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句子网

七煞替嫁:前世今生最新小说(沈玉璃萧灼)全文阅读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11:32 

喜轿在镇北侯府门前落地时,沈玉璃攥着孔雀蓝缠枝莲纹袖角的手指微微发颤。八宝琉璃珠帘在眼前晃出细碎光斑,她听见喜娘刻意拔高的唱和声穿透轿帘:"新娘子跨火盆——"

绣鞋踏过青玉台阶的刹那,凛冽松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沈玉璃透过盖头下缘,看见青砖地上蜿蜒着未擦净的暗红痕迹。三日前京中传言,镇北侯萧灼在漠北遭西戎伏击,万箭穿心而亡。

"少夫人当心。"搀扶她的丫鬟忽然收紧手指,指甲几乎掐进她腕间。沈玉璃踉跄着跨过门槛,听见身后传来铁器相击的脆响。十八名玄甲卫持陌刀分立两侧,刀柄云雷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喜堂竟设在灵堂。

素白帷幔层层叠叠垂落,正中金丝楠木棺椁漆色未干。沈玉璃望着供桌上鎏金狻猊炉里升起的青烟,突然想起临上轿前嫡母塞进她手中的白玉瓶。"萧家要的是青霜的命格,可我们沈家,要的是整个北境兵权。"

七煞替嫁:前世今生最新小说(沈玉璃萧灼)全文阅读

合卺酒盏相碰时,她袖中瓷瓶轻轻一响。

"夫人可知这交杯酒的讲究?"盖头猝然被挑开,沈玉璃撞进一双淬着寒星的眼。面前人玄色婚服上金线绣着睚眦,烛火跃动在他眉骨间投下阴影,竟与棺椁前悬挂的画像分毫不差。

沈玉璃指尖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漫开。传闻中战死的镇北侯萧灼此刻活生生站在眼前,腰间佩剑还滴着血。他身后十二扇紫檀屏风上,密密麻麻钉着百余枚孔雀翎箭矢。

"侯爷...不是薨逝了?"

萧灼低笑一声,鎏金酒盏贴上她唇畔:"夫人饮了这杯,为夫便告诉你。"他腕间露出一截绷带,血腥气愈发浓重。沈玉璃瞥见酒液中浮动的幽蓝,突然想起昨日在祠堂看见的族谱——萧家前三任主母,皆在洞房夜暴毙。

红烛"啪"地爆开灯花,沈玉璃佯装手抖打翻酒盏。琼浆泼洒在萧灼袍角,霎时腾起青烟,织金锦缎腐蚀出焦黑孔洞。

"好厉害的牵机毒。"萧灼钳住她下颌,拇指重重擦过她殷红唇瓣,"沈家送来的,果然不是沈青霜。"

沈玉璃袖中银针尚未出手,忽听得灵柩中传来机械转动声。萧灼揽着她旋身避开三支弩箭,剑光过处,棺盖轰然碎裂。本该躺着尸身的棺椁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颗人头,最上方那张染血的面孔——分明是她今晨才见过的送嫁嬷嬷。

"看来夫人也是局中人。"萧灼的剑锋贴着她脖颈游走,语气却温柔得像在说情话,"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沈家用什么法子算出我的假死之局,我告诉你...你生母真正的死因。"

沈玉璃耳畔嗡鸣,母亲临死前攥着的那枚凤纹玉佩突然在怀中发烫。她想起那个反复纠缠的梦境:九重宫阙之上,金甲将军将雪衣少女推下摘星楼,少女腕间红珊瑚珠串散落如血......

剑锋在颈间压出一道血线时,沈玉璃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碎了满室死寂。供桌上的红烛突然齐齐淌下血泪,将萧灼半边面容染得妖异非常。灵堂外传来更漏声,子时三刻,正是阴阳交汇的时辰。

"侯爷若要杀我,何须等到合卺礼成?"沈玉璃突然勾起朱唇,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搭上剑身。暗红襦裙下,金丝软甲贴着脊背发烫——那是今晨更衣时,生母留下的老嬷嬷偷偷塞给她的。

萧灼眼底掠过一丝玩味,剑尖忽而挑开她腰间鸾带。鎏金香囊坠地迸裂,滚出三粒殷红药丸。沈玉璃瞳孔微缩,这是临行前嫡姐沈青霜亲手系在她腰间的"保命丹"。

"赤焰蛊。"萧灼剑锋轻扫,药丸瞬间化作齑粉,"南疆巫医的玩意儿,遇血即燃。"他突然贴近她耳畔,温热气息拂过珠翠,"夫人可知,沈青霜的生辰八字与太子殿下乃是天作之合?"

沈玉璃后颈寒毛倒竖,腕间银针刚要弹出,灵堂外骤然响起破空之声。萧灼揽着她疾退三步,三支玄铁箭矢钉入方才站立之处,箭尾雕着栩栩如生的孔雀翎。

"屏风后第三块地砖。"萧灼在她掌心飞快写下几个字,转身迎上来袭的黑衣人。剑光如银龙翻卷,血珠溅上素白帷幔,竟开出朵朵红梅。

沈玉璃踉跄扑到紫檀屏风前,指尖触到冰凉的云雷纹。第三块地砖微微凸起,按下刹那,整面墙壁轰然翻转。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密室四壁嵌满夜明珠,正中白玉台上赫然陈列着七具冰棺。

最末那具冰棺中的女子令她神魂俱震——月白襦裙,眉心一点朱砂,与她记忆中的生母分毫不差。只是那女子手中握着的不是惯用的湘妃竹箫,而是一柄嵌着龙纹的匕首。

"果然是你。"萧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玄色衣袍浸透鲜血,手中提着的陌刀还在滴落血珠。刀柄处缠着的褪色红绳,与沈玉璃怀中玉佩上的络子竟是同一种手法。

沈玉璃颤抖着取出凤纹玉佩,冰棺突然泛起幽蓝光芒。玉佩脱手飞出,稳稳嵌入棺盖凹槽,整间密室开始剧烈震颤。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篆文,竟与沈玉璃梦中见过的摘星楼符咒一模一样。

"永隆二十七年,先皇后在太液池遇刺。"萧灼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箭伤泛着青黑,"刺客用的孔雀翎箭矢,涂的是同一种牵机毒。"他握住沈玉璃的手按在自己伤口,"感受到吗?这道伤疤,每逢月圆之夜就会灼痛如焚。"

沈玉璃指尖发烫,眼前突然闪过纷乱画面:宫装女子将襁褓递到黑衣侍卫手中,漫天箭雨里少年将军以身作盾,摘星楼顶飘落的红珊瑚珠串化作血雨......

密室外传来机关转动声,萧灼猛地将她扑倒在地。十八支弩箭擦着发髻掠过,钉入冰棺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沈玉璃嗅到萧灼衣襟间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突然想起那个纠缠她十年的梦境——

雪衣少女坠楼时,接住她的金甲将军身上,正是这般气息。

冰棺震颤的嗡鸣声中,沈玉璃忽然抓住萧灼的腕骨。他刀柄上的红绳与玉佩络子绞缠在一起,竟在两人肌肤相触处灼出暗金色图腾。密室穹顶的北斗七星阵骤然亮起,七具冰棺同时迸射血光。

"屏息!"萧灼扯下大氅裹住沈玉璃,旋身撞向右侧石壁。看似严丝合缝的墙面轰然洞开,阴冷河水顷刻涌入。沈玉璃呛了口水,恍惚看见河底沉着数十具身披铠甲的骷髅,森白指骨皆指向东南方。

浮出水面时,漫天孔明灯将夜色烧得通红。沈玉璃趴在萧灼肩头喘息,发现他们竟漂到了护城河最隐秘的支流。岸边芦苇丛中,青石板路蜿蜒通向摘星楼残破的飞檐。

"这是当年太液池的暗渠。"萧灼将她湿透的鬓发别到耳后,指尖残留着北斗七星阵的金粉,"十五年前,先皇后就是从这里被送出宫的。"

沈玉璃怀中玉佩突然发出蜂鸣,东南方天际炸开孔雀翎形状的焰火。她想起冰棺中与生母容貌相同的女子,喉间泛起腥甜:"那个刺客...是不是穿着银丝软甲,发间别着木樨花簪?"

萧灼瞳孔骤缩,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破空声自四面八方袭来。沈玉璃反手甩出袖中银针,寒芒过处,芦苇丛中传来重物坠地声。她这才看清那些"孔明灯"竟是用人皮制成,每盏灯下都悬着浸过火油的箭簇。

"东南,巽位!"萧灼突然揽住她的腰纵身跃起。方才站立处的青石板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九条玄铁锁链从血水中冲天而起,锁链尽头拴着的赫然是沈家祠堂供奉的青铜夔兽。

沈玉璃足尖点在锁链上,襦裙翻飞如蝶。腰间软甲遇血发烫,烫出个模糊的"柒"字——与冰棺女子手中的龙纹匕首刻痕如出一辙。记忆如潮水破闸,她忽然记起儿时在祠堂暗格里翻到的密卷:永隆二十七年七月初七,镇北侯嫡长子与定国公遗孤同时失踪。

"萧灼!"她突然抓住他染血的衣襟,"你后腰是不是有块火焰形胎记?"

黑衣人恰在此刻杀到眼前。萧灼挥刀斩落三颗头颅,溅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诡谲的符咒。他贴着沈玉璃的耳垂低笑:"夫人若是想看,为夫今夜便可...小心!"

箭雨铺天盖地袭来,沈玉璃旋身甩出金丝软甲。甲片遇风展开成八卦阵图,将毒箭尽数挡下。阵图中央浮现的星宿轨迹,竟与密室穹顶的北斗七星阵完全重合。

"屏风后的孔雀翎..."她突然顿住,指尖深深掐入萧灼臂膀。那些钉在紫檀屏风上的箭矢排列方式,分明是南疆巫蛊中的"锁魂阵"。而阵眼所在,正是沈青霜赠她的鎏金香囊位置。

萧灼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她眉心。灼痛感炸开的瞬间,沈玉璃看见漫天血雨中浮现幻象:凤冠女子将两个襁褓交给黑衣侍卫,侍卫胸前银甲刻着振翅朱雀;少年将军跪在暴雨中剜出心头血,染红了整卷河图洛书......

"抱紧我。"萧灼揽着她坠入血池,沸腾的血水在触到金丝软甲的刹那化作青烟。沈玉璃听见自己颈间传来玉石碎裂声,母亲留下的凤纹玉佩竟与萧灼的刀柄红绳融为一体,凝成赤金令牌。

令牌入手的刹那,血池底部传来龙吟。青铜夔兽轰然炸裂,露出底下白玉雕砌的地宫。甬道两侧长明灯次第亮起,照亮墙壁上斑驳的壁画——画中雪衣少女手持龙纹匕首刺向金甲将军,将军心口涌出的血化作漫天红珊瑚珠串。

沈玉璃踉跄着抚上壁画,指尖触到少女眉心血痣时,整座地宫突然开始塌陷。萧灼将令牌按进墙中凹槽,暗门开启的瞬间,她看见门后站着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宫装女子,手中团扇上沾着未干的血迹。

"阿姐?"沈玉璃失声惊呼。那女子腕间红珊瑚珠串应声而断,滚落在地的珠子突然化作毒蛛,潮水般朝他们涌来。

毒蛛浪潮撞上金丝软甲的刹那,沈玉璃腕间突然浮现赤金纹路。那些狰狞的毒虫甫一触及光芒,竟纷纷化作青烟。地宫穹顶开始坠落碎石,萧灼揽着她滚入暗门,宫装女子早已不见踪影,唯余满地猩红蛛丝泛着磷光。

"是幻蛊。"萧灼撕下染血的袖袍裹住她渗血的手腕,"南疆摄魂术配合西域蜃楼粉,好精妙的手段。"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颈侧旧伤,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朱雀展翅的暗纹。

沈玉璃攥紧赤金令牌,忽然听见极轻的机械转动声。令牌边缘弹出薄如蝉翼的刀片,割破她掌心时,血珠竟悬空凝成星图。萧灼眼神骤变,猛地扯开她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映着北斗七星的红痕。

"果然..."他喉结滚动,突然咬破舌尖吻上她颈间朱雀纹。血腥气炸开的瞬间,沈玉璃眼前浮现陌生记忆:五岁生辰那夜,嫡母院中飘来木樨香,她隔着窗缝看见父亲将凤纹玉佩按进黑衣人胸口,玉佩嵌着的正是河图碎片。

地宫深处传来钟鸣,萧灼突然将她推到白玉柱后。十二名金甲卫踏着震动的砖石走来,胸甲上朱雀纹与幻象中分毫不差。为首之人摘下面具,沈玉璃险些惊呼出声——那张脸竟与萧灼有七分相似,只是右眼覆着玄铁眼罩。

"二十年了,灼儿。"男人声音像是生锈的刀剑相磨,"见到为父,怎不行礼?"

沈玉璃感觉萧灼肌肉瞬间绷紧。他陌刀在地面划出火星,刀柄红绳无风自动:"萧远山,你果然没死在那场大火里。"话音未落,金甲卫突然变换阵型,手中铜镜折射的月光凝成光刃,将两人困在八卦阵中。

沈玉璃怀中令牌突然发烫,她福至心灵地将染血掌心按在阵眼。地面应声裂开,翡翠色的瘴气喷涌而出,那些金甲卫触到毒瘴竟开始自相残杀。萧远山独眼中迸出怨毒,袖中飞出九枚青铜钱币,钱孔中钻出的蛊虫直扑沈玉璃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萧灼徒手攥住蛊虫。黑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心口旧伤突然裂开,涌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凤凰虚影。蛊虫发出凄厉尖啸,翡翠瘴气瞬间被染成墨色。

"走!"萧灼扯着她跃入突然出现的暗河。湍急水流中,沈玉璃看见河底沉着无数青铜棺椁,棺盖上都刻着相同的生辰——正是她与沈青霜共同的八字。

浮出水面时,他们竟回到了镇北侯府后山的乱葬岗。残月映着新立的墓碑,沈玉璃颤抖着抚过碑文:爱妻沈玉璃之墓。立碑日期,竟是三日前她出嫁那夜。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萧灼突然挥刀劈开墓碑,藏在其中的檀木匣滚出两卷玉牒。一卷记载着定国公府双生女被秘密送往沈家与萧家,另一卷则是永隆帝亲笔写的罪己诏,朱砂批注的"七星换命"四字已褪成暗褐色。

远处传来马蹄声,沈玉璃借着月光看清为首之人玄色斗篷下的金丝履——今晨这双鞋还踩在她跪奉的合卺酒盏旁。嫡姐沈青霜执缰勒马,怀中抱着鎏金香囊,笑容比月华更冷:"好妹妹,这份新婚贺礼,可还喜欢?"

沈青霜马鞭甩出破空声的刹那,沈玉璃袖中银针已没入她腕间要穴。鎏金香囊坠地裂开,涌出的却不是赤焰蛊,而是数十只晶莹剔透的冰蚕。月光照在蚕身瞬间,乱葬岗突然刮起刺骨阴风。

"好个移花接木。"萧灼陌刀横挑,刀气震碎扑来的冰蚕。汁液溅在石碑上竟蚀出北斗七星的孔洞,与沈玉璃锁骨下的红痕完美契合。她突然捂住心口,那些青铜棺椁中传来诡异的共鸣,震得她耳中渗出鲜血。

沈青霜笑着扯开衣襟,心口处一模一样的七星红痕泛着幽光:"你以为替嫁是无奈之举?三年前钦天监就推演出七星连珠之夜,需以双生祭品完成换命大阵。"她指尖轻点,墓碑群突然移位,露出底下流淌着水银的沟壑。

萧灼突然将陌刀插入地脉,赤金令牌遇土生辉。地底传来龙吟般的震颤,水银河流竟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河图洛书的虚影。沈玉璃颈间红痕灼痛难当,恍惚看见幻象中剜心的少年将军渐渐与萧灼重合。

"戌时三刻!"萧灼突然厉喝。沈玉璃福至心灵,金丝软甲甩出缠住沈青霜的马蹄。甲片映着月光割破马腹,血雨泼洒在河图虚影上,洛书方位突然显现朱砂标注的阵眼——正是萧灼心口旧伤的位置。

沈青霜坠马时袖中飞出孔雀翎,却在触及萧灼的刹那化作灰烬。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怎么可能...明明换了命格..."

"因为你们换的是死格。"萧灼扯开衣襟,心口箭伤处浮现血色凤凰纹,"十五年前先皇后用凤凰血咒将生格一分为二,你们偷走的不过是虚像。"他陌刀斩断沈青霜发间木樨簪,簪身裂开露出半枚虎符。

沈玉璃突然记起冰棺女子手中的龙纹匕首,急忙取出怀中玉佩。玉佩遇虎符生辉,空中河图洛书骤然坍缩成光球,将三人笼罩其中。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永隆帝亲手将双生婴孩交给定国公,皇后蘸血在婴孩眉心画出符咒,萧远山在朱雀铠甲上刻下逆转阵法......

光球炸裂的瞬间,沈玉璃发现自己站在太液池畔。宫装女子背对着她轻抚琴弦,脚边躺着支红珊瑚珠串的簪子——与萧灼刀柄红绳的编织手法完全相同。

"阿灼,该醒了。"女子转身的刹那,沈玉璃在池水中看清倒影:金甲红袍,墨发间别着龙纹匕首,分明是幻象中的少年将军模样。而池面倒映的星空,北斗第七星正指向她锁骨下跳动的红痕。

太液池水突然沸腾如熔浆,沈玉璃金甲上的龙纹泛起赤芒。池底浮起的陨铁祭坛刻满咒文,每道凹槽里都流淌着水银化成的星轨。她低头望着池中倒影,右臂血纹正与萧灼心口的凤凰纹产生共鸣,震得祭坛上青铜鼎发出龙吟虎啸之音。

"将军终于归位了。"萧远山的声音裹挟着阴风传来,十二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掀开的刹那,沈玉璃看见先皇后遗体心口插着的,正是冰棺女子那把龙纹匕首。匕首柄端镶嵌的夜明珠,与她手中虎符缺口严丝合缝。

萧灼突然按住她执虎符的手:"别碰!那上面涂着......"

话未说完,朱雀玄甲卫已从护城河底破水而出。他们手中陌刀却不是斩向萧远山,而是结成剑阵将沈玉璃围在中央。为首玄甲卫掀开面甲,腐烂的半张脸上,赫然是沈玉璃昨夜在密室见过的宫装女子容貌。

"阿姊...?"沈玉璃虎符险些脱手。那女子左眼滴落黑血,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少将军当年为萧氏江山剜心沥血,如今该让大周的星轨归正了。"

祭坛突然射出七道血光,与空中北斗七星相接。沈玉璃锁骨下的红痕开始游走,竟在皮肤上拼凑出完整的河图。萧灼挥刀斩断两道血光,刀锋却被突然暴起的青铜锁链缠住——锁链尽头拴着的先皇后遗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

"当年你用凤凰血咒分走我的命格,如今该物归原主了。"萧远山独眼中迸出癫狂,掌心托着的青铜罗盘飞旋如刃。池中水银星轨突然倒流,沈玉璃看见自己前世的幻影跪在祭坛上,手中龙纹匕首正缓缓刺入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萧灼徒手抓住水银凝成的星轨。掌心血肉焦糊的声响中,他心口凤凰纹骤然离体,化作火凤撞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鼎。鼎身裂纹中迸射出的金光里,沈玉璃终于看清那些咒文的真容——竟是逆转后的河图洛书。

"玉璃,震位三步!"萧灼嘴角溢出血线,手中陌刀突然自行解体,三百枚刀片悬浮成周天星斗。沈玉璃福至心灵,虎符重重拍在祭坛坤位,金甲应声碎裂,露出底下绣着朱雀纹的银丝软甲。

先皇后遗体突然睁眼,龙纹匕首破空飞来。沈玉璃不退反进,任由匕首刺入右臂血纹。黑血喷溅在河图上的刹那,整座祭坛开始逆转,七星血光竟被她锁骨下游动的星图尽数吞噬。

"原来如此..."她突然轻笑,染血的手指按上萧灼心口,"当年你分走的不是命格,而是死劫。"银丝软甲上的朱雀纹遇血展翅,与萧灼残存的凤凰虚影合二为一。护城河底突然升起三百玄甲阴兵,刀锋齐指萧远山。

沈玉璃拔出龙纹匕首,刃身映出她额间浮现的火焰纹:"诸将士听令!"虎符与匕首相击的脆响中,朱雀玄甲卫突然调转刀锋,"诛逆臣,正乾坤!"

萧远山暴退时撞碎了青铜棺椁,先皇后遗体突然化作血雾。雾气中浮现的凤冠女子虚影,轻轻抚过沈玉璃与萧灼交握的手:"阿灼,玉璃,这盘棋...该收官了。"

血雾散尽时,太液池畔开满赤色木樨。沈玉璃望着怀中昏迷的萧灼,发现他心口箭伤正在缓慢愈合,而自己右臂血纹已蔓延成完整的河图。东南天际突然升起孔雀翎焰火,她望着焰火勾勒出的宫阙轮廓,突然记起那个雪衣少女坠楼时,手里攥着的正是半枚染血虎符。

孔雀翎焰火在皇城上空绽开第七重纹路时,沈玉璃正握着犀角梳划过萧灼背脊的旧伤。铜镜映出他后腰的火焰胎记,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昨夜从太液池归来后,那道胎记便开始生长出细密的鳞片,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南疆的噬魂蛊。"萧灼突然扣住她手腕,指尖摩挲着银丝软甲上新浮现的星纹,"当年我母亲中的是同一种蛊。"他转身时带翻妆台上的鎏金香炉,香灰洒在青砖地上,竟显出孔雀开屏的图案。

更漏声恰在此刻停滞。

沈玉璃颈后寒毛倒竖,金错刀已滑入掌心。雕花窗棂外飘来浓重的木樨香,与血腥气绞缠成令人作呕的甜腻。她看见铜镜边缘渗出黑血,镜中萧灼的倒影竟缓缓举起陌刀,刀尖正对本体后心。

"闭眼!"萧灼突然扬手打翻铜镜,镜面碎裂声里夹杂着婴孩啼哭。无数血色掌印从墙壁渗出,在寝殿地面汇成河图形状。沈玉璃腕间虎符突然发烫,烫得她瞥见幻象:东宫琉璃瓦上蹲坐着九个黑袍巫师,他们脚下的瓦当刻满孔雀翎纹。

破晓时分,皇城飘起猩红雪片。

沈玉璃攥着从瓦当拓下的咒文,指尖沾满朱砂。萧灼将陌刀浸入掺了雄黄酒的烈酒,刀刃泛起幽蓝火焰——昨夜斩杀的蛊虫残骸,在酒液中凝成"东宫"二字。

"太子殿下三日前便昏迷不醒。"萧灼突然开口,刀尖挑起片沾血的孔雀翎,"但今晨暗桩来报,东宫昨夜有琴音传出,弹的是《广陵散》。"

沈玉璃手一颤,茶汤泼湿袖中密信。那是今早从沈府偏门塞进来的洒金笺,笔迹竟与当年生母绝笔信一模一样。笺上寥寥八字:"噬魂蛊醒,速离皇城。"

暮鼓响过三巡时,两人立在东宫最高的飞鸾阁上。沈玉璃望着琉璃瓦间流动的暗红色纹路,忽然记起幻象中黑袍巫师的位置,恰与河图上的死门方位重合。她取下鬓边珍珠钗,朝东南方第三块瓦当掷去。

瓦片碎裂声惊起寒鸦,浓绿烟雾中传来铁链拖地声。九个青铜鼎破土而出,鼎中沸腾的蛊虫凝成巨蟒形状。萧灼陌刀斩断最先扑来的蛇头,黑血溅在飞鸾阁金匾上,腐蚀出"永隆廿七年"的字样。

沈玉璃金错刀插进地缝,借力跃上殿脊。虎符贴住中央鸱吻的刹那,整座东宫的地面开始翻转。白玉地砖下露出森森白骨,每具骸骨心口都钉着孔雀翎形状的青铜钉。

"少将军别来无恙。"沙哑女声自白骨堆中传来。沈玉璃转身时,看见沈青霜的残魂倚在鎏金柱上,半透明的手指正把玩着木樨花簪。她发间多了枚孔雀翎额饰,与东宫瓦当纹路如出一辙。

萧灼突然闷哼跪地,背后鳞片已蔓延至肩胛。沈青霜轻笑出声,花簪划开自己虚无的咽喉:"噬魂蛊发作时,中蛊者会先食至亲,再噬爱人......"

话音未落,萧灼陌刀已贯穿她眉心。残魂消散处升起青烟,凝成南疆地图的模样。沈玉璃扶住踉跄的萧灼,发现他瞳孔已泛起孔雀翎的碧色。

子夜时分,两人站在护城河底的水牢前。玄甲卫劈开锈蚀的铁索,牢中石台上竟陈列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是用人鱼膏混着凤凰血制成。萧灼手中陌刀忽然自动飞向东南角的灯盏,刀柄红绳与灯芯绞缠成北斗七星阵。

"这是...我母亲的命灯?"萧灼抚过灯座上褪色的朱雀纹。沈玉璃怀中虎符突然震动,七盏灯同时亮起幽蓝火焰。火光中浮现出永隆帝的身影,他手中捧着的鎏金匣里,赫然是半枚染血的虎符。

水牢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沈玉璃的金错刀映出来人衣角——杏黄蟒纹,是东宫专属的服色。但当那人转过身的刹那,她看见的分明是萧灼的面容,只是眼角多出颗血痣。

"皇兄。"假太子笑着抹去面上人皮面具,"这份重逢大礼,可还惊喜?"

假太子话音未落,水牢顶部的青铜藻井突然降下铁笼。萧灼瞳孔中的孔雀碧色暴涨,陌刀竟调转方向劈向沈玉璃。千钧一发之际,她腕间虎符迸出青光,刀刃在距咽喉三寸处生生顿住。

"萧灼!"沈玉璃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在他眉心。血珠触及皮肤的刹那,萧灼背后鳞片发出烙铁入水的声响,七盏命灯中的幽蓝火焰突然转为赤金。假太子袖中飞出的蛊虫撞上火光,瞬间化作焦黑的星图残片。

沈玉璃趁机甩出金错刀,刀身嵌入水牢石壁的裂缝。整座地宫开始倾斜,腥咸海水从裂缝喷涌而入,水中浮动着荧蓝的鳞片。假太子褪去蟒袍,露出腰间缠绕的鲛绡——那上面用血绣着南海七十二岛的星位图。

"小心!"萧灼突然抱住沈玉璃滚向石台。原先站立处窜出丈余长的骨鞭,鞭梢拴着的骷髅头咬住假太子左臂。海水漫过脚踝时,沈玉璃看见水中浮现数十具鲛人尸骸,她们手中皆握着刻有朱雀纹的青铜匕首。

假太子撕下染血的面皮,露出布满鳞片的脸:"萧氏皇族欠南海的血债,今夜该还了!"他喉间发出高频啸叫,鲛人尸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沈玉璃怀中虎符剧烈震颤,竟与鲛人手中的青铜匕首产生共鸣。

萧灼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抹在命灯灯座。朱雀纹遇血复活般游动起来,七盏灯组成北斗阵型,将海水逼退三尺。沈玉璃趁机扯下银丝软甲,甲片遇水化作丝网罩住扑来的鲛人尸骸。当先的鲛人突然开口,声音似海螺回响:"少将军...当年誓约...不可负..."

记忆如潮水倒灌,沈玉璃看见前世的自己站在南海悬崖。脚下是燃烧的战船,鲛人少女将染血的鲛绡系在她腕间:"以魂为契,以血为盟,朱雀不灭,誓约永存!"

"阿灼,兑位!"沈玉璃突然厉喝。萧灼陌刀劈断东南角的青铜锁链,链环坠地拼成南海星图。假太子脚下的海水突然沸腾,将他卷入漩涡中心。鲛人尸骸齐声悲鸣,化作泡沫消散前,将青铜匕首掷向命灯阵眼。

虎符与匕首相撞的瞬间,整座水牢轰然坍塌。沈玉璃在激流中抓住萧灼的腕甲,看见他背后鳞片褪去处露出朱雀纹身。漩涡深处升起珊瑚王座,座上鲛人女王的面容,竟与太液池幻境中的凤冠女子一模一样。

"母亲..."萧灼的呼唤被海水吞没。鲛人女王指尖轻点,气泡裹住两人冲出海面。晨光刺破云层时,他们摔在祭天坛的汉白玉阶上,四周跪满了瑟瑟发抖的百官。

龙椅旁,真正的太子殿下机械地拍着手,脖颈处爬满孔雀翎形状的蛊纹:"好精彩的人鲛相争,不枉本宫亲自喂养噬魂蛊王三个月。"他掀开衮服,心口处嵌着拳头大小的虫茧,每根血管都成了蛊虫的巢穴。

沈玉璃的金错刀突然脱手飞向虫茧,却在触及蛊王的刹那被粘液腐蚀。太子喉咙里发出非人的笑声,祭天坛地砖翻转,露出底下流淌着蛊虫的沟渠。萧灼的陌刀突然发出凤鸣,刀柄红绳寸寸断裂,露出里面暗藏的金色鲛绡。

"原来如此..."沈玉璃扯过鲛绡缠住虎符,海水突然从地底喷涌。蛊虫遇水即溶,太子发出凄厉哀嚎。鲛绡上的血誓咒文浮空而起,将蛊王封印在玄武岩碑中。百官中有三人突然自焚,灰烬里滚出刻着孔雀翎的青铜符节。

正午日食降临的刹那,萧灼背后朱雀振翅欲飞。沈玉璃望着自己右臂血纹蔓延成的南海舆图,忽然听见极北之地传来的号角声——与前世记忆里塞外联军的进攻号角,分毫不差。

青铜门内万千命灯同时熄灭的刹那,沈玉璃看见龙纹匕首上的血珠倒流向永隆帝心口。那些凝固二十年的黑血突然活过来,顺着河图纹路爬满星海,凝成张布满全城的巨网——每处网结都钉着枚刻她生辰的青铜钉。

"原来我才是阵眼......"沈玉璃抚过心口狼首印记,终于明白枯井刻字的含义。五岁那年嫡母将她推入井底时,井水倒映的分明是永隆帝将星纹钉刺入婴孩天灵盖的画面。

极北方向传来狼嚎,她右臂血纹突然离体,在空中凝成冰箭。箭尖触及龙纹匕首的瞬间,永隆帝干尸般的躯体突然暴起,喉间滚出混着冰碴的狂笑:"朕等这天等了三十年!"

星海开始坍缩,沈玉璃在坠落中抓住盏命灯。灯油泼洒成镜,映出前世太液池畔的真相——凤冠女子根本不是皇后,而是狼族圣女。她将双生子中的女婴调换给沈家时,在婴孩心口种下了逆转河图的狼首咒。

"阿璃!"萧灼的声音突然穿透虚空。沈玉璃转头看见冰川碎片中浮现的朱雀幻影,那幻影正被玄冰锁链拖向极北深渊。她毫不犹豫将冰箭刺入自己心口,狼首印记炸开的血雾中,万千青铜钉齐齐转向,将永隆帝的魂魄钉死在星网中央。

剧痛席卷全身时,沈玉璃嗅到了南海的咸腥。鲛人女王的泪珠凝成舟楫,载着她破碎的魂魄横渡幽冥海。忘川水底沉浮着无数记忆碎片:萧灼前世剜心时藏着半块虎符,沈青霜替嫁前夜在合卺酒中滴入鲛人泪,永隆帝腐烂的手掌始终紧攥着狼族圣女的骨簪......

"你终于来了。"摆渡人摘下斗笠,竟是消散已久的萧灼。他指尖朱雀纹已与幽冥鬼火相融,掌心托着的正是完整的河图洛书:"当年我分走你的死劫,今日该换我替你镇守这天地洪炉。"

沈玉璃抓住他逐渐透明的手腕,腕间红绳突然浮现出逆转星图:"你可知枯井之水为何能倒映前世?"她扯开衣襟,心口狼首印记正化作流光汇入河图,"因为你我从来都是同一颗星辰的双生子!"

幽冥海掀起巨浪,两人魂魄在风暴中相撞。朱雀与玄冰的交缠处迸射金光,永隆帝的惨叫声里,整座皇城开始土崩瓦解。沈玉璃看见冰川下的朱雀冰雕睁开双眼,南海赤潮中升起前世沉没的战船,甲板上手持星盘的雪衣少女,正是五岁那年躲在祠堂的自己。

日月同辉的瞬间,沈玉璃将龙纹匕首刺入萧灼心口。鲜血染红河图的刹那,天地间响起清越凤鸣。极北冰川绽放出赤色莲花,南海漩涡中浮起刻满星纹的青铜巨鼎,鼎中睡着的婴孩眉心血痣,与萧灼消散前的笑容如出一辙。

"以星辰为聘,以洪荒为证。"沈玉璃跪坐在重组的山河舆图上,看着怀中新生的婴孩睁开淬满星光的眼瞳。远处废墟中,鲛人女王拾起沈青霜残存的孔雀翎簪子,轻轻别在狼族圣女重聚的魂魄鬓间。

百年后,茶楼说书人拍响醒木:

"话说那对璧人化作山河龙脉后,极北开出了赤色雪莲,南海每日子时浮现朱雀星图。有樵夫说在冰川见过银发将军与雪狼对弈,渔夫称在漩涡中窥得鲛人献珠予红衣女子......"

雅间内,戴着孔雀翎面具的女子轻笑一声,腕间红珊瑚珠串轻碰茶盏。她对座的白衣公子执起星纹折扇,扇坠上两枚玉扣相击,依稀是虎符相合的声响。

窗外,又是一年上元灯节。某盏朱雀灯上题着褪色小篆,墨迹穿透百年光阴: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