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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碎:无法逃离的绝望陷阱(苏晚棠沈砚之谢承渊)已完结,幻梦碎:无法逃离的绝望陷阱已完结

作者: 匿名  时间: 2025-09-25 04:02:37 

第一章雪夜冻死骨,重生及笄时

喉间的血腥气混着雪粒子直往肺里钻,

苏晚棠的指尖已经冻得发黑,指甲缝里还嵌着前日被沈砚之踩碎的珍珠粉。

她趴在定北侯府朱漆大门上,听见门内传来丝竹声

——今日是沈砚之与苏清月的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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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让我见他一面……”

她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扯得喉咙剧痛。

守门的小厮嫌恶地踢开她的手,铜盆里的冷水兜头浇下来,

混着雪水灌进衣领,冻得她脊椎发颤。

门缝里忽然飘来一缕熟悉的甜香,苏清月的罗裙扫过门槛,

指尖捏着一只青瓷小碗:

“长姐不是想进侯府吗?喝了这个,我便让你魂入府中。”

碗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正是前世她临死前被灌下的断肠散。

苏晚棠想躲,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瓷碗撞在她牙齿上,苦涩的药汁顺着嘴角流进脖子,

她看见苏清月耳坠上的东珠晃啊晃,

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款式,

后来被柳氏熔了做成了苏清月的头面。

“清月,别和她废话。”

沈砚之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不耐的冷意,

“让人拖去乱葬岗,莫脏了我的喜日。”

铁链勒进手腕的瞬间,苏晚棠忽然想起前世及笄礼那日,

沈砚之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狼狈,对苏清月说:

“脏东西,别脏了你的眼睛。”

此刻喉间剧痛蔓延至心脏,她忽然笑了,

笑声混着血沫溅在雪地上,像极了前世被剜掉的胎儿

——那个本该叫她母亲的小生命,连一声啼哭都没来得及发出。

意识消散前,她看见漫天大雪中走来一个披甲的身影,

那人腰间挂着她送的玉佩,红穗子被血浸透。

谢承渊……她想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乱箭刺穿,

倒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手里还攥着半块从她衣襟上扯下的锦帕。

“晚棠……”

他的唇语她看懂了,

那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却成了永别。

砰——

瓷盏碎裂声刺破混沌,苏晚棠猛地睁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

熟悉的暖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她正坐在相府闺房的美人榻上,

面前站着笑意吟吟的柳氏,身后的碧桃正捧着茶盘俯身靠近。

“阿棠可是累了?这是母亲特意让厨房炖的银耳莲子羹,快些喝了暖暖身子。”

柳氏的指尖抚过她的发顶,

前世这双手曾用毒针刺穿母亲的琵琶骨,

此刻却柔软得像浸了蜜。

苏晚棠盯着那碗羹汤,前世她正是喝了这个才浑身无力,被碧桃扶进祠堂,

撞见父亲与庶妹苏清月抱在一起的“丑事”

——那根本是柳氏设下的局,为的就是让她在及笄礼上声名尽毁。

“母亲,”

她忽然抓住柳氏的手腕,指尖按在对方腕间的脉搏上,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疤痕,

是前世她咬出来的,

“女儿想先去给母亲请安,再用这羹汤可好?”

柳氏的瞳孔骤缩,碧桃的手一抖,瓷勺撞在碗沿发出脆响。

苏晚棠松开手,状似不经意地扫过碧桃腰间的锦囊

——那里藏着能让人浑身瘫软的迷香,前世她就是被这东西熏晕后,

丢进了沈砚之的婚房。

“阿棠今日怎么这般黏人?”

柳氏很快恢复笑意,抽回手时袖中滑落一块玉佩,

正是沈砚之送给苏清月的定情信物,

“也好,先去祠堂拜见你生母,也好让她看看,我的阿棠出落成大姑娘了。”

生母……苏晚棠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

前世她就是在祠堂里发现母亲的尸体,

吊在房梁上的林氏双目圆睁,舌尖被割掉,十根手指都被烙上了戒疤

——那是柳氏为了逼问国库密钥的下落,

足足折磨了三天三夜。

“碧桃,你先去吩咐厨房备些糕点,我与母亲单独说说话。”

她忽然冲碧桃微笑,那抹笑落在对方眼里却像淬了冰,

“对了,你腰间的锦囊甚好,不如送给我吧?”

碧桃的脸瞬间惨白,柳氏的笑意也僵在嘴角。

苏晚棠撑着榻沿起身,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地面,遮住了她藏在袖中的银簪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簪头雕着半朵残莲,

前世她用这簪子划破过苏清月的脸,

却在临死前被对方掰断,插进了她的眼眶。

“母亲可知,”

她凑近柳氏,闻着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沉水香,

那是与前世害她失贞的香粉同一种味道,

“女儿方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母亲手里拿着银针,

一下下扎进一个人的舌头……”

柳氏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

青玉狮子摆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苏晚棠趁机扫过妆奁,

果然看见最底层压着半张泛黄的纸,

上面画着的正是母亲陪嫁箱的机关图。

“长姐!”

门忽然被推开,十二岁的苏明煜跑进来,

发间还沾着草屑,

“明煜给你摘了桂花,你看……”

男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晚棠突然扑过去,将他推离了窗边。

一支弩箭擦着他的发梢钉进柱子,箭头泛着青黑色——是淬了毒的。

“明煜乖,去叫父亲来,就说有刺客。”

苏晚棠按住弟弟颤抖的肩膀,指尖摸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

正是前世他送给苏清月的生辰礼。

那时她以为弟弟是被蒙骗,直到重生后才明白,

这孩子从始至终都知道柳氏的阴谋,甚至……参与其中。

“阿棠!你没事吧?”

柳氏扑过来抱住她,声音里带着颤抖,

“是谁要害你?可是……可是清月?”

好一个贼喊捉贼。苏晚棠在心底冷笑,任由柳氏抱着自己,

指尖却悄悄勾住对方袖口的线头。

前世她总以为柳氏是温柔继母,直到看见她摘下面具时,

左眼角那道狰狞的刀疤——那是母亲当年为了护她,用金簪划下的印记。

“母亲别怕,”

她轻声说,任由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却在柳氏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嘴角,

“女儿已经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了。”

窗外忽然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咚——咚——”两声,正敲在子时三刻。苏晚棠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前世的此时,她正被碧桃扶进祠堂,而今生……她低头看着掌心被银簪刺破的伤口,

血珠滴在绣鞋上,像极了前世谢承渊胸口绽开的血花。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在乎的人。

包括那个,曾让她爱到剜心的沈砚之。

第二章银簪挑破伪善面,稚子手中藏利刃

子时四刻的梆子声惊起檐下寒雀,苏晚棠任由柳氏牵着往祠堂走,

指尖却悄悄扣住袖中机关。

前世她曾见过母亲调试这具袖弩,机括里藏着七枚淬了麻药的细针,

此刻正抵着她的腕骨,像一条蛰伏的蛇。

“阿棠怎的出这么多汗?”

柳氏掏出手帕要替她擦额角,苏晚棠侧身避开,帕子擦过她耳垂时,

她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沉水香

——与前世迷香同源的味道。

“许是……太想见母亲了。”

她垂眸掩饰眼底冷意,祠堂的门扉已经映入眼帘,

门环上系着的红绸是柳氏特意换的,

前世这红绸下吊着的,是母亲血肉模糊的尸体。

碧桃推开祠堂门的瞬间,苏晚棠突然踉跄着撞向她。

少女的惊呼中,两人一同跌进门槛,碧桃腰间的锦囊滚落,

里面的粉末洒在青砖上,泛出细微的荧光——正是能让人浑身酥软的“半步倒”。

“碧桃!你怎的如此不小心?”

柳氏的声音里带着慌,却在看见粉末的刹那迅速镇定,

“不过是治头疼的药粉,阿棠莫要大惊小怪……”

“是吗?”

苏晚棠已经攥住锦囊,指尖捏起一点粉末凑近烛火,

“母亲可知道,这粉末混着沉水香点燃,能让人半个时辰内任人摆布?就像……及笄礼那晚,我被人拖进祠堂时那样。”

柳氏的瞳孔骤缩,后退半步撞在供桌上。

烛台剧烈摇晃,照亮了她瞬间惨白的脸。

苏晚棠站起身,银簪从发间滑落,针尖挑起碧桃的下颌:

“说,是谁让你在我茶里下毒,又在祠堂设迷香?”

碧桃浑身发抖,视线不断飘向柳氏。

苏晚棠忽然冷笑,针尖刺破对方咽喉旁的皮肤,鲜血渗出的瞬间,碧桃尖叫着跪倒:

“是……是夫人!夫人说只要办妥此事,就将我指给账房的周管事!”

“胡说!”

柳氏厉声打断,

“你一个贱丫头,竟敢攀咬主母?来人——”

“慢着。”

祠堂外忽然传来沉稳的男声,苏相扶着拐杖走进来,

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苏清月,以及……沈砚之。

少年穿着月白锦袍,腰间玉佩正是苏晚棠去年亲手绣的穗子,

此刻却被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目光扫过她散乱的发丝时,闪过一丝嫌恶:

“苏相,今日是令爱及笄礼,这般吵闹成何体统?”

苏晚棠攥紧银簪,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前世就是此时,沈砚之跟着苏清月来看“热闹”,

眼睁睁看着她被父亲掌掴,却一句话都没说。

“父亲,”

她转身时已换上泪痕斑驳的模样,扑到苏相脚下,

“女儿方才险些被迷香熏晕,是碧桃……是继母身边的人要害女儿!”

苏相皱眉,看向柳氏。后者却忽然跪下,袖中掉出一封书信:

“老爷明鉴,这是妾身今早收到的恐吓信,说要在阿棠及笄礼上生事

……妾身怕惊扰了宾客,才让碧桃暗中防备,谁知竟被误会……”

信纸展开的瞬间,苏晚棠瞳孔骤缩。

那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是前世她被剜去舌头后,用血水写下的绝笔信

——柳氏竟仿了她的笔迹,造出一封“自导自演”的证据。

“阿棠,你怎能如此心机深沉?”

苏清月适时开口,指尖绞着帕子,

“母亲怕你出事,特意让碧桃准备安神香,你却……却反咬母亲!”

沈砚之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上前一步时衣摆扫过她的膝盖:

“苏晚棠,你何时变得如此善妒?清月与伯母待你如亲姊妹,你却屡屡设计陷害她们!”

这话如同一把盐撒在伤口,前世他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将所有脏水都泼在她身上。苏晚棠仰头看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刺骨的冷:

“沈世子这般维护庶妹,莫不是早就与她暗通款曲?”

“你!”

沈砚之勃然变色,袖中玉佩“啪”地掉在地上,露出内侧刻着的“清”字。

苏相猛地抬头,拐杖重重砸在青砖上:

“砚之公子,这是何意?”

祠堂内瞬间死寂。苏清月脸色煞白,柳氏则闭了闭眼,

似是料到了这一步。苏晚棠趁机拽过苏明煜,小家伙浑身发抖,

却在她触到他腰间时,往回缩了缩。

“明煜,”她轻声唤他,“

你方才说去摘桂花,可曾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男孩咬着唇不说话,指尖却无意识地摸着腰间锦囊。

苏晚棠心中一凛,那是她昨日才送给他的锦缎香囊,

此刻却鼓鼓囊囊,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明煜累了,先去歇着吧。”

柳氏忽然起身,想拉过男孩,却被苏晚棠抢先一步拽到身后。

银簪挑开锦囊,一枚刻着花纹的檀木匣子滚了出来

——正是母亲陪嫁箱的钥匙匣。

“这匣子……为何在你这里?”

苏相的声音发颤。苏晚棠盯着苏明煜骤然惨白的脸,

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弟弟,你告诉父亲,这匣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男孩忽然“哇”的一声大哭,扑进柳氏怀里:

“是……是清月姐姐给我的!她说里面装着糖人,让我藏好……”

苏清月踉跄半步,险些摔倒。

沈砚之皱眉看向她,眼底第一次有了怀疑。

苏晚棠却在此时感到后颈一痛,

碧桃不知何时爬起来,手中握着一支迷香正要刺向她!

“小心!”

一道黑影闪过,沈砚之挥袖扫开碧桃,

却在看清她的脸时,眼神瞬间复杂。

苏晚棠趁机扣动袖弩机关,细针擦着柳氏耳畔钉入柱子,针尖还粘着半片碎发。

“父亲,”

她站起身,指尖染着碧桃的血,

“今日种种,女儿不求别的,只求让母亲的陪嫁箱重见天日,

也好让九泉之下的母亲知道,女儿并未辜负她的嘱托。”

苏相看着她,又看看地上的迷香与木匣,终于缓缓点头。

柳氏踉跄着后退,撞在供桌上的香炉,

香灰撒落间,露出底座刻着的三皇子府徽记。

沈砚之瞳孔骤缩,苏晚棠却在此时转身看向祠堂角落,

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缝,前世她就是从这里,看见柳氏割下母亲的舌头。

“母亲,”

她在心底低语,

“这一次,女儿要让害你的人,血债血偿。”

门外忽然传来更夫打五更的声音,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苏晚棠摸向袖中的地图残片,指尖触到边缘的齿痕

——那是前世她咬着牙撕下来的,此刻却成了撕开阴谋的钥匙。

沈砚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与陌生。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曾经那个唯他是从的苏晚棠,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她要让这些人知道,重生而来的嫡女,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第三章冷言碎尽十年情,暗箭难防骨肉亲

卯时三刻,鎏金暖炉将祠堂烘得发烫,却暖不了苏晚棠眼底的霜。

母亲的陪嫁箱被抬上来时,她听见柳氏急促的呼吸声,

抬眼正撞见对方攥着帕子的手,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那是前世她被灌下堕胎药时,柳氏同款的狰狞表情。

“阿棠既然想看,便打开吧。”

苏相的声音带着不耐,拐杖敲在箱子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沈砚之抱臂站在一旁,目光在她与苏清月之间游移,像是在等一场好戏。

苏晚棠将檀木钥匙插入锁孔,指尖触到内侧刻着的“林”字

——母亲的闺名。箱子打开的瞬间,

柳氏忽然惊呼:

“老爷快看!里面竟有男子衣物!”

众人目光齐聚,却见箱底整齐叠着的,是件半旧的青衫,袖口绣着并蒂莲纹样。

苏清月掩唇惊呼:

“这……这是外男之物!长姐竟在及笄礼前夜私藏男子衣物,传出去让苏家如何做人?”

沈砚之的脸色瞬间铁青,上前一步时带起的风掀乱了箱中物什,

露出压在最底层的一本账册。苏晚棠却在此时笑了,那笑声清脆如银瓶乍破,

惊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庶妹果然好眼力,这青衫正是沈世子去年送给我的生辰礼,

怎么,庶妹连姐夫的衣物都认得这般清楚?”

祠堂内一片死寂。沈砚之猛地转身,盯着苏清月骤然惨白的脸:

“清月,你如何认得我的衣物?”

苏清月颤抖着跪下,发丝散落遮住表情:

“我……我只是见长姐时常拿出来看,所以……”

“所以特意仿了纹样,让人在箱子里做手脚?”

苏晚棠打断她,指尖划过青衫袖口,那里果然有处新缝的线头,

“沈世子的衣物向来由贴身小厮打理,我去年收到后便锁在箱中,

从未示人——庶妹这般清楚,莫不是早就与世子暗通款曲?”

“够了!”

沈砚之猛地拔剑,剑尖挑起苏清月的下巴,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

“砚之哥哥!”

苏清月忽然哭着抱住他的腿,

“是母亲让我做的!她说只要毁掉长姐的名声,就能让你娶我

……我不想的,可是母亲拿父亲的病要挟我……”

哭声中,柳氏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烛台。

苏相暴怒的拐杖声中,苏晚棠弯腰捡起账册,

指尖抚过封皮上的“苏记商号”四字

——这正是前世柳氏用来转移苏家财产的假账册,

里面夹着的密信,字迹与三皇子府的暗纹完全吻合。

“父亲,女儿想去佛堂为母亲祈福。”

她适时开口,将账册悄悄塞进袖中,

“今日之事……女儿实在心力交瘁。”

苏相看着她泛青的眼底,终究叹了口气。

沈砚之的视线追着她的背影,

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一声冷哼,甩袖离去。

佛堂的铜炉飘着檀香,苏晚棠跪在蒲团上,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不是沈砚之的玉珏轻响,亦不是柳氏的环佩叮咚,

是……极轻的,孩童的脚步声。

“长姐。”

苏明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孺慕的甜,

“明煜给你带了糖糕,是你最爱吃的玫瑰馅。”

瓷盘放在供桌上,甜香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

苏晚棠盯着弟弟指尖的糕点,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笑着递来点心,

里面却掺了让她浑身无力的药粉,眼睁睁看着她被拖去乱葬岗。

“明煜先吃一块,”

她温声说,

“长姐想看着你吃。”

男孩的笑容僵在脸上,指尖捏着糕点的手微微发抖。

苏晚棠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小家伙惊呼:

“告诉长姐,这糖糕里放了什么?是不是……鹤顶红?”

“我没有!”

苏明煜尖叫着挣扎,瓷盘摔在地上碎成几片,糕点滚到佛像脚边,

被一只野猫叼走。猫儿惨叫着抽搐两下,不动了。

佛堂的门“砰”地被推开,谢承渊穿着黑色劲装闪身而入,

靴底还沾着未化的雪。他扫了眼地上的死猫,眼神瞬间冷下来,

却在看见苏晚棠时,指尖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玉佩——正是她前世冻死前遗落的那枚。

“谢将军这是何意?”

苏晚棠起身,袖中银簪滑入手心,

“私闯相府佛堂,莫不是怀疑我与逆党勾结?”

谢承渊的视线在她指尖停留一瞬,又移向躲在柱子后的苏明煜:

“苏姑娘可知,三皇子私铸铜钱的工坊,就在苏家商号隔壁?”

这话像一把刀,剖开她刻意维持的平静。

苏晚棠想起账册里的密信,想起柳氏香炉底座的徽记,

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原来谢将军早就知道,却看着我险些被亲弟弟毒死,才肯现身?”

少年将军的喉结滚动两下,别开脸不去看她眼底的讽刺:

“本将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

她重复这四个字,银簪“当啷”落地,惊飞了梁上麻雀,

“谢将军可曾奉命看着我被灌下失贞药?可曾奉命看着我母亲被折磨致死?又可曾奉命……”

“够了!”

谢承渊忽然上前一步,却在距离她半步时猛地顿住,像是被什么烫到,

“苏晚棠,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妄图与逆党扯上关系,否则……”

“否则怎样?”

她仰起脸,任由泪水滑落,

“像前世那样,看着我冻死在雪地里?还是像今生这样,

看着我被亲弟弟下毒?谢承渊,你这里……”

她的指尖戳向他的胸口,却在触到硬物时骤然停顿。

那是块贴身收藏的锦帕,边角绣着半朵残莲——正是她前世被剜去舌头前,

用血绣了一半的帕子。

谢承渊猛地后退,锦帕被他攥得变了形:“苏姑娘自重。”

自重?苏晚棠想笑,却发现眼泪已经流干。

佛堂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说沈砚之求见。谢承渊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却在路过她身边时,极低地说了句:

“明日巳时,城西破庙。”

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廊下。苏晚棠捡起银簪,

在烛火下看清簪头刻着的小字——“承渊”,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

原来……早就注定了这场孽缘。

“长姐。”

苏明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明煜错了,明煜只是听柳姨娘说,只要你死了,父亲就会疼我……”

“柳姨娘?”

苏晚棠转身,看着男孩惊恐的脸,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在这宅子里,

连“母亲”都不能叫,

只能唤一声“姨娘”——这就是柳氏给幼弟的“爱”。

她蹲下来,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却按在他后颈的穴位上:

“明煜乖,去告诉父亲,就说柳氏私通三皇子,意图谋反。”

男孩瞪大双眼,正要开口,却被她轻轻一推,踉跄着摔出佛堂。

苏晚棠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原来最狠的刀,从来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你以为可以托付的血亲。

佛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她对着母亲的牌位跪下,终于落下泪来:

“母亲,女儿终于明白,这世上能信的,唯有自己手中的刀。”

门外传来沈砚之的脚步声,带着几分急切。

苏晚棠擦干眼泪,将银簪重新别好,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来吧,沈砚之,让我看看,这一世你又要如何践踏我的真心。

第四章冷刃横断竹马情,玉镯暗藏前朝血

巳时的阳光穿过破庙蛛网,在谢承渊肩甲上碎成金粉。

苏晚棠踩着霉斑遍布的青砖进来时,正见他对着一尊断手观音像擦拭佩剑,

刀刃映出她苍白的脸,比记忆中多了几分冷硬。

“谢将军约我来此,就是为了展示刀法?”

她停在三步外,袖中紧攥着从母亲陪嫁箱底找到的半块玉佩,

与谢承渊腰间那枚竟能严丝合缝拼在一起。

少年将军的动作顿住,剑鞘重重磕在供桌上:

“三皇子私兵已潜入京城,目标是你手中的地图。”

他转身时,甲胄发出细碎的响,

“明日及笄礼,你最好称病不出。”

苏晚棠挑眉:

“谢将军何时开始关心我的死活了?”

她故意往前半步,闻到他身上混着的血腥味与沉水香,

“还是说……将军怕我死了,就查不到国库密钥的下落?”

谢承渊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却在触及她颈间晃动的玉镯时,

骤然柔和。那是林氏的陪嫁,

镯身刻着缠枝莲纹,

前世他曾见她戴着它在雪地里奔跑,笑声惊飞梅枝上的雪。

“苏晚棠,”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碾出来的,

“有些事你不该知道。”

“比如先太子遗孤?”

她逼近他,看着他瞳孔骤缩,

“比如我弟弟苏明煜,其实是先太子与侧妃的血脉?”

剑鞘“当啷”落地,谢承渊猛地攥住她手腕,却在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

像被烫到般松开。破庙外传来乌鸦的哑叫,他别过脸去,盯着墙上剥落的壁画:

“你以为知道真相就能活下去?三皇子连亲妹妹都能剜心祭旗,何况是你这样的棋子?”

棋子。苏晚棠在心底冷笑,

抽出袖中地图残片,任它飘落在谢承渊脚边:

“既然是棋子,将军何不用得彻底些?比如……让我在及笄礼上,

当着满朝贵女的面,‘不小心’露出这地图?”

谢承渊猛地抬眼,却见她指尖已刺破掌心,

鲜血滴在地图缺口处,竟浮现出一行小字:

“密钥在镯,血祭方开。”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

她轻声说,转动玉镯,露出内侧刻着的“山河”二字,

“这镯子要用苏家人的血才能打开,而柳氏她们,一直在等我及笄这天……”

话音未落,破庙屋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谢承渊反应极快,旋身将她护在身后,一支弩箭擦着她发梢钉入墙中,

尾部绑着的纸条上写着:

“明日申时,摘星楼见——砚之。”

苏晚棠攥紧玉镯,指甲嵌入掌心血痕:

“沈砚之果然好手段,一面让谢将军警告我,一面又约我赴局。”

“他不是……”

谢承渊顿住,伸手想替她拂去肩上灰尘,却在半空握紧拳头,

“明日我会护着你。”

“不必了。”

她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谢将军的‘护着’,我承受不起。”

转身时,她故意将半块玉佩留在供桌上,

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吸气声,却没有回头。

酉时的相府花园,腊梅开得正盛。

苏晚棠刚转过回廊,就撞见沈砚之倚在太湖石旁,

指间把玩着她前世送的香囊,绣线已被他捏得发毛。

“为何躲着我?”

他伸手想抓她手腕,却被她侧身避开,

“今日在祠堂,你为何不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

她冷笑,

“解释我如何被你与庶妹联手设计?还是解释你如何踩着我的清白,娶了心上人?”

沈砚之的脸色瞬间铁青,

香囊“啪”地摔在地上:

“你以前从不这样牙尖嘴利!”

“以前?”

她弯腰捡起香囊,指尖抚过绣得歪歪扭扭的“砚”字,

“沈世子可知,以前的我,在被你丢进柴房的那晚,咬碎了三颗后槽牙?”

少年猛地抬头,对上她眼底的恨意,忽然有些慌:

“那晚……我喝醉了,是清月说你……”

“是清月说我勾引你,所以你就信了?”

她逼近他,直到他后背抵着假山,

“沈砚之,你我相识十年,你却连问我一句的心思都没有

——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习惯了我仰望你的样子!”

风卷着腊梅落在他发间,他忽然伸手抱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

“晚棠,我错了。我现在才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你……”

苏晚棠僵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混着的苏清月的胭脂香,忽然笑了。

她抬起手,轻轻推开他,指尖却在他腰间摸到一块温润的玉

——正是今日苏清月戴在胸前的平安扣。

“沈砚之,”

她后退半步,从袖中取出半支断簪,

“这是你去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后来被苏清月折断,插进了我的眼眶。”

少年瞳孔骤缩,盯着她眼底淡淡的青影,像是要从中找出前世的伤痕。

苏晚棠却在此时听见假山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是……苏明煜的声音。

“长姐,”

男孩跑出来,手里攥着一封密信,

“这是从柳姨娘房里找到的……”

话未说完,他忽然踉跄着摔倒,一道黑影从树上跃下,

利刃直取苏晚棠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沈砚之猛地推开她,

刀刃擦着他的肩膀刺入树干。苏晚棠趁机扣动袖弩,细针射中刺客手腕,

却在对方摘下面罩时,浑身血液凝固

——那是她前世的贴身丫鬟,春桃。

“小姐,”

刺客咧嘴笑了,嘴角渗着黑血,

“柳姨娘说了,只要你死了,就告诉您母亲的下落……”

话音未落,她已服毒身亡。苏晚棠颤抖着跪在地上,扯开对方衣领,

看见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锁骨蔓延至心口——

正是前世柳氏用来逼供的烙铁印。

“晚棠!”

沈砚之想扶她,却被她挥开。苏明煜抱着密信缩在假山后,

信纸边缘露出的三皇子府徽记,刺得她眼眶生疼。

“原来母亲还活着,”

她轻声说,指尖捏紧春桃留下的玉佩,

“柳氏用她的命要挟春桃杀我……沈砚之,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少年从未见过她这般脆弱的模样,伸手想替她擦掉眼泪,

却被她冰凉的指尖按住手腕:

“明日及笄礼,我要你娶苏清月。”

“什么?”

沈砚之以为自己听错了。

“娶她,”

苏晚棠抬头,眼底一片死寂,

“只有这样,柳氏才会放松警惕,我才能救回母亲。”

“你疯了!”

沈砚之攥紧她的肩膀,

“我不许你拿自己冒险!”

“你不许?”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讽刺,

“沈砚之,你有什么资格不许?你从来都只知道要我听话,却从未问过我愿不愿意!”

假山后传来瓷器碎裂声,苏清月捂着脸跑开,发间的东珠坠子滚到苏晚棠脚边。

沈砚之想去追,却被她拽住袖口:

“明日申时,摘星楼见。若你不来……”

她松开手,任由春桃的玉佩掉在雪地上,染着血的白玉在暮色中泛着青灰,

像极了前世她冻死前的月亮。

“晚棠,”

沈砚之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我答应你,我娶苏清月,但你要答应我,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苏晚棠在心底重复这四个字,

转身走向暮色深处,

玉镯在腕间发出清响。

她知道,这四个字,从来都是这世上最奢侈的谎言。

而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第五章金殿血祭玉镯碎,冷箭穿喉稚子亡

申时三刻,摘星楼飞檐下悬着的百盏琉璃灯次第亮起,将苏晚棠的嫁衣映得通红。

她看着铜镜中头戴七凤金钗的自己,

想起前世也是这样的装扮,却在拜堂时被拖去浸猪笼。

指尖抚过袖口暗纹,那里藏着谢承渊昨日偷偷塞给她的软甲,

鳞片般的甲片硌得掌心发疼。

“长姐今日真美。”

苏清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新娘妆的她本该娇艳动人,眼底却藏着阴鸷,

“可惜……这是你最后一次穿红妆了。”

苏晚棠转身,看着她腕间戴着的母亲的翡翠镯子,

忽然笑了:

“庶妹可知,这镯子要苏家血脉的血才能打开?”

她抬手扯断发间金钗,针尖刺破指尖,血珠滴在镯子接缝处,

“比如……你的血。”

苏清月惊呼着后退,却被柳氏按住肩膀。

继母今日穿着正红翟衣,竟比新娘还要隆重,

袖口露出的刺青正是三皇子府的暗纹:

“阿棠果然聪明,可惜太晚了——明煜已经在三皇子殿下手中,

你以为谢承渊真的会护着你?他不过是新帝养的一条狗!”

楼下忽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沈砚之提着剑冲上来,衣襟染着血迹:

“晚棠!三皇子谋反,快跟我走!”

“砚之哥哥!”

苏清月趁机扑进他怀里,

“长姐要杀我!她才是和逆党勾结的人!”

沈砚之皱眉看向苏晚棠,却见她指尖正抵着玉镯机关,

鲜血顺着镯子滴在红毯上,开出妖冶的花。楼下传来新帝的怒喝,

谢承渊的声音混着金戈声传来:

“保护陛下!”

“沈砚之,”

苏晚棠忽然开口,

“你还记得十岁那年,你替我抓萤火虫摔断胳膊吗?”

少年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当然记得,你哭着说要嫁给我……”

“可我现在后悔了。”

她打断他,玉镯“咔嗒”一声裂开,

露出里面藏着的鎏金钥匙,

“你看,真正的密钥从来不在地图里,而在我身上

——就像你对我的心意,从来都是假的。”

“晚棠,你听我解释……”

沈砚之伸手想抓她,却被柳氏暗中推了一把。

苏晚棠后退半步,踩碎了地上的琉璃灯,锋利的碎片划破脚踝,

剧痛中她看见谢承渊带着禁卫军冲进来,

却在看见她手中的钥匙时,眼神骤变。

“把钥匙交出来!”

三皇子的声音从楼顶传来,他提着剑挟持着苏明煜,

小家伙脸上有血痕,却咬着唇不哭,

“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孽种!”

“明煜!”苏晚棠想冲过去,

却被谢承渊拦住。

少年将军浑身是血,肩甲不知何时缺了一块,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

“苏晚棠,别冲动!他是先太子遗孤,不能死!”

“所以你要拿他去换你的前程?”

她转身盯着他,忽然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拦住她,

眼睁睁看着她被沈砚之拖走,

“谢承渊,我真是看错了你!”

话音未落,她挥剑刺向他。

谢承渊不躲不闪,任由剑尖穿透右肩,

鲜血溅在她嫁衣上,像极了前世他为她挡箭时的模样:

“你若觉得这样能解气,就再刺深些。”

“承渊!”新帝的惊呼声中,三皇子趁机夺过钥匙,

按在摘星楼顶层的机关上。

柳氏发出尖利的笑声,从袖中掏出真正的地图残片:

“殿下,这才是完整的密钥!苏家的女人果然蠢,以为藏着玉镯就能保住秘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晚棠突然冲过来,用断簪刺穿了她的喉咙。

柳氏瞪大眼睛,血沫从嘴角溢出,手指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你……你母亲就在……”

“我知道。”

苏晚棠抽出断簪,任由柳氏倒地,

“春桃已经告诉我了,她在城西乱葬岗。”

楼顶传来机关开启的轰鸣,三皇子看着露出的暗格,脸色骤变:

“怎么会?这是空的!”

“因为真正的国库,”

苏晚棠擦去脸上血迹,举起染血的玉镯,

“从来都需要苏家血脉的血来开启——而你,根本没资格!”

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镯上。

刹那间,摘星楼剧烈震动,墙壁上浮现出山河图纹。

苏明煜忽然挣脱三皇子,跑向她:

“长姐!小心!”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苏晚棠本能地推开弟弟,却看见箭头转向,

直直刺入苏明煜的胸口。

男孩的瞳孔骤缩,鲜血浸透了他的锦缎夹袄,像朵迅速凋零的小桃花。

“明煜!”

她扑过去抱住他,感觉到他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流,

“别睡,长姐带你去找大夫……你不是想要糖人吗?长姐给你买……”

“长姐……”

小家伙抬起手,想摸她的脸,却在触到她泪痕时无力地垂下,

“对不起……我不该……”

他的声音消失在喉间。

苏晚棠感觉有人在扯她,是沈砚之在喊什么,谢承渊的脸在眼前模糊成血红色。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弟弟,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喊她“长姐”时,

奶声奶气地往她怀里钻,手里攥着半块偷来的桂花糖。

“晚棠,快走!”

谢承渊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他想抱她离开,却被她挥开。

苏晚棠站起身,将苏明煜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转身面对三皇子,

玉镯在掌心碎成齑粉。

“你杀了我的弟弟,”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要你拿命来偿。”

三皇子忽然笑了,指节捏得发白:

“你以为杀了我,新帝就会放过你?你弟弟是先太子遗孤,你以为他能活?还有谢承渊——”

他忽然指向少年将军,

“他早就知道你们的身份,却一直在利用你!”

谢承渊的脸色瞬间惨白:

“晚棠,别听他胡说!”

“我累了。”

苏晚棠打断他,捡起沈砚之掉在地上的剑,

“从今日起,苏晚棠已死,剩下的……”

她看着剑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不过是一具复仇的躯壳。”

楼顶忽然传来瓦片爆裂声,无数火把将夜空照得通红。

苏晚棠听见新帝的圣旨,听见沈砚之的呐喊,却统统化作耳鸣。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嫁衣,红得像浸透了血,忽然想起母亲说过,

新娘的红妆是用凤凰血染的,这样就能百邪不侵。

原来都是骗人的。

她握紧剑柄,任由谢承渊的血滴在自己手上,与弟弟的血混在一起。

远处传来更夫打亥时的梆子声,这一晚长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而她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六章血诏焚尽兄妹情,寒潭冰锁十年心

亥时三刻的摘星楼已化作火海,三皇子的剑在苏晚棠颈间划出细痕,

却在看见她眼底的死寂时,忽然颤抖起来。

这个曾被他视为蝼蚁的相府嫡女,

此刻的眼神竟比他案头的斩马刀还要冷。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报仇?”

他的声音混着浓烟,

“新帝早就想除了先太子遗孤,你弟弟的血,不过是打开国库的钥匙——”

“住口!”

谢承渊的怒吼从身后传来,少年将军肩甲已被烧得变形,

却仍用身体替她挡住坠落的梁木,

“苏晚棠,把剑给我,我带你走!”

苏晚棠看着他染血的脸,忽然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说,却在她伸手时,

将她推向沈砚之的剑尖。

指尖触到剑柄的瞬间,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让谢承渊瞳孔骤缩

——她竟将剑转向,直直刺入三皇子心口。

“这一剑,”

她看着皇子倒地,血溅在她嫁衣上开出妖冶的花,

“替明煜还的。”

楼体在爆炸声中晃动,沈砚之冲过来抱住她,

发间还沾着苏清月的血:

“晚棠,清月她……她被柳氏连累,已经……”

“所以你现在只剩我了?”

她抬头看他,睫毛上落着灰烬,

“沈砚之,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重生两次,

都学不会不爱你——可你呢?永远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少年的嘴唇剧烈颤抖,却在此时听见新帝的圣旨:

“谢承渊听旨,即刻拿下逆党余孽苏晚棠,押入天牢!”

谢承渊的身体瞬间僵硬,苏晚棠感觉到他环着她的手臂在发抖。

远处传来禁卫军的脚步声,

沈砚之猛地推开她:

“我带你走!大不了与我去定北侯府,他们不敢拿我怎样!”

“定北侯府?”

她冷笑,

“前世我就是死在你们侯府门口,沈砚之,你果然到死都不明白,

我要的从来不是依附任何人——而是让害我的人,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她已抽出谢承渊腰间佩剑,剑尖抵住自己咽喉:

“谢将军,动手吧。”

“晚棠,别胡闹!”

谢承渊想夺剑,却在触及她手腕时,看见她内侧新刻的伤痕

——正是他前世战死时,刻在令牌上的“承”字。

禁卫军冲上来的瞬间,苏晚棠忽然将剑刺入谢承渊肩甲,

趁他吃痛松手时,转身跃下摘星楼。

夜空中的风卷起她的嫁衣,像一只折断翅膀的凤凰,

朝着深不见底的寒潭坠落。

“晚棠!”

沈砚之和谢承渊的惊呼声同时响起,却只能看见她坠入潭水前,

玉镯碎片在月光下闪过的最后一丝幽光。

潭水瞬间合拢,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三日后,天牢。

苏晚棠蜷缩在稻草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更声。

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化脓,却比不上心口的疼——她在乱葬岗找到了母亲的尸体,

十指被斩断,舌头上钉着柳氏的银簪,死状比前世还要凄惨。

“苏姑娘。”

狱卒打开牢门,谢承渊走进来,手里提着药箱,

“陛下念你护驾有功,特许你……”

“护驾?”她打断他,盯着他腰间重新系上的半块玉佩,

“谢将军是来告诉我,我弟弟的尸体被扔进了乱葬岗?

还是来告诉我,新帝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国库密钥?”

少年将军猛地抬头,药瓶“啪”地摔在地上:

“你弟弟的遗体,我已用皇室礼仪安葬。至于国库……”

他顿了顿,

“根本不存在,所谓密钥,不过是先太子设下的局,为的是引谋反者现身。”

苏晚棠忽然笑了,笑声混着咳出的血沫:

“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是棋子?我母亲、弟弟,还有……”

她看着他缠着绷带的肩膀,

“你,也是棋子?”

谢承渊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

“晚棠,跟我走。我带你去北境,再也不用卷入这些纷争……”

“北境?”

她抽回手,指尖触到他袖中露出的血诏,

“是新帝让你带我去北境,然后在路上‘意外’身亡吧?就像前世那样,对吗?”

少年的脸色瞬间惨白,血诏上的字迹隐约可见: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苏晚棠靠在墙上,看着头顶漏下的月光,

“谢承渊,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不是你一次次推开我,而是你明明可以救我,

却总要等我遍体鳞伤才肯伸手

——就像现在,你明明带着毒酒,却还要装出情深义重的样子。”

谢承渊猛地站起身,却见她已经抓起地上的碎瓷片,抵在颈动脉上:

“出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晚棠,别做傻事!”

他想上前,却被她眼神逼退。狱卒在外面催促,他不得不退出牢房,临关门时,

听见她极低地说了句: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腰间的玉佩,是前世我冻死前你捡的

——可那又如何呢?我们终究是隔着血海深仇。”

牢门“吱呀”一声合拢,

苏晚棠看着手中的碎瓷片,忽然想起沈砚之昨日偷偷塞进来的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

“子时三刻,天牢后巷。”

她摸向领口藏着的毒药,那是沈砚之给的解药,

却也是新帝用来试探她的饵。

远处传来打更声,她忽然笑了,将碎瓷片刺入掌心,

鲜血滴在地上,画出半朵残莲——那是谢承渊永远看不懂的暗号。

寒潭水有多冷,她还记得。

摘星楼的风有多烈,她也还记得。

但最让她疼的,从来不是这些皮肉之苦,

而是明明重生两次,

却依旧逃不过被至亲背叛、被爱人辜负的宿命。

“母亲,明煜,”

她轻声说,

“等我报完仇,就来陪你们。”

窗外传来夜枭的嘶鸣,苏晚棠攥紧碎瓷片,任由鲜血浸透衣襟。

这一次,她不会再相信任何承诺,

不会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因为她知道,

在这吃人的世道里,唯一能靠的,

只有自己手中的刀,和心中永不熄灭的恨。

第七章系统音碎重生梦,寒刀刎颈心成灰

子时三刻的天牢后巷飘着细雪,苏晚棠攥着沈砚之给的钥匙,

指尖被铁锈染成青黑。狱卒的尸体倒在墙角,颈间插着半支金簪

——正是苏清月昨日戴过的样式。

“晚棠!”

沈砚之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

却遮不住眼底的急切,

“快跟我走!新帝要你死,我带你去南诏,那里没人能找到我们……”

“南诏?”

她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那是苏清月送的同心佩,

“你不是要娶她吗?怎么,现在又想带我走?”

少年猛地扯掉黑巾,露出额角新添的伤痕:

“清月已经死了!柳氏的人在她茶里下了毒,我根本来不及救……晚棠,

我现在才知道,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雪粒子落在他睫毛上,像极了前世他为她挡箭时的模样。

苏晚棠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沈砚之心中发慌。她伸手抚摸他的脸,

指尖却在触到他耳后时顿住——那里有块淡青色的胎记,

是苏清月曾说过的“情痣”。

“原来从一开始,”

她轻声说,

“你就没打算救我。”

沈砚之瞳孔骤缩,却见她猛地推开他,袖中弩箭擦着他耳畔射向身后

——伪装成狱卒的杀手应声倒地,露出袖口的三皇子府刺青。

“你早就和三皇子余党勾结,”

她后退半步,踩碎了地上的毒药瓶,

“故意让我以为你要救我,其实是想骗我说出真正的密钥下落。”

少年的表情瞬间冷下来,褪去伪装的温柔,眼底只剩阴鸷:

“苏晚棠,你果然比想象中聪明。可惜……”

他打了个响指,无数杀手从屋顶跃下,

“你弟弟的尸体在我手里,不想他被挫骨扬灰,就乖乖交出密钥。”

雪越下越大,苏晚棠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脖子往下流,不是血,

而是温热的液体。她伸手一摸,竟摸到满手黏液

——头顶的瓦片不知何时被腐蚀出大洞,绿色的毒雾正缓缓蔓延。

“这是三皇子秘制的蚀骨散,”

沈砚之捏着她的下巴,

“再过一刻钟,你的皮肉就会从骨头上剥落。说,密钥在哪里?”

她想咬舌自尽,却被他捏住腮帮。

毒雾呛得她咳嗽,视线逐渐模糊,

却在此时听见一个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极致虐心’任务进度98%,

宿主苏晚棠,是否选择使用复活机会?”

复活?苏晚棠愣了愣,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听见系统提示。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本是现代网文作者,熬夜写稿时猝死,穿进自己写的虐文里,

成了炮灰女主。所谓重生,不过是系统给的金手指,

为的是完成“极致虐心”任务,收集读者眼泪。

“原来……都是假的。”

她看着沈砚之狰狞的脸,忽然笑出眼泪,

“母亲的死,弟弟的死,还有你们的爱与背叛……全都是系统设计好的剧情。”

沈砚之皱眉:

“你在说什么胡话?”

“没什么。”

她抬头看着漫天飞雪,想起自己曾在大纲里写过的结局:

女主冻死在雪夜,男主们追悔莫及。原来她一直是局外人,

却把自己活成了戏里的傀儡。

“系统,”

她在心底说,

“我放弃复活,也不要完成任务了。就让我死在这里,结束这场可笑的闹剧吧。”

机械音沉默片刻,再次响起:

“警告!宿主若放弃任务,将永远困在小说世界,承受生生世世的虐心轮回。”

“那就轮回吧。”

苏晚棠攥紧手中的断簪,趁沈砚之不备,猛地刺向他咽喉。

少年惊退半步,断簪擦着他脖子划过,却在此时,

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直直穿透她的胸口。

“晚棠!”

谢承渊的怒吼声中,苏晚棠倒在雪地里,看着他推开人群冲过来,

肩甲上的“承”字被血浸透。沈砚之捂着脖子后退,杀手们四散而逃,

远处传来新帝的御驾声。

“为什么……”

谢承渊抱住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明明可以活的,为什么要放弃?”

“因为我累了。”

她伸手摸他的脸,指尖染着他的血,“谢承渊,其实我早就知道,

在你的心里,忠诚永远比我重要。

而我……不想再做别人故事里的配角了。”

他的眼泪滴在她脸上,烫得惊人:

“不是的!我早就爱上你了,从第一次在雪地里遇见你开始……”

“太迟了。”

她笑了,感觉生命正在流逝,

“下辈子,别再做将军了,做个普通人吧……这样,或许我们能好好爱一次。”

机械音再次响起:“叮——宿主死亡,

任务失败。即将进入下一世轮回……”

黑暗袭来前,苏晚棠听见沈砚之的哭喊,谢承渊的誓言,却都化作虚无。

她知道,无论多少个轮回,她都逃不过虐心的命运,

但至少这一次,她选择了自己的结局。

雪覆盖了她的身体,像一床柔软的被子。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用再担心背叛,不用再想着复仇,不用再爱那些不该爱的人。

再见了,沈砚之。

再见了,谢承渊。

再见了,这个充满谎言与痛苦的世界。

终章键盘缝隙的玉佩,永夜循环的作者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烟草味刺入鼻腔,苏晚棠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趴在电脑前,

键盘上凝结着干涸的咖啡渍。屏幕蓝光映出她苍白的脸,

文档标题《重生之嫡女逆凰》格外刺眼,

最新章节停在“及笄礼前夜——苏晚棠攥紧银簪,指甲掐入掌心”。

“怎么会……”

她颤抖着移动鼠标,下拉菜单里的章节停在第七章

,可她明明记得已经写到了系统音响起的轮回结局。

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025年5月24日,与小说里的日期分秒不差。

电脑右下角弹出新闻推送:

《996网文作者猝死家中,遗作《嫡女逆凰》成年度虐心榜top1》

配图是她苍白的遗照,

旁边摆着未完稿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

“如果重生是场骗局,我选择永不醒来”。

“这是……我的葬礼?”

她摸着冰凉的桌面,指尖触到键盘缝隙里的硬物。

用力抠出,竟是半块羊脂白玉佩,内侧刻着模糊的“晚”字

——正是谢承渊前世藏在贴身衣物里的那枚。

评论区刷新着新留言:

“女主怎么还不被虐死?哭死我了!作者快更新沈砚之追妻火葬场!”

“谢将军什么时候能支棱起来?女主被虐得我心都碎了!”

“求作者写死庶妹!让女主重生后直接黑化!”

苏晚棠盯着这些留言,忽然笑了。

她想起签约时编辑的话:

“虐文要狠,越虐读者越爱看。”

于是她亲手创造了苏晚棠,让她被亲人背叛、爱人辜负,在重生与轮回中永受折磨。

“原来最狠的刀,是我自己递出去的。”

她轻声说,指尖划过键盘,文档自动跳转至新章节。

屏幕上浮现一行字:

“苏晚棠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现眼角多了道疤痕,正是前世谢承渊佩剑划伤的位置。”

手腕忽然传来刺痛,她掀起袖口,赫然看见一道新月形的疤

——那是她昨天写文时不小心被镇纸划的,此刻却变成了小说里的旧伤。

手机在桌面震动,来电显示“编辑老李”。

她接通,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

“小苏?你怎么还不更新?读者都在催虐心高潮呢!对了,

下章安排谢承渊为女主挡箭吧,要那种穿心而过的虐!”

“老李,”

她打断他,盯着窗外逐渐变暗的天空,

“你说,如果作者死了,笔下的角色会怎样?”

对面沉默片刻,传来叹息:

“别傻了,你可是我们的头牌虐文作者——再说,你创造的角色,怎么可能脱离你的笔存在?”

怎么可能脱离你的笔存在?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苏晚棠猛地转身,

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逐渐透明,指尖化作数据流般的光点。

电脑文档自动滚动,她看见自己写过的每一句虐心台词都变成实体,从屏幕里涌出来:

“沈砚之,你踩着我的头骨路过时,可曾想起我爱过你?”

“谢承渊,这一次,我再也不等你了。”

“母亲,明煜,我来陪你们了。”

键盘上的玉佩发出微光,与屏幕里谢承渊的玉佩虚影重合。

苏晚棠终于明白,她从来不是什么穿越者,

而是被自己创造的角色反噬的作者,

灵魂被困在这篇虐文里,永远重复着“创作—虐心—死亡”的循环。

“叮——检测到宿主意识觉醒,虐心值突破300%。”

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的身体彻底化作光点,

最后一眼看见文档自动生成新章节:

第八章作者之死:

苏晚棠看着自己的遗照,终于明白,她写的不是小说,而是自己的墓志铭。

电脑屏幕熄灭前,最后一行字缓缓浮现:

“欢迎来到‘极致虐心’世界,下一世剧情已加载——这一次,

轮到你被自己创造的角色虐到心碎了。”

键盘缝隙的玉佩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在某个平行时空的小说里,

苏晚棠又一次睁开眼,迎接她的,是及笄礼上那碗带着迷香的银耳莲子羹。

这一次,她依然会爱上不该爱的人,依然会被至亲背叛,依然会在雪夜里冻死——

因为她是作者笔下的傀儡,更是读者眼泪的容器。

永永远远,逃不出这篇名为《重生之嫡女逆凰》的虐心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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