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萧寰登基的那一天。

毒酒入喉，灼烧般的疼痛从喉咙蔓延到五脏六腑。我蜷缩在地上，看着那个曾经许诺与我白头偕老的男人，此刻正搂着苏婉柔，冷漠地注视我的痛苦。

"为什么..."我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手指在地上抓出血痕。

苏婉柔倚在萧寰怀里，那张娇美的脸上带着怜悯的假笑："姐姐，这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后。你占着这个位置太久了。"

我看向萧寰，希望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不忍。可那双曾经对我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只有厌恶与不耐。

"姜锦，你父亲结党营私，意图谋反，朕已将他下狱。"萧寰的声音冰冷刺骨，"念在多年夫妻情分，赐你全尸，已是仁慈。"

我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出。结党营私？谋反？我父亲一生忠君爱国，到头来竟落得如此罪名！

"萧寰...你会后悔的..."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诅咒，"苏婉柔...她不是..."

话未说完，黑暗便吞噬了我的意识。

我以为这就是终结。

然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熟悉的闺房——姜家大小姐的闺房，五年前的模样。

"小姐，您醒了？"青桃端着铜盆走进来，脸上带着喜气，"宫里来人了，说是赐婚的圣旨到了，老爷让您赶紧梳妆去前厅接旨呢！"

我猛地坐起，心脏狂跳。青桃的脸，五年前的模样，而我...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光滑细腻，没有后来因操劳东宫事务而留下的薄茧。

我重生了！重生到了被赐婚给萧寰的那一天！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白..."青桃担忧地凑近。

"没事。"我强自镇定，"给我梳妆吧，要...端庄大气的打扮。"

坐在梳妆台前，我任由青桃摆弄我的头发，脑中思绪万千。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闪过：初为太子妃时的忐忑与喜悦，与萧寰琴瑟和鸣的那段美好时光，苏婉柔出现后萧寰逐渐的疏远，以及最后那杯毒酒...

苏婉柔。这个名字让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女子，用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所谓的"先知"能力，一步步夺走了我的一切。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小姐，好了。"青桃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镜中的我，云鬓高挽，珠钗生辉，正是前世接旨时的装扮。我深吸一口气，起身向前厅走去。

接旨的过程与前世无异。我跪在父亲身后，听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宣读："...姜氏嫡女姜锦，温婉贤淑，德才兼备，特赐婚于太子萧寰为妃，择吉日完婚..."

叩首谢恩时，我心中已有了盘算。前世的我，初入东宫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对萧寰百依百顺。而这一世...

"父亲。"接旨后，我唤住正要离开的姜丞相，"女儿有一事相求。"

父亲转身，威严的脸上带着慈爱："锦儿但说无妨。"

"女儿听闻京城近来出现一个名叫苏婉柔的女子，行迹可疑。女儿即将入主东宫，想多了解京城各方动向，能否请父亲派人查查此女底细？"

父亲眉头微皱："此女有何特别？"

我早已想好说辞："女儿偶然听闻此女能预知未来，还会制作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女儿担心是妖人惑众，恐对太子不利。"

父亲神色一凛："为父明白了。此事我会派人暗中调查。"

回到闺房，我从枕下摸出一本小册子，开始记录前世记忆中的重要事件和苏婉柔的一举一动。前世她何时出现，如何接近太子，用了哪些手段...我必须提前防范。

"小姐，您怎么突然对这个苏婉柔如此上心？"青桃好奇地问。

我合上册子，淡淡一笑："直觉告诉我，此人很重要。"

青桃似懂非懂地点头，不再多问。我看着这个前世陪伴我到最后的侍女，心中五味杂陈。那时的青桃，是真的忠心，还是早已被苏婉柔收买？

这一世，我谁也不信。

大婚之日渐近，我精心准备着每一个细节。前世萧寰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了然于心。这一世，我要从一开始就牢牢抓住他的心。

苏婉柔，这一局，我先行一步。

大婚当日，我身着大红嫁衣，站在铜镜前细细端详。这一世的嫁衣与前世相同，金线绣成的凤凰在裙摆上展翅欲飞，但我特意让绣娘在衣领内侧绣了一朵小小的海棠——那是萧寰最爱的花，前世他在我们成婚三年后才偶然提起。

"小姐，吉时到了。"青桃为我盖上红盖头，扶我走出闺房。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但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兴奋。前世今日，我只当这是一场政治联姻，盖头下的我泪痕满面。而今日，盖头下的我唇角微扬。

萧寰，这一世，我要你从一开始就无法自拔。

花轿摇摇晃晃地向东宫行去，耳边是喜乐和百姓的欢呼。我闭目养神，回忆着前世与萧寰的点点滴滴。他喜欢女子手指纤长，我便日日用牛乳浸泡；他欣赏才思敏捷的女子，我便将未来五年朝廷可能面临的难题与对策熟记于心；他厌恶浓烈的脂粉味，我便只用了极淡的茉莉香露。

花轿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轿前。我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放在那只手上——萧寰的手。触碰到他的瞬间，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险些控制不住情绪。

"小心。"他的声音清冷如玉，与前世一般无二。

我微微低头，借着盖头的遮掩，用小指在他掌心轻轻一划——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小秘密，说初见时我这不经意的小动作让他心头一颤。

果然，他的手微微一僵，随即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婚礼的仪式繁复而冗长，我按部就班地行礼，却在每一个动作里加入只有萧寰能注意到的小细节：交杯酒时我的袖口微微上滑，露出手腕上他最喜欢的翡翠镯子；拜堂时我特意将头低到他刚好能闻到我发间茉莉香的角度；入洞房时我"不小心"踩到裙摆，轻呼一声倒向他怀中。

这些，都是前世相处多年后我才了解的、能撩动他的小动作。

"太子妃似乎很了解本王的喜好。"红烛高照的新房内，萧寰挑开我的盖头，眼中带着探究。

我抬眼看他，这张脸我魂牵梦萦了五年。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薄唇总是抿成一条线，唯有在极度愉悦时才会微微上扬。此刻的他比登基为帝后年轻许多，眼中还没有那种令人胆寒的冷漠。

"妾身只是猜测太子殿下的喜好。"我垂下眼帘，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若巧合迎合了殿下心意，是妾身的福分。"

萧寰轻笑一声，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姜丞相之女，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拇指在我唇上轻轻摩挲，眼神渐深。前世此时，我紧张得浑身僵硬，而他兴致缺缺，草草了事。但这一世，我主动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含着欲语还休的情意。

"殿下，"我轻声道，"妾身听闻您喜欢海棠，便在衣领内绣了一朵，不知...可否入您的眼？"

萧寰明显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惊喜。他解开我的衣领，看到那朵小小的海棠，眼神顿时柔和下来。

"你怎么知道？"

我但笑不语，主动吻上他的唇。

这一夜，芙蓉帐暖，比前世美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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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三日后，按照礼制，萧寰应带我熟悉东宫。前世他借口政务繁忙，只派了个老嬷嬷带我走马观花。而这一世，他亲自牵着我的手，走遍东宫每一个角落。

"这里是书房，我平日处理政务的地方。"萧寰推开雕花木门，"你可以随时进来，但桌上的奏折..."

"妾身明白，朝政大事，妾身不会擅自过问。"我温顺地点头，却在心中暗笑。前世的我恪守妇道，从不敢踏足他的书房，直到苏婉柔出现，以"奇思妙想"帮他解决朝政难题，才获得自由出入书房的权力。

这一世，我要先她一步。

萧寰对我的识大体很满意，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你若有兴趣，有些无关紧要的文书可以看看，多了解朝中动向也是好的。"

我故作惊喜地谢恩，目光却扫过书房每一个角落。前世我曾偶然听萧寰提起，书房有个暗格，存放重要密件。若能找到...

"殿下，兵部李大人求见。"侍卫在门外禀报。

萧寰皱眉："爱妃先回房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他匆匆离去，我则慢悠悠地在书房踱步，手指划过书架上的竹简。根据前世萧寰的只言片语，暗格应该在...

我的手指停在一卷《战国策》上。这卷书崭新得过分，与其他经常被翻阅的典籍形成鲜明对比。我轻轻一抽，果然，书架后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一块木板自动移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放着几封密信和一本薄册子。我迅速翻阅，心跳如鼓。这是...关于"天外之人"的记录？

册子上记载着近二十年来各地出现的"异人"，他们有的能预知未来，有的会制作奇巧器物，有的言语怪异。朝廷暗中抓捕了其中几人，审问后他们均自称来自"未来世界"，称当今为"古代"。

我的手微微发抖。原来皇家早就知道穿越者的存在！而且似乎对他们颇为忌惮。册子最后几页记载着处置方式：严密监视，若有不轨，立即收押。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前世苏婉柔能得手，是因为她伪装得好，没有暴露"穿越者"身份。而这一世...

我将册子放回原处，恢复机关，若无其事地离开书房。刚回到寝殿，青桃就匆匆进来。

"太子妃，您让奴婢留意的事有消息了。"青桃压低声音，"京城西市最近确实出现一个奇女子，自称能预知天气变化，还会制作一种叫’香皂’的洗浴用品，引得不少贵妇追捧。"

我手中的茶盏一顿："可知道姓名？"

"姓苏，名婉柔。"

尽管早有准备，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还是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苏婉柔，你果然来了。

"继续盯着她，但不要打草惊蛇。"我放下茶盏，"另外，去把新入宫的那批宫女名册拿来，我要挑几个贴身使唤。"

青桃领命而去，我则走到梳妆台前，从暗格中取出一份名单。这是我这一个月来暗中调查的、前世被苏婉柔收买的东宫仆从名单。这一世，我要先下手为强。

傍晚时分，萧寰回来用膳，我特意换上一袭淡青色衣裙——这是他最喜欢的颜色。饭桌上，我状似无意地提起："殿下，今日妾身整理嫁妆单子，发现父亲陪嫁了几个江南厨子，听闻殿下喜欢淮扬菜，不如明日让他们准备几道小菜？"

萧寰筷子一顿："你怎知我喜欢淮扬菜？"

我眨眨眼："猜的。殿下气质清雅，想必喜欢清淡精致的菜系。"

萧寰眼中闪过笑意："爱妃心思玲珑。不错，我幼时曾随太傅在江南住过半年，对淮扬菜念念不忘。"

我微笑不语。这哪是猜的，前世他直到登基后才偶尔提起这段往事，那时他的饮食早已被苏婉柔"改良"得面目全非。

"对了，"我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到他碗中，"妾身想从新入宫的宫女中挑几个伶俐的使唤，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这等小事，爱妃自己做主即可。"萧寰不以为意。

我心中暗喜。东宫人事权，这是前世苏婉柔来了之后我才失去的第一项权力。如今，我要牢牢握在手中。

夜深人静，我确认萧寰熟睡后，悄悄起身，从妆奁底层取出一封密信。这是父亲昨日派人送来的，关于苏婉柔的调查结果。

"苏婉柔，年十八，自称姑苏人氏，但口音不似江南人士。一月前突然出现在京城，赁下西市一间铺面，售卖各种新奇物品。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种名为’香皂’的洁肤之物和一种叫’香水’的液体香料..."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信纸。香水！前世她就是靠这个打开东宫大门的。当时我因体味略重遭萧寰冷落，苏婉柔趁机献上香水，赢得我的信任，得以频繁出入东宫，最终结识萧寰。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我将信纸烧毁，灰烬撒入香炉。窗外，一弯新月如钩，冷冷地注视着我的复仇大计。

苏婉柔，游戏才刚刚开始。

"太子殿下，边关急报！"

清晨，侍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和萧寰的早膳。萧寰眉头一皱，放下筷子接过急报。他展开信笺的瞬间，我注意到他的指节微微发白。

"北境戎族来犯，连破两城。"萧寰声音低沉，"父皇命我即刻入宫商议。"

我心头一跳。这段历史我记忆犹新——前世此时，萧寰主张派大将军赵元出征，结果赵元轻敌冒进，导致三万大军陷入埋伏，死伤惨重。那次失败成为萧寰太子生涯的第一个污点，也让二皇子一党有了攻讦的借口。

"殿下，"我轻声道，"妾身斗胆一问，可是为派将之事忧心？"

萧寰锐利的目光扫过来："爱妃如何得知？"

我暗叫一声不妙，太过心急反而暴露了。急中生智，我垂下眼帘："昨夜殿下梦中呓语，提到赵将军和北境...妾身妄自揣测罢了。"

萧寰神色稍霁，起身整理衣袍："赵元确实勇猛，但性子急躁。我担心..."

"殿下何不考虑镇北侯世子周临？"我小心翼翼地提议，"周世子曾在北境驻守三年，熟悉戎族战术，且为人沉稳。"

萧寰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认识周临？"

"妾身闺中时曾听父亲提起，说周世子是难得的将才。"我低头掩饰眼中的算计。前世，正是周临后来临危受命，才挽回北境败局。可惜那时损失已经造成。

萧寰沉思片刻，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姜锦，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王不知道的？"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我的灵魂。我强自镇定，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妾身只想为殿下分忧。"

萧寰盯着我看了许久，终于松开手："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他匆匆离去后，我双腿一软，跌坐在绣墩上。刚才那一刻，我几乎以为他看穿了我的伪装。但转念一想，我的提议合情合理，即便引起他的好奇，也无大碍。

重要的是结果——这一世，北境战事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

三日后，朝廷诏令下达：命镇北侯世子周临为副将，辅佐赵元出征北境。这比前世多了层保障，我稍稍松了口气。

"太子妃，您要的西市那家铺子的香皂买来了。"青桃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接过木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几块乳白色的香皂，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这熟悉的香气让我手指微颤——前世，苏婉柔第一次见我时，送的就是这种香皂。

"那苏姓女子可还在西市开店？"我状似随意地问道。

"在呢，生意可红火了。听说连丞相夫人都派人去买她的香皂。"青桃凑近我，压低声音，"奴婢打听到，那苏姑娘明日会去灵隐寺上香。"

我唇角微勾。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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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只带了青桃和一个侍卫，乘普通马车前往灵隐寺。前世记忆里，苏婉柔每月初一都会去灵隐寺上香，说是思念故乡亲人。那时我还觉得她重情重义，现在想来，不过是她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

灵隐寺香火鼎盛，我捐了香油钱，假装虔诚地跪在观音像前祈祷，实则余光扫视着大殿入口。

"小姐，那位就是苏姑娘。"青桃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淡紫色襦裙的少女正迈入殿门。她容貌清秀，不算绝色，但举手投足间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来自未来世界的自信与张扬，在这个时代显得格外扎眼。

苏婉柔。即使化成灰我也认得她。

我调整呼吸，装作不经意地走到她旁边的蒲团跪下。上完香后，我"不小心"将手帕掉在她脚边。

"这位姐姐，您的手帕。"苏婉柔捡起手帕递给我，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我前世未曾注意到的异域口音。

"多谢姑娘。"我接过手帕，故作惊讶地看着她，"姑娘看着面生，不是京城人士吧？"

苏婉柔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展颜一笑："小女子来自姑苏，姓苏，名婉柔。刚到京城不久。"

"原来是苏姑娘。"我微笑颔首，"我姓姜，家住东城。姑娘一个人来上香？"

"是啊，京城人生地不熟，只能自己出来走走。"苏婉柔叹了口气，眼中适时地流露出一丝落寞。

前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主动邀她同行。这一世，我依然会邀她同行——但目的截然不同。

"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一起到后山走走？听说灵隐寺的素斋也是一绝。"我热情提议。

苏婉柔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爽快答应。一路上，我刻意引导话题，让她谈论她的"发明"。果然，她迫不及待地展示起挂在腰间的一个小巧香囊。

"这是我自制的香囊，里面有一种特殊的香料，比寻常香囊持久数倍。"苏婉柔解下香囊递给我，"姜姐姐闻闻看。"

我接过香囊，一股浓郁的茉莉香扑面而来。这香气我再熟悉不过——前世她就是用这种香水迷惑了萧寰。我强忍厌恶，做出惊喜状："好特别的香气！苏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这不算什么。"苏婉柔眼中闪过得意，"我正在研制一种液体香料，叫’香水’，只需一滴就能香透衣衫，而且能根据体温变化香气。"

"当真神奇！"我故作惊叹，"苏姑娘这些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苏婉柔神色一僵，随即笑道："家中祖传的方子，我又自己改良了些。"

谎话连篇。我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热情："苏姑娘可有铺面？改日我一定带姐妹们去捧场。"

"在西市有个小铺子，叫’异香阁’。"苏婉柔眼中精光闪烁，"姜姐姐若来，我一定给您最好的。"

我们相谈甚欢，临别时约定三日后在我的"私宅"相见——那是我提前准备好的一处别院，并非东宫产业，不会暴露我的身份。

回宫的马车上，青桃不解地问："小姐为何对那商女如此热情？"

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道："她可不是普通商女。"

回到东宫，我立刻召来心腹侍卫赵风，命他严密监视苏婉柔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接触的人。

"特别注意她是否与二皇子府有任何联系。"我低声吩咐。

前世我一直不明白，为何萧寰北境战败后，二皇子能那么快抓住把柄弹劾。直到被赐死前，我才偶然得知苏婉柔与二皇子早有勾结。这一世，我要抓住他们的把柄。

晚膳时分，萧寰难得地早早回来，眉宇间带着几分喜色。

"爱妃，你猜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他主动开口，语气比平日亲近许多。

我给他斟了杯茶："莫非北境有捷报？"

"你如何知道？"萧寰惊讶地看着我，"刚刚收到八百里加急，周临率轻骑兵绕到敌后，烧了戎族粮草，逼他们退兵三十里。"

我心中暗喜。前世这一仗可没这么快传来好消息。"妾身只是觉得，有周世子在，必能旗开得胜。"

萧寰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赞赏："多亏你当日推荐。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对我大加赞赏，二弟那张脸，啧啧..."

他难得地露出少年般的得意，让我恍惚看到了前世初相识时的萧寰。那时的他，也会这样与我分享朝堂趣事，直到苏婉柔出现...

"殿下，妾身有个不情之请。"我顺势说道。

"但说无妨。"

"妾身想学习朝政。"我直视他的眼睛，"不是干涉朝政，而是想多了解殿下所忧所思，也好为殿下分忧。"

萧寰眉头微皱。我知道这个请求在这个时代有多么大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立即拒绝。

"为何突然有此想法？"

我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妾身父亲常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殿下肩负江山社稷，妾身虽为女子，也想为殿下分忧。况且..."我轻咬下唇，"妾身不想只做殿下府中的一个摆设。"

萧寰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姜锦，你真是...与众不同。"

他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这就够了。

当晚，萧寰在书房批阅奏折时，破天荒地让我在一旁研墨。偶尔，他还会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政事的看法。我谨慎作答，既展现见识，又不显得过于激进。

"爱妃见解独到。"夜深时，萧寰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明日随我入宫见母后吧，她一直想见见你。"

我心中一震。前世萧寰直到大婚三个月后才带我见皇后，而且是在皇后的强烈要求下。这一变化，说明我的策略奏效了。

"妾身遵命。"我柔声应道，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明日正好是我与苏婉柔约定的见面日。看来得想办法推迟了。

次日清晨，我派青桃去别院送信，借口家中有事，将见面推迟到五日后。然后精心打扮，随萧寰入宫。

皇后是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眉眼间与萧寰有七分相似。她对我态度和蔼，问了些家常话，直到萧寰被皇上召去，她才敛去笑容，目光锐利地看着我。

"姜氏，寰儿近日对你颇为宠爱，你可知为何？"

我心头一紧，恭敬答道："妾身不敢揣测太子心意，只知尽心侍奉。"

皇后轻笑一声："不必紧张。本宫只是好奇，为何寰儿突然开始与你讨论朝政？这在历代太子妃中，可是头一遭。"

原来她已知晓。我深吸一口气，坦然道："回娘娘，妾身自幼随父亲耳濡目染，对朝政略知一二。太子殿下仁厚，许是觉得妾身有些见解可取。"

"是吗？"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你对本宫说说，北境战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这是个试探。我谨慎作答："戎族粮草被烧，必会反扑。但冬季将至，他们不耐严寒，多半会退兵。我军当以守为主，待来年春暖，再一举歼灭。"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皇上和兵部的判断如出一辙。"她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苏婉柔的女子？"

我心跳几乎停滞。皇后怎么会知道苏婉柔？难道她已经...

"回娘娘，妾身昨日在灵隐寺偶遇一位苏姑娘，相谈甚欢。娘娘如何得知？"

皇后从袖中取出一块香皂放在桌上："这是近日京城贵妇圈中风行的稀罕物，本宫查了查，出自一个叫苏婉柔的女子之手。听闻你昨日去了灵隐寺，又派人买了这香皂，故有此问。"

我背后渗出冷汗。原来东宫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后眼中。好在我没有隐瞒与苏婉柔的接触。

"妾身确实对苏姑娘的香皂感兴趣，想研究一番。"我老实承认。

皇后点点头："你是个聪明女子，本宫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她将香皂推到我面前，"这个你拿去吧。记住，太子妃的职责不仅是侍奉太子，更要为太子甄别身边之人。"

"妾身谨记娘娘教诲。"

离开皇宫时，我手中紧握着那块香皂，心中思绪万千。皇后的警告意味深长，难道她也察觉到了什么？还是说，这只是普通的婆媳间的试探？

无论如何，与苏婉柔的下一场会面，我必须更加小心了。

"太子妃，这是苏姑娘送来的’香水’，说是特意为您研制的。"青桃捧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瓶走进内室，瓶中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我接过瓶子，拔开塞子轻嗅——浓郁的茉莉香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这气味与前世苏婉柔献给萧寰的"御用香水"一模一样。我的指尖微微发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萧寰身上沾染这香气归来，我强颜欢笑的模样；他越来越频繁地夜不归宿，而我独守空闺的日日夜夜...

"太子妃？"青桃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您脸色不太好。"

"无妨。"我勉强一笑，"苏姑娘可说了这香水如何使用？"

"说是抹在手腕和耳后，香气能持续一整天呢。"青桃眼中闪着好奇的光，"太子妃要试试吗？"

我凝视着瓶中液体，突然计上心头："不急。听闻安国公夫人明日举办赏菊宴，京中贵妇都会出席，到时再用不迟。"

青桃退下后，我立刻取出皇后给的那块香皂，刮下少许粉末溶入水中，然后滴入一滴香水。水面顿时浮起一层细微的油膜——这与普通香露的反应截然不同。我又取来一根银针插入水中，针尖并未变黑，说明无毒。

但这并不能让我安心。前世苏婉柔害我的手段从来不是直接下毒，而是更为隐蔽的慢性毒药，日积月累侵蚀身体，最后连太医也查不出原因。

我唤来心腹赵风，将香水交给他："找可靠的大夫查验此物，特别留意是否有缓慢伤身的成分。记住，不要声张。"

赵风领命而去，我则从妆奁深处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我这些日子秘密配制的香露——外观与苏婉柔的香水几乎一样，但用的是传统配方。明日赏菊宴，我自有打算。

安国公府的赏菊宴是京城贵族女眷一年一度的盛事。前世我因体弱未能参加，错过了苏婉柔在宴会上大出风头的场景。这一世，我不仅要去，还要给她一个"惊喜"。

"太子妃今日气色真好。"青桃为我梳妆时赞叹道。镜中的我身着鹅黄色广袖留仙裙，发间只簪一支金步摇，既不失太子妃的体面，又不显得过于隆重。

"用这个。"我将自制的香露递给青桃，"抹少许在耳后即可。"

青桃疑惑地看着我："不用苏姑娘送的香水吗？"

"那么珍贵的东西，自然要留着重要场合用。"我轻描淡写地回答，同时观察青桃的反应。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恢复如常。

这个小细节让我心中一沉。青桃，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难道真的已经被苏婉柔收买？

安国公府花园内，各色菊花争奇斗艳。贵妇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赏花或闲谈。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安国公夫人身旁的苏婉柔——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紫色衣裙，在一众华服贵妇中显得格外素雅，却也更加醒目。

"太子妃驾到！"随着侍女的通传，园内众人纷纷行礼。我缓步走入，特意在苏婉柔面前停下。

"苏姑娘，又见面了。"我微笑着扶起她。

苏婉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声音却恭敬有加："民女参见太子妃。"

周围贵妇们顿时议论纷纷。安国公夫人好奇地问："太子妃认识这位苏姑娘？"

"自然认识。"我亲热地拉着苏婉柔的手，"苏姑娘制作的香皂甚是好用，本宫甚是喜欢。"

苏婉柔脸上笑容更盛，从袖中取出几个精致的小瓶："承蒙太子妃抬爱，民女近日新研制了几款香水，今日特地带了些来，想请夫人们品鉴。"

贵妇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围拢过来。苏婉柔得意地介绍着每款香气的特点，最后拿起一个淡绿色的瓶子："这款茉莉香最是特别，留香持久，还能随体温变化香气..."

"当真神奇！"安国公夫人接过瓶子，迫不及待地抹了些在手腕上，"果然香气宜人！"

其他贵妇也纷纷效仿。我冷眼旁观，直到大部分人都涂抹了香水，才故作好奇地问："苏姑娘，这香水可有什么禁忌？比如...某些体质不宜使用？"

苏婉柔自信满满地回答："回太子妃，民女的香水纯天然无害，人人适用。"

"是吗？"我轻轻拍手，"那本宫也想试试。"

我从袖中取出苏婉柔送我的那瓶香水，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抹在耳后。苏婉柔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显然认出了那瓶香水，却不明白为何我没有当场使用。

就在这时，安国公夫人突然惊叫一声："我的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她方才涂抹香水的手腕处泛起一片骇人的红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紧接着，其他用过香水的贵妇也相继发出惊叫——每个人的皮肤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过敏反应。

园内顿时乱作一团。苏婉柔脸色煞白，慌乱地解释："不可能...这...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苏姑娘，"我冷下脸来，"本宫信任你，才在众人面前推荐你的东西。如今这么多夫人身体不适，你作何解释？"

"我...我不知道..."苏婉柔额上渗出冷汗，眼神飘忽，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

我暗中冷笑。昨日赵风带回的调查结果证实，苏婉柔的香水中有一种罕见的番邦花粉，虽非剧毒，但长期使用会让人逐渐产生依赖，最终损害神智。而我在自制香露中加入了与之相克的药材，两相作用便会产生剧烈的过敏反应。

"来人，"我厉声道，"将苏姑娘请下去，好好’照顾’，等诸位夫人身体无恙了再做理论。"

侍卫上前将面如死灰的苏婉柔带离花园。我则指挥侍女们取来清水为贵妇们清洗，又命人速请太医。一番忙乱后，众人的过敏症状总算得到控制。

"多亏太子妃明察，不然我们还要继续用那害人的东西呢！"安国公夫人感激地拉着我的手，红肿的脸上满是后怕。

其他贵妇也纷纷附和，对苏婉柔的声讨不绝于耳。我温言安抚众人，心中却无半点喜悦。这只是开始，苏婉柔绝不会就此罢休。

回东宫的路上，青桃异常沉默。我故意问道："怎么，替你的苏姑娘心疼了？"

青桃浑身一颤，慌忙跪下："太子妃明鉴，奴婢与那苏婉柔绝无瓜葛！"

我俯视着她发抖的身躯，心中一片冰冷。前世我视青桃如姐妹，最后却死在她亲手端来的毒酒下。这一世，我要让她自食其果。

"起来吧，本宫不过随口一问。"我换上和煦的笑容，"对了，本宫有些口渴，你去沏杯茶来。"

青桃如蒙大赦，匆匆退下。我立刻唤来赵风，低声吩咐："盯紧青桃，特别是她与外界的联系。但不要打草惊蛇。"

赵风领命而去。我则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青桃端来的茶水中试了试——银针并未变黑。但我仍不放心，只做样子抿了一口便放下。

傍晚时分，萧寰回宫，脸色异常凝重。他屏退左右，低声道："今日有人行刺二弟。"

我心头一跳："二皇子可安好？"

"受了轻伤。"萧寰眉头紧锁，"刺客当场服毒自尽，但在他身上搜出了...东宫的令牌。"

我倒吸一口冷气。前世并无此事！难道因为我的干预，事情发展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殿下相信是东宫所为？"我直视萧寰的眼睛。

萧寰摇头："这种栽赃手段太过拙劣。但..."他顿了顿，"父皇命我彻查此事，恐怕有人想一石二鸟。"

我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殿下，那令牌可否让妾身一观？"

萧寰从袖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递给我。我仔细检查，发现边缘有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刻痕——前世东宫令牌都有这个暗记，是萧寰登基后才取消的保密措施。但外人不可能知晓。

"这令牌是真的。"我沉声道，"东宫有内奸。"

萧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如何确定？"

我指着那处刻痕："这种暗记只有东宫核心人员才知道。妾身也是偶然听赵风提起过。"

这当然是谎言。我知道这暗记是因为前世萧寰曾亲自告诉我。但此刻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寰神色更加凝重："若真如此，事情比想象的更严重。"

"殿下，"我轻声道，"妾身有个想法..."

我附在萧寰耳边低语片刻。他先是皱眉，继而眉头舒展，最后竟露出一丝笑意："爱妃果然聪慧。就依你所言。"

当夜，东宫突然传出太子遇刺的消息，整个东宫戒严，所有仆从被集中审问。混乱中，青桃悄悄溜出人群，向马厩方向潜去。她没注意到，暗处有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青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塞进一匹即将外出的信马鞍袋中。就在她转身欲走时，火把突然亮起，照亮了她惨白的脸。

"青桃姑娘，这么晚了，在忙什么？"赵风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拿着那个竹筒。

青桃面如死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向赵风刺去。赵风轻松闪避，一个手刀劈在她后颈，青桃顿时软倒在地。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我和萧寰看在眼里。萧寰脸色阴沉如水："没想到内奸竟是你贴身之人。"

我心中苦涩，却不得不承认："是妾身失察。"

我们回到书房，赵风很快送来从青桃身上搜出的物品：几封与苏婉柔的密信，一小包药粉，还有...我的一缕头发。

太医查验后，确认药粉是一种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会让人逐渐虚弱而死。而那缕头发，太医推测可能是用来施行某种巫蛊之术。

萧寰勃然大怒，当即要处死青桃。我拦住他："殿下，留着她更有用。"

"你待如何？"

"将计就计。"我低声道，"让青桃传递假消息，引蛇出洞。"

萧寰凝视我良久，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姜锦，今日若非你提醒，我恐怕还蒙在鼓里。"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脸颊，"谢谢你。"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我鼻尖一酸。前世我们做了五年夫妻，他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强忍泪意，靠入他怀中："为殿下分忧，是妾身本分。"

萧寰收紧手臂，在我发顶落下一吻："不只是本分...你于我，已非寻常。"

这一夜，萧寰没有回自己的寝殿。而我们都知道，明日开始，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青桃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额头已经磕出了血痕。

"太子妃饶命！奴婢是被逼的！那苏婉柔抓了奴婢的弟弟，威胁奴婢..."她声泪俱下，与前世那个冷漠递上毒酒的青桃判若两人。

我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茶是上好的龙井，清香扑鼻，可我却尝不出半点滋味。

"青桃，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我放下茶盏，声音平静得可怕。

"十...十二年。"她哽咽道，"自从小姐八岁起，奴婢就一直伺候在侧。"

十二年。我心中冷笑。前世我待她如亲妹，甚至在她"病重"时亲自喂药，结果换来的是一杯毒酒。

"既然你弟弟被挟持，为何不告诉我？"我盯着她的眼睛，"难道在你心中，我这个主子就如此不值得信任？"

青桃浑身一颤，伏地痛哭："奴婢...奴婢不敢..."

"起来吧。"我突然缓和了语气，"我知你身不由己。只要你将功折罪，我不仅饶你一命，还会派人救出你弟弟。"

青桃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太子妃...您..."

"当然，你得先帮我做件事。"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照常把这封信送给苏婉柔。"

青桃颤抖着接过信，眼中满是困惑与恐惧。她不会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与以往截然不同——我在信中"透露"了太子即将参加安国公府赏梅宴的消息，并特意提到太子近来偏爱茉莉香气。

事实上，萧寰根本不会出席赏梅宴，而茉莉香恰恰是他最厌恶的气味。前世苏婉柔就是用了茉莉香水，才让萧寰对她退避三舍，后来改换檀香才得以接近。

"奴婢...遵命。"青桃将信小心收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目送她退下，唇角微勾。苏婉柔，这次轮到我来设局了。

三日后，安国公府赏梅宴。

我没有出席，而是派了心腹赵风暗中观察。据他回报，苏婉柔果然盛装出席，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茉莉香气，在宴会上四处张望，显然在寻找太子的身影。当她得知太子根本不会来时，脸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更精彩的是，她身上的茉莉香引起了安国公夫人的强烈不适——上次的香水过敏事件后，安国公夫人对任何浓烈香气都心有余悸。她当场命人将苏婉柔"请"出了府邸。

"太子妃神机妙算。"赵风汇报时，眼中满是钦佩，"那苏婉柔被当众羞辱，声誉大跌。不少贵妇都表示再也不会购买她的香皂了。"

我轻轻摇着团扇，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这只是第一步，苏婉柔绝不会轻易认输。

"继续盯着她，特别是她与二皇子府的任何联系。"我低声吩咐。

赵风领命而去，我则起身前往书房。萧寰近日忙于边境军务，常常批阅奏折到深夜。我亲手沏了参茶，正要送去，却听见书房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赵元轻敌冒进，三万大军陷入重围！这就是你推荐的良将？"萧寰的声音充满愤怒。

"殿下息怒，此事或有蹊跷。"是幕僚周先生的声音，"赵将军用兵向来谨慎，此次怎会如此冒进？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军情有误。"

我心头一跳。前世赵元确实因轻敌冒进导致大败，但那是发生在他单独领兵时。这一世有周临为副将，理应不会重蹈覆辙才对。

书房内陷入沉默。我轻咳一声，推门而入。萧寰见到我，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

"爱妃来了。"

我将参茶放在案上，故作不经意地问："妾身方才似乎听到边境军情不利？"

萧寰与周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周先生识趣地告退。书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萧寰长叹一声，将一封密报递给我。

"赵元中了埋伏，损失惨重。周临率残部退守潼谷关，情况危急。"

我快速浏览密报，心中越发疑惑。按照前世记忆，戎族此时应该已经退兵才对，怎会反而设下埋伏？

"殿下，此事蹊跷。"我指着密报上的一处，"戎族如何能精准预知赵元的行军路线？除非..."

"除非有人泄露军情。"萧寰冷冷接话，"我已命人彻查，但目前毫无头绪。"

我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殿下，二皇子近日可有异动？"

萧寰眼中精光一闪："你怀疑二弟？"他摇摇头，"他虽然与我不睦，但通敌卖国这种事..."

"妾身并非特指二皇子。"我谨慎地措辞，"只是听闻二皇子府近日来了个神秘客卿，颇受重用。"

这并非虚言。赵风前日曾报告，看到苏婉柔的贴身侍女出入二皇子府。

萧寰眉头紧锁："此事我会派人调查。不过..."他顿了顿，"边境军情紧急，父皇命我三日后亲赴潼谷关督军。"

我心头一震。前世萧寰也曾亲赴边境，结果遭遇刺杀，险些丧命。虽然最后化险为夷，但战事拖延日久，导致朝中二皇子一党趁机坐大。

"殿下万金之躯，岂可亲临险境？"我急道。

"为将者当与士卒同甘共苦。"萧寰握住我的手，"爱妃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

他的手温暖干燥，让我想起前世最后时刻那只递来毒酒的、冰冷的手。我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那...妾身随殿下同去。"

"不可。"萧寰断然拒绝，"战场凶险，且你留在京城更有用处。"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交给我，"这是暗卫的调令，我离京期间，你可凭此调动三十名暗卫。"

我震惊地看着手中的令牌。暗卫是萧寰最核心的力量，前世他从未让任何人染指，就连苏婉柔得宠时也未能触及。

"殿下，这..."

"我相信你能善用。"萧寰凝视着我的眼睛，"姜锦，我不在时，东宫就托付给你了。"

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没有称呼"爱妃"，也没有自称"本王"。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与我初婚时、尚未被权力完全腐蚀的萧寰。

我强忍泪意，郑重接过令牌："妾身必不负所托。"

萧寰离京前夜，我们彻夜未眠。他详细交代了朝中各方势力的关系与应对之策，我则一一记在心中。

"还有一事。"临睡前，萧寰突然道，"那个苏婉柔，你最近可有接触？"

我心头一跳："自赏菊宴一事后，便无直接往来。殿下为何突然问起？"

萧寰若有所思："近日有密报称，她与二弟走得很近。此女行迹可疑，你务必小心。"

"妾身明白。"我轻声应道，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苏婉柔与二皇子勾结的时间比前世提前了许多，这意味着历史正在加速偏离原本的轨道。

次日清晨，我亲自为萧寰披甲。阳光下，他一身戎装英姿勃发，恍如天神。我强忍不舍，为他系好披风。

"殿下保重，妾身等您凯旋。"

萧寰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低头在我唇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我鼻尖一酸。前世他出征前，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送走萧寰后，我立刻召来赵风："加派人手监视二皇子府和苏婉柔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任何与边境有关的消息。"

赵风领命而去，我则取出萧寰留下的暗卫名单，仔细研究。这些暗卫各有专长，有的擅长潜伏，有的精于刺杀，还有的专攻情报收集。我必须善用这支力量，才能在与苏婉柔和二皇子的较量中占据上风。

三日后，赵风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苏婉柔秘密会见了二皇子，并交给他一封信。更令人不安的是，暗卫发现二皇子府近日有戎族使者出入。

"能截获那封信吗？"我急问。

赵风摇头："信已送出，方向正是潼谷关。"

我心头一紧。前世萧寰在潼谷关遭遇刺杀，我一直以为是戎族所为。现在看来，极可能是二皇子与苏婉柔联手设计的阴谋！

"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潼谷关，务必在信使之前将消息传给太子！"我下令道，随即又想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等等...太子身边的侍卫中，可有二皇子的人？"

赵风面色凝重："据属下所知，太子近卫统领王猛是二皇子举荐的。"

我如坠冰窟。前世萧寰遇刺时，王猛就在身侧！若他真是二皇子的人...

"备马！"我猛地站起，"我要亲自去潼谷关！"

"太子妃三思！"赵风大惊，"路途遥远且凶险，万一..."

"没有万一。"我斩钉截铁，"若太子有失，一切都完了。"

我迅速换上男装，取来萧寰留下的令牌和一把匕首。就在准备出发时，青桃匆匆跑来："太子妃，苏姑娘求见。"

我眉头一皱。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告诉她我没空。"

"她说...有关于太子的重要情报。"青桃低声道，"还说...还说太子妃一定会感兴趣，因为您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浑身一僵。苏婉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猜到了我是重生的？

"让她进来。"我沉声道，同时向赵风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立刻隐身于暗处。

苏婉柔很快被带入。她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但眼中的算计丝毫未减。

"民女参见太子妃。"她行礼的姿态无可挑剔，但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苏姑娘有何贵干？"我冷声问道。

苏婉柔环顾四周，意有所指："太子妃确定要在这里谈？有些事...恐怕不宜让外人知晓。"

我屏退左右，只留下隐藏在暗处的赵风："现在可以说了。"

苏婉柔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姜锦，或者我该叫你...同乡人？"

我强自镇定："什么意思？"

"别装了。"苏婉柔的声音陡然变得现代而随意，"你也是穿越者，对吧？否则怎么会知道香水配方有问题？还知道那么多未来发生的事情？"

我心头巨震。她竟以为我和她一样是穿越者！这倒是个意外的误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继续保持冷漠。

苏婉柔嗤笑一声："行吧，既然你要演戏，那我就直说了。二皇子已经派人去刺杀萧寰了，如果你真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救不了他。但如果你承认自己的身份，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她的话证实了我的最坏猜测。我强忍心中惊骇，故作镇定："你有什么证据？"

"这个够吗？"苏婉柔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戎文。前世我曾随萧寰出使戎族，认得这是戎族的军事密函，内容正是潼谷关的布防图！

"二皇子与戎族勾结，意图除掉萧寰，自己登位。"苏婉柔得意地说，"现在，你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吗？"

我盯着那张布防图，脑中飞速运转。萧寰危在旦夕，我必须立刻行动。但眼前这个穿越女，我必须先解决...

"好吧，你猜对了。"我佯装妥协，"我也是穿越者。你想怎么合作？"

苏婉柔眼中闪过胜利的光芒："很简单。你帮我接近萧寰，我保他不死。事成后，我们共享荣华富贵。"

多么熟悉的台词。前世她也曾这样"真诚"地向我提议，结果却是夺走我的一切。

"听起来不错。"我假意思考，"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苏婉柔又取出一封信，"这是二皇子给刺客的密令。如果你现在派人快马加鞭送去，或许还来得及救萧寰一命。"

我接过信，心中已有计较："好，我答应你。不过我需要时间考虑具体计划。"

苏婉柔满意地笑了："明智的选择。我给你三天时间。记住，萧寰的命在你手上。"

她转身离去，背影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她不会知道，这封信根本到不了潼谷关——因为我已决定亲自前往。

"赵风！"我厉声唤道，"立刻备马，再选十名精锐暗卫随行。我要在一个时辰内出发！"

苏婉柔，这一局，你输定了。

寒风呼啸，我伏在马背上，肩头的箭伤随着每一次颠簸渗出更多鲜血。但我不能停——潼谷关还有不到半日路程，萧寰的性命就系在我怀中这封密信上。

"太子妃，前方有埋伏！"赵风突然厉声喝道。

我猛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前方山路拐角处，三个黑衣人张弓搭箭，寒光闪闪的箭头直指我的心脏。

"把信交出来，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

我冷笑一声："二皇子就这点能耐？派几个喽啰就想拦住我？"

黑衣人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我知道幕后主使。他不再废话，举刀向我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正中黑衣人咽喉。紧接着箭如雨下，另外两名刺客应声倒地。

"爱妃，你太冒险了。"

我猛地抬头，只见萧寰一身戎装，手持长弓，从山道旁的密林中策马而出。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恍如天神降临。

"殿下...你怎么..."

"接到你的传信，我就猜到你会亲自来。"萧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我面前。看到我肩上的箭伤，他脸色骤变，"伤得重吗？"

我摇摇头，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那封染血的密信："二皇子通敌...这是证据..."

话未说完，一阵天旋地转，我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军营简陋的床榻上，肩上的箭伤已被妥善包扎。帐内烛火摇曳，萧寰正背对着我查看地图。

"殿下..."我轻唤一声，喉咙干涩如火烧。

萧寰立刻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醒了？军医说箭上无毒，但失血过多，需静养几日。"

他扶我坐起，递来一杯温水。我小口啜饮，目光落在他腰间一块陌生的玉佩上——那是戎族的样式。

"战利品。"萧寰顺着我的目光解释道，"多亏你的预警，我们设下埋伏，全歼了戎族先锋军。"

我心头一紧："王猛他..."

"王猛是清白的。"萧寰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真正的内奸是周临。"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前世力挽狂澜的周临，竟是叛徒？

"周临是二弟的人，一直潜伏在我身边。"萧寰的声音低沉危险，"这次他故意误导赵元，导致大军陷入埋伏。若非你及时报信，潼谷关已经失守。"

我强压心中惊涛骇浪。原来前世的历史被彻底改写了。

"爱妃，"萧寰突然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你是如何得知二弟与戎族勾结的？还有那苏婉柔...你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背叛。"

我的心跳如擂鼓。这个时刻终于来了——我必须解释一切，却不能透露重生真相。

"女子直觉罢了。"我勉强一笑，"苏婉柔的香水配方太过古怪，我起了疑心，便派人暗中调查。结果发现她与二皇子往来密切，又偶然截获了他们的密信..."

萧寰眉头紧锁："仅凭直觉，你就敢断言二弟通敌？甚至不惜千里送信？"

"我..."我咬了咬唇，突然灵光一闪，"其实...我在父亲书房见过类似的戎族密函。父亲曾说二皇子与戎族使者有秘密往来，只是苦无证据。当我看到苏婉柔手中的密信，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谎言半真半假。父亲确实曾怀疑二皇子通敌，但那是在前世萧寰登基后的事。

萧寰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姜锦，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的拇指轻轻擦过我的唇，"仿佛你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我...甚至了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我屏住呼吸，不敢动弹。他离真相如此之近，却又那么远。

"或许..."我轻声道，"这就是夫妻缘分吧。"

萧寰深深看我一眼，没再追问。他俯身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休息吧。等伤好些，我们一起回京，结束这一切。"

一个月后，京城金銮殿。

我站在萧寰身侧，看着被押解进来的二皇子萧玦和苏婉柔。萧玦面色灰败，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苏婉柔则一脸怨毒，尤其在看到我安然无恙时，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萧玦，你可知罪？"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萧玦跪伏在地，不发一言。皇帝冷哼一声，命人呈上证据：他与戎族的往来密信，周临的供词，还有从苏婉柔住处搜出的各种奇技淫巧之物。

"此女妖言惑众，助纣为虐。"皇帝冷冷地看着苏婉柔，"来人，押下去严加审问！"

"等等！"苏婉柔突然挣扎着喊道，"皇上明鉴！太子妃她...她根本不是普通人！她能预知未来，她知道所有事情..."

大殿上一片哗然。我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不露分毫。

"荒谬！"萧寰厉声喝道，"太子妃乃姜丞相嫡女，岂容你污蔑！"

"是吗？"苏婉柔狞笑着看向我，"那她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怎么知道香水配方有问题？怎么知道二皇子的计划？"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我。我缓步走到苏婉柔面前，声音清晰而冷静：

"因为我细心观察，而你...太过自负。"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这是从你住处搜出的笔记，上面详细记载了如何用’现代知识’控制古人。还有这些..."我又取出几样物品，"塑料梳子、不锈钢镜子、化学合成的香水...这些都不是我们这个时代能造出来的东西。"

苏婉柔面如死灰："你...你怎么会..."

"因为我看穿了你的把戏。"我冷冷地说，"你想用异术迷惑太子，控制朝廷，甚至祸乱天下。可惜，你太低估我们了。"

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将苏婉柔关入天牢，交由钦天监详细审问。二皇子萧玦被废为庶人，终身幽禁。而我和萧寰，则因揭发阴谋有功，受到重赏。

退朝后，萧寰牵着我的手走在御花园中。春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恍如隔世。

"爱妃今日表现精彩。"萧寰轻声道，"不过...你真的只是靠观察和直觉就识破了苏婉柔？"

我心跳微乱，但面上不显："殿下不信我？"

萧寰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我信你。即使我永远不知道你真正的秘密...我也信你。"

他的眼神如此深邃，仿佛能看透我的灵魂。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想将重生之事和盘托出。但最终，我只是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这就够了。"

一年后，老皇帝禅位，萧寰登基为帝，我则成为皇后。不同于前世那个被冷落的太子妃，这一世的我与萧寰并肩而立，共同治理这个国家。

苏婉柔被关在皇家密牢中，由钦天监日夜研究她的"未来知识"。那些无害的部分被谨慎地应用于民生改善，而可能动摇国本的技术则被封存。

登基大典那日，我身着凤冠霞帔，与萧寰一同接受百官朝贺。典礼结束后，他牵着我的手来到太庙，在祖宗牌位前郑重起誓：

"列祖列宗在上，朕萧寰今日立誓，此生唯姜锦一后，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我泪流满面。前世那杯毒酒的阴影，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后来，我们开创了史称"元嘉之治"的盛世。萧寰善用我的"直觉"规避了许多灾祸，而我则凭借前世经验辅佐他处理朝政。我们生了三个孩子，个个聪慧过人。

临终那年冬夜，我已白发苍苍，躺在龙榻上听着窗外落雪的声音。萧寰紧握着我的手，一如当年那个策马而来的少年太子。

"锦儿，"他轻声唤着我的闺名，"这一生，你可有什么遗憾？"

我望着他依旧英俊的面容，微微一笑："没有遗憾。"

这是实话。重生一世，我报复了仇人，守护了爱人，还参与缔造了一个太平盛世。至于那个永远无人知晓的秘密...就让它随我一同长眠吧。

窗外，新年的钟声响起，雪花无声地落在皇宫的金瓦上。我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宁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