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浏览重生后恶毒主母变得善良(洛雪沈柔宁薛长风)_重生后恶毒主母变得善良(洛雪沈柔宁薛长风)全文结局
庶妹勾搭上了小侯爷,可她身份太低,做不了正妻。
于是在我进门后,小侯爷故意养了个外室。
庶妹悄悄告诉我外室的存在,怂恿我和那女子斗得两败俱伤。
我失了名声和性命。
庶妹则以继室的身份嫁入侯府。
重回一世,我回到庶妹告诉我夫君养了外室时。
我欣然一笑:「作为当家主母,最重要的是大度,我这就亲自去把人接进府来。」
1
我叫沈筠禾,是尚书沈云山的嫡女。
我十六岁那年,安阳侯府的小侯爷薛长风亲自上门提亲。
他家世好,相貌好,也未听说有什么恶习。
我很快嫁了过去。
谁知半年后,我才知晓,他有一个已经身怀六甲的外室。
外室名字叫洛雪,她在给薛长风做外室前,也是好人家女儿,她爹爹洛卫民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死在了战场上。
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该做薛长风的外室。
她屡次挑衅我,我和她斗了起来。
几个月后,她在生产时大出血,一尸两命。
我刚得到消息,就有几个侍卫冲到侯府中,当着薛长风的面,将我抓走。
我才知晓,当朝贵妃林菀是洛雪同母异父的姐姐。
林贵妃冤枉是我给洛雪下毒,导致了洛雪的死亡。
她为了给洛雪报仇,将我折磨死后,尸骨丢弃到了乱葬岗。
死后,我的魂魄回到了安阳侯府。
在安阳侯府的上空飘荡了十年,我才知晓,我错得有多离谱。
要算计侯府主母位置的人,从来都不是洛雪,而是我的庶妹沈柔宁。
她早和薛长风勾搭成奸,只是她身份低微,做不了侯府的主母,所以薛长风故意上门向我提亲,同时勾引中了西域奇毒活不过两年的洛雪。
他知晓洛雪有个姐姐是林贵妃,所以故意让我和洛雪斗。
然后又在洛雪生产前夕给洛雪下毒,让洛雪一尸两命。
等我死在了林贵妃手里,沈柔宁虽然还是庶女,可她成了沈尚书唯一的女儿,已然够格做薛长风的续弦。
沈柔宁成了光明正大的侯府主母。
我和洛雪,不过是她的两块垫脚石。
我悔极了,亦恨极了。
再睁眼,我看到了沈柔宁。
她年轻貌美,穿着时兴的缠枝花留仙裙,开口十分义愤填膺:「阿姐,就在红山街!我排队买栗子糕的时候,亲眼看到姐夫去了红山街柳巷中,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痴缠。」
我重生了。
上一世沈柔宁告诉我薛长风养了外室。
我不相信,沈柔宁就带着我,亲自去了红山街的柳巷。
那一去,我尚书府嫡女的尊严被踩得稀碎,在沈柔宁的怂恿下,我和洛雪从此斗得水深火热。
沈柔宁站在我面前,像上一世那般挑拨:「阿姐,可不能让那贱人生下肚子里的野种,她一旦给姐夫生了庶长子,姐夫要接她们母子入府,你就拦不住了。」
「阿姐,你若不信,只管跟我去柳巷走一趟,我们是亲姐妹,我是绝对不会骗你的。」
我死死的盯着沈柔宁看了半晌,心里有了谋算。
「好啊。」
沈柔宁故意叫上几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的家丁,以及我从沈家带来的婆子们。
这阵仗,像是要去打砸。
匆匆上了马车后,沈柔宁又催促车夫抓紧赶车。
我侧目,看到她眼里闪烁的光,哪里是我上一世以为的愤怒,分明是兴奋。
下车后,柳巷的院门被撞开,大着肚子的洛雪满脸惊恐地看了过来。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她厉喝,却在看到我时,神色变得心虚。
沈柔宁站在我身侧,鄙夷的打量着洛雪,冷声道:「我身边这位是尚书府嫡长女沈筠禾,亦是薛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今日为什么会来,你应该心里有数。」
她扭头吩咐众人:「大家不必对她客气,大胆出手便是,有什么,自有主母担着。」
上一世,我见到洛雪,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愤怒中,任由沈柔宁发号施令,为我在洛雪面前拉足了仇恨。
「安嬷嬷,不要冲撞了洛姑娘,手脚轻些,将洛姑娘的行李都收拾好,搬到马车上去。」
我手略抬了抬,开口道。
沈柔宁望向我:「阿姐,你直接把人赶走,姐夫回府不会跟你吵架吗?而且她身怀六甲,这样会不会太狠了点?」
上一世,沈柔宁就是这样,一边怂恿我对付洛雪,在洛雪面前给我拉仇恨,一边自己却装成心善柔弱的白莲花。
我诧异道:「阿宁,你在说什么?虽然你为我打抱不平,带我过来是要我给洛姑娘颜色瞧瞧。可你还小,又是庶女出身,不懂得身为当家主母,就得有容人之量。侯府子嗣单薄,洛姑娘既然已经有了身孕,就该接回府去好好养着,给一个正经的名分。」
沈柔宁浑身一僵,难以置信道:「阿姐,你疯了吗?怎么突然……」
我不再理她,扭头对上洛雪狐疑的目光,正色道:「洛姑娘,我的庶妹不懂事,你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你若信得过我,就跟我走,若是信不过我,我将侯爷叫来,和侯爷一起接你回侯府。」
既然上一世,薛长风和沈柔宁将我们当做垫脚石,那么,这一世,我就要让你们知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2
将洛雪接回侯府后,我让人将听雪院收拾出来。
听雪院是整个侯府除我住的正院外,最好的一处院子。
沈柔宁气得不行,趁着洛雪在外间,口不择言对我道:「阿姐,她算什么东西?我可是你的亲妹妹,我来了侯府,要么睡你房间的暖龛,要么睡客房,你现在对她比对我好,凭什么?」
「就凭她是侯爷的女人,还怀了侯爷的孩子,听雪院给她住合情合理。」我道,「你说到底,只是侯府的客人,真把听雪院给你住,光是下人都要笑掉大牙。」
沈柔宁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打量我,她这才意识到我与往日的不同,呐呐的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道:「阿姐,我是你妹妹,我还能害你吗,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值,看那贱人肚子里孩子的月份,姐夫只怕刚娶你过门,就日日与她厮混了。」
还是老一套的挑拨离间。
我故意苦笑:「阿宁,你不懂,我就是贵为侯府主母,也是有万般无奈。」
「一个女人,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最重要的是子嗣。」
「我若是这个时候,为了洛雪跟侯爷起了龃龉,他厌恶我,不肯来我的院子,我无子嗣傍身,这一辈子就毁了。」
「可是,你是尚书府嫡女,怎能如此懦弱?」沈柔宁神色不忿。
若不是重生一世,我还真以为她这是在为我抱不平。
我娘亲去世后,爹爹光明正大的偏宠沈柔宁的娘。
按理,我该恨她的。
可柳姨娘除了沈柔宁这个女儿,还有一个比沈柔宁小三岁的儿子沈畅。
柳姨娘一颗心全在沈畅身上,沈柔宁日日吃不饱穿不暖,我看不过眼就将她带在身边,从小,她待我比待柳姨娘更亲。
亲到,我竟忘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我正色对沈柔宁道:「阿宁,身为主母,最重要的就是大度。当年我娘不肯大度,将爹看管得那般严,爹爹不也和柳姨娘偷情有了你。」
沈柔宁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像是受了委屈。
我恢复以前面对她时的和气,安抚她:「是阿姐说错话了,你是你,柳姨娘是柳姨娘,阿姐这么说,你不要多心。」
「我自然不会误会阿姐。」沈柔宁只得把气憋了回去。
看她这样,我心里一阵舒畅。
憋闷吗?这还只是开始。
我亲自安排,将听雪院布置得妥帖稳当,又给了洛雪一叠银票,让她想吃什么,或者有什么需要,让她自己的丫鬟去买。
洛雪愣了一下:「我自己让人去买?夫人,我的人可以自由进出侯府吗?」
「自然可以。」我笑道,「我没怀过孕,不知道孕妇有什么忌讳,还是你自己多上心比较好。」
上一世下药害死洛雪的罪名最后扣到了我头上,这一世,我绝不让事情重演。
洛雪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然后规规矩矩的向我磕头,我从她脸上,看到了真切的感激。
这完全符合我的预料。
她一个将死之人,肚子里又怀着个孩子,自然是能不与我为敌,就尽量不与我为敌的。
上一世,我们都中了沈柔宁和薛长风的圈套,才会斗得那般狠。
我正要让洛雪起来,薛长风忽然大步走了进来。
他目光与沈柔宁短暂对视后,一把拉起洛雪,护在自己身后。
他脸红脖子粗的对我大声嚷嚷:「沈筠禾,你身为当家主母,怎么这么小性恶毒,洛雪她还怀着我的骨肉,你为什么为难她?」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薛长风,问:「侯爷,我怎么为难洛姨娘了?」
洛雪拉了拉薛长风的衣袖,小声解释道:「侯爷,你错怪夫人了,夫人并没有为难妾身,接妾身回府,给了妾身名分,还给妾身赐住听雪院。侯爷,夫人是妾身见过最善良的女子了,你不能让夫人寒心。」
薛长风没想到洛雪会说我好话,顿时愣住。
我趁他没反应过来,将他往门外一推。
很是大度道:「洛姨娘刚进府,怕是心里有些不安,侯爷这几日不必来主院住了,多陪陪洛姨娘。」
「这怎么行……」薛长风踌躇着不肯走,眼神不动声色的飘向我身后的沈柔宁。
我诧异道:「我又不跟你闹吃醋,有什么不行?你在外面养着洛姨娘,难道不是很喜欢她吗,总不能你对她的喜欢是假的吧?」
薛长风语塞,他不能承认自己对洛雪的宠爱是谎言,只得带着洛雪离开。
3
沈柔宁几度想离开主院,我故意不让她走。
「阿宁,姐姐心里难受,留下来陪阿姐用膳吧。」
等用过晚膳,我又说:「阿宁,夜深人静,姐姐少不得胡思乱想,你今晚就留在这里陪阿姐一起睡吧。」
沈柔宁只好忍耐住和薛长风私会的想法,洗漱后,在主院住了下来。
我故意让侍女橙儿去打探听雪院的情况。
橙儿是我身边最忠心的人,上一世,我被洛雪算计伤了脚,橙儿生气,当着薛长风的面辱骂了洛雪,被薛长风赶去庄子里了。
后来,他们跟我说,橙儿被藏在田埂下面的毒蛇咬了,丢了性命。
死后魂魄飘荡在侯府,我才知晓,橙儿的死,亦是薛长风和沈柔宁这对狗男女的手笔。
我对橙儿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橙儿回来了。
她故意提着声音道:「洛姨娘肚子有点不舒服,奴婢过去的时候,侯爷正在为洛姨娘按肚子呢,还急吼吼的叫了府医。」
「她没事吧?」
「只是有一点点胀气,没什么大事,只是侯爷太紧张了。」
我对着沈柔宁,故作惆怅:「他倒是细心起来了,难怪人家说,男人一旦做了父亲,自然而然就会变得有责任心。」
等躺到床上,闭了灯,我听到沈柔宁翻来覆去的声音。
她睡不着。
活该她睡不着。
上一世被她算计着和洛雪斗的那几个月,我何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现在总算轮到她了。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沈柔宁匆匆洗漱完,就对我道:「阿姐,我去厨房看看做了什么早膳。」
我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没拦着她,由着她去了。
没一会儿,洛雪前来同我请安。
我问她:「侯爷呢?」
洛雪道:「说是有要紧公务,先去书房了。」
「我这里不用你伺候,这几碟点心,是侯爷爱吃的,你给侯爷送过去,就留在书房伺候笔墨吧。」我道。
洛雪答应着去了。
等洛雪走后,我叫来橙儿吩咐。
「你找个不起眼的信得过的丫鬟,远远的缀在洛姨娘身后,相机行事。」
橙儿道:「穗儿的哥哥在书房当差,让她去正合适。」
穗儿是侯府的家生丫鬟,前段时间被人污蔑偷钱,差点被管家送官,是橙儿帮助了她。
我记得这件事,因此点了头。
等吩咐下去之后,我又让橙儿将周松找来。
周松是我娘在世时陪房的儿子,也很忠心。
上一世,他突然被沈柔宁的丫鬟指认,说他偷看她洗澡,百口莫辩。
后来他被扭送官府,判了流放。
当时,我已经有些觉得不对劲,可我身边没有能用的人了,什么也查不出来。
死后才知这也是沈柔宁和薛长风的手段,让我成为无所依仗的孤家寡人。
这一世,我一定会护好他们!
一盏茶的功夫,周松就到了廊下听差。
我让他进屋,道:「周大哥,我要你去做两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周松弓着腰背:「小姐有遣,小人万死不辞,小姐尽管吩咐。」
「倒也不至于万死不辞。」我笑道,「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是去买几个年轻貌美的扬州瘦马来。」
4
周松离去后,我坐在贵妃椅上,将桌子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橙儿从昨日到今日,总算找到机会问我:「小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她和我是一条心的,我不打算瞒她,免得她分不清敌友,被人利用。
「阿宁和薛长风背叛了我,他们很相爱,相爱到想要除掉我给阿宁铺路,我们得尽早做准备。」
「二小姐和侯爷?」橙儿吃惊,「侯爷不是……不是……爱惨了洛姨娘吗?」
「我和洛雪,都不过是她的垫脚石罢了。」我淡淡道。
橙儿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二小姐怎么这样,亏小姐以前待她那么好……不如,回沈府向老爷告状,您是他的嫡女,总不一样的。」
「我爹那个人,如今一颗心都在柳如眉身上,嫡女又如何,他既能背叛我娘亲,自然也能背叛我的。」我拍了拍橙儿的手,「别怕,我既知他们龌龊,自然不会甘为鱼肉,更何况,现在我们抢占了先机,我们才是刀俎。」
话音刚落,小丫鬟穗儿回来了。
橙儿出去同她说话。
过了一会儿,橙儿进来告诉我:「穗儿看到洛姨娘到了书房门口敲门,侯爷并没有立刻开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打开,二小姐从里面走了出来。远远的听到二小姐说是听小姐的吩咐,去给侯爷送东西的。」
橙儿咬牙切齿道:「二小姐真不要脸,居然真的做得出来勾引姐夫这种事。」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道,「去库房将我陪嫁中的万孕丹取来。」
「小姐要服用?」橙儿愣住。
那万孕丹是我娘亲嫁妆中的东西,我出嫁时,伺候过娘亲的老人亲自将药丸郑重地交给了我。
据说是已经作古的神医陆冰心亲手所配,能帮助女子迅速有孕。
一共只有两粒。
我嫁入侯府后,每天忙着打理中馈,觉得还不到怀孕的时机,因此一直没用它。
如今,知晓了薛长风不是良人,我更不会用它。
替这么个狗男人生孩子,让我觉得恶心。
「当然不是给我服用。」我笑道,「一颗研碎了,放在沈柔宁的茶水里,另一颗,我有别的用处。」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沈柔宁沉着脸进了主院。
她满脸不悦:「洛雪那个贱人,简直是个狐媚子,今天上午,一直在书房缠着姐夫,阿姐你就不着急吗?」
看来,洛雪进了书房后,她一直在书房外面蹲守着。
实在蹲不住了,跑来找我挑拨告状。
我叹了口气:「着急有什么用?去书房把她赶走?她毕竟身怀六甲,我投鼠忌器。」
橙儿上前替沈柔宁斟茶,小声道:「二小姐,我们夫人心里够苦了,你就别再提那个女人让她难受了。」
「你们真是太窝囊了。」沈柔宁将一杯茶喝尽。
我摇摇头:「不是我窝囊,薛长风爱洛姨娘,我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我自降身份去争宠。」
「阿姐,你不争宠,就等着姐夫被洛雪抢走吧。」沈柔宁道,「我这么操心,可都是为了你。」
「阿宁,你对阿姐的好,阿姐心里有数。」
我橙儿取来一个梳妆盒,取出一只孔雀钗,道:「拿去戴着玩,是阿姐的一番心意。」
沈柔宁离开后,我开始午睡,午睡醒来,就听到说洛姨娘来了。
我一边梳洗,一边让她来内间说话。
洛雪遮遮掩掩的:「夫人,二小姐不在主院吗?」
「大约去花园玩了,那边有一丛芍药花开得很好。」我道。
洛雪忽然扑通跪下。
正在给我擦脸的橙儿被她吓了一跳。
我没有动,也没开口说话。
洛雪想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到。
果然,我听到她压低了声音道:「夫人,从昨日到今日,夫人是如何待洛雪,洛雪心里清楚。能遇到夫人这样宽容善良的主母,是洛雪的福分。」
她略一铺垫,就开始进入正题。
「实不相瞒,妾身已经命不久矣,大概只有一年半的时间可活了。」
她告诉我她中了毒,向我保证,不会和我抢夺薛长风,只求我将来好好待她的孩子。
真单纯,这才第二天,她就彻底信任了我,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也是,她头脑若不简单,怎么会傻乎乎地做了薛长风的外室。
上一世,我死得太冤了。
「怎么会中毒。」我做出动容的模样来,扶她起身,道,「我让人拿我的牌子进宫打点,请太医院的太医来为你看看。」
「不必了,已经看过了。」洛雪红着眼睛说。
「看过了?侯爷给你请的太医?」我故意问。
洛雪道:「不是,妾身怕侯爷会伤心难过,中毒的事,并没有告诉侯爷。」
「那你怎么找来的太医?」我问。
洛雪犹豫了一下,最后低着头道:「总之,就是没有用。」
看来她还有点警惕心,不打算把林贵妃是她姐姐的事情说出来。
我不再追问,道:「那我让人去民间找找,或有神医,或者刚好知道这奇毒解药的人,说不定能救回你的性命。」
洛雪立刻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太善良了。」
她咬咬牙,对我道:「夫人,您可知道您妹妹的心思?」
「她什么心思?」我问。
洛雪道:「昨日在主院,妾身就发现二小姐与侯爷之间有点眉眼官司。」
「今日妾身去书房,撞到二小姐从侯爷书房出来,她说是夫人差她去送东西,可夫人怎么会让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去给姐夫送东西。」
「夫人待妾身好,妾身今日同夫人说这话,不是想挑拨,是担心将来闹出乱子来,让夫人伤心。」
我点了点头,笑道:「洛氏,我那妹妹年纪还小,把侯爷当长辈呢,家父待她如珠如琢,绝不会让她做侯爷的小妾,你就放心好了。」
5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日忙着管理中馈。
刚嫁入侯府时,我想着薛家人丁单薄,我既无公婆又无妯娌,整个侯府内宅都是我说了算,因此并没有对侯府中的仆人做人事变动。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我不动声色地培养我的势力,将他们安插到各个地方。
我忙的时候,沈柔宁和洛雪都没闲着。
沈柔宁见缝插针找我挑拨,说洛雪仗着自己肚子里有侯爷的种,是如何如何的不尊敬我,说洛雪这个人又是如何如何的有野心。
每次沈柔宁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我都露出难过的神色来,我哄沈柔宁:洛雪实在可恨,可我不能对她的肚子下手,等洛雪把孩子生了,我再给洛雪好看。
而洛雪,亦不断地提醒我,说沈柔宁如何与薛长风接近,他们之间可能不清白。
面对洛雪的告状,我则是说沈柔宁只是年纪小贪玩,以后就好了。
洛雪以为我不信,更加努力地找证据送到我面前来。
她们二人渐渐斗了起来。
我安排人悄悄护着洛雪,免得她真的吃了亏。
薛长风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帮沈柔宁,沈柔宁竟渐渐占了下风。
这让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不如意了,便拿自己的贴身侍女泄愤,我有好几次,在沈柔宁的侍女为沈柔宁布菜时,看到她衣袖下面露出来的伤痕。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沈柔宁午膳时,突然吐了。
「怎么回事?」我心里一动,问她。
沈柔宁道:「大约是肠胃受了凉,有些不舒服。阿姐,没事的。」
她的神情有些紧张。
我本来只有五分怀疑,见她这紧张的样子,立刻确定了。
沈柔宁怀孕了。
6
陪我用完膳,沈柔宁坐在那里迟迟不肯走。
她做出一副闲聊的模样,问我:「阿姐,你对洛雪那个贱人百般忍让,只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着姐夫的孩子,若还有别的女人有了姐夫的骨肉,你也这般大度吗?」
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之前是仗着自己年纪轻,所以慢慢图谋,一定要以正妻之礼嫁给薛长风,做风光的侯府当家主母。
可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再过两三个月就显怀瞒不住了,她只能快刀斩乱麻。
哪怕是做妾!
她大约计划着,先当个妾,把孩子生下来,再慢慢对付我也不迟。
主母死了,妾也是能抬为正妻的。
我看向沈柔宁,正色道:「那得看她是谁。」
「什么意思?」沈柔宁有些意外。
我压低了声音:「阿宁,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洛雪肚子里的孩子,才不敢动她分毫吗?」
「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阿宁,有一个秘密,你是我妹妹,我才告诉你,你可千万要守口如瓶。」
沈柔宁立刻赌咒发誓:「阿姐,什么秘密,我绝不会往外说,否则嘴角生疮脚底生脓。」
我这才道:「洛雪身份不凡,她姐姐是宫中的林贵妃。我虽然贵为尚书府嫡女,可贵妃正得宠,又为君上生了两个皇子,我若对洛雪出手,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沈柔宁一脸的震惊。
她现在尚不知晓洛雪的身世。
上一世,是到了洛雪预产期的前两日,薛长风和沈柔宁才知道洛雪和林贵妃的关系。
他们本来只是想利用洛雪这个外室,让我背上善妒恶毒的名声,慢慢图谋,知晓洛雪是贵妃的妹妹后,他们立刻有了下毒害死洛雪嫁祸给我的计划。
我冷笑道:「若是谁没有贵妃娘娘这样的靠山,就敢勾搭侯爷,我自会让她见识我的心狠手辣。」
「阿姐向来是心善的。」沈柔宁干笑道。
我提醒她:「阿宁,你忘了,孙嬷嬷是怎么死的吗?」
那是我九岁,沈柔宁七岁的时候。
我娘刚去世不久。
府中管针线的孙嬷嬷儿子堵伯欠了债,她便把主意打到我娘的遗物上。
她偷东西被我和沈柔宁撞见,狗急跳墙威胁我们。
说她已经偷了不少东西出去,几乎都是我娘的私物,我们若不肯放过她,她儿子就会告诉众人,他与我母亲有私情。
她仗着我娘是个死人,无法为自己辩驳。
我们只得暂时放过了孙嬷嬷。
不久后,孙嬷嬷死了。
沈柔宁知道是我做的,可谁也查不出证据来。
那之后,沈柔宁很长一段时间都惧怕我,只是这些年我待人和善,她大约就忘了我的可怕。
「我自然信阿姐的手段。」沈柔宁的手拢在袖子里颤抖。
真是又坏又怂。
我对着她冷笑。
她干干巴巴的又道:「姐夫只是被洛雪那个狐狸精迷住了,如果没有洛雪,姐夫一定对阿姐忠贞不二,又怎么会有别的女子呢。」
欲盖弥彰!
我顺着她的话点头:「是啊!」
7
沈柔宁走了没一会儿,洛雪又来告状。
她说她看到薛长风身边的小厮给沈柔宁住的客房送去一个装头面的匣子。
我知道,那是沈柔宁因为洛雪和薛长风吵了架,薛长风特意寻来哄沈柔宁的。
我不动声色的用抹了生姜汁的手指摸了摸眼角。
眼睛一下子红了,黄豆大的泪珠从眼尾跌落。
「夫人,怎么了?」洛雪吓了一跳。
我屏退了下人,抓着她的手,一副神伤模样:「阿雪,有一件事,我告诉你,你莫要告诉别人。」
「夫人请放心,无论什么事,妾身都会守口如瓶的。」
「阿宁她有孕了,是侯爷的孩子。」
我说着,小心翼翼避开洛雪的肚子,趴在她肩头啜泣。
「阿雪,我身为侯府主母,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身为尚书府嫡女,管不住自己的庶妹,你说我是不是太失败了?」
洛雪愣了一下,然后满脸怒火,骂道:「夫人没有半点不好,是侯爷和沈柔宁不要脸,他们辜负了您,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母了!」
「夫人,您打算怎么办?如果有需要用到妾身的地方,妾身一定站在夫人这边。」
她说得斩钉截铁,我抬起头来,从她脸上,看到了真心。
她这个人,真是奇怪。
上一世爱薛长风爱得入骨,我曾想要将她送离京城,可她自己跑回来了。
这一世,我不拦着她和薛长风了,她对薛长风却越来越淡了,每天执着于在我跟前和沈柔宁相互告状。
现在居然骂起了薛长风。
我抱着洛雪痛哭,她语无伦次地安慰我。
我哭着哭着,甚至有些良心不安。
可良心算什么,筹谋更重要。
等火候到了,我止了哭,对洛雪道:「我有个计划,需要你帮我,但是你需要担一些风险,你愿意吗?若不愿意,你也可以拒绝。」
「夫人,妾身愿意。」
洛雪迫不及待开口。
看来,眼泪不仅对男人管用,也对女人管用。
我哽咽道:「我决不能让阿宁做侯爷的妾室,当初她娘做了我爹爹的妾室,没几年,我娘就死了,如今阿宁做我丈夫的妾室,我怕我要走我娘的老路。」
「阿宁素来与你有仇,我想趁着侯爷还没挑明她的事,用你来引诱阿宁对你出手,到时候我以此为由,将她送回沈家。等她回了沈家,立刻让人给她说亲。」
洛雪吃惊:「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侯爷既沾了她身子,怎么会舍得让她嫁给他人?」
「她有身孕,你亦有身孕,侯爷是爱你的,只要你闹着与沈柔宁只能二选一,侯爷不会插手的。」
我一番话,很快说服了洛雪。
一壶茶见底,我们制定好了行动。
8
到了夜里,我故意叫来沈柔宁,告诉她,等洛雪诞下孩子,我要向侯爷提出抬洛雪做平妻。
沈柔宁吃了一惊:「阿姐这是为何?」
我道:「自然是讨好林贵妃。」
「我对侯爷死心了。」
「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里面,有一颗助孕的药丸,吃了包生儿子的。」
「我打算用药,生下侯爷的嗣子,林贵妃感念我对洛雪的大度,定然会助我儿封世子,等孩子封了世子,我就带着小世子去别院住。」
「这侯府我不管了,就留给侯爷折腾。」
「我余生,靠我儿子便可。」
这些,当然是我编的。
我故意告诉沈柔宁,我打算与洛雪和洛雪背后的林贵妃联手了。
这是沈柔宁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和薛长风想对付我,尚且得拉一个洛雪当挡箭牌,我若和洛雪联手了,他们别说是替沈柔宁拿到侯府主母的位置,就是想让沈柔宁进府做妾都难了。
沈柔宁的脸色变得惨白。
我假装没有注意到,一边用银签子拨弄灯花,一边道:「叫你过来,就是想提醒你,以后不要再跟她为难了。」
「好。」沈柔宁嗓子干涩。
我让橙儿端来针线篓子,当着沈柔宁的面,缝起香囊来。
沈柔宁见状,问道:「阿姐怎么亲自做香囊了?」
我道:「还有几天就是端午节了,这是我嫁到侯府的第一个端午节,想亲手做些香囊,一是给府上自己人挂身上辟邪用,二是给常走动的人家的女眷送一些去,以表重视。」
「洛雪也有吗?」
「我既打算讨好林贵妃,自然要给洛姨娘做一个香囊的。」
沈柔宁又同我聊了几句,若有所思的走了。
她想要侯府主母的位置,只能赶在我搭上林贵妃之前行动。
这是我亲手给她制造的机会。
9
到了端午那日,我早早的让橙儿将做好的香囊给薛长风、沈柔宁和洛雪分别送去。
一炷香后,橙儿回来了,她告诉我,薛长风将洛姨娘的香囊拿走了,说是等会儿要去洛姨娘那边,顺手带给她。
不久,下人报信,侯爷去了听雪院,略待了一下就出府了,说是与朋友约了看龙舟。
过了一会儿,洛雪悄悄来了。
她将一个香囊递给我,道:「夫人,妾身看了,果然与您之前做的香囊有所不同。」
我接过香囊,布料和我做的香囊一模一样,缝制用的也是我做针线的手法。
我数两边的针脚,一共九十八针,四十九顺针,四十九反针。
沈柔宁真是细心,可她再细心也没想到,我早和洛雪说好了,我会在香囊两边缝九十九针,其中四十五顺针,五十四反针。
我问洛雪:「你没多闻吧?」
洛雪道:「妾身拿它的时候,屏住呼吸呢。」
我松了口气,将香囊递给橙儿,让她悄悄拿去烧掉。
「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戏,妾身先回房了,免得沈柔宁起疑。」
「去吧。」
到了傍晚,薛长风回来了。
今日是端午,他得回府带着我一起去祠堂祭拜祖宗。
刚祭拜完祖宗,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侯爷,夫人,不好了,听雪院出事了!」
「洛姨娘的肚子见红了,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
我扶了一把脚下踉跄的薛长风,他却一把甩开我,匆忙往听雪院赶。
半路遇到一脸惊恐的沈柔宁。
「阿姐,姐夫,我刚刚听到下人们说洛姨娘见红了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要看看再说。」我板着脸道。
沈柔宁故意满脸天真道:「听说后宅阴私最多,是不是最好将洛姨娘今日吃过的用过的东西都取来让大夫检查一下?」
「阿宁怎么知道是吃的用的出了问题?」我沉着脸问。
沈柔宁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洛姨娘腹中胎儿向来健康,如果不是有人要害她,怎么会……」
她忽然看了我一眼,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然后,她改口道:「阿姐说得对,定然是洛姨娘自己不小心,这侯府,怎么可能有人害洛姨娘呢,我刚刚都是乱说的。」
她这番欲盖弥彰的表演,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薛长风让人拿他的牌子去宫中求太医。
然后对我怒目而视:「洛雪若是有三长两短,本侯一定将你这个毒妇下堂,赶回沈府。」
我急红了眼睛:「我什么都没做,侯爷凭什么冤枉我,凡事要讲证据。」
「你当本侯查不到证据?」
薛长风甩袖离开,大步进了听雪院。
听雪院里,洛雪躺在床上,盖着薄衾,嘴唇没有丝毫血色,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床榻下胡乱丢着一身浅色的衣裳,上面晕染着大团的红色。
「侯——爷——」
洛雪艰难地唤了一声,就再说不出别的,一味蜷缩着身子。
一旁的府医满头汗水,跪在薛长风跟前:「侯爷,在下无能,实在看不出洛姨娘病症,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御医已经在路上了。雪儿,本侯一定查出是谁害你!」
薛长风摆摆手让府医滚一边,吩咐下人将洛雪今日吃的用的都取来,他亲自盯着,等太医来了一并检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太医终于赶到。
洛姨娘一双眼睛几乎快要阖上,看着快不行了。
沈柔宁眼底的得意几乎隐藏不住。
薛长风对太医道:「快看看,本侯的妾室到底怎么样,还有没有救?」
王老太医伸手把脉,然后面露难色:「这……」
他话还没说,薛长风就转身朝我一脚踢来。
我看到他抬脚,自然不能等着他踢,立刻拧身躲开。
薛长风踢空,一个大趔趄,才稳住身子。
他怒极:「你这个毒妇,你还敢躲!」
「本侯要你给本侯的爱妾和儿子偿命!」
「侯爷凭什么认定是我?」我反问。
沈柔宁却忽然扑通跪下。
她带着哭腔道:「侯爷不要打我阿姐,这件事一定不是阿姐做的,下毒的人,是我,你要杀就杀我,不要杀我阿姐。」
我:……
薛长风冷笑道:「沈筠禾,你简直不是人,现在事情败露,你连承认的胆子都没有,居然让阿宁替你当替罪羊。」
我挑了挑眉。
他们这出戏唱得真好,不必我开口,罪名就给我扣实了。
沈柔宁和薛长风情不自禁的对视。
大戏唱完了,要收尾了,他们胜券在握。
就在这时,王老太医突然开口:「侯爷,你是不是搞错了?洛姨娘无事,她腹中胎儿也无碍。」
「她都这样了,你跟我说没事?」
「你还不信我的医术吗?」
王老太医吹着胡子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在洛雪鼻子下晃了晃,道:「她这是被瞌睡虫缠上了。」
洛雪立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薛长风和沈柔宁见鬼的表情下,神情自若的坐了起来。
10
「怎么回事?」
薛长风瞠目结舌。
洛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侯爷,是妾身的不是,让大家担心了。今日端午节,妾身……妾身只是馋嘴,多吃了些粽子,有些不消化,所以肚子疼。」
「那你怎么昏迷了?」
「妾身那是犯困。」
「罗裙上的血渍怎么解释?」
「妾身不小心将石榴酒打翻了。」
薛长风不甘心,问王老太医:「她既然没事,你为何一脸难色?」
「姨娘腹中堵了屎,老夫只是实在不知如何开口……」王老太医一脸尴尬。
我笑着看向沈柔宁:「妹妹,现在我可清白了?」
沈柔宁脸色惨白。
洛雪忽然开口:「自我进了侯府,夫人待我向来很好,倒是沈二小姐,时常针对我,要说下毒,也是沈二小姐对我下毒。」
「前些日子夫人送我和二小姐手镯,先拿去客房给二小姐挑,挑剩的那只送来给了我。送镯子的下人说,二小姐将镯子拿在手中比对了很久。」
「我闻着镯子气味难受,定然是二小姐在上面下了毒。」
沈柔宁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给你的镯子下毒?」
「没下毒,为何镯子在你那里放了那么久?有那么难挑选吗?」
「镯子拿来的时候,我正在午睡,午睡醒了,我才看到镯子。再说了,你怀疑镯子有毒,怎么当时不说?」
「毕竟是主母送的镯子,你又是主母的庶妹,闹将起来,主母脸上不好看,我是看在主母的面子上,才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沈柔宁气急了,转身对我道:「阿姐,我没有。」
她指望我为她出头,可眼神却不断地飘向薛长风。
我冷声道:「镯子是否有毒,取来给王老太医验一验就知道了。」
洛雪朝着她的丫鬟点点头,丫鬟立刻取来一只用锦布包裹着的玉镯。
王老太医将镯子和洛雪今日吃过用过的东西一一查验,最后道:「这些东西,只有这只镯子有毒,有身孕的人,若日日佩戴,不出三日,就会滑胎!」
洛雪冷笑:「那镯子正是三日前送来的,难怪二小姐今日这般笃定我是中了毒,迫不及待将罪名往夫人身上引。」
她看向薛长风,盈盈欲泣:「侯爷,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妾身好害怕。」
我一脸失望的看向沈柔宁:「从洛姨娘进府,我一直劝你不要针对她,平日里告告黑状也就罢了,你竟然胆大到谋害侯府子嗣,我不能留你在这里做客了,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回沈家吧。」
「阿姐,我没有。」沈柔宁百口莫辩,眼睛一下子红了,「侯爷,洛姨娘她冤枉我。」
洛雪眼睛也红了:「侯爷,妾身不怕死,可妾身实在害怕保不住侯爷的孩子。」
她以为此番筹谋,薛长风一定会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将沈柔宁赶走。
谁知薛长风却道:「够了,反正又没中毒,闹什么!」
他看向我:「筠禾,那镯子是你送的,镯子有毒,你和阿宁一样说不清。」
真是……狗男人。
我和洛雪对视一眼,看到了洛雪眼中的难以置信。
我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和阿宁一起回沈家,等洛姨娘诞下腹中胎儿,我再回侯府。」
薛长风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只能由着我带沈柔宁回沈家。
11
回到沈府,沈云山不在家。
柳姨娘看我们这样,吓了一跳。
沈柔宁扑到她怀里大哭,柳姨娘看都没看我一眼,将沈柔宁拉回自己院子说话了。
我以前是真以为柳如眉对沈柔宁不好,才会可怜沈柔宁,将她带在身边。
现在看来,她们只是在演戏骗我而已。
我住进了客房,耐心等着。
果然,半个时辰后,下人通报说柳姨娘来了。
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是出征的公鸡,沈柔宁也不哭了,低着头跟在柳姨娘身后。
「大小姐。」柳如眉开了口,「阿宁是你的妹妹,你在侯府做主母也不容易,让她过去你身边帮衬帮衬你。」
「怎么帮衬?」我似笑非笑。
「侯爷现在心思都在那个贱女人身上,让阿宁进侯府,做贵妾,帮你夺回侯爷的心,不是很好吗?」
「沈柔宁要怎么夺回侯爷的心?就像你当年勾引我爹那样吗?」
「沈筠禾!」柳如眉气急了,「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你以为你现在是侯夫人,就翅膀硬了?」
我冷冷道:「不及姨娘硬,连侯府的后宅都要插手。」
柳如眉怒道:「阿宁有身孕了!」
我几乎要被气笑。
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啊,未婚先孕啊!」我淡淡道,「那姨娘你要想想办法了,若被爹爹知晓,为了沈家的声誉,怕是要打死沈柔宁。」
「你爹那边不必你操心。」柳姨娘道,「当年我能让老爷给我名分,现在我亦能让老爷为阿宁弄来侯府的名分。大小姐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到时候要如何自处。」
这是恼羞成怒,威胁我了。
我爹宠了她这么多年,沈家唯一的男丁是她生的,她确实有底气说这个话,
只可惜……
「姨娘,你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我爹了吧?」
柳姨娘愣住。
「现在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了,爹爹还没回来,你猜他住在哪里?」
柳姨娘脸色难看起来。
沈柔宁见状,立刻道:「阿娘,你别听她胡说,爹爹定然是和同僚在一起呢。」
「什么同僚端午节不陪妻儿,反而陪一个老菜帮子?」我问。
沈柔宁语塞。
「姨娘,青阳街鸿和巷,你有时间了亲自去看看。只不过对方怀着双胞胎,爹爹宝贝得紧,你不要做过分的事情,小心被爹爹恨上。」
当初我让周松做的第一件事是去买扬州瘦马,第二件事便是让他想办法把买来的扬州瘦马送到沈云山的床上。
周松买来一对双生姐妹。
我又将另一颗万孕丹悄悄送了过去,给其中一个服用。
现在,姐姐有了身孕,姐妹二人齐心协力,早把沈云山迷得七荤八素,早忘了柳姨娘这个旧爱。
当初柳姨娘是怎么靠着肚子赢下我娘,姐妹花亦会用同样的法子对付柳姨娘。
说完这话,我不顾二人难看的脸色,让橙儿送人出门。
我在沈家住了五日,沈云山一直不曾归家。
柳如眉倒是亲自去青阳街鸿和巷打探过,被姐妹花发现,嘲讽了一顿。柳如眉蹲守在原地堵沈云山,又被沈云山训斥了。
她像斗败的公鸡回了沈府。
她到底没敢告诉沈云山,沈柔宁怀孕了。
沈云山的心里有了别的女人,沈柔宁的处境危险了。
倒是沈柔宁不慌。
我知道她在仰仗什么。
她仰仗薛长风对她的爱。
我让橙儿找了几本话本子给我打发时间,静静的等着。
就这么等了半个月,洛雪派人来给我传消息,薛长风出事了。
12
我回到侯府,薛长风还没醒来。
「怎么回事?」我问。
洛姨娘哭道:「妾身也不知,侯爷这些日子,甚少在家,好不容易回来了,突然就晕了过去。府医看了说是中毒,至于什么毒,府医也不知道。」
我立刻拿了牌子,让人进宫求请太医。
这次来的,依然是王老太医。
他看到薛长风,神色就变得凝重。
「老先生,我家侯爷怎么样了?」我急声询问。
王老太医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带了些同情。
「夫人,侯爷这是中了绝子毒。中毒太深了,那里看着好好的,里面其实已经溃烂,只怕是废了。」
我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在王太医看来,我年纪轻轻,尚未怀孕,夫君就废了,从此要守活寡,我确实应该哭。
但其实,我只是怕自己笑出声来。
端午那日,沈柔宁换掉洛雪的香囊时,亦将薛长风的香囊换成了自己做的,当然,是无毒的,她只是不愿意薛长风佩戴我亲手做的香囊。
到了傍晚,听雪院的婆子到祠堂报信时,我借着扶薛长风那一下,将他腰间的香囊又换了。
这回,是有毒的。
香囊里,我放了用水银浸泡过的地龙粉,男子佩戴就会中绝子毒,若长期佩戴,那里就会彻底坏死。
老天不负我,这些日子,薛长风最爱的女子怀了他的孩子,他却无法迎娶她进门,焦头烂额,根本没想过将沈柔宁亲手做的香囊摘下。
半个月过去,他毒深入骨。
我「哭」够了,抬起头来问王太医:「命能保住吗?」
「命能保住,只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王老太医说。
我红着眼睛道:「真可惜。」
真可惜,没要了他的命。
到了后半夜,薛长风总算醒来,他知道了这个噩耗。
「是谁给我下毒?」
我摇摇头,当着他的面,将他的贴身物品交给已经在打盹的王太医查。
查到了香囊上。
我急忙将香囊拿到手里,仔细翻看,然后红了眼圈,道:「侯爷,这是我给你做的端午香囊,但我绝不可能给侯爷下这种毒的,我尚未有孩子,害了侯爷,不就等于害了我自己。」
薛长风满脸阴沉。
我不解道:「可这香囊,确实是我惯用的针法。我的针法是跟我娘亲学的,现在这世上,除了我,也只有阿宁会一点。」
「我没有孩子,我的未来和侯爷息息相关,我是万不可能害侯爷的,可阿宁也没有道理害侯爷啊。」
我看向薛长风:「侯爷,还是报官吧,让大理寺的人来查下毒之人。」
「不必了。」薛长风眼里裹着浓烈的恨意。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13
给薛长风喂了药,让他休息之后,我亲自送王太医离开。
将人送走后,就看到洛雪在二门处等我。
她气得有些发抖,眼圈都红了,见我过来,立刻道:「夫人,沈柔宁真是太过分了,她居然给侯爷下毒!」
给薛长风下毒的筹谋,我没有向洛雪透露过半分。
我以为她是心疼薛长风。
谁知她道:「夫人以后没有自己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她左右看看,突然语出惊人:「夫人,您和侯爷和离吧!大衍朝许多女子,和离后亦能找到幸福,我有个姐姐,我定求她为夫人物色一个好儿郎。」
原来,她心疼的是我。
我心里忽然一酸。
上一世和洛雪斗得你死我活,现在才发现,她如此单纯,我的妹妹若是她就好了。
「没事。」我摸了摸她的头,道,「薛长风这个人,皮相好,家世好,不嫖不赌,上面又没有婆母管束,放在大衍,已然算是好儿郎。便是和离了再找,就确定会比薛长风好吗?」
洛雪沉默下来。
她当初便是觉得薛长风是好儿郎,才以身相许的。
「你大着肚子,回听雪院休息吧,其余的不必操心。」我说。
和洛雪分开后,我让橙儿叫来周松。
我吩咐周松:「沈柔宁有孕的消息,想办法透露给沈云山和那对姐妹花。」
时机到了。
「是。」他答应着去了。
两天后,我就听说沈云山将姐妹花带回了沈府,他刚回沈府,就把沈柔宁赶去了庄子里。
他本是要将沈柔宁逐出沈家,可柳姨娘毕竟生了儿子沈畅,看在沈畅的面子上,沈云山对外只说是沈柔宁病了,送去庄子里养病。
「如此就放过她了吗?」橙儿问我。
「怎么会。」我道,「如今薛长风恨她,沈云山不在乎她,她和她娘唯一能倚仗的,只有沈畅了。沈云山新纳的那对姐妹花,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靠沈畅翻身。」
我猜得没错,又过了半个月,沈家出了一件大事。
沈畅居然喜欢上了姐妹花中的妹妹。
姐妹花闹到了沈云山面前。
沈云山气得差点中风,加上有大夫给双生花的姐姐把脉,说她怀的是两个儿子。
于是盛怒之下,沈云山将沈畅逐出族谱,赶出了沈家。
柳如眉哭天抢地,沈云山却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她终于尝到了我娘亲当年的苦楚。
她去庄子里见了沈柔宁一面,然后来侯府门口蹲守,总算等到了薛长风。
她求薛长风救救沈柔宁,沈柔宁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薛长风不知是难忘旧情还是舍不得孩子,居然答应了。
我见状,便让人将薛长风成了废人的消息传了出去。
薛长风怒极,以为是沈柔宁那边等不及了,故意威胁他。
他故意和沈柔宁约了一个时间要带她离开京城,却并没有赴约。
他找了京城最肮脏的一个乞丐,给了他一笔钱,去和沈柔宁私奔。
然后他又通知了沈云山去捉奸。
很快,京里就传出了沈柔宁与乞丐私奔的传言。
这比杀了沈柔宁还难受。
这是薛长风对沈柔宁的报复。
沈柔宁死路一条。
薛长风的日子亦不好过。
他没了面子,受不了世俗的奚落。
不知从哪里听来,丹药或能让他重返生机。
终于,在一个惠风和畅的早上,薛长风给知天观捐了一大笔钱,住进道观做了道士,沉迷于炼丹。
他从此不再与俗世往来,也不再回侯府。
偌大的侯府,只剩下我和洛雪。
我小心照顾洛雪,薛长风住进道观的第二个月,洛雪平安诞下一个儿子。
我让人把消息传给薛长风。
薛长风给我回信。
在回信里,他嘱托我照管好侯府。
他真自私,辜负我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要我为他继续背负妻子的责任。
我自然会照管好侯府,不过,不是他的侯府,而是我的侯府。
14
洛雪出了月子后,就将她的孩子抱到了我跟前。
她要将孩子送给我。
她说她命不久矣,以后这个孩子唯一的娘亲便是我。
这般,我的余生也算是有了倚仗。
我给孩子取名叫薛照,拒绝了洛雪的提议。
此后,我一面同洛雪共同抚养薛照,一面派了人跟着商队去西域,寻找洛雪所中奇毒的解药。
可惜,如洛雪所说,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
但他们找到了一种土莲花,可以延缓毒发的时间。
薛照六岁时,洛雪去世。
我带着薛照,操办了洛雪的后事,然后,我接到了林贵妃召我进宫的旨意。
在德庆宫,我再次见到了林菀。
她说洛雪临终之前,再三恳求她,要护着我。
洛雪让林菀护我,而不是护薛照,是因为洛雪信任我会照顾好薛照。
让林菀护我,是她对我的投桃报李。
有侯府主母的身份,又有林贵妃的关照,我余生过得轻松又顺遂。
薛照很好,他记得自己有洛雪这个母亲,他也真真正正地把我当他的母亲。
薛照二十岁这年,我去知天观见了薛长风一面。
我让薛长风把爵位传给薛照。
短短二十年,薛长风已经老了,头发花白,佝偻着背,一看就知道这二十年过得很不好。
他看到薛照,很是激动。
他只有薛照这么一个儿子,又见薛照被养得很好,立刻就答应了上书朝廷,将爵位传给薛照。
薛家后继有人,他真心实意地感谢我这些年的付出。
他确实老了,眼神不济,他没有看出薛照看他时眼神里只有厌恶。
我忍着恶心跟薛长风周旋,等薛长风亲手写好折子,我立刻带着薛照离开了知天观。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薛长风。
六年后,薛照的妻子生下麟儿。
知天观那边传来消息,说薛长风缠绵病榻多年,突然病情加重了。
三天后,又传来消息,说薛长风活生生疼死了。
我没有吩咐人抬棺去接回薛长风,薛照亦没有。
若有人问起,我便说:「老侯爷心向仙途,我等俗世之人,拿俗世礼节接他回来供奉,是害了他。我怎能害他!」