了名字,把纸塞回了他的手里。
张娟假意叹气:“弟妹真是明事理,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学军肯定和你复婚。”
我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儿?”
王学军拦住我。
“去办点事。”
我推开他的手,进了诊室。
直到坐在医生面前,我才掏出了那张孕检单。
“大夫,我想做药流。”
医生看了看单子,皱眉道:“孩子很健康,你确定不要?”
“确定。”
她叹了口气,开了张手术的预约单:“明天上午过来做,记得别吃饭。”
我把单子折好塞进了口袋,走出卫生院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村口的大槐树下,几个婶子正嗑瓜子闲聊,见我过来,纷纷噤了声。
“红豆,听说你和学军离婚了?”刘婶子试探着问。
我笑了笑:“是啊,离了。”
“哎哟,你这傻闺女,他可是厂长,离了婚你以后咋过?”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我拍了拍衣兜,笑着说:“反正饿不死。”
说完,我大步往家走,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包袱里的粮票和现金够我回县城,至于王学军和张娟还有杨小凤那点腌臜事,迟早有他们现原形的时候。
刚拐进巷子,就看见王学军和张娟站在家门口闲聊。
“赵红豆!”
王学军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质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甩开他的手,冷笑:“关你什么事?咱俩现在没关系了。”
张娟插嘴:“红豆妹子,学军也是关心你……”
“不需要。”
说完,我就关上了大门。
2
“红豆,你把门开开,咱好好说。”
王学军不断地拍门。
我冷笑:“没什么好说的,你赶紧滚。”
张娟尖着嗓子插话:“学军,你看看她这态度!咱们好心来看她,她倒摆起谱了!”
我一把拉开门,冷眼盯着她:“张娟,你肚子里揣着谁的种,自己心里没数?少在这儿装好人。”
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手不自觉地护住肚子。
王学军脸色铁青,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气急败坏地说:“赵红豆!你胡咧咧什么!”
我甩开他,指着张娟的肚子冷笑:“大哥死了四个月,她这肚子满打满算才三个月,你当我是傻子?”
巷子口已经有人探头探脑。
张娟慌了神,拽着王学军的袖子直跺脚:“学军,她血口喷人!我这肚子明明……”
“明明什么?”
我提高嗓门,“要不要现在就去卫生院查查?看看你肚子里的娃到底几个月!”
王学军额头上青筋直跳,猛地扬起手。
我梗着脖子瞪他:“打啊!让大伙儿都看看,机械厂厂长刚离婚就打前妻!”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张娟扯着他往外走,嘴里不住地念叨:“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们走……”
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我立马关上了门。
灶台冷冰冰的,我舀了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冰得牙根发酸。
现在还不是松劲的时候,得趁天黑前把该拿的东西都收拾好。
炕柜里的棉袄、母亲给我做的千层底布鞋、抽屉里的钢笔和笔记本……统统塞进包袱。
最后我又从米缸底下摸出个小铁盒,里头装着我的户口本和毕业证。
刚收拾停当,院门又被拍响了。
“谁?”
我警惕地攥紧了炕边的烧火棍。
“红豆,是我。”
是隔壁张婶的声音,“你开开门,婶子给你送点吃的。”
我拉开条门缝。
张婶端着个粗瓷碗,里头堆着两个玉米面窝头和一筷子咸菜。
“趁热吃。”
她把碗塞给我,压低声音,小声说:“刚才你骂张娟的话,我在墙根都听见了。她那个肚子……真有问题?”
我咬了口窝头,含混道:“您等着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闻言,张婶凑得更近了,笑着说:“我就说嘛!王学军天天往他嫂子屋里钻,当谁不知道似的!”
正说着,外头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张婶赶紧直起身子,装作刚串完门的样子往外走。
院门口,杨小凤挎着个竹篮子,探头探脑地往里瞅。
见我看她,立刻挤出个笑:“红豆,我来看你了。”
我盯着她篮子里的五个鸡蛋,笑出了声:“二嫂,你这鸡蛋该不会是王学军用我的布票换的吧?”
杨小凤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去年我攒了十二尺布票,锁在炕柜里。上个月开柜子一看,少了八尺。”
我慢慢走近她,“第二天就见你穿了件新褂子,你说巧不巧?”
她后退两步,篮子里的鸡蛋晃得哗啦响:“你、你别冤枉人!那布票是学军自愿给我的!”
“自愿?”
我一把夺过篮子,“那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鸡蛋在篮子里滚来滚去。
杨小凤急了,伸手要抢:“还给我!这是给娟儿补身子的!”
我侧身避开,故意提高嗓门:“哟,你和张娟关系这么好了?上个月不还因为她多分了半斤肉,在井台边骂她是骚狐狸吗?”
左邻右舍的窗户后头,已经有人影晃动。
杨小凤脸上挂不住了,跺脚骂道:“赵红豆!你一个被休的弃妇,横什么横!”
“我是正儿八经离的婚。”
我把鸡蛋一个一个掏出来摆在院墙上,“不像有些人,丈夫尸骨未寒就爬小叔子的炕!”
“啊!小贱蹄子!我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杨小凤大叫一声扑了上来。
我早有准备,闪身一让。
她收不住脚,一头撞在了晾衣绳上,篮子飞出去老远。
隔壁张婶家的黑狗冲了过来,叼起篮子就跑。
杨小凤追了两步,被石头绊得一个趔趄。
我站在院门口,冲看热闹的乡亲们摊手:“大家伙儿都瞧见了,我可没碰她。”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杨小凤,你男人死了才半年,肚子怎么也鼓了?”
哄笑声中,杨小凤捂着脸跑了。
我捡起滚在地上的鸡蛋,挨个擦干净。
明天一早还得去医院,今晚可得吃饱了。
我蹲在灶台前生火,铁锅烧得滋滋响,煎鸡蛋的香味飘出去了老远。
院墙外,几个半大孩子吸着鼻子张望。
我招了招手,把多余的鸡蛋分给了他们。
“红豆姨,你真要走了吗?”
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仰头问。
我揉揉她的脑袋:“是啊,去县城。”
“学军叔说你是坏女人才离婚要走的,还说你离了他活不了三天……”
“他放屁!”
我掰了块鸡蛋塞进了她的嘴里,“记住喽,女人不是非得靠男人才能活。”
3
天刚蒙蒙亮,我就拎着包袱出了门。
卫生院离村口不远,路上遇见几个早起下地的乡亲,看见我都躲着走。
“红豆,这么早去哪儿啊?”
只有张婶挎着菜篮子跟我打招呼。
“去卫生院。”
我拍了拍包袱,“办点事。”
张婶欲言又止:“那……那你路上当心点。”
到了卫生院后,我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屁股还没等坐热,护士就过来喊我的名字。
药流比想象中快。
“回去多休息,别碰凉水。”
护士递给我两片药,“这个是止痛的。”
我把药片揣进了口袋,刚走出诊室就听见走廊那头有人嚷嚷:“赵红豆在哪儿?让她出来!”
张娟挺着肚子,拽着王学军的胳膊往这边冲。
护士想拦,却被她一把推开。
张娟指着我鼻子就骂,“好啊你!昨天刚签的离婚,今天你就跑来打胎,我说呢,你答应离婚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是做了对不起学军的事啊!”
走廊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等着看病的乡亲都竖起了耳朵。
我慢慢走过去,冷笑:“关你什么事?滚!”
“学军你看她多横啊!”
张娟往王学军身后躲,“自己做亏心事还凶人!”
王学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红豆,你真把孩子打了?”
“打了。”
我轻笑一声,“留着干什么?等着生下来管你叫爹,管她叫大娘?”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笑出了声。
张娟脸上挂不住,突然捂着肚子哎哟起来:“学军……我肚子疼……肯定是她气的……”
王学军赶紧扶住她,转头冲我吼:“赵红豆!要是娟儿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就在这时,杨小凤来了。
【她挤进人群就要扑我:“小贱人!敢欺负我大嫂,我弄死你!”】
我抓起走廊上的长凳往地上一砸,大吼道:“来啊!今天谁碰我一下,我就去公社告谁!”
三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王学军。”
我指着他的鼻子,“你口口声声说要给嫂子办准生证,原来是办到自家炕头上去了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卫生院院长都惊动了。
王学军额头冒汗,拽起张娟就要走。
“站住!”
我堵在门口,“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说!”
王学军眼神躲闪,“家务事回家说……”
我提高嗓门继续说,“你带着两个嫂子逼我离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是家务事?”
人群里有人喊:“王厂长,你这事办得不地道啊!”
“就是!欺负人家红豆没娘家人撑腰是不是?”
张娟见势不妙,捂着肚子往下出溜:“哎呦……疼死我了……孩子……我的孩子……”
王学军赶紧抱起她往诊室冲。
杨小凤也想溜,却被几个妇女堵在了墙角。
“小凤啊,你肚子里的娃是谁的?难道也是王学军的?”
“我……我……”
杨小凤支支吾吾,突然眼睛一翻,也装起晕来。
现场乱成了一团。
我趁机拎起包袱往外走。
走出卫生院后,我把张娟和杨小凤的产检单贴在了公社门口。
贴完后,我就去了车站。
下午三点整,开往县城的班车喷着黑烟驶来。
我攥紧车票,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4
班车摇摇晃晃地开了两个钟头,终于驶进了县城的汽车站。
我拎着包袱下了车。
“姑娘,住店不?干净便宜!”
一个扎着头巾的大婶凑过来问。
我摇摇头,径直往城东走。
母亲上次来信说,大哥在农机厂分了间宿舍,就在工人文化宫后头。
我数着门牌号,在一排红砖平房前停下。
刚抬手要敲门,里头就传来母亲的声音:“谁呀?”
门开了一条缝,母亲探头出来。
她先是一愣,随后激动地跑了过来。
“红豆?闺女啊!”
我鼻子一酸,还没开口,母亲就一把将我拽进了屋,心疼地摸着我的脸:“瘦了……怎么瘦成了这样……”
大哥从里屋冲出来,激动地说:“妹子?真是你!”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娘,大哥,我离婚了,没地方去了……”
“离了好!”
母亲拍着我的背,“那种人家,早该离!”
大哥把扳手往桌上一砸:“王学军那个王八蛋,看我不收拾他!”
“哥!”
我抹了把脸,“算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母亲端来热水让我洗脸,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件新褂子:“快换上,你这衣裳都馊了。”
我洗了把脸,换上了干净衣服,整个人才觉得活了过来。
母亲在灶台前忙活。
“娘,我想参加扫盲班。”
我蹲在灶台边添了把柴火。
母亲手一顿:“咋突然想上学了?”
“我想考工。”
大哥从门外进来,笑着说:“考!必须考!我们厂里招工,初中文化就能报名。”
晚饭时,母亲一个劲儿往我碗里夹肉。
我埋头扒饭,突然听见窗外有人喊:“赵红豆是住这儿吗?”
大哥噌地站了起来,抄起门后的铁锹就往外冲。
我跟出去一看,是王学军。
“你来干什么?”
大哥举着铁锹指着他。
王学军没理他,直勾勾盯着我:“红豆,跟我回去。”
“回哪儿?”
我冷笑,“回你们那个贼窝?”
“我知道你生气。”
他往前走了两步,“可你也不能把产检单贴公社大门口啊!现在全公社都在传我的闲话!”
大哥哈哈大笑:“活该!”
王学军恼羞成怒:“赵红豆,你别太过分!我好歹是个厂长,真闹起来……”
我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他,“闹起来又怎样?王学军,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要是再敢来找我……”
我指了指巷子口,“我现在就去公安局,告你乱搞男女关系!”
“你!”
他扬起手想要打我。
大哥一铁锹拍在他脚边:“滚!”
王学军咬牙切齿道:“行!赵红豆,你有种!以后别哭着回来求我!”
扫盲班开在文化宫的二楼。
第一天上课,教室里坐满了人,大多是和我年纪相仿的妇女。
“同学们好,我姓周,是你们的老师。”
讲台上的男人笑了笑,“今天我们学写自己的名字。”
下课后,周老师叫住我:“赵红豆同学,你以前读过书?”
“念到小学四年级。”
他点点头:“你学得快,可以试试夜校的初中班。”
就这样,我白天帮母亲糊火柴盒,晚上去夜校上课。
两个月过去了,我已经能磕磕绊绊读报纸了。
这天放学,周老师递给我一张纸:“农机厂招工考试通知,你符合条件。”
我接过通知,难以置信地看着周老师:“老师,这是真的吗?我真能去?”
“相信自己。”
周老师笑了笑,“你是我教过最用功的学生。”
考试那天,母亲早早起来给我煮了两个鸡蛋。
大哥借了辆自行车,送我去考场。
“别紧张!”
他在门口拍拍我的肩,“考不上也没事,哥养你。”
我摇了摇头:“我能考上。”
试卷发下来后,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钢笔开始答题。
题目不算难,大多是夜校讲过的内容。
交卷时,监考老师看了看我的卷子,冲我点点头。
一周后放榜,我挤在红榜前找自己的名字。
“赵红豆……赵红豆……”
我的手指顺着名单往下滑,突然停在了第三行。
白纸黑字写着:赵红豆,农机厂仓库管理员。
我开心地拔腿就往家跑。
母亲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见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吓得直拍胸口:“咋了这是?”
“娘!”
我举起手里的通知书,“我考上了!”
母亲一把抱住我,热泪盈眶:“好闺女!娘就知道你能行!”
晚上,大哥买了只烧鸡庆祝。
“下周一报到。”
大哥给我夹了个鸡腿,“我带你去见我们车间主任。”
我咬了口鸡腿,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哥,你有王学军的消息吗?”
“别提那个王八蛋!”
大哥摆摆手,“听说他被撤了厂长职务,两个嫂子天天在村里打架,丢人现眼!”
母亲给我盛了碗汤:“红豆,往前看,好日子在后头呢。”
我点点头,舀了勺汤喝下去,浑身都暖了起来。
5
一晃眼就过去了两年。
我在仓库清点新到的一批轴承的时候,收音机里突然播报了一条新闻:恢复高考!
我愣住了。
“红豆姐,怎么了?”
学徒工小杨弯腰帮我捡掉在地上的本子。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激动地说:“你听见了吗?要高考了!”
整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下班铃一响就冲出了厂门。
文化宫门口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我踮着脚才看清那张红头文件:凡是工人、农民、知青……符合条件均可报考。
“让一让!”
我挤到柜台前,“周老师,我要报名!”
夜校办公室里,周老师推了推眼镜:“你确定?复习时间可不多了。”
“确定。”
我掏出五块钱报名费,斩钉截铁地说:“我要考钢铁学院。”
周老师笑了:“有志气!那从今晚开始加课。”
回到家,母亲在糊火柴盒,听说我要高考,撩起围裙擦了擦手:“考!娘支持你!”
大哥下班回来,拎着一网兜鸡蛋:“听说你要考大学?”
我趴在饭桌上解数学题,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拿着。”
他塞给我一个信封,“我找工友凑的复习资料钱。”
信封里装着三十块钱,我鼻子一酸。
大哥揉揉我的脑袋:“好好考,给咱家争口气。”
从那天起,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仓库角落里堆着我的复习资料,清点完货物就抓紧时间做题。
午休时别人聊天打盹,我蹲在货架后面背政治。
十一月底,厂门口贴出了告示:参加高考的职工可请假复习。
我去人事科盖章,科长斜着眼睛看我:“一个仓库管理员还想考大学?可别耽误了工作啊!”
我把请假条拍在桌上:“国家文件规定,任何人不得阻挠考生复习。”
他悻悻地盖了章。
考试前一周,我请了全天假。
每天天不亮就去文化宫图书馆占座,晚上被管理员赶才回家。
母亲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12月10日,高考的第一天。
语文试卷发了下来,作文题目是《难忘的一天》。
我盯着题目看了很久,最后写下:“我最难忘的一天,是决定不再做任何人的附庸……”
最后一科考完后,飘起了小雪。
我走出考场,看见周老师撑着伞在门口等我。
“考得怎么样?”
“还行。”
我搓了搓冻僵的手,“数学最后两道题没做完。”
他递给我一个烤红薯:“别想了,好好休息。”
等待放榜的日子比复习还难熬。
我回到仓库上班,每次电话铃响都心惊肉跳。
科长阴阳怪气地说:“某些人啊,心比天高……”
我没理他,继续清点我的轴承。
春节刚过,邮递员在厂门口大喊:“赵红豆!挂号信!”
我冲出去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信封上印着省招生办的红字,我的手抖得几乎撕不开封口。
“怎么样?”
全仓库的人都围了过来。
我展开信纸,第一行字映入眼帘:“赵红豆同学,你已被北方钢铁学院材料系录取……”
后面的话我看不清了,眼泪模糊了视线。
小杨抢过通知书大声念出来,整个仓库爆发出欢呼声。
“请客!必须请客!”
工友们起哄。
我抹了把眼泪:“今晚食堂,我请大家吃肉包子!”
下班时,科长堵在门口:“赵红豆,辞职报告交一下。”
“凭什么?”
“考上大学不就是想跳槽吗?”
他冷笑,“我们这小庙容不下大菩萨。”
我把工牌摘下来拍在桌上:“辞就辞!”
回到家,母亲对着录取通知书抹眼泪。
大哥买回一挂鞭炮,在院子里放得震天响。
左邻右舍都来道喜,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红豆真有出息!”
“老赵家祖坟冒青烟了!”
正热闹着,院门突然被踹开了。
王学军胡子拉碴地站在门口,身上一股酒气。
“哟,大学生回来了?”他阴阳怪气地说。
大哥抄起扫把就往外冲:“滚出去!”
王学军躲开扫把,嗤笑道:“赵红豆,你以为考上大学就了不起了?”
“是挺了不起的。”
我平静地说,“至少比搞大两个嫂子肚子的你了不起。”
邻居们哄笑起来。
他一把拽住我,激动道:“红豆,咱们复婚吧!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
“放手!”
我使劲挣脱,“你配吗?”
“我怎么不配?”
他声音突然提高,“你现在瞧不起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没有我王学军,你赵红豆什么都不是!”
“啪!”
我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王学军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甩了甩发麻的手,“滚。”
邻居们七手八脚把他推了出去。
王学军在门外跳脚:“赵红豆!你等着!我迟早……”
话还没说完,大哥一盆洗脚水就泼了出去,世界总算清净了。
晚上,母亲一边叠衣服一边掉眼泪:“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怎么行……”
我抱住她,“娘,等放寒假我就回来看您。”
大哥蹲在门口抽烟:“钱够不够?我找工友借了点……”
“够。”
我拍拍书包,“学校有补助,我还能勤工俭学。”
开学前一天,全家送我到了汽车站。
母亲塞给我一罐腌咸菜,大哥偷偷往我兜里塞了二十块钱。
母亲依依不舍地看着我,哭着说,“到学校就来信。”
我重重地点头,转身上了车。
北方钢铁学院,我来了。
6
开学第一周。
教授第一堂课就给我们下马威:“女人学什么钢铁?回家绣花去!”
全班二十个女生气得直跺脚。
下课后,我拦住教授:“老师,我想请教几个问题。”
他挑眉看我:“课本第15页第二题,做出来再问。”
那晚我在图书馆熬到闭馆,终于解出了那道题。
第二天一早,我把作业本拍在了教授的办公桌上。
他扶了扶眼镜,仔细看完我的解题过程,夸赞:“不错,真不错。”
从此我成了教授的得意门生,他经常给我开小灶。
同班的白明远总是凑过来蹭课,他是城里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话慢条斯理的。
“赵同学。”
他指着我的笔记,“这个公式能再讲一遍吗?”
我耐心解释,他听得认真。
转眼到了五月,学校组织去钢厂实习。
我和白明远分在一组,跟着老师傅学轧钢。
车间里热得像蒸笼。
“女生去办公室整理资料!”
车间主任挥着手喊。
我站着没动:“主任,我能行。”
“胡闹!这活儿男人都受不了!”
白明远突然站出来:“主任,赵红豆专业课全班第一,她肯定没问题。”
主任看看我们,摆摆手:“随你们便!”
那天的钢坯特别沉,我咬着牙和男生一起抬,手套磨破了就缠上布条继续干。
下班后,白明远递给我一瓶汽水:“给,补充点糖分。”
汽水甜滋滋的,我仰头喝了大半瓶才注意到他手上起了水泡。
“你手上了怎么不说?”
我抓过他的手。
“小伤。”
他推推眼镜,“你手上不也磨破皮了?”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我累得直打瞌睡。
脑袋一点一点,突然碰到个坚实的肩膀。
“靠着我睡会儿吧。”白明远轻声说。
我迷迷糊糊地靠了上去,睡了个好觉。
实习结束那天,我们小组拿了优秀。
教授拍着我的肩说:“赵红豆,毕业后来我们研究所吧!”
白明远在旁边笑得比我还开心:“老师,您这是公开抢人啊!”
暑假我没回家,留在学校勤工俭学。
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清闲,我趁机看了很多专业书。
白明远也没走,每天来图书馆偶遇我。
“这么巧?”
他总是一脸惊讶,然后自然地坐到我对面。
八月中旬,学校后面的小山坡上开满了野花。
白明远神秘兮兮地约我晚上去操场,说有重要的事。
我按时赴约,远远看见他站在单杠旁,手里攥着一把野花。
他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我……我有话跟你说。”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什么事?”
“这个……送给你。”
他把野花塞到了我手里,“我喜欢你!我知道你离过婚……”
他继续说,“但我会对你好,真的。”
我笑了笑:“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毕业了跟我一起回老家建钢厂。”
他愣了两秒,一把抱住我:“别说建钢厂,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
我笑着捶了他一拳。
开学后,我们成了校园里最引人注目的一对。
我穿着工装裤爬高炉,他就在下面紧张地张着手。
他在实验室熬夜,我就带着宵夜去陪他。
毕业设计我们选了同一个课题,经常为了数据争得面红耳赤,然后又一起蹲在楼道里吃肉包子。
答辩那天,我讲解了我们的新型合金方案。
评委席上的钢厂总工频频点头,最后给了全场最高分。
“优秀毕业生!”
教授在毕业典礼上宣布,“材料系,赵红豆!”
掌声中我走上台,接过证书时手有点抖。
台下白明远举着相机,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下面请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
我站在话筒前,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四年前,我是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农村妇女……”
礼堂突然安静了下来。
“是高考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深吸一口气,“妇女能顶半边天,钢铁也能炼出巾帼魂!”
掌声雷动。
我看向角落里的白明远,他站起来用力鼓掌。
散会后,他在礼堂门口拦住我,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红豆,嫁给我吧。”
盒子里是枚金戒指。
路过的同学开始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我笑着点点头,伸出了左手,“好,给我戴上吧。”
他兴奋地说,“咱们明天就回家见你娘,然后去领证!”
7
火车驶入县城站台时,我贴着车窗张望。
母亲和大哥站在月台上,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娘!哥!”
我拎着行李冲下车,母亲一把抱住我。
“瘦了……”
她摸着我的脸,心疼地问:“学校伙食不好?”
白明远提着两个大箱子跟过来,腼腆地喊了声:“阿姨好,大哥好。”
母亲愣了下,看看他又看看我:“这位是?”
“我对象。”
我挽住白明远的胳膊,“我们准备结婚了。”
大哥一拳捶在白明远肩上:“好小子!有眼光!”
回家的路上,街坊邻居纷纷探头。
王婶挎着菜篮子拦住我们:“红豆回来啦?听说当上工程师了?”
“嗯,在钢厂工作。”
“哎哟,了不得!”
她打量着白明远,“这你男人?长得真俊!”
白明远耳根通红,我笑着捏了捏他的手。
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饭桌上摆满了我爱吃的菜。
母亲一个劲儿给白明远夹菜:“多吃点,城里人吃不惯我们乡下饭吧?”
“阿姨做的饭香。”
白明远扒了一大口,“比我娘做的好吃。”
母亲乐得合不拢嘴。
大哥开了瓶白酒:“妹夫,喝点?”
“哥!”
我瞪他一眼,“明远不会喝酒。”
白明远接过酒杯,“没事,今天高兴。”
三杯下肚,他的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讲我在学校的优秀表现。
母亲听得直抹眼泪:“我闺女真有出息……”
第二天一早,县钢厂派车来接我们。
厂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握着我的手直晃:“赵工程师,可把您盼来了!”
厂区比我想象的破旧,高炉冒着黑烟,工人们穿着打补丁的工作服。
参观完车间,厂长搓着手问:“您看这技术改造…”
“需要全面升级。”
我指着老旧的轧机,“这个月就打报告申请新设备。”
白明远蹲下来检查电路:“配电系统也得改造,太危险了。”
工人们围在旁边窃窃私语:“这么年轻的工程师……还是个女的……”
我拿起扳手,三下五除二拆开了一台故障电机:“轴承磨损,换新的就行。”
人群里发出惊叹声。
一个老师傅竖起了大拇指:“有真本事!”
第二天去民政局领证,工作人员是个烫着卷发的大姐。
她看看我又看看白明远:“姑娘,考虑清楚了?”
“特别清楚。”
钢印“咔嚓”落下,我和白明远正式成为夫妻。
走出民政局,他傻笑着把结婚证看了又看。
“别看了!”
我抢过来塞进包里,“赶紧回厂里,下午还要调试新设备。”
“遵命,赵工程师!”
8
钢厂招工考试那天,我在考场外维持秩序。
队伍排得老长,几个梳着大辫子的姑娘紧张地翻着复习资料。
“红豆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看见小杨,当年农机厂的学徒工,现在出落成大姑娘了。
“你也来考试?”
我帮她整理了下衣领。
“嗯!”
她眼睛亮晶晶的,“你可是我的榜样!”
正说着,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张娟挤到最前面,手里挥舞着一张纸:“凭什么不让我报名?”
负责登记的刘干事推了推眼镜:“张娟同志,你不符合条件。第一条就写着,作风正派……”
“我哪不正派了?”
张娟大叫,“赵红豆都能当工程师,我凭什么不能考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我。
我平静地看着她:“公事公办吧。”
她气得浑身发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砸向我:“贱人!”
布包散开,里面掉出一堆药片。
刘干事捡起来一看:“避孕药?张娟,你不是守寡吗?”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张娟慌慌张张去捡,被看热闹的工友团团围住。
“哟,守寡还吃这个?”
“肯定是跟野男人鬼混!”
我示意保安维持秩序,转身进了考场。
身后传来张娟的哭骂声:“都是赵红豆害的!赵红豆!你不得好死!”
下午阅卷时,小杨的成绩让我眼前一亮,理论满分,实操稍弱,但总体排第三。
“录取!”
我在她名字旁画了个红圈。
下班路上,白明远突然拉住我:“看那边。”
厂区废料堆旁,王学军和张娟正在吵架。
张娟又哭又闹,王学军扬手就是一耳光。
“要管吗?”白明远皱眉。
“不用。”
我转身走向自行车棚,“自作自受。”
一个月后,小杨来办公室送文件时神秘兮兮地说:“红豆姐,听说王学军去省城打工了,张娟和杨小凤打得更凶了。”
我签完字递还给她:“好好工作,少打听闲事。”
回家的路上,白明远买了两个烤红薯。
我们边走边吃,迎面碰上母亲和张婶。
“红豆!”
母亲急匆匆拉住我,“王学军他娘死了!”
红薯差点噎住我:“怎么回事?”
张婶抢着说:“昨儿夜里死的,说是煤炉子没封好,中了炭气。张娟跑去找杨小凤算账,说她没照顾好婆婆,两人打得头破血流!”
“现在人呢?”白明远问。
“杨小凤回娘家了,张娟在卫生院躺着呢。”
母亲叹气:“造孽啊……”
我去供销社买了沓黄纸,让白明远陪我去了趟王家。
破败的小院里搭着灵棚,王学军跪在棺材前烧纸,背影佝偻得像个小老头。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是我们后,眼里满是不耐烦:“你们来干什么?”
“送送老人家。”
我把黄纸递了过去。
他愣了半天才接过去,哽咽道:“红豆……我后悔啊……”
我没说话,上了炷香就走了。
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白明远握紧我的手:“难受了?”
我摇摇头,“就是觉得……人在做,天在看。”
第二天钢厂开大会,宣布我升任技术科科长。
散会后,厂长悄悄告诉我:“省里拨了专款,要扩建钢厂,你负责新车间建设。”
我翻开规划图,一片崭新的厂区跃然纸上。
“保证完成任务。”
9
钢厂扩建工程开工那天,县领导都来了。
台下黑压压站满了工人,小杨举着相机冲我直招手。
“下面请技术科赵科长讲话!”
我接过话筒,看着眼前一张张期待的脸,笑着说:“新车间将采用国内最先进的连铸技术,投产后产能翻两番!”
掌声雷动。
仪式结束后,白明远在树荫下等我,手里还拿着两支红糖冰棍。
我们沿着赵荫道慢慢走,路过新开的幼儿园,孩子们正在院子里做游戏。
我突然说,“咱们也要个孩子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像个傻子:“真的?你想好了?”
“嗯。”
我笑了笑,“生个闺女,教她读书明理,绝不走我的老路。”
他一把抱起我转了个圈,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半年后,钢厂新车间试产成功。
庆功宴上,县长亲自给我敬酒:“赵科长,省里要调你去钢铁研究院了!”
全场哗然。
搬家那天,全厂工人都来送行。
白明远握着我的手:“紧张吗?”
我摇了摇头:“不紧张,是新的开始呀。”
省城的生活忙碌而充实。
研究院给我分了套两居室,白明远也在机械厂找到了工作。
元旦那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白明远高兴得满屋子转圈,蹲下来贴着我的肚子傻笑:“闺女,爸爸给你买糖吃!”
“万一是儿子呢?”
“那就教他疼媳妇儿!”
开春后,我收到了小杨的来信。
信上说王学军犯了事在劳改农场生了重病,保外就医了。
张娟跟了个货郎跑了,杨小凤把孩子扔给王家亲戚,自己去了南方。
我把信折好收进抽屉,继续写我的科研报告。
窗外,梧桐树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预产期前一周,母亲从县城赶来照顾我。
阵痛来得突然。
半夜两点,我推醒白明远:“可能要生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裤子,结果把两条腿塞进同一条裤管里,摔了个大马趴。
母亲闻声赶来,又好气又好笑:“姑爷别慌,头胎没那么快!”
医院走廊里,白明远来回踱步,把地板都快磨出坑来。
清晨六点,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了寂静。
“恭喜,是个女娃娃!”
护士笑呵呵地抱着襁褓出来。
白明远只看了一眼就哭了:“像你……真俊……”
10
闺女上小学那年,我带队去德国考察。
在法兰克福的钢铁厂里,金发碧眼的工程师听说我来自中国,惊讶地瞪大眼睛:“女士也能搞冶金?”
我调试着新设备,头也不抬:“在中国,女人能顶半边天。”
回国那天,白明远带着闺女来接机。
小丫头举着纸花蹦蹦跳跳:“娘娘!我数学考了满分!”
我蹲下来亲了她一口:“真棒!比你爸强。”
白明远委屈地撇嘴:“我当年物理也不差好吧?”
闺女十二岁那年,我带她回了趟老家。
县钢厂已经扩建了三倍,高耸的烟囱冒着白烟。
厂长换成了小杨,她拉着闺女的手直夸:“真俊!跟你娘当年一样俊!”
我们去了趟村里。
老宅还在,母亲坐在枣树下乘凉,头发全白了。
闺女甜甜地喊“姥姥”,乐得母亲直往她手里塞红枣。
“娘,王学军后来怎么样了?”我随口问道。
母亲摇摇头:“死了。从劳改农场回来没两年,喝醉酒掉河里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去灶台烧水。
闺女跟进来帮忙,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娘娘,姥姥说的王学军是谁啊?”
我摸了摸她的头,“不重要的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转眼间,闺女的高考成绩放榜了。
闺女考上了北大,白明远喝得酩酊大醉,抱着相册又哭又笑:“我闺女有出息!真厉害!”
我踹了他一脚:“谁当年说女生学不好理科的?”
他抱着我的腿耍赖:“我错了……我媳妇最厉害……”
闺女博士毕业选择回国任教时,我和白明远已经退休了。
她在大学旁边买了套房,非要接我们一起住。
我收拾着行李箱,“不行!我和你爸报了老年大学,下礼拜开课了。”
她哭笑不得:“娘,您都六十五了!”
“活到老学到老。”
我戴上老花镜,继续写我的冶金史讲义。
八十岁生日那天,全家人聚在院子里烧烤。
闺女已经是系主任,她带的几个研究生围着叫我师奶奶。
小曾孙女在草地上跌跌撞撞地跑,白明远拄着拐杖在后面追:“慢点……别摔着……”
我坐在藤椅上看他们闹。
闺女端着蛋糕过来:“娘,许个愿吧。”
烛光摇曳中,我缓缓地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突然看见院门外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年轻的自己,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衫,怯生生地往院里张望。
我冲她笑了笑,举起酒杯。
“娘?跟谁喝酒呢?”
闺女疑惑地回头。
“一个老朋友。”
我放下杯子,“来,切蛋糕。”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相册。
白明远打着呼噜,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我的手。
窗外月光如水,树影婆娑。
床头柜上摆着明天的行程表:上午去钢铁学院讲座,下午参加新书签售。
闺女在下面用红笔标注:不许超时!注意休息!
我笑着合上了相册,关掉台灯。
朦胧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早晨。
王学军搂着张娟说要离婚,而我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转身走向卫生院……
如果人生重来,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真好。
这一世,我没有辜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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