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狩猎指南全文小说沈知珩咖啡小说在线阅读
导语
十八岁生日宴上,沈知珩越过真千金,将订婚请柬塞进我掌心。
八年后,他成了我的“考察期未婚夫”,而我早已学会用咖啡和谎言狩猎人心。
「协议里没说要喝苦药吧?」我晃着半杯咖啡挑衅。
他钢笔尖戳破日程表,声音低沉,「温见微,你的征服欲用错地方了。」
直到那晚,他解开染血的衬衫,露出三道狰狞疤痕,「当年选你,我挨了三根家法。」
指尖缠上我的红绳脚铃,他低笑,「现在,该讨利息了。」
——这场狩猎游戏,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第一章
我把药包递给温见琛,「给母亲的。」
温见琛拿起药包,「周末的家宴,妈问你来不来」。
「看情况。」我转身整理书架,书架上那本《消费者行为心理学》放得很显眼。
落地窗外,沈知珩正在看表。他的新中式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
「你的考察期未婚夫来了。」温见琛轻笑着,「需要我回避吗?」
「半年时间,够用了。」
沈知珩推门时,店内音响适时响起。
「沈教授,尝尝新品。」我递过咖啡,手腕一抖。
咖啡泼在他袖子上,雪松味混着咖啡香散开。
「抱歉。」我伸手去擦,红色脚绳碰到他的皮鞋。
沈知珩后退一步,「温小姐,协议是半年。」
他取下钢笔,在日程表上写下一行字,「不用这么急。」
我瞥见「周三15:00,b座307」,笑意慢慢漫开了。
他离开时门铃比往常想得更急促。
我打电话给林晓晓,「企划书准备好了吗?」
「这次要坑谁?」她问。
「正经生意。」我看着窗外沈知珩的背影,「大概。」
我看见他的助理追上去,「教授,讲座……」
「推迟。」他说,「周三下午我有约。」
温见琛推来一张纸,我展开来看,是沈知珩的完整课表。
「那位教授在对面书店。」学徒小声提醒,「在看您上次落下的杂志。」
手机震动,母亲的消息跳出:「药苦,下次少放黄连。」
八岁的生日蛋糕,她当众宣布「不是温家骨肉「的声音,那天的奶油,比黄连还苦。
我回复:「需要按照配方」,删掉了输入框里打好的「母亲」。
「教授从不为私事调课...」助理的嘀咕声从窗外飘进来。
「是投资考察。」沈知珩的声音很清晰,「符合校企合作标准」
「家宴的事情...」温见琛话没说完。
「周三之后再说。」我往咖啡里加蜜,「现在太苦了」。
街对面,沈知珩突然抬头,目光穿过玻璃窗直直看过来。
「新到的瑰夏需要杯测。」我提高音量。
学徒抱着豆袋适时挡住他的视线。
手机屏幕亮起:刚走的温见琛微信【别玩脱】
日程信息提醒【周三下午,攻略第二阶段】
我摁灭手机,沈知珩的助理推门进来,「两杯手冲,教授要换口味。」
打包好咖啡,我往杯垫下塞了张纸条:「周三见」。
第二章
我抱着平板坐在多媒体教室后排时,沈知珩正在白板上书写需求公式。
他的新中式衬衫袖口沾着粉笔灰,手腕转动时露出表盘上的刻痕。
「消费者决策的黄金七秒。」他敲敲白板,「比如...」
我的平板突然亮起,林晓晓的消息弹出:【战袍已到店,速来试装】
沈知珩的镜片反光扫过我的位置,「请后排同学举例说明。」
我放下平板,「就像您每次只点28元的精品咖啡。
调出咖啡店的数据报表,「数据不会说谎。」
教室里响起窃笑。他钢笔尖在点名册上顿了顿,「下周的市调改在周三晚上。」
下课铃响起时,我平板里已经堆了一条消息:
【一切就绪,速来】
我回复:【职业扮演攻略?】将平板塞进包里。
沈知珩被学生围在讲台边。我数着第五个提问者离开,才走上前去。
「温小姐。」他合上教材,「如果是来讨论咖啡...」
「新店选址分析。」我递出文件,「需要您的意见。」
他翻到第三页突然停住——页脚画着穿红舞鞋的简笔画。
「随手涂鸦。」我伸手要拿回文件,「沈教授还研究儿童画?」
他的钢笔在纸上轻点,「周三下午三点……」
窗外传来院长的笑声:「...校企合作就定在周三!」
沈知珩的镜片闪过反光,「别迟到。」钢笔在307下面划了道线。
林晓晓的电话再次震动。我转身接起:「说。」
「你猜谁在打听“危险夜光”的编舞师?」她声音压得极低。
我瞥见沈知珩的助理正偷看这边,「朋友开的清吧而已。」
「消费者行为学第一课。」沈知珩突然出现在身侧,「诚实是数据的基础。」
他抽走我手中的企划书,袖口雪松香掠过鼻尖。
温见琛的微信这时挤进来:【家宴主菜定鲥鱼还是东星斑?】
我没回复,转而给学徒回消息。
走廊窗外开始下雨。沈知珩站在窗边看文件,镜片映着灰蒙的天光。
他的钢笔在纸上移动,像在修改什么。
林晓晓的最新消息是一张截图——校内论坛热帖:《营销系沈教授接洽咖啡连锁项目》。
我放大图片,背景里模糊的咖啡杯上,隐约可见我们店的logo。
第三章
林晓晓挑眉,指尖敲了敲酒杯,
「你的攻略对象在c区坐了四十分钟。」
我晃着酒杯,冰块映出沈知珩翻阅酒单的身影。
「男cp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
「不要浪费我特意安排的位置」
【危险派对】的音乐响起时,我解开上衣的三颗纽扣。
沈知珩的钢笔停在酒单上,目光随着我的舞步移动。
「灯光调暗。」我对调音师说。裙摆扫过他的桌角。
他合上酒单,喉结在立领下动了动。
我转身时故意踩到裙摆,他手指微微一动又立即收回。
一位女客人拦住他,「可以加个微信吗?」
趁他礼貌婉拒时,我挂断温见琛的来电。
林晓晓立即贴过来:「你家沈教授记了三页笔记。」
她往我手里塞醒酒药,「连你甩头发的角度都画了矢量图。」
他的平板显示着舞蹈动作分析,标题是《艺术行为观察》。
「删掉。」我伸手按灭屏幕。
「公共场合拍摄合法。」他收起设备,「纯学术用途。」
蜂蜜水推到我面前,杯垫是普通的硬纸板。
林晓晓偷拍发群:【他的钢笔尖戳破了三张杯垫】
配文:【表面:正经学者实际:在忍】
温见琛短信再次发来,【集团要查咖啡店的账】
后巷里,他的车亮着阅读灯。
「需要送您吗?」他降下车窗,「您跳了很久。」
「考察期包括接送?」我拉开车门。
「包括对女士的礼貌。」他调高空调温度。
林晓晓发消息:【他拦下了三个问你要电话的】
「你的编舞很有特点。」他打转向灯,「特别是谢幕设计。」
路灯照出他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课改到这里上了?」我踢掉高跟鞋。
「市调需要。」他语气平静,「“行为心理学研究”。」
林晓晓敲窗:「有警察临检。」
沈知珩取出证件:「需要配合。」
他的呼吸很稳,但车载香氛换成了雪松。
他瞥我一眼,「你数我整理了三次袖口。」
温见琛来电。我按了静音。
「令兄似乎很关心你?」
「他怕我醉酒做错事,」我俯身贴近主驾驶座,点击导航,「比如,这里可以绕开临检。」
「你现在比第一次见真实多了。」沈知珩低喃了一句。
「什么?」我低头看林晓的发来的照片。
最后一张照片,他的桌面杯垫上写着【危险】【吸引】【克制】。
第四章
周三下午三点整,我推开实验室的门,咖啡香气率先飘进去。
沈知珩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钢笔尖在数据报告上停顿。
「新品研发需要专家意见。」我把咖啡压在他论文上。
冰咖啡的水渍晕开论文一角,他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来。
「第三次了。」他抽走论文,「你的“失误”很刻意。」
我笑着翻开企划书,脚踝红绳擦过高跟鞋——铃铛不见了。
沈知珩同时推来审计报告,指尖点在18.7%的增长率上。
「这个数字有问题。」他翻开文件夹,「就像这些感谢信。」
五封落款【温氏咖啡】的感谢信摊开,笔迹各不相同。
他突然按住我手腕,「那为什么偷偷资助?」
「让学生记温家的好...」我抽走信件,「比我个人有用。」
哥哥的电话突然进来:「董事会通过校企合作了。」
「妈定了你爱的东星斑...」他顿了顿,「周末家宴。」
我看着沈知珩笔下的星号:「换成鲥鱼吧,母亲爱吃。」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你永远记得别人喜好。」
暴雨砸在窗户上时,沈知珩递来黑伞:「温氏在查你。」
「要举报吗?」我故意靠近,雪松香钻进鼻腔。
他调出平板:「资助回报率是广告的三倍。」
屏幕右下角的日期刺痛眼睛——我们初次见面那天。
「为什么调查我?」我抽走他的钢笔。
钢笔尖在他袖口划出弧线,深蓝墨迹渗进棉麻布料。
「第二次攻略。」我踮脚在他耳边吹气,「比咖啡高级?」
他的手掌悬在我腰后,最终只扶正了眼镜:「适可而止。」
转身时钢笔落地,他向来整齐的袖扣松了一颗。
第五章
温父的勺子敲碎茶碟:「拿温家的钱作秀,问过董事会吗?」
温母默默将鲥鱼换到我面前,裙摆却被他死死踩住。
温见琛冷笑,「爸,您十八年前签领养协议时,倒没问过股东。」
我垂眸盯着茶杯,指尖在桌下划开手机。
沈知珩三小时前的消息依然未读:【讲座给你留了座】。
「沈知珩要是看不上你……」温父推来烫金名片。
李家二公子的名字烫得刺眼,我想起十八岁那年和沈知珩初见时候。
窗外惊雷炸响,我猛地站起身:「咖啡店账目有问题,我先去处理了。」
暴雨如注,我冲进车里时,雨水已经浸透了衣领。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是林晓晓发来的消息,
【审计组动向异常,可能提前行动】。
指节敲着方向盘,我盯着后视镜里温家别墅逐渐模糊的轮廓——这场戏,终于要收网了。
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徒劳地摆动。
翡翠湾的电梯上升时,我数着楼层数字,试图平复呼吸。
沈知珩的公寓在顶层,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站在最高处俯视全局。
可今晚,我需要他的“俯视”来填平温家挖的坑。
门铃按响的瞬间,手指微微发抖。
沈知珩开门的瞬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我湿透的衣角。
「审计组明天突袭查账。」我直接开口,水珠从发梢滴落。
他转身取来平板,屏幕亮起完整的资金流向图。
「昨晚熬夜做的?」我挑眉看他眼下的青灰。
他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校企合作方的基本调查。」
浴室热气模糊了镜面,我盯着手腕上被温父掐出的红痕。
十八年了,这些痕迹从未真正消失过,只是从皮肤渗进了骨头里。
门外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沈知珩连“照顾人”都像在完成实验步骤。
「毛巾和换洗衣物。」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叠放的衣物上搁着杯双糖红茶——上周随口提过的喜好。
「协议第七条。」他站在走廊光影交界处。
我拉开门,浴巾堪堪裹住胸口:「现在要赶我走?」
「你知道审计为什么提前吗?」他反手关上浴室门。
指节抵着平板屏幕,一封匿名邮件赫然显示:【资助款项使用合规证明】。
署名是【l.n.】——温念的笔名。
「她联系我了。」沈知珩的钢笔尖点在邮件日期上。
闪电劈亮客厅的瞬间,我看清了照片里温念身后的女人——林女士的侧影瘦得脱形,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条婴儿尺寸的红绳。
原来被放弃的人,从来不止我一个。
手机震动着滑落在地。
哥哥的消息弹出:【念念下月婚礼,林女士亲手缝了婚纱】。
沈知珩弯腰捡起手机,袖口擦过我冰凉的手指。
「她匿名寄来这些……」我指着满桌文件。
「不只是文件。」他打开抽屉,推来一只樱花绒布盒子。
盒子里躺着对红绳铃铛,和我的脚绳一模一样。
「沈教授窥探什么?」我眸色变冷。
他用睡衣裹住我发抖的身体,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温见微。」他的呼吸轻轻扫过我耳垂,「你妹妹在帮你。」
我咬住他喉结时,尝到雨水和咖啡混合的苦涩。
「所以?」指尖下的脉搏剧烈跳动。
他反手扣住我手腕:「所以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第六章
清晨的阳光斜照进咖啡店,沈知珩的袖口卷到手肘。
他推来冰美式,「92度水温,22秒萃取。」
他目光扫过我空荡荡的脚踝。
林晓晓踹门冲进来时,手机差点砸翻咖啡杯。
「你火了!」她戳着校园网热帖:【禁欲系教授深夜研究现代舞】。
偷拍照里沈知珩的电脑屏幕,定格在我上周的编舞画面上。
我吹开杯沿的泡沫:「拍得不错,记得收版权费。」
沈知珩在角落突然抬头,金丝眼镜反光遮不住他发红的耳尖。
「我的共犯教授」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审计组十分钟后到。」
玻璃门被推开,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挟着冷风进来。
学徒慌张地撞翻糖罐:「温总,他们带了稽查设备……」
沈知珩突然按住我后腰:「现在,配合我演戏。」
他扣回袖口的扣子,一本正经地坐在审计组对面。
「校企合作项目需要温总签字。」他递出伪造的报告。
审计组长皱眉:「这数据比报备的高出4个百分点。」
「最新市场调研结果。」我递上咖啡,「沈教授亲自核验的。」
沈知珩握住我放桌面下的手:「我以个人学术声誉担保。」
他的拇指在我虎口轻轻摩擦,体温灼烧皮肤。
审计组交换眼神时,林晓晓在柜台后比了个ok手势。
「暂未发现问题。」组长合上文件,「但会持续跟进。」
玻璃门关上的瞬间,我抽开交握的手:「这次谢谢沈教授了。」
「满意了?下次伪造数据记得叫我。」
「沈教授,过度窥探适可而止。」
林晓晓递来手机,屏幕显示生母林女士航班信息。
「明早九点落地。」她舔着舌钉,「带着个樱花首饰盒」。
沈知珩的钢笔尖戳进我指缝:「现在该谈谈报酬了,不至于过河拆桥吧。」
「比如?」我抽走他钢笔。
他摘下眼镜:「比如告诉我,为什么怕见林女士?」
「不是怕。」我避开他的视线,「是还没想好怎么报复。」
他猛地掐住我腰按向自己:「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黑暗笼罩的咖啡厅里,审计文件散落一地。
我们的影子在账本上交叠,像两笔做假的坏账。
第七章
咖啡杯在我手中转第三圈时,风铃突然发出刺耳声响。
穿杏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门口,眼下泪痣和温见琛一模一样。
「蓝山,加双份奶。」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的手指僵在咖啡机上,这语调太熟悉——
和哥哥接跨国电话时,他哄人回复就是这个声线。
她比我想象中更单薄,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藏了许多话想说。
「姐姐。」她推来烫金请柬,「下月婚礼。」
玻璃倒影里,她无名指的钻戒闪着细碎的光。
「医生说我能活下来是奇迹。」她抚摸咖啡杯沿,指尖微微发抖。
「早产时只有三斤,温爸爸当初是要放弃我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钝刀割进心里。
——原来她也是被放弃的那个。
咖啡机突然发出尖锐鸣叫,我这才发现忘了放咖啡粉。
「是妈妈把我养活的。」她指着樱花纹骨瓷碟,嘴角弯了弯,
「妈妈也很喜欢樱花……她总说,樱花和你一样,开得倔强。」
我猛地抬头,喉咙发紧。
——林女士……记得我?
林晓晓的声音打断我思绪,「林女士在街对面。」
我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二十三年了,我从没想过会这样猝不及防地面对她。
可温念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
「姐姐,妈妈这些年……一直在吃药。」
她的掌心很暖,声音却带着哭腔,「她不敢见你,怕你恨她。」
——恨?我该恨谁?恨一个生了我却抱不动我的病人?
我推开玻璃门冲出去,冷风灌进肺里,疼得像刀割。
酒吧的霓虹灯晃得人头晕。
我灌下第三杯龙舌兰,却尝不出味道。
温念的话在脑子里炸开——
「樱花和你一样,开得倔强。」
原来我的生母,记得我的模样。
气泡水突然替换了酒杯,沈知珩压住杯沿。
「38.2度。」他手背贴上我额头。
雪松香混着酒精冲进鼻腔,我突然想起十岁那场高烧。
「知道吗?」我扯开他新中式盘扣,「温念被教得很好」。
他喉结动了动:「比如?」
「比如她敢替不敢见我的妈妈……说真话。」
珍珠耳钉掉进他衬衫领口时,林晓晓的短信亮起:
【林女士改签了今晚航班】
沈知珩突然捏住我下巴:「你在发抖。」
「冷的。」我咬住他虎口,尝到血腥味才回过神。
他直接脱下外套裹住我,声音沉在震耳的音乐里:
「你妹妹在咖啡里加的是蜂蜜……和退烧药。」
翡翠湾的电梯缓缓上升。
我数着沈知珩的呼吸,二十二层,二十三下——
正好是协议剩余的天数,也是我逃避生母的二十三年。
浴室水声停下时,他拿着毛巾和药盒站在门口。
「温念今天看了你十七次。」他拆开退烧贴,
「每次你想躲开她的视线……她都红了眼眶。」
我猛地打翻药盒:「她凭什么——」
白色药片滚落满地,像极了我八岁生日时打翻的奶油蛋糕。
沈知珩突然扣住我后颈,逼我看清药盒标签:
「抗抑郁药……和你生母吃的是同款。」
晨光透过纱帘时,床头摆着三样东西:
拆封的抗抑郁药和退烧药,
还有沈知珩留在枕头下的u盘——
里面是所有资助记录,最后一页写着:
【林女士匿名匹配了每一笔捐款】
第八章
钢笔的墨水在【与林总晚餐】那行字上晕开。
我数到三秒,沈知珩的袖扣果然松开了——他总是这样,连紧张都克制得恰到好处。
「这份经营日志不合格。」他推来新模板。
页脚的红舞鞋简笔画和我之前画的一模一样,连脚尖翘起的弧度都没差。
——他什么时候记住的?
——又为什么连这种细节都要复刻?
「校企合作需要详细数据记录。」他的钢笔点在空白处,墨迹晕染开一小片阴影。
「你知道我是故意让温氏查账的。」我突然开口。
他手指一顿,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知道。」
摘下眼镜时,他眼底的疲惫终于藏不住,「你对温念送来的证据……太过平静。」
平静?
我捏紧钢笔,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
——那些诊断书、那些字迹颤抖的日记,像刀子一样剐着喉咙,可我能说什么?
【原来抛弃我的人,自己也病得快要死掉?】
温念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雨气:「妈妈让我送这个。」
她拆文件袋的动作很轻,可我的呼吸却越来越重。
「如果没什么先回去吧。」
我的回答让她的手一顿。
产后抑郁诊断书从文件夹滑落,纸页翻飞的瞬间,我看清了日期——
我出生七天后,正是温念抢救的日子。
【1998.4.1收养手续办完。护士说那孩子哭了一夜,可我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不是不要,是不能。
「你今天忘记吃药了。」沈知珩突然开口,把退烧药和水推到我面前。
我刚咽下药片,他就塞了一颗巧克力进我嘴里。
「太甜,我还是喜欢苦一点的。」
「你需要休息。」他收走我手里的钢笔,
「来我家,顺便有一份资料给你。」
沈知珩的书房有一股雪松和旧纸张的味道。
我盯着他书架上那本《行为心理学》,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
他也是这样,用学术的名义,步步为营地入侵我的生活。
他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咖啡店商业项目书。
我翻开最后一页,三位商学院教授的签名墨迹未干。
最下方写着:【学术担保人:沈知珩。】
指尖摩挲着那个签名,我突然想笑——
这个男人连“帮忙”都要包装成冷冰冰的学术合作。
「为什么帮我?」
他握住我的手腕,拇指轻轻蹭过我掌心的薄茧:
「因为我想看你能走多远。」
——撒谎。
他的脉搏跳得比平时快,指尖温度也比平时高。
温念的信息突然震动:【护士说妈妈是自愿签的字。】
呵,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只是现实还是狠狠上了一课。
沈知珩突然单膝跪地,红绳绕过我脚踝。
「这样才合适你。」铃铛轻响,「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就着铃铛的位置吻上去,铃铛声越来越急促,像极了我的心跳。
温见琛的短信弹出:【爸爸助理明天要来店里。带了律师团。】
「要再演一场吗?」沈知珩系紧睡衣腰带,声音还带着未褪的沙哑。
「好好休息,剩下交给我。」
我把他推向书房:「这次别改太完美。」
第二天咖啡厅里,学徒慌张地跑来,
「温氏的人在看账本!在抄员工名单!」
沈知珩按住我肩膀,指尖微微用力:「你父亲助理在对面。」
他指向窗外,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正举着手机拍照,「取证。」
「要现在收网吗?」他低头,额头抵住我的,「还有点烧……」
我摇头,发丝擦过他的鼻梁:「等他们先出手。」
林晓晓的短信亮起:【舞蹈生都到了。按你说的准备了。】
「让他们点最贵的咖啡。」我回复,「记温氏账上。」
温念的电话突然打来,声音焦灼:「妈妈晕倒了,在医院。」
我和沈知珩同时起身。
他在门口停顿,镜片后的目光沉甸甸的:「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必。」我抓起车钥匙,「再改改商业计划书。」
后视镜里,他站在雨中望着我离开,衬衫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
——像一座沉默的灯塔。
第九章
温父推门时,我刚好按下咖啡机的停止键。
「证据确凿。」他甩出文件夹,文件夹砸在吧台上,震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浸透股权转让书的边缘。
「温家的东西……你最好别碰。」
我点开平板,调出独立账户流水:「看清楚。」
指尖划过每一笔资助款记录,最后停在审计局的电子签章上。
——这些钱,每一分都是我自己的。
——不是温家的施舍,不是他的恩赐。
三位商学院教授跟着沈知珩进来,最年长的举着质检报告:
「温氏豆子菌落超标,食药监已经备案。」
沈知珩突然扣住我手腕,他的拇指按在我脉搏上,
力道刚好让我感觉到心跳——他在提醒我冷静。
「这场戏如何?」
「沈教授演技越来越好了。」我回握时指甲刮过他掌心。
温父的脸色铁青,律师突然慌乱翻包:「食药监的人到楼下了!」
「不止。」沈知珩指向门外,审计局的车正闪着灯,「听说有人伪造证据?」
我甩出文件夹——独立供应链合同、品牌分拆协议、商标注册书。
「谈判要留后手。」我晃着手里的u盘,「您教我的。」
温父瘫在椅子上,股权转让书被闪光灯吞没。
——这一局,他输了。
无视温父的样子,我坐进沈知珩的车。
温念的短信震动:【妈妈不肯见医生。】
照片从她给的纸袋滑出——婴儿时期的我,手腕系着红绳。
背面写着日期:我出生第三天。
——红绳已经在了。
——她曾经……是想留住我的吗?
沈知珩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要回医院吗?」
「资料显示林女士患有产后抑郁。」
我盯着照片,喉咙发紧,
「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认为温念是亲生女儿。」
他打开暖气,右手覆上我的手背:
「我送你回去休息,今晚什么都不要想。」
——可怎么能不想?
——那些年被放弃的委屈、那些自以为的恨,突然变得像个笑话。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真相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而沈知珩,他始终站在我能触及的地方,像黑暗中的光,沉默却坚定。
第十章
暮色渐沉时,沈知珩点燃最后一根蜡烛。
「尝尝。」他切下的蛋糕边缘平整如尺。
奶油触到舌尖时,我手指无意识蜷起。
「八岁那天的配方。」他目光扫过我嘴角,「减了糖,添了肉桂。」
蜡烛静静燃烧。8岁,18岁,26岁。烛泪像被赦免的旧时光。
烫金邀请函被推到我面前。「未婚妻温见微」的钢笔字。
是当年那张,【未婚妻】三字是新增的。
「为什么选我?」我看着【沈知珩】与【温见微】并排的钢笔字。
「你父亲让我选温念,」他摘下眼镜,
「但十八岁那天,你笑得像橱窗模特,只有脚铃在响。」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记得我所有狼狈不堪的时刻,却从未说破。
我点开手机收到的视频。花园里的轮椅上人影,正仰头望着枝头的红绳。
「像求救信号。」他拇指轻抚我脚踝。铃铛早已取下,皮肤上只余浅痕。
「现在呢?」我的指尖碰到他喉结。
他握住我手腕,「无论现在还是过去,但我改不了想选你的本能。」
他手指梳过我发间。吻过我锁骨。
床头的手机亮起。温念再次发来婴儿服照片,领口樱花绣得歪歪扭扭。
婴儿服内缝着张字条,【给微微,妈妈抱不动了,护士说联系好了人。】
「专心,我让你开心一些。」他抽走手机,重重咬上我的耳垂。
晨光透过纱帘时,他正在扣衬衫纽扣。
「机票需要改期吗?」加蜜蜂蜜水在床头,「樱花季延长两周。」
我把红绳带上他手腕。「第三次攻略。」声音比平时低八度。
「攻略成功。」他吻我额头,像在给论文盖章。
温念又发来短信。照片上是条新织的围巾,针脚依然歪斜。
「要见见她吗?」
我摇头,「等明年生日你陪我去吧。」
「求之不得,微微。」
第十一章
我没想到会在金融峰会的后排看见自己的咖啡店数据。
沈知珩站在台上,西装笔挺,声音冷静得像在分析股票走势。
「这家咖啡店的复购率是行业平均值的2.3倍。」
投影上的曲线图突然扭曲,渐渐勾勒出我的侧颜。
全场哗然。
「结论是,」他摘下眼镜,目光直直看向我,
「它的主人是我未婚妻。」
灯瞬间聚焦过来。他穿过人群单膝跪地,腕上系着那条红绳。
「温见微,余生请多指教。」
我挑眉:「你的数据模型有bug,漏算了店主难搞。」
他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掌心贴在他心口。隔着衬衫,心跳震得我指尖发麻。
「当年改请柬被家法打断三根肋骨,」他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
「但重选一百万次,我的选择就只有100%的温见微。」
我怔住,喉间突然发紧——原来他的选择从未动摇,哪怕代价是血肉模糊。
「那报告剩余的1.3%是什么?」我故意指着ppt上的数据。
他吻在我无名指根,
「是留给你的反悔权。但我的答案永远不会变。」
全场掌声雷动时,他的最后一句话,
「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也是唯一选择。」
每周三上午十点,温母总会准时出现在咖啡店角落的座位。
她喝茶时总要先嗅三次茶香——这是她年轻时在茶道课养成的习惯,哪怕现在喝的只是我熬的苦药茶。
「黄连放多了。」她皱眉,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那双手曾经能绣出整幅《百鸟朝凤》,如今却因为常年吃药抖得端不稳茶杯。
我面不改色:「下次注意。」
其实我偷偷减了黄连,加了一勺沈知珩带回来的樱花蜜。
她突然抬头看我,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像蛛网,
「你小时候发烧……也嫌药苦。」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我的童年。
她放下一个丝绒盒子:「你外婆的嫁妆。」
里面是一对翡翠耳坠,水头极好,——温母结婚那天戴的就是这副。
后来温父出轨,她早产大出血,从此再没碰过首饰盒。
「戴上看看。」沈知珩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合适吗?」我小声问,耳坠冰得我一颤。
温母突然伸手,替我扶正了耳坠。
她的手指很凉,碰到我耳垂时顿了顿,像碰到什么易碎品。
「很适合。」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和你外婆年轻时一样。」
温见琛推门进来,带着一身寒气。
「爸的股权,我买断了。他当初就怕外公收回股份,才让你顶替的。」
他袖口别着我去年送的咖啡豆袖扣。
我推过去一杯焦糖玛奇朵,甜得发腻。
他呛了一口,眼神恍惚——是小时候他偷偷带给我的糖果味道。
「哥,」我轻声说,「谢谢。」
沈知珩在桌下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
晚上,沈知珩带回来一个塌掉的蛋糕。
「温婉转交的。」
奶油抹得乱七八糟,草莓酱写着【微微】。
便签上字迹颤抖,【听说你喜欢肉桂】。
我一口口吃完,像完成某种迟到的仪式。
「好吃吗?」他问。
「难吃死了。」我嘴硬,把最后一口喂到他嘴边。
他吃掉蛋糕,突然说:「我们结婚那天,请她来吧。」
我僵住。
「不是原谅」,他擦掉我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是让她看看,你有多好。」
第十二章
婚礼前一天,沈知珩把请柬拍在咖啡台上,「温总,流程不改了。」
我晃着脚踝,红绳铃铛擦过他手腕,「沈教授终于认输了?」
他摘下金丝眼镜,「认输?我是怕某个小醉鬼穿高跟鞋又崴脚。」
林晓晓风风火火冲进来,「你生母在街角站了半天。」
我搅着咖啡的手一顿,「告诉她,店里今天不卖甜的。」
沈知珩突然握住我手腕,「该倒掉了。」
他抽走咖啡杯,换上一盏新熬的樱花蜜,「尝尝这个。」
——甜得发苦。
——就像那些年,我偷偷酿的樱花蜜。
温念抱着婚纱盒进门,「妈妈说铃铛要缝在里面。」
我抖开裙子,二十六枚银铃叮当作响。
指尖抚过腰间的樱花刺绣——比当年的针脚整齐多了。
「太吵,」我扯断线头,「不要了。」
沈知珩突然把我抵在咖啡机旁,「夫人,你又撒谎了。」
「你盯着铃铛看了三次。」
我咬他下巴,「沈教授这个女婿做得很好啊?」
「这不是怕新娘跑了吗,」他拉进我的距离,「但是你没机会。」
婚礼当天,宾客按咖啡口味分区。
温见琛念誓词时,袖扣的反光晃到我眼睛,
「这玩意儿是你小时候塞我糖罐的。」
沈知珩突然撕掉誓词纸,「换我的。」
大屏幕亮起咖啡店的照片,最后定格在我们签协议的那一天。
「温见微,」他单膝下跪,「我的时间从你进门那一刻开始算。」
「沈知珩,你耳朵红了。」我笑起来。
我的手捧花掉落的时候,2600只千纸鹤从穹顶飘落。
「资助生们折的。」沈知珩拿出一只纸鹤。
我展开纸鹤,内页写着:
【微微,妈妈想帮你追光,却忘了你本就是太阳。】
突然,礼堂最后一排的阴影里站起一个身影。
——杏色旗袍,瘦得几乎撑不起衣料,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旧樱花布包。
林女士,全场寂静。
她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住,像是怕惊扰什么。
我站在原地,脚底像生了根。
——二十年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对视。
沈知珩轻轻推了我的后腰,「去吧。」
我走到她面前,发现她比我记忆里矮了整整一头。
「蛋糕……」她声音抖得不成调,「上次的……太甜了。」
她从布包里捧出一个新的小蛋糕,奶油抹得依然歪歪扭扭,但樱花裱花精致得刺眼。
——这是她偷偷练了多久的?
「不甜。」我接过蛋糕,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刚好。」
她突然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毯上。
我僵硬地伸手,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
——这就够了。
——不是原谅,只是放过自己。
沈知珩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对林女士微微颔首:
「仪式后有个家庭合影环节,您要参加吗?」
她慌乱地摇头,却把那个旧布包塞进我手里,
——里面是二十六双婴儿尺寸的红绳铃铛,从0岁到25岁,每年一双。
「我……」她退后两步,「我看完仪式就走。」
温念红着眼睛过来扶住她,对我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看到温念扶着林女士入座,沈知珩的掌心贴上我后腰:
「她终于明白,有些光不需要寻找。」
婚礼结束已是深夜。
我站在化妆间解开珍珠发饰,镜中映出沈知珩的身影。
「沈教授,」我故意将后领拉低,「要检查礼服的质量吗?」
他摘下眼镜,指尖划过我的后背:
「这里,」温热的唇贴上脊椎,「每次跳舞都会绷紧。」
吻沿着脊梁下滑,在腰窝处流连:
「这件礼服,」他声音沙哑,「是故意选给我看的?」
我转身时被他抵在化妆台:
「沈知珩,我有说过吗?你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
他单手解开袖扣吻上我的脖子:
「夫人,从来没有什么弃猫。」
窗外,最后一朵婚礼的烟花绽开,照亮了他眼底映着的我。
——那个被很多人放弃过,却被他坚定选择了一生的温见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