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假千金里的真千金，但我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粗鄙不堪的屠夫。

于是我被抛弃，他们给我喂下哑药，威胁我敢说出去，就杀了我养母。

我心死，在乡下结婚，安稳度日。

可两年后，假千金顾瑶却派人将我绑架，代替她嫁给臭名昭著的宦官头子沈危。

新婚当夜，沈危将我赏赐给他的下属，叫人凌辱我一夜。

之后把我送去边关充当军妓，我死在被押送途中，尸体掉下万丈悬崖，破损不堪。

而沈危和顾瑶玩你追我跑的强制爱。

两人甜蜜的在一起，而我的死根本无人在意。

可我却没想到，会有人替活得卑贱，死的毫无存在感的我而向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复仇。

我的丈夫说在：“岁岁是最好的女子，你们杀了她，我就要杀了你们！”

1

我死了，死在除夕夜。

雪花飘扬的大山里，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只知道那天真的好冷。

单薄的麻衣冻得梆硬，却出奇的贴合身体，我带着枷锁走在人群中央，逐渐失去知觉。

可身后的官兵得了沈危的指示，一个劲儿的为难我，见我走的不快，就用鞭子抽我的脸。

他们把我当成取乐的工具，任凭鞭子落在我脸上，皮开肉绽。

血花滴落，火辣辣的，让我忽然觉得我还活着，只是活着太苦了，我一点也不想活着。

于是在路过悬崖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跑了起来，重重的落了下去。

我的身体掉在山崖下，摔成了一摊烂泥，成了一摊碎碎的血肉。

雪花很快覆盖了我的尸体，而我的死无人在意。

我的意识浑浑噩噩的飞回了生养我的牛家村，回到了我的养母赵苹身边。

外头大雪飞扬，而我的养母卧病在床，她咳嗽着，一声又一声，手里却拿着针线，缝补着一件崭新的棉衣。

“不知道岁岁年后能不能回来，要是不回来也好，那小白眼狼就只想着她亲爹娘，也幸好，她亲爹娘还肯接她去过年。”

养母嘟嘟囔囔，嘴里全是对我的抱怨，她皱着眉头，可眼里却带着一抹忧愁。

她是不想我被亲生父母带走的，可她又高兴我亲生父母能把我带走。

我的养父是个屠夫，而他很早以前就去世了，所以，我不得不子承父业，成了屠夫。

这么多年的辛苦，我和其他姑娘都不一样，没时间梳洗打扮，也没时间去玩。

每天一睁眼就是去背着肉，切肉卖肉，浑身的血腥味，让其他同龄人都不肯和我亲近。

养母总是对我很严厉，催促我努力赚钱，可她心里总是觉得愧疚，特别是知道我原本是京城礼部尚书顾家的千金小姐。

她舍不得我，却在我亲生父母要带走我的时候挥手装洒脱，她收下顾家给的十两金子，却把这些钱都塞到了我的包袱里。

养母爱我，可她不知道我死了，她以为我去过好日子了，可我死了。

2我眼底发酸，原来人死了也是能流泪的，可养母看不见我，听不见我发出的动静。

我上前拥抱她，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见她咳嗽的厉害，我越发心急，直到门帘被掀开，文人模样的宋识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了门。

宋识是我丈夫，长得很俊，一表人才，却意外的很贤妻良夫。

自从我和他成婚之后，宋识就包揽了家务，洗衣做饭，喂猪种菜。

他不爱说话，却总能把所有的事做得妥帖利落，而且还写的一手好字。

我和他认识，是两年前的事情，那时候顾家的人找上门，那管事居高临下打量我一番，就叫我跟着他们回京城。

我从他们嘴里得知我居然是顾家的真千金，只是在小时候被家里下人带走，抛弃到牛家村。

我被这个消息刺激的懵了，心里却隐隐期待我的亲生父母，我从小就被养父母鞭策要努力赚钱，他们很少会对我说爱，行动里也都是强硬。

那时候我在想尚书这样的大官，肯定是文质彬彬的，和我养父母不一样，那一定会爱我吧。

车马一路颠簸，宋识是我在路上遇见的，他摆了摊子在路边帮人写家书。

我不识字，却凑了上去，请宋识教我写我亲爹娘的名字。

“家书两文，寄送两文。”

宋识抬着眼皮，懒洋洋的，不理会我的请求，还是那两句说辞，而我也不尴尬，掏了两文钱，却在边上，看宋识写了我亲爹娘的好几遍名字。

我看着，比划着，真的学会了，我高兴地想回到家，骄傲的写给我亲爹娘看。

那会我还会说话，我兴奋地把这件事分享给陌生人宋识，他也如我所料对我说了一声恭喜。

我像是一只斗鸡里强横的那只，昂首挺胸的离开。

可后来，我的亲爹娘砸断了我的手指，毒哑了我的嗓子，打断了我的腿，鄙夷我粗俗不堪。

我被送回牛家村，管事却半路把我丢下了车，贪污了顾家给我的钱财。

我满身血污，趴在地上爬，嘶哑着嗓子求路过的每一个人帮我，可路上的人避我如蛇蝎。

直到我抓住了宋识的衣摆，他将我从地上抱起，捡起了我仅剩的自尊。

3

宋识等养母喝了药，端着空碗去了厨房，收拾了一顿，然后回了房间熄灯就睡下。

他一向如此，生活作息规律的可怕。

我靠近他身边，听着他均匀地呼吸，心里很是难过。

这一次，顾家派人绑我回去，以宋识和我养母威胁我，如果我不去，他们就要杀了我养母和宋识。

我当时就察觉到了危险，却没办法反抗，只能告诉他们两个，我想去过好日子。

可我以为顾家好歹能因为我身上这一丝血脉，留我一命。

他们却要我代替顾瑶嫁给当朝宦官头子沈危，沈危对顾瑶一见钟情，却因为生性残暴，顾家不愿意顾瑶嫁过去受苦守活寡。

他们让我去，而我当夜就被沈危发现是假的，沈危恨我欺骗，非要我一个哑巴出声供他取乐。

而我被他鞭笞，被虐打，我实在怕死，一个劲的磕头求他饶过我。

可沈危看着我的眼泪起了兴趣，叫来他的手下，在他面前表演了一场活春宫。

我喊着，却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本来沈危看完我受辱，对一摊烂泥一样的我没了兴趣，就想把我丢出门去。

可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见红了，见红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算着日子，那应该是个三个月大的孩子，只不过怀孕的时候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才没有发现。

我受了刺激，发疯一样的扑向沈危，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我的行为惹恼了他，他不再顾忌我是顾家人，直接吩咐手下将我充入流放队伍，要送我去边关当军妓。

4

从京城到荒山，我穿着单衣走了五天，镣铐加身，时不时就会收到官兵为难。

我身上的伤口结痂化脓，却没办法清理，就算是冬日，也能闻到我身上腐烂的味道。

我在路上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落的这样的下场。

难道是因为我不想再每日当屠夫，扛着几百斤的肉来回奔波，还是我想见一见我的亲生父母，想他们能宠我爱我，让我不必再过贫穷的生活。

还是我粗鄙无状，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亲生父母更是以我为耻。

我想不出，既然讨厌我就不要找我回去，既然讨厌我就不要再和我有瓜葛。

我难道会赖着堂堂尚书大人，抢走知书达理的顾瑶的身份吗？

可他们就是要欺负我，欺负我只是个屠夫，欺负我是个小人物，欺负我是个哑巴。

可我能怎么办，我连沈危的衣角都摸不到，我没法向他们复仇。

所以我死了，我跳下去了，跳下了山崖，摔成了一摊烂泥。

宋识还不知道我怀了孕，也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死于那么不堪的场景下，我还没来得及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

刚知道要当娘了，我的孩子就没了。

我蹲在宋识床边哭，满心悲凉，只是下一秒黑夜里，宋识就睁开了双眼。

他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匕首，迅速的起了身，警惕的看着周围。

我惊了，因为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小丈夫还有这么凌厉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枕头下面藏着刀，更不知道我现在视力怎么这么好。

但宋识靠近门窗看了一番，发现什么都没有，又躺了回去，几乎是一秒入睡。

我沉默片刻，忽然很想问宋识究竟是什么人，但现在也没了必要。

我也不困，就这么到了清晨，宋识一觉起来就开始干活做饭，他和我养母坐一块吃饭，却提起了我。

“娘，我去京城把岁岁接回来。”

“说什么胡话，岁岁是去过好日子了，接她回来算怎么回事？”

养母皱着眉头反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以为当时我断手断脚，变成哑巴是被山贼打劫了。

宋识要做的事没人劝得动，他抓了很多药，给了邻居钱，让他们帮忙照顾养母。

他只拿着他的匕首出发了。

雪花飞旋在他冷淡的面容上，他看起来不像我的丈夫，而是一个杀手。

5

我一路跟着宋识，越发觉得他不一般，因为他居然不怕冷。

吃住条件都很差，他完全没有不适应，甚至在沿途捕猎售卖换取路费。

林里白雪一片，宋识握着匕首爬在雪里，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个人，宋识耐力很好，一爬就是大半天，终于堵到一头狼。

看着他疯狂的和狼厮打，我在旁边揪着心，举着双手心里给他加油。

幸好他赢了，手起刀落，血溅落在雪上，也溅到他脸上，我这时候才发现，宋识原来更适合红色，红色衬的他有一丝妖气。

正当我沉迷男色的时候，宋识开始给狼扒皮，一边扒皮，一边提到我。

“这头雪狼皮毛好，可惜不够大，要不然能给岁岁做一身大氅。”

他可惜的摇摇头，最后决定给我做一条围巾，其他的狼肉都卖了换钱。

有了钱就能雇车，宋识也是不吝啬，找了最快的车，还和人讨价还价一番，敲定了一个合适的价格。

可他到了京城也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天气回暖，而京城中人人乐道的是宦官头子沈危要求娶顾瑶。

不是折辱人的做妾，一顶小轿子送进府，而是请圣旨赐婚。

可怜我受尽欺辱，而沈危和顾瑶就要和和美美的结婚了。

自从我被折磨的尸骨无存，沈危直接上顾家问罪，顾瑶越发排斥沈危。

两人你来我往，顾瑶各种不屈服，让沈危开始尊重这个倔强的姑娘。

而这次顾家没办法在拒绝，再也没有一个我替他们的顾瑶去赴死了。

宋识不管这些，他去顾家的时候，顾家上下都在准备大婚，没人搭理宋识。

宋识直接打晕了一个下人，拖到小巷子里，问他我的下落。

那人直接吓尿了，一个劲儿的求饶，却也只说出我嫁给沈危的消息。

再多的就没有了，我的死讯根本没有传到这些下人耳朵里，而顾家掌权人知道我的死，毫不在意。

宋识得了我的下落，立马跑到了沈府，我以为他会拉人来问，却没想到他直接绑人，扒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大摇大摆的进了沈府。

他满脸镇静，还扮演小厮演的那么像，心理素质是真的强。

我跟着他，在府里乱转，却意外的见到了一个眼熟的丫鬟。

我记得她，是我进沈府当天在门外通传的人，她当晚听到了所有经过。

6

我激动地拍着宋识，可我的手一次次穿过他。

眼看着他就要转身，我失望极了，我现在都不是个人了，连提醒别人都做不到

只是宋识像是感应到了我的存在，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立马下了黑手，捂着那小丫鬟的嘴进了柴房。

宋识说明来意，想要知道我在哪，可小丫鬟却惊恐的后退，咽着唾沫说出了我已经死了的事实。

“姑娘来的那晚，沈大人发现她不是顾家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叫人拿了刑具进去，后来又叫了不少护卫......”

小丫鬟没有说完，她难以启齿当晚这些人对我做了什么。

在门外的她听的一清二楚，却没法离开，心里饱受折磨。

当她说到有人喊见红了的时候，宋识皱起了眉头，而听到我被带去边关充当军妓，他没有一点犹豫的走了。

除出了沈家，买了一匹马，他没有停留，风餐露宿又是一个多月，中途换了三匹马。

只是他赶到军营，却也进不去，只能再次下黑手，可这次他刚进去就被抓了起来。

宋识被抓进将军营帐，捆的像个粽子。

这不是他粗心大意，他是故意的，他一个人带不走我。

那将军生的人高马大，我害怕他，就躲在宋识身后。

可那将军好像认得宋识，走了下来，抬起了宋识得下巴。

“怎么，前几年刺杀我没杀成，我放你一命，现在你又来送死？”

“我来找你要一个人。”

宋识缓缓的说出他的目的，并且毫无保留的和将军讲述了我的故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大人物都一样，难道他以为这个将军会为我鸣不平吗？

可和我想的不一样，将军听后很气愤，大骂沈危阉狗，更是将顾家贬的一文不值。

我才知道，将军向来看不上沈危一伙结党营私，构陷忠良。

将军的好友也曾受到沈危迫害，却没办法申冤。

将军捆着宋识，说他欣赏宋识不怕死的精神，和为妻子而来的有情有义，可该受的惩罚还是要有。

他吩咐人要给宋识五十军棍，如果他受得住就叫他带我走，要不然他带不走我。

宋识没有一点犹豫的答应，被人架在板凳上，扒了上衣。

8

他咬着衣服，身后的血痕越来越多，天气还是冷，可他满头大汗，青筋暴起。

直到五十军棍打完，他没了力气，从凳子上翻了下去，却还是给将军磕了个头，求他放我俩走。

“好小子，你这样年轻，不如来做我的兵，来日上阵杀敌，军功在身，又何惧阉狗？”

将军赏识宋识，可宋识摇摇头，他说他已经和我约好过一辈子，他怕他死在战场上。

他这样说，将军就哼了一声，也不逼他了。

只是宋识穿好衣服，整理好自己的仪态，却被将军告知营帐里没有我这号人。

他不信，他瞪大了眼睛，那是我第一次见他那么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跌跌撞撞跑去了军妓营帐，抓住人就问谁认识一个哑巴姑娘。

很多姑娘都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到了，直到有人颤颤巍巍出声。

我认识那姑娘，她叫小翠，和我一道被拉过来的，在我发烧难受的要死的时候给我喂了一口水

“她死了，除夕夜的时候，有个官兵拉她去别处，要轻薄她，她就跳下了悬崖......”

小翠的说辞，宋识不认，他连着后退好几步，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形，就指着小翠和将军说，他要带小翠离开。

宋识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顾身上的伤，拉着小翠没日没夜的赶往我跳下去的悬崖。

可悬崖那么大，山里的狼那么多，我飞回了自己的尸骨处，我的身体已经被动物撕咬的乱七八糟了，只剩下残余的骨头和骨头旁边的木头哨子。

那哨子是宋识给我做的，我刚成了哑巴的时候，手脚也不利落，经常会出意外伤害自己，而我叫不出声，找不来人帮我。

可只要我吹响哨子，宋识一定会来，可我被欺负的时候从没吹响过哨子。

宋识在悬崖底部找了我三天，确认我尸体的时候，他站在我尸体旁沉默良久才脱下了外袍，把碎的不成样子的骸骨包了起来。

他带我回了家，将我埋在了院子里的桃树下，他说让我等等他。

9

宋识没有告诉我的养母我死了，他只说我不回家了。

我以为他会冲动的跑去京城报仇，我现在可算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个杀手，职业的那种，只不过遇到我的时候就退休了。

可他没有，他只是继续在家割草喂猪，接过了我的活计，做起了屠夫。

他还收留了小翠侍奉我的养母，小翠早已没了家，这也算给她一条活路。

我也待在他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像传说里的投胎去。

我每天看着他，从日升到日落，看着他和小翠从陌生到默契十足，看着我养母越发对小翠满意。

我看着养母有一天叫小翠过去，问她想不想嫁给宋识，小翠羞涩的点点头。

说不心酸是假的，可我清楚我已经是个死人，小翠很好，宋识也好，他们在一起，没准明年就能生两个娃娃。

他们也很能干，赚些钱送娃娃读书，长大后做大官，不要再被人欺负。

“我和岁岁约好下半辈子在一起了，就不能给别人约定了。”

宋识是个很固执的人，脑回路和别人都不太一样，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知道他是做杀手做的脑子不清楚了。

看着他拒绝小翠，我又气不打一处来，举着拳头在他背后打他脑袋。

小翠这么好的姑娘，他不要，非要什么约定，可明明我已经死了，我都违约了啊。

可日子还是照样过，我没法离开宋识身边，这么一待就是五年。

我的养母早年劳累，又患上了慢性病，脑子也逐渐不清醒，这么撑了五年，人就不行了。

她死前，告诉宋识她很想我，可不叫宋识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我的岁岁不是满身血腥的杀猪女，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没准现在都和哪个状元郎生了个小状元郎，小宋，我知道你心里怨，可我求你别去打扰岁岁，她有个很好地后半辈子......”

我从小就喜欢文化人，经常去学院偷看，更是大放厥词说自己以后要做状元夫人。

而我养母总会说我痴人说梦，可她还是记得我喜欢什么。

我跪在养母身边泣不成声，听着她弥留之际的话，我心里实在是痛。

这一刻，我恨极了顾家所有人和沈危，我恨他们让我失去了太多，而我却连报仇都做不到。

而宋识只是点点头，轻声告诉我的养母，他会让那些毁了我的人都下地狱。

10

宋识把家交给了小翠夫妻看顾，前两年，小翠嫁给了个木匠，那木匠是个踏实的人，对小翠也好，两人过得还不错。

而小翠如今视宋识为兄长，她知道一切，也知道宋识要去做什么。

她哭着问宋识什么时候回去，可宋识没有回答，他侧身上马，背影很是落寞。

他现在没有家了，他又成了一个孤独的杀手。

宋识再次前往京城，而这时候，我才从京城百姓口中得知沈危居然不是个太监。

他和顾瑶已经有了孩子，而京中动荡，老皇帝病重，皇位花落谁家还是未知数。

只不过沈危掌控京中势力，他支持五皇子，而五皇子现在已经代替皇帝理政。

几乎是板上钉钉，只要五皇子登基，沈危将会成为一手遮天的权臣，所以他才这么狂妄，不怕别人知道他不是个太监。

我着急的打着手语，让宋识回牛家村去，现在的局面，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他是个厉害的杀手，也冲破不了重重阻碍。

可宋识看不见，他一意孤行，去了一家店铺，和人对了暗号，开口就是要个假身份，一个赶考书生的假身份。

两月之后就是科考，而科考学子的名单早就被记录在案，这个身份顶多能用两个月，两个月后必定露馅，其中还不包括被顶替学子提前来京城。

宋识花了银子造假，又花了银子找杀手去拦截那名学子，保证那学子在开考前几天才能赶到京城。

而后，宋识长期租了客栈的房间，每日不是去茶社，就是去棋室，文人墨客去哪他就去哪里，还买了一堆书，每日练字读书，真就像那回事。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我差点都以为他要去考个状元了，他却结交了一个熟人。

顾家幺子，顾耀年，他是顾家嫡子，当年我亲娘沈华锦怀我的时候伤了身体，在我丢了之后五六年才怀上这个男孩，宝贝得很。

顾耀年身体肥壮，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可却是个连秀才都考不上的废柴，这次的科考名额还是抢了别人的。

我看见他就害怕，当年我被顾家找回去的时候，顾耀年就各种看我不顺眼，又在顾瑶的教唆下，各种欺负我。

往我被子里塞毒虫，找人套我麻袋，将我打的满身是伤。

可我委屈的找沈华锦主持公道，却得到她轻飘飘的一句没有规矩，该被敲打。

而后来也是顾耀年亲手拿着棍子打断了我的腿。

11

宋识伪装成个势利小人，赶着巴结顾耀年。

虽然我知道他是有计划，可我还是生气，趴在他背上，用手指狠狠地点他的背。

并决定好几天都不要跟着他，我去了顾家。

顾家还是老样子，那么大的府邸，阶级分明

我亲爹顾冯有一妻三个妾，却多生女儿，唯有一个男丁。

顾瑶是我被带走后收养的，说是为我积福，可他们却只爱顾瑶。

沈华锦恨我伤她身体，叫小人将我送走，而顾瑶是顾冯白月光外室的亲生女儿，他便在我离开后顺势将顾瑶带回了家，极为宠爱。

我当初被带回顾家，意外听到顾冯和顾瑶谈话，本想着告诉沈华锦，却被顾冯一碗毒药毁掉了喉咙。

而我变成哑巴之后，我以为沈华锦会对我有一丝怜爱，可她只是嫌恶的看着我，说我活得像一摊烂泥，已经是个废物。

我为了不被他们抛弃，找了纸笔，想证明我能学，我能变得和顾瑶一样知书达理。

可这件事被发现后，顾瑶找了人诬陷我偷东西，沈华锦当场找人抓住我，在院子里惩罚我，用竹棍将我的手指夹到变形

她们逼着我给顾瑶道歉，要不就赶我出门，可我没做过，我不认。

我拼命摇头，却被人按住脑袋给顾瑶磕了头，我的脑门红肿，泪如雨下，沈华锦却以我不服管教，将我赶出家门。

我被推搡着出门，可在门口却撞见了回家的顾耀年，他得知我偷了他最喜欢的姐姐顾瑶的东西，就要替顾瑶出气。

他拎着棍子，活生生打断了我的双腿。

而我最绝望的时候，看见了顾冯进门，他亲眼看见了顾耀年欺辱我。

可他也没有责罚顾耀年，只是叫人给我拿了一些钱财，叫人把我送回牛家村，说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我恨他们，我恨不得化作厉鬼杀了他们。

而我正气愤的时候，顾瑶回了门，而顾耀年也带着宋识进了顾家。

12

我很震惊宋识居然这么轻易进了顾家，又震惊顾耀年居然会看得上一贫如洗的宋识。

顾瑶回了顾家，却是满身怒气，沈危又给她气受了。

沈危本就是个杀人如麻，脑子不正常的疯子，虽然喜欢顾瑶，却在得到顾瑶后，只想让她顺从，顾瑶也是大小姐，受不了沈危霸道的脾气，经常往娘家跑。

顾瑶和沈华锦诉苦一番，沈华锦却只让她忍一忍，毕竟沈危是他们顾家巴结的对象。

满肚子是气的顾瑶在花园抽下人鞭子，而意外撞见宋识，看宋识不顺眼，叫他过去。

本想着折辱一番宋识，因为他毫无背景，也只是个攀炎附势的人。

可宋识眼里闪过惊艳，开口就是作诗夸赞顾瑶美貌，我在顾瑶背上趴着，有点子无语，因为宋识从未对我说过这样动听的话。

顾瑶果然上钩，见宋识长得俊，就叫宋识说好话哄她。

而后好几天，宋识都自由进出顾家，名义上找顾耀年，却和顾瑶私会，宋识才华动人，说情话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含着情。

在沈危那里受到的气被宋识抚平，顾瑶真的喜欢上了宋识，把他当情人。

我冷眼看着一切，看着顾瑶陷进去，而不知道她已经濒临死亡。

变故发生在顾瑶被沈危要求回去，顾瑶想走之前再见宋识一面，而宋识也如愿赴约。

只是赴约之前，宋识绑架了在青楼喝的醉生梦死的顾耀年，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肥壮的顾耀年像蛆一样爬行，鼻涕眼泪一大把，求宋识放过他。

“可你怎么不放过我的妻子呢？”

宋识蹲在顾耀年身前，歪着头问，可顾耀年连着说了好几个女人名字，问宋识妻子是谁，他可以赔钱，很多很多钱。

宋识没和他说废话，两刀扎断了顾耀年的双腿，拔掉了他的舌头，切断了他的双手。

可顾耀年没死，宋识把他丢到了大街上，他被救了，却成了残疾。

13

顾家人都痛心不已，尤其是顾冯和沈华锦，顾瑶更是泪眼朦胧，猜测凶手是沈危。

因为这次顾瑶离家出走，沈危就放狠话顾瑶不服软，他就对顾家人下手。

“逆女！”

顾冯没有一丝犹豫的给了顾瑶两个巴掌，顾瑶被打懵了，躲在了沈华锦身后，可沈华锦也满脸复杂的看着顾瑶。

而顾耀年这时候清醒过来，却得知是沈危下的手，理所当然认为宋识是沈危的人，愤恨的看着顾瑶。

顾瑶受不了跑了出去，出了顾家，去找了宋识，希望两人私奔。

而宋识如她所愿带她私奔，却带她奔进地狱。

等顾瑶从青楼里醒来的时候，她未着寸缕，却浑身暧昧之色，她崩溃尖叫，却被进门的老鸨打了一耳光。

“宋识呢，他在哪，我是顾瑶，顾家千金，沈危的妻子，你放我走，要不然我就让沈危把你这里夷为平地！”

顾瑶不知死活的叫嚣，老鸨是个谨慎的人，听她这么说，就不想让她出去见人了。

本以为能捧出下一个花魁，而现在只能忍痛送顾瑶离开。

叫来人在顾瑶脸上划了几刀，毁了她的容貌，保证熟人认不出，之后又把她丢进了下等窑子。

只要给钱，就得接客的。

而顾家那边，不见了顾瑶，派人找了很多次都找不到，沈危却怀疑顾家私藏顾瑶，直接上门质问。

沈危不听人解释，得意自己要成为新君宠臣，将顾家搜了个底朝天，对顾冯毫无尊重，让顾冯新仇旧恨的加在心头，怒气上头，直接吐了血。

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顾冯的白月光却上门看望顾冯，被沈华锦抓包。

而这白月光能迅速得知消息，全靠宋识送信，告知白月光她的女儿顾瑶被沈华锦记恨，送去了青楼。

白月光声泪俱下求沈华锦放过顾瑶，而沈华锦得知这么多年的欺骗，她宠爱顾瑶这个外室女这么多年，更是崩溃，两人扭打在一起。

“够了，先去看看瑶儿在不在那里，如果是真的，也要保全我顾家颜面！”

顾冯这人好面子，当初不肯要一个粗鄙的我，现在更不能要一个进青楼的女儿。

可他们找到顾瑶的时候，沈危却抢先一步带走了顾瑶。

14

顾瑶被沈危带回去，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不许任何人靠近。

刚开始两天沈危还有心情哄她，可之后沈危就没了耐心，更别提顾瑶没了美色，还人尽皆知的进了青楼，给他戴了绿帽。

宋识这点做的很绝，他找了一些地痞流氓大肆渲染顾瑶在窑子待过的的事情，很快，顾瑶这个名人就更出名了。

沈危受不了，不再管顾瑶，而让顾瑶发疯的是，她却亲生的双胞胎却嫌恶的说她不配当他们的母亲。

顾瑶疯了，每天念叨着报应，她喊着我的名字，诅咒我下辈子也不得好过。

沈危见顾瑶这样子，更加厌弃她，在外面找了女人，将顾瑶休弃回顾家。

顾瑶刚回顾家，就被迫上吊了，沈华锦亲手勒死了她最爱的女儿。

顾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两个最爱的孩子出事，头发白了一半，身体更是一下垮了。

可他不知道，是沈华锦在他的汤药里下毒，沈华锦接纳了他的白月光，看起来大度，心里却恨极了。

顾冯死的时候，沈华锦还拿着药碗得意的站在顾冯面前，对着顾冯狠狠地抽打他的白月光。

“你骗的我好苦，你骗我养了别人的贱种，要早知如此，还不如养那个屠户女，养到如今怎么也懂规矩了。”

我真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提到我，可我苦笑着，她还是嫌弃我，她从没有一刻当我是她的亲人。

顾冯被气死之后，他的白月光就被迫陪他去死了。

沈华锦以为仇人死了，她坐拥顾家，下半辈子仍旧富贵，更是成了顾家最大的掌权人，所有人以后都要看她颜色

可宋识怎么会让她好过，他半夜摸进顾家灵堂，将作秀守灵的沈华锦按在了柱子上，当场毙命，伪装成殉情。

宋识让沈华锦在最舒心的时候死去，却还是留了情，记着沈华锦对我的生恩，怕折磨沈华锦对我生了业障，叫我不能投好胎。

顾家彻底乱了套，所有小妾下人带着钱财跑了，而顾耀年无处可去，手脚被废，只能爬到街上去要饭，他如我当年一样爬到了宋识脚下，而宋识蹲下，像逗狗一样给了顾耀年一块馊馒头。

“你可要活得长长久久，千万别死了，后半辈子你都要这么不人不鬼的赎罪。”

宋识轻笑着，像地狱里的恶鬼，顾耀年奋力的在地上爬，逃离宋识。

而顾家的人被报复了个彻底，剩下的就只有沈危了。

15

宋识顶替的学子被杀手吓得打道回府，而宋识得知这个消息却笑了。

他早就打听到本次的主考官是沈危，而宋识决定去考试。

安然无恙的进了门，我在宋识身边看着他写字，他写的字真的好看，比这里所有人都写的好看。

只可惜我看不太懂，他教过我写字，可我还没学会多少字，可我仍然在上面发现了我和宋识的名字。

他洋洋洒洒写满了，正在这时，沈危骑着高头大马巡视考场。

而宋识只有这一次机会，主考官沈危只会在开考第一天巡考，而只有这时候，沈危身边的护卫才是最少的。

他把一根铁坠子藏进了毛笔，只等沈危经过。

只是变故出现的也很快，旁边有几个学子也冲出来杀沈危，却被窜出来的沈危亲卫射杀。

宋识没有动，淡定的撕掉自己写的东西，重新写了一份。

等着好几天过去，考试结束，宋识都没有暴露自己。

可他下考之后就被带上一辆马车，我跟着宋识见到了六皇子李成礼，他是个病弱的青年，马车里全是药味。

“宋识，既然走了，还回来干什么，为什么去了考场，若不是我的人认出你，你难道就不来见我？”

六皇子咄咄逼人，话里却是熟稔。

宋识摇头，跪下行了个礼。

“殿下，我成亲了，只是我的妻子被沈危害死，这个仇我要报，现在，只要您需要我，我随时为殿下赴汤蹈火，只求您荣登大宝，杀沈危！”

宋识说的极其认真，李成礼愣了一瞬，说还真有个事需要宋识去做。

他要沈危去城外通知将军提前宫变，沈危已经查到他准备发动宫变，正要瓮中捉鳖，而他随时被人监视着，好不容易才摆脱尾巴，来见宋识一面。

宋识没有一丝犹豫，答应下来。

只是宋识刚买了马匹，沈危的下属就追了上来，沈危追查杀他的那些学子的时候查到了宋识和顾耀年的关系，以及宋识和李成礼见面。

沈危不傻，结合宋识出现的时间，直接锁定宋识是害了顾家的人。

更何况宋识见过礼李成礼就买了马要出门，沈危直接带人追捕，却还是晚了。

在出城门的时候，沈危愤怒射出一箭，却射空了，宋识顺利出了城门。

16

我跟着宋识一路，却见他没有着急去告诉将军宫变消息，他在路上布置了不少陷阱。

“六皇子从来没指望我去送消息，他只是想要我做一个幌子，不论是该不该时间，沈危现在的注意力都到了我身上。”

宋识忽然出声，让我很疑惑，这深山老林他在和谁说话。

“岁岁，我知道你在我身边。”

宋识说的话很惊悚，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可他眼睛眨都不眨，他看不见我，他在说谎。

可宋识接着说，他要给我报仇了，他说他很高兴，等报完仇，他就带我回家，然后一辈子留在牛家村。

我这才知道，宋识真的脑子有点问题了。

宋识安静的爬在林子里，像是冬天爬在雪里，等着狩猎，只不过这次不是狼，是沈危。

沈危和他的一队护卫很快追了上来，我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容，忍不住的颤抖着。

就算是过了五年，我仍旧记得那时候的痛苦。

沈危等人骑着马，被绳子绊倒，一个个摔下去，而后又是飞来的木桩，直接砸的好几人吐血。

而宋识弹跳起身，一刀一个的抹脖子，身手利落，我这才知道他究竟是个多厉害的杀手，隔了五年，依旧是个优秀的杀手。

可他们人太多，宋识身上全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你是六皇子的人，又为什么要害了顾家满门？”

沈危饶有兴趣的发问，举着弓箭，看着宋识如同困兽一般厮杀。

“因为你们伤害了我的妻子，她叫岁岁，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可沈危根本不记得岁岁这个名字，但他记得一个顾家的哑巴，他恍然大悟，却恶趣味的开始讲我当日多像一条狗，在他脚下摇尾乞怜。

宋识很生气，他扔出了自己的武器，扎进了沈危的下半身，沈危当即痛苦的蜷缩。

可杀手没了武器，就是他死的时候。

宋识也死了，被人割开了喉咙，鲜血不断的涌出，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在笑。

他从脖子上摘下木哨子，用力地吹响了它。

而我流着泪，拥抱了他，随着他闭上了眼，我也消失了。

他脑子坏掉了，以为我在他身边，可人死了魂也散了，我只是他想象出来的。

现在他死了，我就跟着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