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馋你身子很久了(林义章节)已完结,大小姐,我馋你身子很久了已完结
第一章抄家
林义把背上的箩筐塞得满满当当,满心喜悦的上了山。
这山上的院落里,有他的心爱之人。刚进林府的时候,林义不过十岁,是个在街上乞讨的流浪儿。而年长他三岁的林妙音却是林家的大小姐。
这位林家的大小姐总是笑吟吟的,对林家的下人们很是照顾。林义清楚的记得,他的第一身棉衣是林妙音准备的,林妙音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教他读书写字。
林义手里握着笔,心却跳个不停,他闻到了林妙音身上的香气,却不敢回头看她。等她转身离去,林义才敢偷偷看她的背影。每逢佳节,林夫人会把林妙音好好打扮一番,等林妙音出门的时候,林义通常会守在林府的朱红大门旁,恭敬的帮他们母女开门。
半个月前,林府被官府抄家,除了出门在外的林老爷,林家上下几十口人全被打入大牢。林义豁出了性命,带着林妙音逃到了山上。
林义清楚的记得,林妙音摔伤了脚,趴在他背上哭个不停。林义一路把林妙音背上山来,心里却没有任何被抄家的恐惧。他从来没有想过,林妙音可以离他这么近,他能清楚的听到林妙音的心跳,闻得到她身上得气味。
林义明白他此时的心思很龌龊,但他心理还是止不住的喜悦,因为这一次,他成为了林妙音唯一的依靠。
“小姐,东西我都买回来了。”林义把集市上带回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并准备在院子里生火煮饭。
“阿义,出城的事你计划的怎么样了?爹去伯父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必已经知道了家里的变故。你只有把我送去伯父家,我才能和爹商量对策。”林妙音在屋里走了几步,和林义商量道。“
“小姐,你身上伤还没好,还是好好修养几天吧。这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此时出城太不安全了。”林义把刚熬好的粥,送到了林妙音身前。
“我已经在这山上呆了半个月了,难道要在这山上耗一辈子?”林妙音道。
林义此时面露难色,并没有答话,他并不想带林妙音出城,因为他想和林妙音在山上多呆几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和你在这山上过日子吧?”林妙音满脸怒气,把装着粥的碗重重摔到了地上。
林义从来没有见过林妙音这么生气,他好像被人戳穿了心事一般,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道:“打我记事起,我就是个在街上乞讨的流浪儿,我连爹妈是谁都不知道,是老爷把我带回家里给我饭吃,是小姐你教我读书写字,在我心理,老爷是我的再生父母,小姐就是我的亲姐姐。”
林妙音发完火后就后悔了,被官府抄家的恐惧仍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林义以命相救,她大概率在大牢里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她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现在这些花拳绣腿的东西却是半分用都没有,除了林义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了。
她把跪在地上的林义拉起来道:“阿义,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现在躲在这山上就是等死,我需要逃出去才能想办法。你听我说,刘员外倒台了,我们林家受牵连是正常的,可现在爹还在,伯父还在,我们林家仍有翻身的一天。”
林妙音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林义,林义心跳得很快,他的双手被林妙音紧紧握着,他们的脸贴得很近,他已经听不清林妙音具体说了什么。他呆呆的望着林妙音,只想把她牢牢抱在怀里,拼命的吻她。
林义顿了下,回了回神,收起了自己龌龊的心思,认真道:“下月是元宵节,我已经想到了带小姐出城的办法,小姐请放心。”
三天之后,林义从山下拉回来一具空棺材。
林妙音有些惊讶道:“你是想让我在元宵节那天,躺着棺材里,逃出城去?”
林义笑道:”我怎么可能让小姐躺在棺材里,躺在这棺材里的另有其人。”
”现在出城都需要路引,这路引哪里去找?”林妙音道。
“路引我已经拿到了。”林义道
“哪里来的?”林妙音道。
“我偷来的。”林义脱口而出后,多少有些尴尬。
林妙音没说话,她觉得自己没把他教好,心理有些难过。
林妙音第一次见林义的时候,他长得又瘦又小,浑身脏兮兮的,连双鞋也没有。他说他叫阿义,可他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
林妙音让下人把林义洗得干干净净,梳洗打扮一番后,才发觉林义是个清秀的小孩。由于林义和自己亲弟弟同岁,林妙音总会特别关照他一些。
刚进林府的时候,林义多少有些不好的习惯,比如小偷小摸,不讲卫生。林妙音教他读书写字,是希望他明事理,改掉之前的坏毛病。
一晃八年过去了,林义已经长成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如果不是家里出了大祸,林妙音大概率会央求父亲,给林义找个媳妇。
又过了几天,林义从山下背上来一个人,这人白发苍苍,气若游丝,看不清是死是活。
林义怕林妙音害怕,把这人安置到了院子里。这人大部分时间昏迷不醒,偶尔清醒过来,林义就喂他几口酒。没过几天,这人果然死了。
“阿义,这人你从哪里弄来的?”林妙音道。
“小姐,这几年世道不好,穷人家病死没钱下葬的多了去了,我给了他家人一点银两,答应买副棺材给他下葬,他家人很快就同意了。”林义道。
林妙音多少有些惊奇,她是个富人家的小姐,哪里听过这种事。
元宵节当晚,林妙音被装到一个大麻袋里,这麻袋里塞了不少纸钱。林义又找来一辆大车,拉上了棺材,林义把麻袋靠在棺材后面,并在麻袋上铺上下葬用的纸衣。
时隔一个月,林妙音再次回到了京城的大街上,她此时蜷缩在麻袋里,认真听着街上的声响。今天是元宵佳节,街上很是热闹。她透过麻袋的缝隙偷偷望了望街上五颜六色的花灯,这繁华的京城,以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你们要出城办丧事?路引有嘛?”马车很快行到了城门口,林妙音听到了士兵检查的声音。
“嗯,你们走吧。”今天是元宵佳节,守城的士兵果然心不在焉。
“等等,车上这么多东西,都打开来看看。”另一个年长的士兵道。
"唰”一声,林义一把推开了棺材,带着怨气道:“你们不是要看死人嘛?给你们看个够。”
一具穿着寿衣,带着腐臭味的尸体出现在了棺材里。守城的士兵们望了一眼尸体,捂着鼻子道:“真是晦气,大过节的看这种东西,赶紧走,赶紧走。”
林妙音躲在麻袋里,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林义不是真的找来了具尸体,今天哪里出得了城。
林义驾着马车,来到了城外的山脚下。他用铲子卖力的挖着地,把棺材下葬后,在坟前点了三柱香。
林妙音孤零零的坐在一旁,看着林义累得满头大汗。八年前的小孩忽然间就长这么大了,以前她总是教他读书写字,可现在外出逃难,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夜深人静,偶尔刮来一丝冷风,林妙音单薄的身子在这黑夜里,多少有些可怜。
“小姐,你冷吗?我给你去车上取件衣服。”林义回头看了看她。林妙音摇了摇头,林义还是在她身前生了堆火。
火光摇曳,照在林妙音的侧脸上,很美。林义不知不觉又看了起来。和以前偷偷摸摸不同,林义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他不但敢直接看她,还敢用手拍去她身上的纸屑。
林义今年十八岁,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他和林妙音单独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总是躁动不安。他很想把她压在身下,拼命的吻她,甚至想撕开她的衣服。
太龌龊,太卑鄙了!林义心里骂了自己几句,又开始筹备起出逃的事宜。
“从京城到峪城,最快也要半个月,小姐没出过远门,这几天要受累了。”林义道。
“阿义,你放心,等我找到了爹和伯父,不会亏待你的。”林妙音道。
第二章恐惧
林义把马车驾得很稳,心里却止不住的欢喜,从小到大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大部分时间,他们避开城区,总是走羊肠小道。白天的时候,林义会给林妙音烤红薯,或者去河里叉几条鱼。夜晚的时候,林义把车厢铺得很暖和,自己就守在马车旁,卷着草席睡。
尽管林义把林妙音照顾得很周到,林妙音还是生病了。一开始她总是昏昏沉沉,后来越烧越高,把林义吓得心惊胆战。
此地离京城并不远,京城里林妙音的通缉令帖得铺天盖地,林义哪里敢去城中心找大夫。思前想后,林义把林妙音带到了村里一户郎中家。
“老人家,我姐姐生病了,需要在你家耽搁几日。”林义掏出了银两,开门的是位老大爷,也是村里唯一的大夫。
“你姐姐病得不轻哦,须得在我家好好养几日。不巧家里缺了几味药材,再过几天我夫人就会带着药材回家,你们莫急。”大夫收拾了间房,给两人住下。
林义是个很勤快的小伙子,他不但帮大夫劈柴,烧水做饭,还能帮大夫喂院子里的鸡鸭。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就熟悉了,他们经常在院子里摆个小桌,小酌几杯。
没过几日,林妙音渐渐好转,可此次看病,花了不少银两,林妙音心里清楚,林义身上没多少钱了。
“阿义,你身上钱还够吗?”林妙音见林义沉默不语,掏出了身上一支金钗道:“千万别去偷东西了,把这枝金簪当了吧。”
千盼万盼,老郎中的夫人终于回来了,这位圆脸的老太太拎着大包小包,一进门就笑个不停。可老太太回来之后,林妙音的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
林义急得团团转,整天围着两位老人家问长问短,可这位和蔼的老太太却打趣道:“小伙子你放心,你姐姐长得这么好看,我定会治好她的。”
林妙音病重之后,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竟听到了院子里有些异响。她借着一点点的月光,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黑夜之中,老郎中正躺在院子里艰难的挣扎,他的脖子被一双大手死死勒住,他满脸通红,面部扭曲,双眼突出,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提了提肩膀,双手使劲,活活把老郎中勒死了。躺他身旁的,是早已死去多时的老夫人,这位老夫人面目狰狞,同样死不瞑目。
林妙音全身都在发抖,她眼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她怕极了,冲忙跑回屋内,却一头撞在了门框上,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院子里的黑影听到动静,焦急的跑了过来,急道:”小姐,小心啊。”
林义想把林妙音抱起来,可他刚碰到林妙音的手,林妙音就惊恐的缩了回去。
林妙音在月光下,清清楚楚的看清了林义的脸。她目瞪口呆,这还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吗?
林义同样很尴尬,可这地上太凉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林妙音抱起,放到了床上。
林义很后悔,半夜三更动手却把林妙音吓个不轻,他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先给林妙音倒了杯水。
“就因为他们没把我治好,花了不少银两,你就动手把他们杀了?”林妙音喝了口水,仍是惊魂未定。
林义摇了摇头,从身上掏出了一大张纸递给林妙音道:“这是从老婆子床上找到的。”
林妙音把纸打开,竟然是画着她头像的通缉令,她突然反应过来了,老夫人从京城采买药材回来,顺路带回了她的通缉令,她早就被认出来了!
“她就算带回通缉令,也未必会向官府举报我啊。”林妙音心虚道。
“如果她不想举报你,为何她回来之后,你会病得越来越重。”林义语气中带着怒气。
”她这几天不停向我问东问西,就是想探清楚我们是什么来路,她怕举报了你,惹仇家上身。”林义冷冷道:“这种人,我见多了。”
林妙音缩在床边的一角,偷偷打量着林义的脸。
从小他就是个清秀懂事的孩子,和林妙音不学无术的弟弟不同,林义从小就聪明,不但读书写字学得快,身手也不错。林妙音不知道是自己看走了眼,还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林义怎么突然长成了这样子?
林义坐在床边,低头不语,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以前也犯过错,小时候他失手打翻了老爷心爱的瓷瓶,坐在地上嚎嚎大哭。林妙音不但没有责骂他,还帮他擦干眼泪,抱起来哄了哄。临走的时候,林妙音把手里的核桃酥喂到了林义嘴里,那样的香甜美味,林义一辈子也忘不掉。
这次林义又犯错了,小姐还会原谅他吗?
林义望了望缩在一角的林妙音低声道:“小姐你先好好歇息,我们很快就要走了。”
林妙音透过窗户,看着林义的身影在院子里忙碌起来。他先把两具尸体抬至煎药房,再往两人身上撒满磷粉。易燃的艾绒和酒坛被他堆在了药炉旁,药炉里的炉火越烧越旺,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
他早就把林妙音的药材准备好了,老太婆回来之前,林妙音的病情一直在好转,所以他确定老郎中一开始的药方是有效的。
他把行李在马车上收拾妥当,再把林妙音带到马车上安置好,随后回到院子里做最后的准备。他把一根浸满了油的麻绳作为延时引线。火星落下,闪闪的火苗一直沿着麻绳向药炉奔去。
“砰!”一声,药炉爆炸了,整个煎药房很快被烈火包围。这种简陋的药炉本来就有爆炸的风险,哪怕官府来查,到时候证据全无,又能奈何?
林义随着爆炸声从院子里冲出来,他骑上马车,大声喊道:“失火了!失火了!”
深夜寂寥,林义的叫声在黑夜里尤为凄厉,可此时大多数村民仍在熟睡,等到他们醒来救火时,老郎中的院子早就烧成了一片废墟。
林义把马车驾得飞快,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赶着马车,回想起林妙音恐惧的眼神,多少有些后悔。难道非要杀人吗?不,林义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行了好一阵,林义放缓速度,朝着车内轻声道:“小姐,你睡了吗?”
林义放心不下,仍是走进车厢内看了看,他用手抚摸着林妙音的额头,自责不已,怎么还是这么烫?
此时他已没有任何龌龊的心思,只有没有把林妙音照顾好的愧疚。
第三章怜惜
有了之前失败的经验,林义行事更加谨慎,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走山路,可林妙音身体不佳,受不起这样的奔波劳累。今天他们运气很好,在山上找到一间破庙,林义想了想,所幸在这庙里多住几日,等林妙音把身子彻底养好再上路。
“没想到这荒郊野岭,竟然还有一间这样的庙。这庙的内堂挺整洁,难不成有人住?可这鬼地方,谁会来呢?”林妙音不禁想到。
林义把铺盖在内堂布置好,升起了火,支起了锅炉,让林妙音尽量睡得舒服些。林义从老郎中那里拿来的药大概能吃十天,等熬过这十天,林妙音身体应该也康复了吧,林义细细盘算着。
“小姐,小心烫。”林义把刚烤好的土豆捧在手里滚来滚去,吹了吹,剥好皮,递给了林妙音。
林义看林妙音吃得香,心里很是高兴,笑道:“小姐这几天胃口不错,把篮子里的肉包子都吃完了。”
“篮子里的肉包子难道不是你吃完的吗?”林妙音和林义面面相觑,难道这庙里有鬼不成?
第二天,林义从山上打来一只山鸡。
柴火劈啪炸开星子,树枝上倒悬的山鸡被烤得又酥又脆,庙里顿时焦香四溢。
“小姐,你在这等会儿,我出去打点水回来。”林义跑了出去,留下林妙音守着这只令人垂涎欲滴的烤鸡。
不一会儿,庙门口探出一双灰溜溜的大眼睛,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灰头土脸,他朝庙里打探一圈,迅速跑进庙来,抬起那支油光水滑的烧鸡,拔腿就跑。
小男孩没跑出几步,就被守候多时的林义逮住了。林义个子颇高,小男孩被他夹在腋下,像只小鸡一般。尽管如此,小男孩嘴巴仍是不停,烧鸡快把他的脸都遮住了。
林妙音看着小男孩满嘴流油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阿义,你看他长得像不像你小时候?”
林义把小男孩提了起来,认真端详一番,这瘦小的身体和圆溜溜的眼睛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过小男孩脸色蜡黄,伴随着沉重的咳嗽声,怕是身体不大好。
“你肚子饿,可以直接告诉我们,偷东西是不对的哦。”林妙音把小男孩拉过来,摸了摸他的头。
“哼,你们不也占了我们的地方。”小男孩瘪嘴道。
“我就说,原来这庙里真有人住。“林妙音道。
“这哥哥看上去力气很大,我和娘打不过你们。“小男孩一脸委屈。
”嗯,这倒是我们的不对了,可这地方不小,明明可以四个人一起住阿。”林妙音微笑道。
小男孩的母亲约莫四五十岁,衣着破旧,容颜苍老,满脸都是岁月的痕迹。她带着儿子狗子和林妙音一起在庙里住了下来,日子倒也相安无事,林妙音看他们衣着单薄,还借了他们一床被子。
“唉,我原以为我儿子命苦,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你这细皮嫩肉的富家小姐,怎么也和药罐子似的。”大娘细心拨弄着柴火,小心照看着炉子里的药。
“大娘,您儿子病重,你天天给他煮甘草,怕是没有用吧。”林妙音小心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儿子生下来没多久,他爹就死了,后来村子里闹瘟疫,整个村子死的死,散得散,我就想着带他到南方去,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大娘说罢又添了点柴火,“镇子上的药店我都赊遍了,除了最便宜的甘草,我也拿不到什么了。”
大娘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嘛,这有药吃总比没药吃好。”
“娘,我打了只野鸡回来!”狗子欢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进门的时候,狗子正骑在林义的脖子上,不停挥舞着手上的野鸡,像个得胜归来的小将军。
狗子冲忙跑进来,笑嘻嘻的把野鸡递给母亲:“这是哥哥教我打的。”
“等你再长几岁,还能打野猪呢。”林义蹲下身来喝了口水,擦了擦身上的汗水。
“我应该打不了野猪了,大夫说我没有多少时日了。”狗子坐在母亲身边,低声道。
“狗子只要好好吃药,很快就能长大了。”林妙音把狗子抱在怀里,在他手腕上绑了个新编的草绳。狗子窝在林妙音怀里乐个不停,他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姐姐。
“小伙子,如果你有空去镇上,能帮我儿子带几副药回来嘛?镇上的药店我都赊遍了,店里的伙计一见我就赶我走。”大娘道。
本来林义打算这几天去镇上采买物资,不过怕林妙音太奔波就没有出行,现在有了大娘照顾,到是方便了。“大娘,明日我就下山去,还请您照顾我姐姐。”
第二天一早,林义就下了山。狗子也被母亲指挥出去打水,庙里只剩下林妙音和大娘。
“林小姐,我听说那大富人家,吃饭用的碗都是金子做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大娘阴阳怪气道。
林妙音以为她因为儿子生病心情不好,并没有答话。
谁知大娘又恶狠狠道:“凭什么我儿子生下来,就吃不饱,穿不暖。你就算现在死了,吃过的,用过的,穿过的,也比我们几辈子加起来的都多。”
林妙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娘死死摁在地上。她的手这么粗糙却这么有力,明明林妙音更年轻,可在大娘手上,林妙音就像一只随时会被拔毛的山鸡。
“你放心,我会吩咐人伢子,给你卖户好人家,总之你这辈子都是富贵命。”大娘笑了笑,随即抽出麻绳,三俩下把林妙音绑了起来。
林妙音嘴里塞着的臭布让她口不能言,恶心不已。大娘拖着林妙音,一路往山下走去。谁知走了没多久,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真是倒霉!”大娘嘴上骂骂咧咧,手脚仍是不停,她可不会因为一场大雨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娘,娘,你不要卖姐姐...”狗子一路追了上来,又哭又喊。
“傻儿子,这么漂亮的女人,可以卖不少钱。等娘有了钱,给你买新衣,带你去高档酒楼吃饭,你不是一直想去学堂读书吗?咱也可以去啊。”大娘语气中很是兴奋。
“娘,反正大夫说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姐姐多好啊,求你不要卖姐姐。”狗子双手拉扯着母亲,跪在地上恳求道。
“难道我们就该死吗!”大娘怒道,“哪怕你活不长了,娘也要让你过几天快活日子,不枉白来人世间走一遭!”
此时,暴雨如乱箭倾泻而下,打得人生疼,更要命的是,山上的泥土正混着雨水凶猛的从上方冲下来,泥浆滚滚而下,随时都有泥石流的风险。
“老婆子,你敢动我姐姐一下,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林义吼道。
林义行至半路,仍是放心不下,折返至半道,却听到了激烈的争吵。
“我早就不想活了!”大娘把短刀架在林妙音脖子上,林义只能远远跟着,却也不敢上前。
“老婆子,你别再往前走了!。”林义的吼声几乎被暴雨淹没了。
到处都是不停塌陷的泥块,大娘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地里行走,摔倒了又爬起来。
“娘!”狗子大喊一声,小小的身子随着滑腻的泥浆滚了下去。大娘神色惊恐,直直扑了下去,可她不但没能拉起儿子,整个人也随着泥浆落了下去。
林妙音眼睁睁的看着两母子被浑浊的泥浆淹没,却无能为力。林义赶了上来,他设想了很多把狗子救上来的方法,可都无济于事。
林义把林妙音带回庙里,两个人换下湿漉漉的衣服,重新生起了火。
林义一言不发,双眼通红,只是呆坐着。林妙音心疼的看着他,心里满是怜惜。林义刚到林府时只有十岁,可他之前在大街上流浪,过得又是什么样子的日子?他吃得饱吗?穿得暖吗?他甚至没有疼爱他的母亲。
林妙音很想安慰他,可他现在长大了,抱不动了。她只能抬起手,摸了摸林义的头,像小时候哄他一样。
林义心里起了波澜,他抬眼看了看林妙音,把身子小心的挪过去,头一歪,靠在了林妙音的肩膀上。林妙音轻柔的抚摸着林义的脸,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柔声道:“阿义,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他大胆的握住了林妙音的手,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那该多好。
第四章情非得已
原本半个月的路程,两人整整行了一个多月,林义虽然百般不愿意,但也不敢耽搁,他不愿再冒任何风险。
林妙音的父亲林致远在京城的大宅已颇为豪华,可他哥哥林远达在峪城的府邸却更为壮观,在这峪城可谓一枝独秀。
不知为什么,林义从小就对林致远有些害怕,林家老爷虽然儒雅风流,文质彬彬,可他不说话的时候,总能不怒自威,那一双细长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心事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阿义,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好孩子。”林致远面带微笑,走过来拍了拍林义的肩膀,仿佛被抄家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似的。
林义低着头,低声道:“这都是我该做的,”林义不敢抬头,他怕一抬头,林老爷就能看穿他龌龊的心事。
自从到了峪城,林妙音离林义越来越远了,林妙音大部分时间都在内宅,和林老爷,伯父伯母在一起。而林义则在马不停蹄的干活,挑水,劈柴,喂马,他总能给自己找到活计。
“阿义,告诉你个好消息,父亲要把我过继给伯父。”林妙音换了身新衣,重新梳了精致的发髻,妆容精致,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林义仍是若无其事的喂着马,脑海里却不停回想起在庙里那一日,林妙音头发凌乱,浑身湿漉漉的,他们两个挨得很近,他很想把她压在身下,撕开她的衣服,拼命的亲吻她,占有她。
“小姐,这马厮又脏又臭,莫脏了你的新衣。”林义到了峪城之后,对林妙音恭敬了许多。
可林妙音今天兴致很高,她絮絮叨叨和林义讲了许多。比如,林家被抄家是因为之前的靠山倒台了,自己过继给伯父后,伯父会给父亲一大笔钱,足以让父亲找关系把家里人捞出来。伯父伯母膝下无儿无女,只要自己经营得当,伯父伯母迟早会把家里的生意给自己打理。
“阿义,等我在伯父家站稳脚跟,定不会亏待你。”林妙音笑吟吟的看着林义。可林义并不高兴,他似乎离林妙音越来越远了。
又过了几日,林远达家似乎又有喜事发生。
”你听说了吗?夫人帮林家小姐找了门亲事,是刘知府家的独子。”两名丫鬟在柴房窃窃私语。
“老爷和夫人膝下无子,这万贯家财,将来不都是她的吗?现在又攀上门这么好的亲事,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丫鬟们一脸羡慕。
“可我怎么听说,那刘知府家的儿子,有点不对劲呢。”“嘘...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两名丫鬟看林义走了过来,互相打了个眼色。
林义花了几天时间,把峪城里里外外打探了一遍,他收拾好行李,并挑了一匹好马。
“阿义,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家里说?非要拉我出来。”林妙音气喘吁吁,虽有些恼怒,但并没有说重话。
“小姐,你自己看吧。”林义朝酒馆内指了指。
“呜呜....我要刚刚那个姐姐,我要两个姐姐一起喂我。”这名衣着华丽的男子约莫二十岁,长着一张大饼脸,眼距很宽,嘴角流着口水,双腿挂着椅子上荡来荡去,行为举止像个五六岁的小儿一般。
“少爷乖,刚刚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绝色,等老奴给你找更好的。”嬷嬷一边用手帕给刘少爷擦口水,一边往刘少爷嘴里喂花生。可这位刘少爷连吃个花生也不顺畅,他嘴巴塞得鼓鼓的,嚼了一会儿又陆陆续续把嘴里的花生都吐了出来。
林妙音早就知道刘知府家的公子身子不太好,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个傻子!
“小姐,你真要嫁个傻子过一辈子苦日子?”林义盯着林妙音道。
林妙音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如果自己不嫁,那被关在京城的一家老小怎么办呢?从京城这一路奔波,尝遍了这辈子都没过过的苦日子,真是够了。况且伯父伯母一直很喜欢自己,无非就是找个不合心意的夫君,能换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有何不可?
林义见林妙音眉眼低垂,一言不发,以为她不满意这门亲事,心里很是高兴。他提着她的腰,把林妙音一把抱上马,马鞭一挥,骑着马在大街上飞奔起来:“小姐,我都准备好了,跟我走吧。”
林义马骑得飞快,林妙音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奔出了很远。
忽然,林妙音感觉身后的林义越来越烫,他好像全身都硬了起来。林义把林妙音越抱越紧,林妙音整个人动弹不得。
林义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把林妙音的脸转了过来。他俯下身去,拼命的亲吻她。林妙音又羞又急,她奋力挣脱,却发觉林义更加使劲了。他粗糙的大手竟然......
林义相当莽撞,亲了林妙音一脸的口水,颤声道:“小姐,我想要你很久了。”
”阿义,阿义,你冷静点,你骑得太快了。”林妙音脸颊绯红,额头上都是汗。林义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急得林妙音快哭了出来。
”阿义,我脸上用的是南海产的珍珠粉,画眉用的是骡子黛,涂唇用的是上好的朱砂,你带我走,能给得了我吗?“林妙音看着双眼通红的林义,须得想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小姐无论要什么,我都给你。“林义越来越急,又亲又咬,林妙音脖子上满是深深浅浅的牙印。
”可我还想要上好的蜀锦做衣料,我平时只睡得惯金丝楠木制的软床,我每日还要服燕窝调理身体,你拿得出这么多银两吗?“林妙音颤声道。
林妙音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林义顿时透心凉,他拉停了马,忽然冷静下来。眼前的林妙音头发凌乱,满面潮红,脸上脖颈上满是他的口水和深深浅浅的咬痕,她的衣服已被他扯下了一大半,露出半个白生生的肩膀。
卑鄙,龌龊,无耻,下流!
有些事一旦做了出来,就无法回头,林义已经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烂人,从此以后,林义没有办法再面对林妙音。他一个被人捡回家的小乞丐,竟然敢带走小姐?真是痴心妄想。
林义低着头,拉好林妙音的衣服,掉下马,一言不发的牵着缰绳往回走去。路这么长,可林义一句话也没有,直到回到林远达府上,林义仍是不说话,他甚至都没有告别,就这样离开了林妙音。
林妙音望着林义离去的背影,想叫住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当天晚上林妙音彻夜未眠,她从小看着林义长大,她从不相信林义是个坏孩子,可他现在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会去哪里?还是像之前一样流浪吗?可在外漂泊的日子这么苦,他怎么熬得住呢?
第五章依靠
林义走后,林妙音心里像缺了一块,总是空落落的。她在林远达的府上忙前忙后,盘算着以后管家的日子。
林妙音的过继仪式举办得相当豪华,华丽的绸缎,流水似的山珍海味,把整个府邸衬得热闹非凡,可林妙音在这偌大的府邸,总是止不住的孤单。
宴席上,林致远推杯换盏,如鱼得水。而林远达则表示,以后偌大的家业都将给林妙音继承。林妙音心里很清楚,只要在林家,她仍是大小姐,她琴弹得好,写得一手好字,从小跟着父亲学了不少做生意的本领。可一旦离开了林家,她手无缚鸡之力,怕是连养活自己都难。
林致远从来没有对林妙音这样耐心过,他事无巨细的教导她,帮她梳理伯父家的产业,最重要的是要讨得伯父伯母的欢心,让他们夫妇彻底接纳她。
“阿音,今天你给伯父伯母准备的是什么?”林妙音刚从厨房提着食盒出来,就遇见了在走廊等候的林致远。
“最近天气干燥,我给伯父伯母炖了些燕窝。”林妙音低声道。
“你伯父伯母今晚吃得少,你就备些燕窝估计怕是不够,我见厨房里还有些新制的糕点,你去取些来。”林致远接过林妙音手里的食盒,眼看着林妙音又回了厨房。
林远达和夫人刚把燕窝喝个干净,忽然就腹痛不止,他俩双手捂着肚子,面容扭曲,乌黑的血从鼻孔和嘴角缓缓流下,吓得林妙音失声尖叫,可当大夫赶来时,林远达夫妇早已毒发身亡。
“阿音,伯父伯母待你这样好,你竟然如此散尽天良!“林致远怒不可遏,满脸通红。
”就因为伯父伯母订下的亲事不合你心意,你就要下此狠手吗?”林致远声音很大,家丁们听到声响都赶了过来。
“爹,我...我没有啊。”林妙音满脸委屈,燕窝从厨房到林远达夫妇口中,除了自己,只有林致远经手过,莫非?
林妙音刚要开口辩解,脖子就被林致远的双手死死勒住:“家门不幸!如此恶女不除,何以面对祖宗!”
林妙音面对“大义灭亲”的林致远,不禁悲从中来。爹啊,自己已经过继给伯父,很快就要嫁给刘知府家的病秧子,待女儿用心斡旋,何愁咱们林家不能东山再起?
林致远似乎看出了林妙音的心事,他俯下身,在林妙音耳边低声道:“阿音,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名正言顺继承你伯父的所有财产,是所有!我靠着哥哥施舍的那点银子,能有什么作为?牺牲你一个,保全我们全家,你应该感到高兴啊!”
好一招借刀杀人,林妙音心里苦笑道,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这世上早已没有人爱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滋味?
“着火啦!着火啦!”屋外的仆人忽然奔走呼喊,乱成一团。
林妙音早已意识模糊,她隐约看到父亲晕倒在她身旁,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把她扛在肩上,她能感觉到周围刀光剑影,可身旁那些利器,并没能伤她分毫。
还是同一匹马,骑得还是那样快,可林妙音身后的林义却一言不发,只是僵硬的握着缰绳。这两人一马,在黑夜里疾驰,很快就奔出了城外。
“阿义...”林妙音喊了几声,林义并不答话。
林妙音感觉身后的林义摇摇晃晃,连坐也坐不住。一阵血腥味传来,林妙音伸手一摸,竟是满手的鲜血。
林妙音拉停马,把林义扶了下来。林义身后的箭羽刺破了他的衣服,深深刺入了他的血肉。林妙音咬着牙,生生把箭羽拔了出来。
林义吃痛,身体挣扎了一下,忽然又昏迷过去。林妙音把林义抱在怀里,细心地清理着他身上的伤口。在这漆黑寂静的山林里,林妙音和林义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
林妙音给林义喂了点水,可林义并无起色。林妙音还想寻找些食物,可她既不会插鱼,也不会打山鸡。林妙音绝望的抬着头,透过月光,忽然发现一个圆球出现在树枝上,是鸟窝!
小时候林义喜欢掏鸟窝,没少受责罚。林妙音学着林义的样子,手脚并用,艰难的往上爬,可没想到她脚一滑,整个人跌了下来,双手被粗糙的树皮划出了一条条血痕。
林妙音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林义,眼泪忽然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她轻轻在林义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道:”阿义,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阿。”
林妙音哭了一阵,仍没有放弃树枝上的鸟窝,这次她手拿一根树枝,爬到一半,把树枝朝鸟窝上一丢,圆鼓鼓的鸟窝忽然就掉了下来。
林妙音学着林义的样子,生起了火,尽管她技术不甚娴熟,还是卖力的尝试了好几次,她的双手满是血痕,刚刚生起的火,还差点灼伤了她的手。
“阿义,我刚刚给你做了叫花蛋。”林妙音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泥团,泥团敲开,是八颗圆溜溜的鸟蛋。
“以前你给我做过叫花鸡,今天我就给你做叫花蛋。”林妙音把鸟蛋拨开捏碎,一点点喂进了林义的嘴里。
林妙音怕林义一睡不醒,开始不停地给林义讲话,说些他小时候的趣事,比如他小时候被家里的大狗追得满院子跑,偷吃了厨房的巴豆拉肚子拉了整整一天...
讲着讲着,林妙音忽然嚎嚎大哭起来,在这世界上林义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林义不在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林妙音的泪水渗进了林义的眼里,他睁开眼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又转过了头去:“小姐,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
林妙音见林义醒了,又哭又笑:“阿义,你以后叫我阿音吧,我现在是杀人犯,哪里还是什么林小姐。”
“你放心,我以后会照顾你的,就像你以前照顾我一样。”林妙音摸了摸林义的头,像小时候哄他一样。
林妙音以前骑过马,但没有出过远门,可喜的事,这匹马相当懂事,并没有让林妙音为难。林妙音帮林义包扎好伤口,把他绑在自己背上,她要寻一个安稳的地方,帮林义养伤。
第六章赝品
林妙音花了几天时间赶到月城,她不愿再奔波了,两人手上银两并没有多少,她需要寻个安稳的地方让林义好好休养。
林妙音很清楚,找穷人帮忙是没有出路的,去庙里讨生活更是找死。她在月城中心好好打探了一番,寻到了这小城里最豪华的一间大宅。
待这宅子里走出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林妙音把心一横,抱着林义在这位公子的必经之路上嚎嚎大哭起来,生死攸关之际,所有的自尊和脸面都是过眼云烟。
“小姐为何哭泣?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这位年轻的公子看到一位貌美的小姐坐在大街上哭得梨花带雨,不禁心生怜悯。
“我和弟弟准备去南方探亲,随知半路遇到马匪,马匪不但抢光我们的财物,还打伤了我弟弟,我可怜的弟弟怕是活不成了...”林妙音一边哭泣,一边露出纤长白嫩的手臂抹泪,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楚楚可怜”。
“小姐莫慌,出门在外难免遇到难事,若小姐不嫌弃,就到我府上养伤好了。对了,我叫赵羽。”赵羽见林妙音衣着不俗,谈吐高雅,当下并未怀疑,他伸出手,把林妙音拉了起来。
“带我弟弟伤愈归家,我一定奉上丰厚报酬。”林妙音扶起林义,随着赵羽走进了大宅。
赵府是典型的商贾之家,虽不及林妙音父亲和伯父家那样奢华,但在这月城,也算是头一份。
“咦,赵公子也喜欢弹琴?”林妙音在赵府逛了一圈,发现一把成色颇好的七弦琴。
“唉,学了一阵,可总是不得要领,谁叫我资质愚钝呢。”赵羽摇了摇手上的折扇又道:“阿音也喜欢弹琴?”
很快,林妙音指法灵动,将一曲广陵散弹得苍凉悲壮,荡气回肠。
“阿音好琴艺!我在这月城,竟寻不到这样一位名师。”赵羽很是高兴,他收拾了两间上好的客房,让林妙音和林义住下。
白天,林妙音经常教赵羽弹琴,两人闲来还讨论些诗词歌赋。只要有机会,林妙音会去厨房给赵羽炖些燕窝参汤之类的补品,而她每次都会多炖一碗,悄悄给林义送去。
晚上,林妙音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林义,她细心观察着他的病情,并耐心地将他的身体清理干净。
自从两人从林远达家出逃之后,林义对林妙音很是冷漠,可林妙音并不生气。林义以前很讨厌相貌英俊的贵公子,林老爷以前带富家公子回家和林妙音相亲时,林义就偷偷往公子茶杯里吐过口水。
可林义对赵羽却并不反感,赵羽相貌俊美,家境殷实,还喜欢诗词歌赋,和林妙音可谓男才女貌,无论如何,总比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好。
林妙音和林义在赵府修养了半个月,衣食住行相当舒适,林义的身体很快就康复了。
”阿音,这事真是有些难为情,可除了你,我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赵羽吞吞吐吐,拿出了好几副字画:“这都是爷爷留给我的遗物,若不是如今处境艰难,我是万万不愿出售的。”
赵羽叹了口气,又道:“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此事,所以你卖画的时候,请务必不要告知买家是我出售的。”
林妙音和林义在赵府休养的这段时间花销不小,帮赵羽出售字画也是情理之中。
林妙音根据赵羽提供的信息,在月城最好的酒楼见到了买家。年长的一位姓李,是月城的县令,陪同的一位年纪较轻,姓张,据说县令的朋友。
“嗯,在月城看到唐先生的真迹可真是难得。”李县令抽出了其中一幅画,看了一会儿,随后递给了身旁的张公子。
张公子盯着这副画,仔仔细细观察了好一阵,冷冷道:“此画是赝品!”
“张公子莫要胡说。”林妙音把画抢了过来,心里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此副春山新雨图真迹在我伯父家,由伯父亲自去唐先生家求得,难道唐先生会卖赝品?”张公子胸有成竹道。
“哼,姑娘年纪轻轻竟敢来月城卖赝品,胆子不小啊。”李县令脸上已有了怒气。
呵呵,这赵羽看起来人模人样,竟也是个骗子,林妙音心里苦笑道。
“竟然是赝品!臭男人,我不嫁了!我要让爹退婚!”林妙音满脸通红,哭得稀里哗啦,像极了受辜负的小娘子。
“这臭男人竟然会用赝品做聘礼!”林妙音用衣袖抹着眼角的泪,伤心欲绝。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然用赝品做聘礼,真可谓奇闻轶事。”李县令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调侃道。
“我未婚夫是赵府的赵羽...”林妙音低声道。
“竟...竟然是赵家的公子?你...你怎么不早说呢?”李县令一脸尴尬。
林妙音心里很清楚,在大梁做生意,商人们都和当地官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父亲和伯父家如此,赵羽家也必定如此,这李县令平时定没少收赵家的好处,现在肯定是不愿追究下去的。
“若不是家里处境艰难,我怎舍得把聘礼出售,若不是拿了聘礼出售,我也不会知道这赵羽竟然是个伪君子!”林妙音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李县令和张公子都不知该怎么收场。
“哎呀,赵羽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贵重,定不会干如此卑劣之事,他肯定也是受了诓骗,你莫要责怪他,影响了你们小夫妻的感情。”李县令哄了林妙音好一阵,并安排马车送林妙音回府。
林妙音告别李县令后,独自走入了赵府的大门。
赵羽此时正在院子里弹着他心爱的七弦琴,神情陶醉。林妙音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低声道:“真是抱歉,李县令一幅画也没有挑中。”
“无妨,无妨,李县令不喜欢,总有人喜欢,阿音只要帮我卖出去就行了。”赵羽头也不抬,仍是乘醉的弹着琴。
“赵公子,我和弟弟在贵府也打扰多时了,我和弟弟打算过几日就启程回家,待我到家后,一定重重酬谢赵公子。”林妙音语气诚恳,她想带林义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哼,才刚来,怎么就想走呢?”赵羽斜眼看着林妙音,冷冷道:“我这琴技才刚有进展呢。”赵羽伸出手来,把林妙音一把扯到了他身旁。
自从林义身体康复后,赵羽对林义和林妙音都加强了看管,林妙音和林义很难找到同时出门的机会,更别说赵羽经常呆在家里,林义门前还经常有仆人看守。
可过了几日,赵羽突然收拾行李,准备出远门,临走的时候他还再三吩咐林妙音不要出门瞎逛,务必要等他回来。林妙音答应得很爽快,依依不舍的送别了赵羽。
第二天半夜,林妙音偷偷来到了林义床前:“阿义,别睡了,我们今晚就走。”
林义揉了揉眼睛,低声道:“赵羽怎么突然走了?他不会半路回来吧?”
“我仿造爹的笔迹给赵羽写了封信,说有笔大生意和他商议,时间紧急,他一时半会回不来。”林妙音低声道。
林义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开始爬起来收拾行李。谁知林妙音又道:“大半夜拎着行李出去太惹眼了,行李马车我都在府外备好了,你跟着我出去就行。”
两人乘着夜色来到了大门前,可一把铜制的铁锁却让林义犯了难,他环顾一周,打算翻墙出去。谁知林妙音从衣服里拿出一把钥匙,三俩下就打开了锁。
“阿音,你哪来的钥匙?”林义满脸惊讶。
“偷的。”林妙音回答得很干脆。
林妙音带着林义一路小跑,很快来到了客栈。这客栈的大树下停着一辆马车,还是从京城出逃的那匹马,不过此时马身后拉着一个豪华的车厢。
林义跳上车去,发现车厢里装着不少行李,他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竟装满了字画。
“阿音,你哪弄来的这些字画?”林义道。
“偷的。赵羽不但私下卖假字画,还造假地契和假银票,我如果不走,就要帮他销赃,万一哪日被官府抓获,还要替他坐牢,如此卑劣之人,我拿他一点字画也没什么。"言谈之间,林妙音已经骑上了马,驾着马车向城外奔去。
”安全起见,我和你走得越远越好,最好到南方去,我们身上的银两总有花完的一天,我带着这些字画,多少也能卖些钱,等有了钱,我们可以做些正当生意。”林妙音神情轻松,满心都是逃离月城的欢喜。
林义望着林妙音的背影,思绪万千,小姐怎么突然变了个人?自从林府被抄家之后,林妙音一路颠沛流离,受尽苦楚,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呢?
林义突然反应过来林妙音已经驾车行了很久,他朝着林妙音道:“阿音,你到车里歇歇,我来驾车。”
这两人一马,带着满满的行李,飞快的朝南方奔去。
第七章小夫妻
离开月城后,林义对林妙音仍是恭敬,但却不怎么愿意和她亲近。林义心里明白,如今的林妙音再无回头之路,今生今世,他们两个只能绑在一起。
可不知为什么,林义心里并不快乐,他诚惶诚恐,怕自己赚不来钱,让林妙音过苦日子,也怕自己哪日心生歹念,干出些龌龊事来。
可林妙音却看得开,既然林致远不爱她,她就远走高飞。她一路走走停停,满脑子都想着赚钱。两人行了一个多月,直到青岚城才停了下来。
青岚城地处偏远,城里本没多少读书人,但近几年青岚城皮货生意很是红火,城中不少富户。穷人一旦乍富,总喜欢附庸风雅装文化人,林妙音心里清楚,青岚城是她销售这批”字画"的风水宝地。
林妙音和林义在城中心租了一间院子,布置得颇为雅致,林妙音给院子取名“砚雪堂”。随后,两人在城中打探了几日,摸清了城中几位富户的底细。
每当富户们在茶楼酒肆消遣时,林妙音总会带着林义“不经意”的出现在他们旁边。通常,林妙音会打开一副“名画”给林义作详细讲解,林义则随声附和,频频点头。林妙音对书画本就有些见解,再加上她出身富豪之家,举手投足之间颇显气度,青岚城的富户们很难不被林妙音吸引。
就这样,林妙音的砚雪堂在青岚城也渐渐有了名气,林妙音从赵羽家带出来的“名家字画”很快销售过半,售价也越来越高。
“阿义,这批字画销售过半,赚了不少钱,我们该换个地方了。不然东窗事发,我们两个都逃不掉。”林妙音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撤离。
“可我听说,过几日有个大客户要来,也出得起价,我们干脆做完最后一笔再走吧。”林义此时比谁都看重钱。
凡事过犹不及,做生意要见好就收,这是林妙音在林致远身边学到的道理,林妙音坚持,林义也只能同意,他们带着所有行李在城郊一个偏僻的院子住了下来,打算休整几日,再继续南下。
可第二天一早,林妙音发现林义消失了,和林义一同消失的,还有赵羽家剩下的一箱字画。林妙音心里很是焦急,但她不知道林义带着字画去哪里交易,也不知该从何寻起,只能呆坐在家中等待。
然而,林义的字画并没有找到慧眼识珠的买家,等待林义的是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马匪。
“哼,你们两人在我青岚城赚得可不少,这么久了也不来拜拜我的山头,未免太不够意思了。”林义刚进酒肆就被一群马匪围了起来,酒肆老板似乎习以为常,所幸锁上门在院子里抽起了旱烟。
“我姐姐不是给过你们钱了嘛?”林义面对这些地痞流氓到是不怎么害怕。
“呸!你以为我们老大不知道你们赚了多少,就那三瓜两枣,想打发我们?想得美!”马匪的老大长得肥头大耳,老大身旁的小弟却又瘦又小。
“想脱身,让你姐姐花钱来赎吧。”肥头大耳的老大缓缓道。
”呵呵,你不会以为我怕死吧?我敢去官家库房里偷字画,就没想过活着出来。你要是有胆子就把我一刀砍了,想要钱?门都没有。”林义一脸不屑,没有半点退缩,倒是出乎马匪们的意料。
肥头大耳的马匪把林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身上哪里有半分富家子弟读书人的样子,马匪心里也更加确定,这批“名家字画”来路不正但价值连城。
“你这小子到有几分骨气,我看你也是条汉子,你把手里的箱子留下,赶紧走吧。”马匪笑道。
“做梦去吧!”林义点燃火折子,把火折子悬在字画上方道:“我哪怕把这些字画烧成灰,也不留给你们一点!”
“这可是王曦之的真迹!王曦之知道吗?我可是豁出半条命才夺得的这箱宝贝,我这条烂命,能和这些稀世珍宝一起毁灭,也算是值了。”眼看火苗都快烧到了字画,马匪们的心都悬了起来。
林义一顿忽悠,马匪对这批字画更是志在必得。双方都不让步,俩拨人竟一直耗到了晚上。
“唉,五十两,我出五十两,你把箱子留下。”马匪们耗到深夜,终于没了耐心。他们和林义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实在是没必要杀人。
“这可是王曦之!王曦之...”林义也没了耐心,可这笔生意眼看就要成交,总要耐得住性子才行。
肥头大耳的马匪终于熬不住了,他很想回家睡觉,为了不空手而归,他大方甩下张一百两的银票,买到了这箱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林义心里松了口气,但脸上仍是一脸悲愤,他怀里揣着马匪的一百两银票,火速冲出了院子。
夜已深,林义顶着满头的繁星飞快朝城外跑去,他心里很是后悔,让林妙音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她会害怕吧。
月光下,林妙音一个人孤零零守在院门口,活像一座忘夫石。林义看到林妙音朝他跑过来,心里很是高兴,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迎了上去。林义和林妙音拥抱了一会儿,他忽然发觉身体有些部位不对劲,赶紧放下手,退了几步。
谁知林妙音忽然盯着他认真道:”阿义,我刚刚以为你回不来了。”她话音刚落,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林妙音擦了擦眼泪,又道:“阿义,咱俩一起过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林义大脑此时一片空白,结结巴巴道:“阿音,我...穷...”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能赚啊。”林妙音胸有成竹道:“我跟着林致远这么些年,总学到了些赚钱的本事,你放心,我不会饿着你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林义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只觉得今夜星光灿烂,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日子。
林妙音见林义没有反应,低着头轻声道:“其实...那日在峪城...在那匹马上...我很喜欢的...”
林妙音满脸通红,但她仍鼓足了勇气道:“你走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很想你...”
林妙音悄悄抬起头,却发觉林义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她还想说话,但嘴很快就被他堵住了。
今晚并不顺利,林义技术不佳,只会横冲直撞,林妙音全身都是深深浅浅的咬痕,虽然身体有些吃痛,但林妙音并没有拒绝,她总是温柔的哄着他,像小时候一样。
第二天,林义欢天喜地的驾着马车,带着他心爱的妻子,欢快的在路上驰骋。他们一路游山玩水,每到一处,林妙音就会采买些当地的“特产”,并带到合适的地方转卖。
这对小夫妻的正当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虽然比不上当年大富大贵,但足以让他们丰衣足食。
林义:“阿音,你想去哪里?”
林妙音:“去江南吧,看小桥流水,烟雨朦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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